乾清宫的小议会散去以后,朱厚照遣散了所有人,一个人在乾清宫里思考着明日早朝自己该如何说服群臣,然后带兵出征。
    而与此同时,刚刚从幼学堂回到逍遥山庄的江夏碰到耿中秋。耿中秋一见到江夏就立刻说道:“掌门,出事了……”
    在江夏的书房之中,耿中秋将整个河南造反的事原原本本跟江夏说了一遍。江夏听后顿时大怒:“王八蛋,那刘瑾和黄飞跃是干什么吃的?河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今天才接到消息?”
    “可惜啊,我们皇族龙探刚刚成立不久,消息范围还没有覆盖到河南,否则这件事我们肯定能一早收到消息,也不会演变成眼下的局面。”耿中秋道。
    江夏脑中把耿中秋所说的消息转了一遍,然后摇摇头道:“这事儿不对,黄河加筑河堤皇上是准备一劳永逸的,所以前前后后一共批复了两百万两银子出去。
    可是如今黄河秋汛刚起就决堤了,那两百万两银子难道就这样打了水漂?恐怕是有人把这些银子给贪了吧。”
    耿中秋常呆在皇族龙探,对于政治的敏感性已经不低,江夏这么一说他便喃喃道:“如果真是让人给贪了首先工部肯定逃脱不了责任,其次户部肯定也有问题。”
    “河南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黄河河堤沿岸的府尹县令也都不可能干净到哪儿去。其次刘瑾和黄飞跃这两个人,我就不相信他们没有在里面分一杯羹。王八蛋,这种拿了会断子绝孙的银子他们也贪。”江夏怒气冲冲地说道。
    突然江夏想起来,当前的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谁的责任问题,而是要先解河南造反的问题。
    江夏问耿中秋:“皇上对于眼下的事准备怎么处理?”
    耿中秋点点头道:“我来之前吏部梁储梁大人派人送过一个口信到皇族龙探来,他让我转告你,让你无论如何都要劝劝皇上,别让他御驾亲征。”
    “什么?老二要御驾亲征?”江夏一听心中顿时骂了一句“这不是胡闹吗?又不是什么决定国运,弘扬国威的大仗,仅仅是普通乱民造反而已。这也值得御驾亲征?说出去恐怕会笑掉天下人的大牙吧。”
    江夏倏地一下站起身来,原本是准备出门立刻去豹房劝朱厚照两句的,可是等到他站起身了之后他又坐了回去。
    江夏沉吟着想了想,而后对耿中秋说道:“回去以后帮我传令皇族龙探的所有人,就说无论是谁问起我都告诉他我身体抱恙最近没有去衙门。另外一会儿你出去了把我这意思给韩慕枫也说一声,让他通知逍遥山庄上上下下。”
    耿中秋有些不解和意外:“掌门,这么说来这次的事你不准备管了?”
    江夏点点头:“不管了,区区乱民而已,只要方法得当很快就能解决,我若是出马了之后查黄河河堤修筑银的事肯定又要落在我头上,那才是个得罪人的差事呢。”
    “好。属下明白了。”说完,耿中秋对江夏行了一礼,告退离开。
    次日早晨,江夏称病没有上朝。
    河南发生了如此大事,所以文武百官上朝的时候都有一些紧张。伴随着随侍太监一声“皇上驾到”,文武百官立刻跪在地上山呼万岁:“臣等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厚照兴致勃勃地走上四方台在龙椅上坐下,他双手虚抬道:“众卿家平身。”
    “谢皇上。”百官起立。
    朱厚照开口道:“相信众卿家都知道了,黄河泛滥决堤河南刁民作乱,今日早朝其余的事都可以先放一放,主要就是议一议此事该当如何处理。”
    说完,朱厚照目光往工部尚书那边瞥了一眼,淡淡说道:“这次修筑黄河河堤朕拿出了足足两百万两银子,历朝历代还有谁出过如此多的银两修筑黄河河堤?朕的两百万两就这样打水漂了吗?此事等朕处理了河南乱民以后若是没得到一个说法,凡是跟此事有关的人可以先回家去把脖子洗干净等着人头落地就行了。”
    “皇……皇上,微臣惶恐。”工部尚书首先跪倒在地,全身颤抖着。
    朱厚照冷冷笑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道:“惶恐?你若行得正坐得直又有什么好惶恐的?滚到一边去,现在朕要和文武百官商议如何应对河南刁民作乱一事。”
    “是是是……”工部尚书,一个堂堂正二品的大员竟然真的就听朱厚照的话,滚到了太和殿的边缘处。
    朱厚照再也没用正眼看过那工部尚书一眼,而是扫了一下底下群臣一眼问道:“诸位卿家,河南刁民作乱可有应对之法?”
    “回皇上。”杨廷和最先站出来,行礼之后说道:“此等刁民之所以作乱不外乎是因为天灾人祸生计无疑为继,故而铤而走险。若想平息此事想必也不难,只需朝廷立刻输送粮草赈灾,然后再派精兵平乱相信事情很快可以平息。”
    朱厚照冷笑了两声,道:“刁民反朕,朕还要给送粮草去赈济他们?朕认为对待这等刁民就因为杀一儆百,若是朕带领大军御驾亲征……”
    御驾亲征四个字刚刚出口,群臣立刻反对,杨廷和跪在地上高声道:“皇上乃天之骄子,个人安危关乎江山社稷,还望皇上切勿以身犯险啊。”
    “求皇上切勿以身犯险。”群臣一起跪倒在地上高呼道。
    朱厚照这一次并没有生气,他微微一笑道:“朕早就猜到你们不会同意朕御驾亲征的,不过无妨,朕今日就亲自点将。”
    “传旨,河南刁民作乱其罪当诛,今为平民乱特册封朱寿为镇国大将军,领神机营、虎贲卫、羽林卫、金吾卫前往河南平叛剿乱。”
    众大臣一听皇上没有了御驾亲征的念头顿时都松了口气,而掌管吏部的杨廷和与掌管兵部的王琼却是一头雾水。
    这……朱寿是谁?怎么好像没听说过?
    朱厚照下达完圣旨以后立刻起身,大手一挥道:“今日早朝就到此为止吧,退朝。”
    “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厚照从太和殿离开以后便回到了乾清宫,刚刚在乾清宫坐下没多久张永就进入宫内向朱厚照禀报,说是杨廷和与王琼来了。
    朱厚照听后让张永带二人进来。
    进入乾清宫,杨廷和与王琼先对朱厚照行了一礼,然后杨廷和向朱厚照问道:“敢问皇上,吏部宗卷之中六品以上的官员并无一人叫朱寿,请问这朱寿究竟是何人?”
    “兵部也无此人记载,镇国将军乃是从二品衔,一般用以授郡王诸子,可是刚才散朝的时候微臣也问过了宗人府宗人令,他们也表示并无此人的记载。此人究竟是谁,还请皇上明示。”王琼对着朱厚照行礼道。
    朱厚照看了看二人,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朱寿此人承天运而生,有九五之命,生得高大伟岸英武不凡,你们觉得应该是谁?”
    杨廷和顿时愣住了,朱厚照那一句话里“高大伟岸英武不凡”算是屁话,但是“承天运而生,有九五之命”这话岂不是说此人有做皇帝的资格?
    杨廷和喃喃道:“皇……皇上便是朱寿?”
    第279章 脱了衣服让你看
    “临霜降之月,黄河泛滥,洪水肆虐。此恐上苍恼朕之凉德,降怒于大明,朕心甚疚……”
    逍遥山庄的书房之中,江夏看着手中皇族龙探誊抄下来的《罪己诏》顿时晕头了。
    《罪己诏》相信很多人都不陌生,一般出现什么君臣错位、天灾人祸、国家危在旦夕的时候皇帝都会下这么一个《罪己诏》。其意无外乎就是说说自己错了,自己要悔过。
    借此感动一下天下人,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为皇上效力。你想啊,就算你对你家皇上有诸多怨言,但人家堂堂帝王之尊都承认自己错了,你还能说什么?此刻大多时候人们都会抱着人谁无过的念头,原谅皇帝。
    但是江夏却甚感不解,为什么朱厚照会突然给自己下《罪己诏》?
    当初河南旱灾他没下罪己诏,河南蝗灾他也没下罪己诏,如今河南遭了洪灾他倒是十分干脆的下罪己诏了,这不像是他的性格啊。
    并且这家伙不仅仅给自己下了罪己诏,同时还决定在太庙斋戒沐浴一个月,祈求上苍原谅,保佑大明风调雨顺。
    这哪里是朱厚照能做出来的事?就以他那性格,别说是在太庙斋戒沐浴一个月了,就算是让他三天不出门就等于是在要他的命。
    江夏摇摇头,将手中的罪己诏放在一旁,然后抽出第二份消息看了起来。
    第二份是兵部拟定的前去河南剿匪平乱的名单,其中第一个名字就让江夏恍然大悟。
    主帅:镇国大将军,朱寿!
    靠,朱老二这次又玩儿了一手金蝉脱壳。
    江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喃喃道:“狗日的朱老二,这是被我给带坏了呀。”以前的朱老二哪里想得出如此妙计,还不是上次江夏带他偷偷跑出京师给他的启发?
    前去河南平叛剿乱的大军已经出发了,江夏摇摇头,叹息一声:“就让你去玩儿吧,玩儿出麻烦了自己收拾烂摊子去,老子这次说什么也不帮你了。”
    知道朱厚照已经离开了京师,江夏自然也再没有整天窝在逍遥山庄装病的必要。
    并且不仅朱厚照走了,从皇族龙探的消息上来看刘瑾和黄飞跃这次也跟着一起去了河南。
    几个碍眼的家伙全都不在京师,江夏乐得逍遥。
    逍遥山庄已经关门停业不在对外营业,如今完完全全变成了江夏的私人府邸。庄里的姑娘也全都交给了布缙云和苏媚娘他们调教,调教完毕以后便会派遣到各个地方去,好像一颗种子一般在各个角落生根发芽,然后等待江夏有需要便出来给人意想不到的致命一击。
    那群姑娘便是皇族龙探的“瑰刺”。
    人生在世,求的是什么?上有双老至亲身体健康,身旁有娇妻美眷常伴左右,下有儿女承膝天伦,另外还必须得有几个狐朋狗友为祸作乱。
    早晨出门的时候江夏原本是想去看看雪意的,但是人刚刚走到前院就遇到门房的人送了一封请柬过来给江夏。
    江夏拿过请柬一看,原来请柬竟然是当初在咸宁府认识的那个年轻人侯聪送来的。
    当初在茶陵州和侯聪告别的时候侯聪就曾经说过他会在京师来开一家青衣楼,没想到这才没用多久真就开张了。
    江夏笑了笑,将请柬往怀中一揣,心道正巧没找到喝酒的去处,这下算是有地方了。
    江夏走出逍遥山庄准备去皇娱司找梁文涵、王文博、夏凤雏他们这几个狐朋……咳咳,肝胆相照的好朋友约着黄昏的时候一起看“轩然大波”然后“茎待佳阴”最后“以精制洞”(咳咳,万恶的输入法祸害了纯洁的小老虎)。
    刚刚走出逍遥山庄大门,江夏便看见王文博、梁文涵、夏凤雏他们三人正勾肩搭背地走过来。
    见到江夏,三人齐齐行礼道:“参见大人。”
    江夏翻了翻白眼,这三个家伙平日里哪会如此客气有礼,此番姿态必定是有所图谋。江夏道:“所为何事,直言不讳吧。”
    “大哥且听弟言,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梁文涵道。
    然后王文博立刻补充:“行万里路不若阅万种人。”
    夏凤雏手中纸扇一展,故作一副潇洒姿态道:“阅万种人自然得找一个好地方。”
    接着三人共同摆出一副冲锋的模样齐声道:“大同街、青衣楼、那里是个好地方。三百个姑娘技术强,八十间上房带包厢。大哥,你请!”
    噗!这三个家伙不会也是穿越来的吧?哪里学的这烂大街口号?还有最后那句“你请!”可不是让你先走的意思,而是“你请客”的意思。
    江夏无奈地摇摇头道:“兄弟们,大哥今天恐怕请不了了。”
    “啊?大哥,莫非你身患绝症?”梁文涵紧张地问道。
    还未等江夏发火,夏凤雏便补了一句:“莫非大哥夜夜与三位嫂嫂大被同眠,如今依然无法做到‘有求必硬’?”
    “你们两个家伙,如此污蔑大哥实在是可恶。大哥年纪轻轻就算是纵欲过度也不至于会无法坚挺啊,最多也就是硬而不坚、坚而不久而已。”王文博说完立刻从怀中神神秘秘地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江夏道:“大哥,九阳丹我都帮你备好了。”
    江夏深吸一口气,而后皮笑肉不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很好,你们三个都皮痒痒了是吧。全都不准跑,我保证今天不打死你们。”
    未等江夏一句话说完,三个家伙全都跑没影儿了。
    其实以江夏的武功要追到他们三人也是轻轻松松的事,不过大家只是玩闹而已,都未曾当真。
    天色尚早,此刻去青衣楼那也太早了。
    江夏他们一行四人先去了水墨茶坊喝茶。
    这水墨茶坊的老板是一个进士,原本是应该当官的,但是他却拒绝了,开了这么一家茶坊以文会友,乐得逍遥自在。
    如此视名利如浮云的雅士,所开的茶坊自然备受京师之中士子文人们的追捧。所以这水墨茶坊一再扩大规模,如今已经是京师之中最大的茶坊。
    江夏他们四人进了茶坊以后便听见一群人正围在一起好像在讨论着什么,江夏他们四个也凑了过去。只见茶坊里的一群人正围着一个笑容可掬的弥勒佛,苦思冥想着什么。
    这弥勒佛早就在这里了,之前来这水墨茶坊的时候江夏也见到过,并无什么稀奇。
    梁文涵打听了一下后告诉江夏,“大哥,原来刚才有个蒙古人写了一个上联,说谁能对出令他信服的下联就请整个水墨茶坊的客人喝茶。”
    “哦?蒙古人?”江夏在大厅扫了一圈,并无蒙古人的身影,他抬头往二楼一看,这才看见一个腰间配着弯刀的男子和一个梳着不少辫子的姑娘正坐在二楼边上的位置喝茶。
    江夏抬头看去的时候那梳着辫子的姑娘笑嘻嘻地叫道:“呆子,看什么看,你若是能对出我哥哥的下联本姑娘让你看个够。”
    江夏哈哈一笑,顿时有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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