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算可以,不过,80多岁的人,再好又能好到哪去呢?”岳欢颜一脸的忧愁,长吁了一口气,说:“老爸要是走了,我就成孤儿了。”
    楚天舒责怪道:“姐姐,你怎么说话呢?老爷子明明硬硬朗朗的,你这话说的多不吉利呀。再说,你还有爱着你的华宇,还有我们这一大帮子朋友。”
    岳欢颜感叹道:“哎,华宇隔着千山万水的,我真要有个什么好歹,哪里指望得上他呀。说心里话,还不如你来的实在呢,闷了,烦了,一个电话就喊过来了,多好。”
    这个玩笑开不得,楚天舒马上提醒道:“姐姐,刚才你还说你是有钻戒的人呢,哦,才过了几分钟就忘记了?”
    “忘记了又怎么的?”岳欢颜气鼓鼓地说:“你这个坏家伙卖姐求荣,要不是合着伙给姐姐挖那么一个温馨的坑,姐姐能收别人的钻戒吗?”
    楚天舒笑道:“姐姐啊,你这叫得了便宜卖乖。”
    “卖你个大头鬼!你臭美啥,你以为这样就把姐姐打发了,我告诉你,哪天华宇回来了,姐姐就把那钻戒给他退回去。姐姐就缠死你!”岳欢颜骂了一句。
    “姐姐,你行行好,饶了我吧。”突然,楚天舒听见客厅的狗窝里有动静,又嬉笑着说:“你看,毛毛和豆豆也在笑话你呢。”
    岳欢颜愣了一下,说:“小楚,你说,哪天我要是没了,毛毛和豆豆可该怎么办呀?”
    “姐姐,又瞎扯,你才三十好不好?”楚天舒忍不住站在岳欢颜的面前,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又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故作严肃地问道:“脑子受刺激了,没坏掉吧?”
    岳欢颜扑哧笑出声来,她扒拉开楚天舒的手,骂道:“去,你才脑子坏掉了呢。”
    “本来就是的嘛,”楚天舒点着她的脑门子说:“刚才我看新闻,有老主任的遗孀与乔省长握手的镜头,人家一个老太太也没你这么悲伤啊。”
    “嗨,那是硬撑着装出来的。你是不知道啊,她和老同志们给乔省长诉苦的时候,乔省长那个头疼喔。”岳欢颜说:“不过话还得说回来,人家老太太到底是老革命,觉悟就是高,为了配合记者拍新闻就能强忍得住悲痛,表现得异常的坚强。”
    楚天舒问道:“照你这么说,老干部们还在乔省长面前发了不少的牢骚了?”
    “是啊,这种场合老辈人聚到一起,发起牢骚来就没完没了。”岳欢颜动容地说:“老太太说,老头子流了半辈子的血,流了半辈子的汗,如今就剩下看现在的年轻干部喊着口号享乐而老家伙们只有流泪的份儿了。”
    楚天舒忙问:“那乔省长怎么回答呀?”
    “乔省长也只能安慰说,老主任为革命奉献了一生,辛苦一辈子没有留下一点儿的污点,是伟大和光荣的一生,是没有遗憾的一生,他是我们这一代干部学习的榜样。您以后有什么要求,可以跟组织上提,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满足。”岳欢颜学着领导的腔调说完,又反问道:“你猜怎么着,老太婆当即提了条了意见,让乔省长很是为难。”
    楚天舒问:“她提了什么意见?”
    岳欢颜回答道:“她说,现在的年轻干部太不务实了,遇到事情只会唱高调,工作做得很不到位,就拿老头子的悼词来说吧,写的马马虎虎,居然还有错别字,老主任很多业绩都给遗漏了,哪里像是做工作的态度,完全是在应付差事。”
    “呵呵,这还真是难办,悼词都念完了,就算是盖棺论定,总不能说下次一定改正吧。”楚天舒好奇地问:“那乔省长又是怎么回答的呢?”
    岳欢颜说:“省长的水平还是高,他说,老大姐,现在确实有些干部十分浮躁,还请大姐多担待。相关责任人一定严肃处理,希望老大姐发挥余热,多提宝贵建议和意见,当好年轻干部的监督员。”
    “这下老太婆该满意了吧?”
    “哪里,老太婆说,小乔,严肃处理倒不用了,这不是一两个人的问题,告别仪式山很多人的手机响来响去的,你和小南主持会议的时候他们敢吗?我想肯定不敢。像这样根本不懂得尊重老同志,只知道吹牛拍马的干部,明年换届就不能把他们提拔到领导岗位上来。”
    楚天舒笑道:“这是哪跟哪呀。不过,老革命就是不一样,挺关心政治大事的。”
    岳欢颜说:“是啊,乔省长没法多解释,只能不住地点头,直到儿女们把老太太搀走才算松了一口气。”
    “乔省长终于解脱了。”楚天舒把一旁茶几上咖啡杯递给了岳欢颜,说:“来,你说了半天,也歇会儿吧。”
    岳欢颜接过咖啡杯,抿了一小口,又递还给楚天舒,说:“你不提我还差点儿忘了,老太太刚走,政协的老陈主席又把乔省长拦住了。”
    楚天舒端着咖啡杯,笑道:“呵呵,老同志好不容易逮着回乔省长,就不肯不放过了。老陈主席又给乔省长出了什么难题呀?”
    岳欢颜说:“难题倒没出,他老人家说,小乔,老大姐的呼声你都听到了吧,这也是我们这帮老家伙的呼声啊。我知道,如今你们当领导也难,现在不少的年轻干部不知道踏踏实实做事,只知道迎合上级意图,这样的干部确实用不得。”
    楚天舒愣了一下,说:“老陈主席这话说得有点莫名其妙啊。”
    岳欢颜白了楚天舒一眼,说:“他再往下说,你听了就不会莫名其妙了。”
    “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小乔啊,省委放宽了干部任用的条件限制我认为就非常好,是组织人事体制改革的重大举措,让那些从基层踏踏实实干起来的干部得到了鼓励,看到了希望。”
    楚天舒说:“我还以为他有什么惊人之语呢,原来也是给乔省长戴高帽子。”
    “你急什么,人家老陈主席还没说完呢。”岳欢颜抢白道:“老陈主席也是省部级干部,会无缘无故地给继任的领导戴高帽子吗?”说着,她伸出手来:“咖啡。”
    楚天舒不好意思地笑了,忙献媚般把咖啡杯递到了岳欢颜的手上。
    岳欢颜又抿了一口,又把咖啡杯递到楚天舒的手上,好像这会儿他就是她的专职侍者。
    第528章 流言蜚语
    岳欢颜认真的说:“老陈主席跟乔省长说,就拿青原市来说吧,伊海涛和唐逸夫都是很有发展潜力的年轻干部。不过,相比较而言,小唐从乡镇干部一步步走上来,更熟悉青原市的发展历史和现状,小伊从学校到机关,在这方面就欠缺了许多,他提出打造城市名片之类的口号是违背青原发展规律的,要知道,青原可是一个以农业经济为主体的城市啊。”
    “啊?”楚天舒大吃了一惊,手里的咖啡杯晃了一下,差点泼了出来,忙问:“那乔省长是什么态度?”
    岳欢颜瞧都没瞧楚天舒一眼,又把手缓缓地伸了出来。
    楚天舒赶紧把咖啡杯递过去。
    岳欢颜慢悠悠地说:“兄弟,你不觉得这杯咖啡凉了点儿吗?”
    “哦哦,你稍等。”楚天舒小跑着进了厨房,泡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屁颠屁颠地端到了阳台上,毕恭毕敬地站在了躺椅之前。
    岳欢颜抬了一下眼皮,不紧不慢地说:“兄弟,你尝尝,烫不烫呀?”
    楚天舒傻乎乎地真要往嘴巴边上送,被岳欢颜大声喝止了:“慢着!你还真喝呀?”
    “不是你让我尝尝的吗?”楚天舒端着杯子继续装傻。
    “你倒是实在!”岳欢颜伸手把咖啡杯接了过去,用小勺慢悠悠地搅着,嘴里嘟囔道:“真是的,讲不讲卫生啊?”
    楚天舒根本顾不上岳欢颜的埋怨,紧接着追问道:“嘿嘿,好姐姐,你快告诉我,乔省长是什么态度?”
    岳欢颜喝了一口咖啡,烫得咝地抽了口凉气,将咖啡杯递给了楚天舒,叫道:“楚天舒,烫坏了我的舌头,看你找谁问去。”
    楚天舒说:“姐姐,那你把舌头伸出来。”
    “干吗?”岳欢颜问着话,还真把舌头伸出来了。
    楚天舒张开巴掌,在岳欢颜的面前扇呼了起来。
    岳欢颜在躺椅上笑得前仰后合。
    笑够了,岳欢颜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她让楚天舒在对面坐下,认真地说:“我以为乔省长会用几句场面上的话敷衍老陈主席几句,没想到乔省长郑重其事地说,陈主席,你们的意见,我会提请常委会慎重考虑的。”
    岳欢颜告诉楚天舒,告别仪式结束之后,老主任的遗孀留老领导们中午在一起聚餐。
    在酒桌上,老陈主席就把和省长乔明松的对话说了一遍,还装腔作势地打着乔明松的旗号评价说,全省市一级的干部中,最有头脑的是唐逸夫和伊海涛,两个人各有所长,用得好都可以干出一番事业来,不过比较而言唐逸夫有基层工作经历丰富也比较扎实,伊海涛思想活跃略欠缺一点农村工作经验。
    理论上来说,已经离开领导岗位的老同志对干部提拔任用没有决定权,但是在考察结束之后,向常委会提交候选名单之前,组织部门会在适当的时候征求一下老干部们的意见。
    大多数情况下这只是一个过场。但是,老干部们成事可能不足,败事一定有余,如果他们对某一个提名的意见比较集中时,组织部门就必须在常委会上进行说明,这样就有可能会影响提名的讨论结果。
    岳欢颜说,下午她把父亲送回家,陪着父亲聊天的时候就特别说到了这件事,她父亲分析说,伊海涛犯了官场上最低级的错误。用老家东北的俗话来说,这就是有点隔着锅台上炕。
    楚天舒的面色凝重起来。
    其实,在来上课之前,青原官场私底下就有传言:由于伊海涛在接待南延平视察过程中的表现颇受省委书记的赏识,这让省长乔明松对他产生了成见。
    因为乔明松对全省城市建设发展十分看重,关于规划定位和布局本来也有很多构想,但是伊海涛那天向南延平讲解的构想和思路,根本没与乔明松通过气,直接就抛了出来,又经媒体一渲染,让乔明松感觉有些被动。
    还有人举例说,沿江商贸圈追加的项目是南书记都感兴趣的建设项目,审批文件为什么报到省里就一直没了音讯?这其中原因难道不值得深思吗?
    言下之意,乔明松省长对伊海涛不满意,在故意压着追加项目的审批文件。
    这些话谁也不会明说,但其中的含义很清楚,那就是乔明松省长对伊海涛有看法,而且被传来传去就越传越像那么回事了,全省农业经济工作会议结束之后,又为这个说法增加了两个新的佐证材料。
    一个说法是,伊海涛为了讨南延平的欢心,把精力都用在了沿江商贸圈的城市建设上,对于乔明松主持召开的农村经济工作会议不重视。为此,乔省长还对朱敏文表示出了对伊海涛的不满;另一个说法是,乔明松省长认为青原是以农业为主的城市,应该因地制宜发展当地经济,伊海涛没有农村工作经历,乔省长点名让长期分管农业的唐逸夫参加了会议,也就是说,他更看好唐逸夫。
    这两个说法的可信度有多高谁也不会去追究,大家看到的事实是,本该由伊海涛出席的全省农村经济工作会议被唐逸夫取而代之了。
    这些官场上的闲言碎语几乎从没有停歇过,楚天舒听不到是不可能的,现在又从岳欢颜嘴里得知,乔明松省长对伊海涛的态度确实有点不妙,老陈主席还在老干部当中替唐逸夫说话,这就不得不要引起重视了。
    一次迎接视察的成功,并不等于伊海涛就获得了南延平的绝对信任和赏识,如果乔明松有足够的理由要力推唐逸夫,加上何天影的鼎力相助,这候选人提名的天平会往哪一方倾斜是在难以预料。
    楚天舒与岳欢颜又分析了一些现象,两个人边喝咖啡边聊天,不知不觉就过了十二点。
    突然,楚天舒的手机响了起来,打破了夜的寂静。
    看号码是向晚晴,楚天舒立刻有点紧张:“晚晴,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天舒,我问你,现在青原卫视第一现场栏目在播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两个人一直在说话,根本就没有开电视。
    楚天舒捂着手机请岳欢颜去开电视。
    岳欢颜很不情愿地起身,跑到客厅里打开电视,才发现有线电视费过期未交,一个台也搜不到了。她平常就很少看电视,有时间就和毛毛玩儿,多了一个豆豆之后,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根本就没看过电视,哪里知道有线电视费过期未交。
    楚天舒说:“晚晴,这个我回答不了,我没看电视。”
    向晚晴有点怀疑地问道:“那你下了课一直在家吗?没看电视,也没上网,就那么一个人傻呆着?”
    楚天舒不敢再敷衍,看了岳欢颜一眼,说:“没有,班里的同学约我喝咖啡,还没回去。”
    向晚晴追问道:“算你还诚实,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呀?你不是最讨厌喝咖啡的吗?”
    “女同学,要是男同学就该喝酒了。”楚天舒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就实话实说:“你认识的,就是岳欢颜,想起来了吗?我们现在是在职研究生班的同学,她是省商务厅分管开发区的处长,我们聊聊申报省级开发区的事。”
    楚天舒觉得,虽然向晚晴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但是如果编瞎话被揭穿了反而会引起误会,还不如实话实说,免得后患无穷。
    “哼,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出来。”果然,向晚晴说话的味道就有点不对劲儿了。“怎么,这都大半夜了,还意犹未尽呢?”
    “哦,事情有点复杂,一聊起来就没注意。”楚天舒解释完了,就说:“行了,我马上回去了。”
    “你爱回不回的,关我什么事呀。”话没说完,向晚晴那边就把电话撂了。
    楚天舒喂喂了两声,觉得事情可能有点闹大了。
    得知自己的男朋友和一个漂亮的女人聊天过了半夜,再大方的女人也不可能会一笑了之。
    岳欢颜笑道:“小弟弟,记者朋友查岗了?”
    楚天舒抓着手机,尴尬地说:“呵呵,不叫查房,叫关心,关心。”
    “看你那熊样吧。”岳欢颜不屑地说:“还没结婚呢就成妻管严了,快滚吧。”
    楚天舒果真就滚了。
    在滚回去的路上,他思前想后,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过格的举动,不过,女人的心思实在难猜,既然向晚晴生气了,还得想办法哄她开心才好。
    回到公寓,楚天舒进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调到青原卫视台,第一现场栏目早就结束了,正在播一个吵吵嚷嚷的偶像剧。
    楚天舒立刻发了一个短信给向晚晴:报告,我正在看青原卫视的一个偶像剧,一位漂亮的女声在生一个男人的气,可是那男人不知道为什么。
    短信发过去之后,楚天舒就坐在床头等回复,以向晚晴的性格,她是不会藏着掖着的,他估计就算是挖苦嘲讽几句,也应该回一个短信的。但是,他等来等去,一直等待偶像剧里男女重归于好了,也没等到向晚晴的回复,心里不免有些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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