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光明鼓励说:“小楚,趁着年轻多干点活儿,累不死人的。只要你能有出息,做父母的怎么都开心。你别看我疼宁馨这丫头,但是,她要愿意出去闯一闯,我举双手赞成。”
    “哎哎,老爸,你不是要把我往外赶吧。”宁馨大声抗议道:“我哪也不去,就在家陪着老爸老妈。”
    “没出息!”宁光明笑眯眯地骂道。
    “宁叔叔,您说得对,不想当司令的士兵不是个好士兵。”楚天舒略带伤感地说:“可有时候静下来想一想,又觉得亏欠了父母太多。”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也是人之常情。
    这会儿,李萍倚在厨房门口,探出一张脸来,冲着客厅里的两人喊道:“小楚,你要不介意,就把这当你自己的家。”
    宁光明也说:“是啊,是啊,小楚,你别客气,丫头不在家,我也经常下部队,你有空可以来家陪你阿姨说说话。”
    楚天舒感动地说:“嗯,谢谢阿姨。”
    宁馨又说:“爸,您是想小楚哥哥来了,你好趁机喝酒吧。”
    宁光明瞪了她一眼,小声威胁道:“你再瞎说,小心我关你禁闭。”
    宁馨一吐舌头,端起摘好的菜进了厨房。
    两人坐下来,吃着花生继续闲聊,刚说了没几句,宁馨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问:“小楚哥哥,我妈让我问问你呢,鲈鱼是清蒸还是红烧?”
    楚天舒不好意思地说:“宁馨,你跟阿姨说,这个我也不懂,就按平常的口味做吧。”
    宁馨说:“行,老爸的口味重,那就红烧吧。”
    宁光明笑了起来,大声说:“老李啊,这种婆婆妈妈的事小楚哪里搞得懂,你们好好做饭,我们下棋了。”
    “呵呵,哪里是我要问,是你家丫头自作多情呢。”
    “妈,您说什么呢?”宁馨脸一红,跑到书房里把围棋端了出来。
    “来来,小楚,不管他们,我们下棋。”宁光明把木质棋盘摆在了茶几上,拉着楚天舒下棋。
    在大学里,楚天舒也下过围棋,只是毕业之后很久没有摸过棋子了,感觉很是生疏,又是第一次和宁光明交手,不知道自己的水平能不能和他抗衡,下起来就有点缩手缩脚,在错过了一个决定胜负的断点之后,被宁光明一阵穷追猛打,很快就崩盘了。
    收拾棋子的时候,宁光明说:“小楚,下棋如打仗,要有杀伐决断的胆略,不能畏手畏脚。工作上生活上也是如此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楚天舒点点头,笑笑说:“宁叔叔,您说得太对了,有时候我也感觉到我自己还是真有点优柔寡断的。”
    “呵呵,再来,再来。”宁光明很高兴,这次让楚天舒执黑先行。
    这一盘,楚天舒就静下心来了,行棋刚柔相济,步步谋定而动,很快就让宁光明陷入了长考。
    宁光明抬头看了他一眼,见楚天舒脸上风轻云淡,含而不露,就对这位看似斯斯文文的年轻人又多了几分满意,胜不骄,败不馁,波澜不惊,心态平和,实属不易,自己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好像还做不到这一点。
    事实上,楚天舒与宁光明的棋艺相差无几,但这一盘楚天舒认了真,宁光明却有点轻敌,旗鼓相当的时候比拼的就是心态,下到中盘的时候,宁光明见没有胜机,便铤而走险,要与楚天舒拼个鱼死网破,意欲乱中取胜。
    但是,楚天舒不慌不忙,沉着应对,终于逮到宁光明一个不易察觉的漏洞,当机立断,将他的一条大龙分割开来,宁光明当即大惊失色,开始呲牙咧嘴,拿手揉着剃得发青的下颌道:“佩服,佩服,好高明的一步棋。”
    楚天舒忙谦虚道:“侥幸,侥幸。”
    谁知宁光明眼前一瞪,在中腹的断点附近悍然开劫,局势顿时混沌起来。
    宁光明不愧是一名指挥官,在战略上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企图在气势上压倒对手,摧毁楚天舒的心理防线,以挽回败局。
    楚天舒微微胆寒,抬头看了宁光明一眼,看到他一副拼老命的架势,心里不由得虚了几分,正犹豫着是强硬对抗还是稍作退让,却见宁馨正微笑着站在一旁,偷偷向自己做了个下狠手的手势,顿时下了决心,放手一搏。
    你来我往地下了几个回合,最后,宁光明差了一个劫材,被分割开的两条大龙必有一条不保,见大势已去,宁光明很爽快地投子认负。
    宁馨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直笑得花枝乱颤,笑声停时,扬起脸来,说:“老爸,你以为小楚是马力呀,你一吓唬就乱了阵脚。”
    宁光明故作不满地说:“你这丫头,真是女生外相,不帮着老爸,竟然帮其外人来了。”
    “妈,您听呀,我老爸又耍赖皮了。”宁馨一听,不干了,她冲着厨房里叫道:“您刚才不是说,小楚哥哥不是外人吗?”
    李萍笑眯眯地从厨房里走出来,说:“你们父女俩,不见面亲热得不得了,见了面总是吵吵闹闹的。好了,好了,收拾桌子,准备开饭。”
    “好嘞,吃年夜饭了。”宁馨欢快地跑到饭厅,哼着歌曲开始摆放碗筷。
    一股扑鼻的香味就从厨房里溢出来,浓郁的香味顿时飘满了客厅和饭厅。
    楚天舒忙细心地将棋盘上的黑白子各自放回了盒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好,进到卫生间里细细地洗完手,又去帮着宁馨端菜。
    几分钟后,十几样素荤菜都已上齐,四个人围坐在餐桌边,宁光明看了李萍一眼,讪笑着把楚天舒刚带来的酒拎起一瓶,像是自言自语道:“嗯,这酒到底味道如何,今晚上开一瓶尝尝。”
    宁光明打开盖后,冲李萍和宁馨笑道:“你们两个来不来一点儿?”
    宁馨拿眼角的余光瞥了斜对面的楚天舒一眼,冲着李萍说:“妈,这酒闻着挺香呀,要不,我也来点吧。”
    “你个小丫头,喝什么白酒啊?”李萍笑着白了她一眼,轻声说:“我们喝点红酒吧。”
    宁馨忙去酒柜,取了一瓶张裕干红。
    楚天舒接过来,将红酒瓶开了,为李萍满上,刚要给宁馨倒,宁馨却捂住杯口,说:“小楚哥哥,你坐下吧,我自己来。”
    李萍与宁光明相视一笑。
    宁光明拿起青花瓷酒瓶,将两个酒杯倒满,楚天舒推辞道:“宁叔叔,我还开着车。”
    “吃年夜饭,哪能不喝酒呢。”宁光明说:“车不开了,一会儿我派车送你回去。”
    楚天舒说:“那怎么好意思,战士们也过年呢。”
    李萍轻笑说:“小楚,陪你宁叔叔喝点吧,真要是晚了,就别回去了。”
    宁馨也跟着劝:“是呀,是啊,小楚哥哥,我爸馋酒好长时间了,他念叨了一下午,就等着你来陪他喝个尽兴呢。”
    “哈哈,是你念叨了一下午,怎么赖到我头上来了。”宁光明来了精神,把头转向楚天舒,举起杯子说:“小楚,到了家就别见外了,来,喝酒。”
    楚天舒赶忙站起来,连声道:“我敬叔叔阿姨,祝愿叔叔阿姨新的一年,生活愉快,身体健康。”
    四个人高高兴兴地干了一杯。
    第360章 上公主床
    宁光明咂巴着嘴,点着头说:“好酒,好酒。”
    宁馨听了,馋得眼睛发亮。
    楚天舒忙着又给宁光明满上,李萍张罗着给楚天舒布菜。
    酒不错,菜更好,四个人边喝边聊,其乐融融。
    宁光明喝了两杯酒后,满面通红,话开始多了起来,借着酒劲,大谈他在部队上南征北战的经历,想必一个人对他奋斗上升的过程记忆最为深刻,也是他最舒心,最风光的日子。
    不过,他说到得意的地方,李萍偶尔便会插话,抖落出宁光明生活上的一些糗事,惹得宁馨抿着嘴乐个不停,宁光明却不以为意,笑着说:“真要是说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事,那还是生了这么个宝贝女儿。哈哈。”
    楚天舒一直微笑着频频点头,每次看到宁光明和李萍慈爱的目光,心里都会涌起一阵莫名的感动,为了掩饰内心的那一份激动,只能频频举杯,向宁光明和李萍表示敬意。
    宁光明难得有机会放开了喝,不知不觉中,大半瓶子酒就下去了,因为喝得开心痛快,他依稀有了几分醉意,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早没了司令的威严,只剩下一名父亲的慈祥。
    宁馨也端起杯子给楚天舒敬酒,祝愿小楚哥哥在来年工作顺利,不断进步。
    说到这,宁光明突然说:“小楚,组织部门正在考察你,年后就该提拔了吧。”
    警备区的高层与市里的高层有很多的接触,这个消息在他们这个层次上也算不得什么太大的秘密。
    宁光明不是地方干部,地方上复杂的官场争斗跟他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平时并不关心地方干部的调整和任用,他说这个话,只能表明他对楚天舒很是关注。
    在宁光明夫妻面前,楚天舒对他们敬重有加,一直都表现得很低调,几乎从没提到过自己的仕途沉浮,但越是这样,宁光明和李萍就越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沉稳干练,很有培养前途,非常看好他今后的发展。
    听到宁光明提起这事,楚天舒又举杯说:“感谢叔叔阿姨的关心。”
    李萍说:“小楚,我和你宁叔叔都很关心你,只不过,我们的关心可能帮不上你太大的忙啊。”
    宁光明却说:“年轻人要进步,就得靠自己的本事干,如果要靠什么人的关心关照,那早晚要丧失了斗志,最终会停滞不前的。”
    宁馨饶有兴致地问道:“老爸,你说说,小楚哥哥这要提拔了,在部队里相当于什么官职啊?”
    宁光明略略思考了一下,说:“嗯,小楚提拔了应该是副处级,相当于我的副团长吧。”
    “比马力哥哥职位高吧?”
    “高,高半格左右吧。”
    “太好了,”宁馨拍着巴掌,笑嘻嘻地说:“那以后马力哥哥见了小楚哥哥,就该给首长敬礼了。”
    宁光明笑眯眯地说:“丫头,你要这么说,不怕马力敲你的脑袋啊。”
    宁馨一歪头,说:“哼,他敢?!”
    宁光明大笑了起来,又与楚天舒碰了一杯。
    楚天舒本来是不想多喝的,他还惦记着明天再到工地现场去看看,也怕万一喝多了,酒后失态,在宁光明和李萍面前落下个不好的印象,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不过,任他百般推辞,终究架不住宁光明的热情相劝,又有宁馨在一旁推波助澜,更不好扫宁光明的兴致,无奈之下,只好耐着性子陪着他多喝了几杯。
    楚天舒的酒量也算不错,但是在宁光明面前,却是小巫见大巫,如果不是李萍在一旁拦着,青花瓷瓶子早就空了。
    不知不觉中,春节联欢晚会已经开始了。
    宁馨走到客厅开了电视,主持人喜气洋洋的话语传出来,又给这餐桌上增添了几分热闹喜庆。
    李萍年轻的时候能歌善舞,对联欢晚会的兴致比喝酒高,她吃了几口,放下筷子,拿纸巾在嘴边轻轻擦了擦,说:“小楚,时间还早,你们边喝边看,我吃好了,先看联欢晚会去了。”
    见李萍离开了餐桌,宁馨悄悄地又把另外一瓶酒开了,给宁光明和楚天舒倒上,自己也偷偷喝了一小杯,喝完,还向楚天舒竖起了大拇指。
    宁光明偷看了客厅里沙发上坐着的李萍,也对宁馨竖起了大拇指。
    只有楚天舒暗暗叫苦,原以为李萍下了桌子,这年夜饭就可以收场了,没想到宁馨又把另一瓶酒开了,还得到了宁光明的赞扬,这一来,楚天舒想躲都躲不过去了,只得硬着头皮陪着宁光明尽兴。
    宁馨此刻的心情极好,她微笑着给楚天舒和宁光明布菜,还不断地给他们两个倒酒,宁光明偷着乐,楚天舒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宁馨喝了一杯白酒,还意犹未尽,被宁光明敲了一筷子,只得一低脑袋,继续喝她的红酒。
    喝着喝着,楚天舒不敢再喝了,并不是酒量不行,实在是怕喝多了会失态,见宁馨又要加酒,他捂住杯口,微笑着推辞道:“宁叔叔,我真不成了,头已经有些晕了。”
    这时,宁馨就笑眯眯地解围道:“没事儿,小楚哥哥,喝点汤,一会儿就好了。”说罢,她拿起汤勺,往楚天舒面前的碗里添了些靓汤。
    宁光明觉得机会难得,酒的味道也好,他自是不肯错过,他笑呵呵地道:“小楚,地方上的干部,酒量小了可不行啊,要多加强锻炼,否则的话,以后场面上应付不了啊。”
    楚天舒端着杯子躲闪,一个不小心,失手将桌上的筷子碰落在地,他赶忙放下杯子,弯腰去捡,宁馨趁着这个机会,又把楚天舒的酒杯满上了。
    无奈,楚天舒只好坐直身子,与宁光明又碰了一杯,感觉这酒已经差不多到位了,再喝下去就不好收场了,他正打算推辞,却见宁馨吟吟地站起来,手里端着大半杯的红酒说:“小楚哥哥,刚才光顾着说话,给你敬酒你也没喝,我再敬你一次,这回你可一定要喝啊。”
    楚天舒见她说话间,眸子里娇态逼人,竟有种说不出来的妩媚,那其中调皮的神色跃然在目,令人怦然心动,只是这酒喝得差不多了,不敢大意,便说:“宁馨,刚才敬过了,心意就到了,不用再喝了。”
    宁光明在旁边看得有趣,不禁拍手大笑,嘴里喷着酒气,大声嚷嚷道:“哈哈,果真是我家的丫头,懂得后发制人的战术,小楚啊,这酒你得干了,可别丢了咱男子汉的脸。”
    李萍被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吸引了,突然听见宁光明的声音大了起来,一听就知道喝得开心了,起身走过来,看楚天舒有些为难,便猜出来宁馨父女俩合起伙来在酒桌上整治楚天舒,忙劝阻道:“丫头,行了,小楚不能喝了,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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