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家哪见过这阵仗,关碧儿忙拉着云初容和婉苏躲到一旁,惊恐看着众人。
    婉苏倒是镇定,但也不敢抬头,说道:“里头有动静,还有人惨叫声,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大人抓住他们,他们杀了慧明大师!”那小和尚一路跑过来,看到锦衣卫后愣了一下,忙道。
    带头那人生了两撇小胡子,见状忙叫人控制住了三人,惊讶道:“慧明大师死了!”
    那小和尚跑过来,累得喘着粗气说道:“就是他们三人,就用手里的棍子敲死了慧明大师!”
    “你血口喷人!”关碧儿一惊,将手里的棍子扔到地上,大吼道。
    “求大人给我师傅做主啊,就在北边厢房里,我师父死得惨啊!”那小和尚悲戚哭道。
    关碧儿性子急,还要矢口争辩,却被婉苏捏了捏袖口。
    “将人给我带进去!”赵千户早已派了人进去搜看,待到来人回来禀报说慧明大师确实已死后,这才皱着眉头进了后院。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见赵千户愁眉不展,一个锦衣卫番子上前来问道。
    “死都死了,指挥使大人定会恼火,撬开这三人的口,他们既然能对自己人下毒手灭口,想必也能从他们身上问出点什么。”赵千户烦躁地说道。
    “赵大人,后头有人求见。”另个番子进了屋子,悄声禀报。“说是梁远侯家的,晓得后院发生之事。”
    第八十五章初显身手救众美
    第八十五章初显身手救众美
    赵千户愣了愣,心道梁远侯是与此事有关,但能如此迅速寻来,莫非也派了人暗地里监视这慧明和尚!
    袁其商进了屋子,赵千户一看认得此人,哈哈笑道:“原来是袁大公子,怎有兴致到这法觉寺来,莫非还做了善男信女不成!”
    “赵大人说笑了,在下只是路过,恰好到后院来接朋友,不想却听说他们被大人您当做了嫌犯。”梁远侯同锦衣卫指挥使万通算是点头之交,日常碰面也会寒暄一二,此番又要找同一个人,因此赵千户倒也会给袁其商些面子。
    “袁大公子说笑了,这三个是杀人凶嫌,怎会是您朋友。”赵千户虽不想得罪梁远侯,但也不能因此便误了万通的大事。
    “赵大人,不瞒您说,这三人是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会是凶嫌。”袁其商凑近了赵千户,轻声说道。
    赵千户愣道:“果真是女子?”回想抓捕三人之时,模样语气倒真的似女子,又想着袁其商平素虽不羁些,但却未听过好这口,不禁生疑。
    “我府里的丫头,带出来逛逛庙会,因此才着了男装。”袁其商又道。
    听了袁其商的话,赵千户说道:“这?她们三人手持木棍,有人证实看到她们用木棍将慧明大师击死!”
    “有人亲眼看到?如此说来,当时在场的可就不止她们三人了。”袁其商说道。
    当时便觉蹊跷,赵千户已将四人都锁到屋子里,于是说道:“正是,是这法觉寺的小僧,亲眼看到的,莫非你怀疑是这僧人?”
    “都有嫌疑,所以要看慧明大师的死状,才能判断。”袁其商说道。
    赵千户说道:“正是,我已派人唤了仵作前来,待验看之后才是。”
    “如此,在下在此等候,不耽误赵大人办案吧?”袁其商问道。
    “自是无妨,袁公子请便。左右令尊也要找这慧明大师,待会儿若是问出些什么,我们就不必再派人到府上同知老侯爷了。”赵千户心道袁其商在此正和他意,免得梁远侯怀疑锦衣卫这边问出了事情却不告知他。
    袁其商听了一愣,心下了然,定是自己父亲同万指挥使有些事情不为人知,也不说破,只等着仵作验尸。
    两人寒暄,皆耐着性子等待验尸结果。赵千户也将方才的经过细细讲与袁其商听。
    “大人,仵作已验毕,死了不到一炷香功夫,死者后脑部有轻微碰伤,应是硬物重击所致,胸口有一处死后伤,乃匕首刺伤所致。一应嫌犯也已带到,还请大人明示。”赵千户听了这番子的禀报,回头看看袁其商。
    “赵大人,在下想看慧明大师的尸体。”袁其商微微皱眉,因听得赵千户说过,慧明大师是被棍子击中头部而死,不禁担心。
    “好,那袁大公子请。”赵千户也想叫袁其商跟着去瞧瞧,最好叫其看着自己的手下进行搜查,也免得梁远侯以为锦衣卫这边搜到什么证据而隐匿下。
    袁其商跟着赵千户来到慧明大师所在的屋子,云初容三人也被带了进来。只见赤裸的尸体早已被置于木板上,想必仵作已经检视了一番。
    不看尸格,袁其商上前细细查看,只见确如仵作所说,死者头部有硬物击打之伤,胸口有一处匕首刺伤,肉色干白并无血色。
    “死者,应死于这刀伤。”用手指轻触慧明和尚的刀口处,袁其商说道。
    仵作自是专业的,因此赵千户听了也不信,只看了看仵作。
    仵作见袁其商这般说,上前道:“《洗冤录》里有云,凡生前刃伤,即有血渍,其所伤处有血色,四畔创口多血花鲜色。若死后用刃割伤处,肉色即干白,更无血花。袁大公子,这死者肉色干白,应是死后伤。”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处刀伤之所以看起来是死后伤,概因凶手行凶时备了热水,边刺进慧明大师心口处边往刀刃上浇灌热水,伤口便呈死后伤状。如你细心些,便会发现伤口处已被热水烫坏,而死者之所以被剥了个精光,也是因为要掩饰衣衫被水浸湿的真相。”袁其商说着四处瞧看,指着头顶一处略有异样的瓦片说:“根据赵大人所说,出来指证三人的小和尚应无时间处理热水,快找人去屋顶查看,处理热水的人应还未走远。”
    赵大人听了忙吩咐人细细搜看整个后院,却也不死心问道:“这慧明大师就老实等着人将刀插进他心口?定会挣扎的,怎尸体不见半分痕迹?”
    “想必服了什么药,还需细查。”袁其商说完,早已进行第二轮验看的仵作似有所发现。
    “大人,死者服用过迷药。”仵作赶忙答道。
    “大人,屋顶有碎瓦片,像是有人快速奔跑踩碎所致。”一个番子进来禀报。
    “将那小和尚拘起来,好生看守。”赵千户忙吩咐。
    见这姓袁的三言两语便找出破绽,解除了三人的嫌疑,婉苏不禁另眼相看,心道不知这人同冷临相比能耐几何。
    袁其商与赵千户闲聊几句,这才告辞出来。
    婉苏三人跟着袁其商离开后院,赵千户也带了小和尚回去审讯。
    “回去吧,此后莫随意出门。”袁其商对着三人说道,却只看着云初容,面无表情。
    婉苏走了一日,到了傍晚时分还不见回转,冷临便派了人去关家接迎。派的人刚走,便见前去学堂接小豆子的冷老二匆匆返回,来到书房说道:“少爷,表少爷叫陆先生留在学堂里头了,说是得当家人去了才叫走人。”
    冷临有些迟疑,平日里都是冷老二负责接送小豆子的,婉苏则偶尔去见见陆先生,自己还从未做过这为人父母该做之事。
    看着冷老二无奈的表情,婉苏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又回不来,冷临只好出门上了马车,一直来到学堂。
    冷临坐在大堂里头,有些不适应,好在陆秉烛很快便出来了,还带着鼻青脸肿的小豆子。“冷大人,叫您跑一趟,是在下的不是了。”
    冷临没说话,只站起身微微点点头,瞧了眼后头一脸委屈的小豆子,不明所以。
    “敏欢他,今日与同窗有了口角,继而……虽说是孩童间的玩闹,但却伤了人。”冷临对陆秉烛有恩,但此番事闹大了,他也不好偏袒哪一方,何况陆秉烛本就不是这种人。
    冷临还未说话,便听门口传来吵闹声,抬眼便看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护着一个脸上带了伤的七八岁男童进来,一见冷临便气势汹汹地说:“敢打我们家小少爷,你可知我家老爷是何人!”
    “就是这个孽种!没有爹娘教养的!”那七八岁男孩生得肚子滚圆,一只胖乎乎的小手直指小豆子。
    冷临微微皱起眉头,瞧见小豆子紧咬嘴唇的样子很是可怜,心里一软招招手。小豆子十分意外,本来进了屋子不见婉苏,只有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少爷,便觉得没了倚靠,此番见其招呼自己过去,愣了愣撒欢地跑过去,牵起冷临的手。
    冷临低头看看小豆子额头的瘀伤,气结于胸,又不能出手打对方的孩子,只慢慢抬头说道:“他有爹娘,他也有人教养,我是他表哥。”
    那管家上下打量了一下冷临,发作前也曾询问过旁人,只道小豆子是古阵的远亲,且极少关心小豆子。虽说对方是锦衣卫的,但总不会为了个不甚关心的远亲而得罪自家的老爷,便放心大胆为小少爷讨公道,回府见了老爷也好交代。“我们老爷是礼部的,这是我们家九少爷,这事儿跟我们老爷说去吧,我可管不得。”
    那管家本以为冷临会惧怕,说完后趾高气昂地看对方表情,没想到冷临却面无表情,只冷冷道:“那我表弟的伤,又待如何?”
    那管家愣住,见冷临话里带着硬,不觉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是哪家的?”
    “这是西厂的冷大人。”陆秉烛也看不惯万首辅家下的为人,且那万家小少爷素来是个刺头,不是惹东便是惹西,于是说道:“本就是同窗间的玩闹,不是什么大事,读书人讲究的就是同窗亲睦,想必两位大人都不是计较之人。”
    那管家愣了愣,没想到对方是西厂的,心里发虚但还是强撑着说道:“哼!冷大人是吧,小的记着了。”说完便带着万家小少爷离开,不时回头。
    冷临也未多说,辞了陆秉烛便带着小豆子离开,走到学堂门口时,见着几个正上马车准备回府的小少爷。那几个都是七八岁上下的年纪,正是人嫌狗都厌的岁数,见着小豆子便做起鬼脸,怪声怪气地叫着“野种、杂种”之类的恶语。
    冷临猛地回头,只盯着这几个在家里被宠坏了的小少爷看,不发一言。那几个小少爷一愣,不知为何心里生了惧意,便钻进马车不说话了。
    冷临惧怕三四岁的孩子,对那些大些的且没有教养的,则是厌烦了。
    “你打了他?”瞧见小豆子不似以往般令人头疼,只老实地坐在车里撅嘴生闷气,冷临问道。
    “谁叫他们骂我!”小豆子心里还有气。
    “你打得过?”冷临又问。
    “打不过也得打。”小豆子十分有骨气。
    “少爷,他们怎那么怕你,那个管家很凶呢!”小豆子问道。
    “因为我是西厂的。”冷临回答。
    第八十六章欲擒故纵乃上策
    第八十六章欲擒故纵乃上策
    “那我长大了也要进西厂,我看哪个再欺负我。”小豆子下了决心。
    “你还是做个普通人吧。”冷临想了想,顺着轿帘看向窗外。
    冷临忽地觉得这小豆子不似以往般令人难以忍受了,也许是因为进了学堂学了道理的缘故。
    刚回到冷府门口,便见李妈妈急急守在大门处,一见冷临便说:“少爷,方才人来说,小婉姑娘被拘在法觉寺了,说是因个人命官司。”
    冷临带着小豆子赶到法觉寺时,正巧遇到婉苏三人下了山。
    小豆子担心婉苏,忙冲上去牵住她的手,细细打量道:“姐姐,我好惦念你啊。”
    冷临带着小豆子赶到法觉寺时,正巧遇到婉苏三人下了山,小豆子担心婉苏,忙冲上去牵住她的手,细细打量道:“姐姐,姐姐。”
    婉苏见小豆子脸上带了黑土的模样,一瞧便是挨打了,惊道:“哪个打你了!”说着下意识瞥了眼冷临,心道他是不喜小孩子近身,但也不至于出手打一个几岁的孩子吧!
    小豆子听了婉苏的话,本还是很刚强的,不知怎地鼻子一酸,挤出两滴眼泪,趴到她的肩头轻轻呜呜不停。婉苏心里更生疑,又抬眼看了看冷临,惹得身后的关碧儿和云初容也诧异地偷看冷临。到底不好见外男,冷临认得关碧儿,对方虽着了男装,但他也不能装傻,来不及解释便匆匆回身上了自家马车。
    “这位就是冷大人?”云初容瞧了瞧小豆子可怜兮兮的样,不敢置信地问道。
    关碧儿呆呆点点头,想不起来上车,只皱着眉头看向婉苏。
    婉苏尴尬笑道:“我家少爷不会的,只不过脾气不好。”婉苏说到此也没了主意,不知如何解释才好,小豆子又委屈地不说话。
    “小豆子,莫哭了,赶明儿哥哥我送你皮鞭子,练好了就不怕了,哪个都不敢欺负你。”云初容很是喜欢这孩子,蹲□子说道。
    “谢谢姐姐。”小豆子很不给面子地揭穿了云初容的话,偏偏还一脸的无辜。
    云初容用余光瞥瞥周围关府的下人,脸上尴尬笑着,心里想的却是“这孩子还是打得轻了。”
    闲话不多说,关碧儿自然同云初容上了马车赶回去,婉苏则随冷临回府。
    “莫哭了,是不是犯错了,你都多大个人了,要懂事!”婉苏不敢批评冷临,只好指桑骂槐,又觉冷临简直禽兽不如。
    “才不是,谁叫他骂我有娘生没娘养,还说我是野种,是没人教的杂种。”小豆子一着急,鼻子里喷出一个泡泡,绽放后溅了嘴巴周围鼻水,委屈至极。
    婉苏心里好气,抬头看看若无其事的冷临,心道这人好生可怕,竟一点羞耻感都没有。
    “那你还嘴啦?此后记得,人家骂了就骂了,咱们惹不起还躲得起。”婉苏没好气说道。
    “我还手了,但打不过他,他力气比我大,个子比我高。”小豆子说完,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扑到正发愣的冷临怀里,苦苦哀求。“少爷,我也要去西厂,我也要去。”
    婉苏愣住,这才反应过来小豆子的伤并不是冷临所为,于是将小豆子抱回来,小声说道:“你学少爷的功夫,不进西厂他们也怕你。”
    小豆子破涕为笑,说道:“真的!”
    “自是真的,等你大了就会变成少爷那样的人,哪个都不敢惹你。”婉苏原本是为冷临解围,随意说过之后想着此后申请给小豆子找个师傅,想不到小豆子却认真听进去了,琢磨着如何学冷临。
    小豆子消停了,同冷临坐在一侧,不住侧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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