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难得见她撒娇,一边心疼她的敏感,一边又深觉孟老爷对嫡亲女儿的亏待,只好抱着她道:“你爹的不一定会是你的,娘的却一定都是你的,你要多少,只管从我这里拿。要不,我将我的私库钥匙给你吧。”
    孟知微道:“钥匙放在我身上很不妥当,还是娘你自己收着。”
    张氏哪里肯,硬是让贴身嬷嬷把她的库房备用钥匙给了孟知微,等到女儿欢欢喜喜的出门后,她才疲惫的靠在了软榻上,对伺候了自己几十年的嬷嬷道:“别看孩子小,她爹对她做的一切她都默默记着呢。”
    嬷嬷唤了一个小丫鬟替张氏捶腿,自己端了一碗冰镇红枣梨子羹来,轻声道:“姑娘已经不小了。她经历的事情越多,对老爷的情分就越少。老爷的性子夫人你又不是不知晓,翻脸无情的,姑娘亲眼瞧见老爷如何对王氏与二姑娘的,难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至于以前的那些琐碎事,姑娘倒不会放在心上。”
    张氏锁眉吃了半碗羹,想起孟老爷对宠爱了十年的王氏说轰就轰,连对方的娘家都一锅端了,再联想到自己成亲不过两年就受到的冷遇,心里发冷,道:“别说是她一个做女儿的,哪怕是我,现在也对老爷……”
    嬷嬷突兀的端过她手中的碗,道:“夫人你肠胃弱,别贪吃太多了。”
    张氏一顿,松开手,左右看了一眼,打发了屋里的人出去。嬷嬷立即拉过薄毯替她盖在肚子上,这才凑到她身边轻声细语的道:“依老身看,姑娘比夫人你还要了解老爷更深一些。不说旁的,你就回想一下,王氏的私房都被翻了出来,老爷最初还问一下夫人如何处置那些钱财,等到这次惩治府里的刁奴,老爷连问都不问了,直接把贼款都收入了自己的口袋。虽说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孟家的,可里面人情往来中还有夫人你自己的一份呢。老爷当年被人打压成那样,不都是夫人拿出自己的私房替他张罗打通人脉,里里外外送出去多少东西,别人回的礼可都是直接入了公库!那时候老爷倒是说得好,不会亏待夫人你,可姑娘一出生,看看老爷那神色,哪里还记得他自己的诺言,更加别说记得夫人你的钱财损失了?”
    见张氏面色沉郁,嬷嬷索性挑开了话继续道:“不是老身挑拨离间,老身是真的有些担心,老爷经过了王氏之事后,是不是觉得府里所有的东西都必须被他一个人握在手中才好?三姑娘的嫁妆单子都整理了出来,老爷也没说添东西,大姑娘的嫁妆更加不用说了,他提都不提,夫人你真的觉得老爷百年之后,他的东西都会是大姑娘一个人的?”嬷嬷冷笑一句,“不是我泼夫人你冷水,你身子弱,老爷的身子可还康健着呢,他能够娶一个王氏,自然还能够娶李氏、胡氏。”
    话音一落,张氏身子就猛地一震,半响,才苦笑:“人说吃一堑长一智,我果然还是太心软,太没有远见了啊!”
    嬷嬷知晓她入了心,也松了一口气,遥遥的看着窗外鲜嫩的花枝,不由得想起前几日大姑娘无意中问出的一句话。
    她问:“这个世上,有几个男子可信?娘信任爹爹,依赖爹爹,我可不。”
    ……
    孟知微的打算很简单,天底下女人和孩子的银子最好赚,瞧瞧府里丫鬟们身上的四季衣裳就知道了。至于幼童们,从出生起他们就在不停的长大,穷人家的还好说,富贵人家的每月都要添置新衣裳,只靠府里的绣娘们哪里足够,何况绣娘们每个季度都要给全府上下缝制当季新衣,再加上小主人们的,简直可以用手忙脚乱来形容。孟知微要赚的就是这两类人的银子。
    当然,她是女子,不可能一天到晚守在铺子里,而且她现在的名声不说坏,可也不算好,所以对外,店铺名义上的主人姓邓,伙计们却是张氏的一户陪嫁,一直替她打理店铺上的生意。知道自家姑娘有心替张氏分忧解劳,少不得教她一些生意经。
    孟知微选了胭脂街上的一家店面,左边卖胭脂水粉,右边卖布料,她的店铺夹在中间,两层楼面。第一层全部打通,左边墙上直接镶了整面墙的水磨琉璃,人站在前面纤毫毕现,比铜镜看得更加清晰;右边的白墙上布满了规则的铜丝,将春绣和丫鬟们做的小玩偶全部挂在其上。从左边镜子一眼望过去,就可以清晰的看见所有的玩偶,摘取一个站在琉璃镜前佩戴在腰间手腕上,可爱得让不少少女女童尖叫。
    小玩偶分三种,一种全部都是真毛皮所缝制,毛茸茸暖绵绵,眼睛鼻子都由细小珍珠或宝石替代,这类单独放在了第三面靠墙的琉璃柜子里,透过晶莹的琉璃可以窥见其中的样貌,朦朦胧胧如梦似幻,因为上面用了珍珠宝石,价格自然不菲;一种是由锦缎和七彩锦线织就,坠了丝绦,里面可以填香料,既可以自用也可以送姊妹好友;一类就是碎布和绒布拼就,纯色的绒布做身子,拼花的碎布做五官,里面夹了铜丝可以扭曲细条花布做尾巴,打着各式各样的花结倒挂在墙上,也很是讨人喜爱。
    屋顶上,更是挂着不少大中个头的玩偶,兔子、梅花鹿、孔雀等等,看中了,直接让小二摘下即可,不用担心人来人往弄得脏乱。
    店铺中央没有多余的家具,所有东西一览无遗。
    二楼则精巧许多,专卖幼童的衣裳鞋袜。不同于成衣店,这里的绣品大多精致,金线银线锦缎织成的衣服让人眼花缭乱,偏生还将帽子鞋子缝成了小熊、老虎、凤凰、灵鹿的模样,拿起来就爱不释手,当然,价格也相当的贵。
    等到开业的前半个月,邓曲亲自来看过布置后就寝食难安,不停的问:“能赚银子吗?这些东西都不贵啊,有人买吗?”说得春绣也开始紧张兮兮,两个人每日里凑在孟知微的身边,急得口里都冒了火泡。
    孟知微没法子,拿出二十来个皮毛制成的小玩偶丢给了邓曲:“你最近多出门去走动走动吧,看到熟悉的玩伴就送一个。有人问的话说是商家送的礼,姐妹们喜欢的话等到开张那日,你就拉着她们一起去店铺看看。”
    孟知微心里也忐忑,跑去问掌柜的有什么法子可以留住顾客。掌柜想了想,给她出了个主意。
    不多时,孟知微就亲自写了一份大字报,贴在了店铺门口。里面分三个要点,一个是新店开张,所有商品八折;一个是一次性购买超过了多少银子的客人送玩偶,多买多送。还一个就是贵宾卡了,专门给二楼客人定制的,买幼童衣裳送鞋子或帽子,还能提供送货上门。
    等到张氏抽空来店铺瞧了瞧,忍不住笑道:“都是孩子们的玩意儿。”
    嬷嬷也笑道:“毕竟年纪小,就爱这些精巧又不怎么花钱的物事,做起来容易卖出去也容易。别看东西都不贵,成本可也不高。我上次看姑娘在库房里面翻皮子,一张兔皮都可以做五六个玩偶了,笼在手心里小小的一个,我都想买了给小孙儿玩。”
    张氏道:“最近我也收了不少帖子,记得有几户添了贵子吧?”
    嬷嬷自然知道张氏要说什么:“的确,有的是千金有的是小少爷。夫人你也别操心要送什么东西了,直接从姑娘的铺子里拿一些去送礼也不错,再打一套长命锁,足够了。”
    张氏在二楼走了一圈:“我们干脆找个铁铺做十二个模子,请个老匠人融了银子做成豆子大小的生肖,放在铺子里一起寄卖怎么样?”
    嬷嬷打趣她:“夫人这是要跟姑娘抢生意呢!”
    张氏嗔怪:“我这做娘的总要为她考虑周全些,赚了银子不都是留给她!”
    嬷嬷只能点头称是。
    夏末,良辰吉日,宜开市。
    ☆、第十七章
    孟知微坐在隔间的桌前,从敞开的窗明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随着鞭炮声后,舞狮队长牙舞爪的舞弄了半个时辰就揭开了匾额。原本她还以为门庭冷落,随着一辆两辆马车停驻在门口,原本路过的女子也会忍不住走进来探看探看,怪异的是,但凡进来的人就甚少出去,在外面看热闹的瞧见里面人头攒动,皆交头接耳,慢慢的,又有媳妇婆子们凑了进去,不过一个时辰,从二楼都可以听到一楼的人声鼎沸了。
    孟知微想起前段时日胡半载说起开张的‘小窍门’,担忧地问身边的掌柜:“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客人不会看不出里面的猫腻?”
    老掌柜姓胡,因为做生意厉害,别人他一个外号叫胡半载。但凡经过他手的生意,前半个月就能够有起色,半年之后,就能够做得风生水起,但在这个名号,名至实归。
    胡半载老奸巨猾的道:“姑娘尽管放心。人啊,就是这样,哪个店铺的人多她就往那个地方钻。特别是新开的铺子,如果没有人带领,外人瞧着门可罗雀自然也就觉得此处没什么稀奇好瞧的,别人不进去,她自然也不进去,不进去就罢了,还要对旁边的人说里面的物品不好,价格昂贵。相反,如果揭幕后客人如云,原本是在观望的人就会因为好奇也去尝尝鲜。只要进了这个门,原本是想要瞧个热闹,看到别人买东西,她也会下意思去摸一摸看一看,这时候侍女凑上去介绍一番,没主见的瞬间就会乖乖的给你掏银子。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姑娘家的耳根子软,别人说这个东西好她看到旁边的人买了自己就会不甘人后。”
    孟知微嘀咕一句:“我就不会。”
    胡半载哈哈大笑:“有几个姑娘如你这样对方聪慧呢?没心思地去花银子,反而想着去赚银子,说出去还以为你是商贾之女。就算是商贾之女也大多眼高手低,哪里想着拿这些小东西来赚大钱!”
    孟州微笑道:“老掌柜你也看不起我,觉得我这个觉得我这些东西也卖不出去吧?”否则也不会挖空心思的替她张罗这些‘小诀窍’了。
    胡半载道:“姑娘你可就说错了,小东西其实也可以赚大钱。城门口最大的那一家茶楼的老汉,原来是卖凉茶的;城东的木材店老板,以前他们家开福寿店!还有城西的第一楼,以前就是卖早点的,现在也成了敖州的数一数二的酒楼。在穷困的时候谁能想到他们能够把生意做得这么红火?做生意啊,就是要这样做一行爱一行专一行,再加上天时地利人和,腰缠万贯简直是指日可待。而且在姑娘拿出这些东西之前,我就特意在城里转了转,无一家买卖这些玩偶,这说明什么?没有人做过的生意,要么就是惨淡收场,要么就是一本万利!姑娘你有一点没说错,女儿家的银子最好赚,别人没有的你有,你就绝对赚!”
    孟知微随意扒拉着手中的茶盏,笑道:“掌柜的你这么厉害,怎么没有自己开一个店铺呢!”
    胡半载叹口气:“谁说没有?可我那时候年轻气盛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半路上就功败垂成了。还多亏张老爷的援手,否则我早已尸骨无存,所以,当年老爷让我随着夫人来孟家做陪房,我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说来,张氏手中的店铺全部由胡半载打理,没有随着张氏的沉寂而碌碌无为,反而不紧不慢的逐渐扩大买卖,全都是胡半载的功劳。这人,是个懂得感恩之人!只这一点就足够赢得孟知微的信任和尊敬。
    孟知微又打量了一番从店铺中出去的客人们,发现大多人手上多了一些物事,有的姑娘家更是直接将玩偶挂在了腰间相互比较着远走,这才安了一半的心。再看胡半载,心里就多了一些想法,笑道:“如果我这生意真的做起来了,然后开了分店,请老掌柜你的儿子来打理一家店铺,怎么样!”
    胡半载愣住,半响后哈哈大笑:“姑娘好魄力!有了这句话,卖了我这老命我也要把姑娘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孟知微立即躬了躬身子:“那就一切劳烦胡掌柜了。”
    ……
    一楼的抱厦内,邓曲正捧着一个巴掌大的纯白色孔雀玩偶细细端品。孔雀全身上下都是细白的绒毛,眼睛是黑珍珠点缀而成,尾巴处拖了三根短小的翎毛,翎毛正中间点缀了绿豆大小的红宝石,光辉夺目,看起来既憨厚可爱,又华美非常。
    正瞧着,旁边突兀的冒出一只芊芊玉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掌中的玩偶就到了另外一人手上,身边的人嬉笑道:“这个好看,归我了!”邓群连忙阻拦,却哪里敌得过吴珍珍的手快。
    邓曲假装委屈的道:“我以前就没见过这般精细的小东西,好不容易中意了,你还抢!”
    吴珍珍笑道:“让老板娘再拿一个给你就是。”
    邓曲撅着嘴:“说得轻巧,你以为这东西很容易得呢?它尾巴上那三根白色翎毛是从白孔雀身上拔下来的短羽,白孔雀有多难得不用我说吧?何况它们身上屈指可数的羽毛了,拔一根就少一根。更别说这绿豆大小的红宝石,由大块的切割成小块,再慢慢用水打磨,耗时耗力还耗眼力。”
    在贵宾席里面伺候的侍女从打开琉璃盒子后就安安静静的伺立在一旁,听了这话才接口道:“其实做还是能够做,只不过我们老板娘不愿意而已。她说过,琉璃柜里面展示的玩偶每一件都很独特,就如同美人一样。天底下的美人们何其多,哪怕个个国色天香,她们的性情和才情也会不同。就如同孔雀的翎毛有长短,美人的才情也有高低。珠宝再圆润夺目,哪里比得过美人们的明眸皓齿呢?”侍女不动声色的恭维,“天底下没有一模一样的人,自然也就没有一模一样的玩偶,是美人选择了这个玩偶而不是这个玩偶选择了美人,美人是独一无二的,她的玩偶自然也应该是独一无二的。”
    一番话说得原本就自觉高人一等的官家小姐们越发趾高气昂。
    邓曲指着身边的吴珍珍道:“好了,我让给你了。”又对珍珍身边长得如双胞的另外一位姑娘道,“你也别眼馋了,是你姐姐先挑中的,你另外选一样吧!”
    一直没吱声的吴娇娇瞪了邓曲一眼:“姐姐看中的东西我才不稀罕呢!”说着又对旁边的侍女道,“你们这里的东西真的都只会做一件吗?不会再有一模一样的了?”
    侍女笑道:“琉璃柜中的玩偶就如同深宅大院里的佳人,俱都是掌上明珠,自然无人可比。”她望向层层叠叠的粉色纱幔隔开的外厅,“至于那之外的,要多少有多少,取之不尽。”
    吴娇娇嗔怪道:“外面的那些平凡物谁稀罕。本姑娘的东西,也没有人可以拥有。”说着就开始翻动手中的画册一样一样的精挑细选起来。
    ……
    别说邓曲每日里忙活个不停,连孟知沄也开始由张氏带着去参加官家亲眷们的赏花筵、诗会。
    张氏走门串户少不得要带礼物,除非是寿宴,一般的聚会大多会送一些小礼物给小辈们,这时候,孟知微就会将各色玩偶装在一个长方形的琉璃盒子里,琉璃盒子上雕琢着‘越人阁’字样,里面摆放六到八个玩偶,俱都小巧玲珑精致非常,让张氏送人。遇到有人家办孩子的满月酒生辰宴,那更合她心意,虎年的就送一套惟妙惟肖虎头虎尾的衣衫鞋袜,搭配上本命生肖的长命锁,用驱虫的檀木礼盒装着,打开之时少不得引起满堂笑声。等回屋后再看到礼盒底下的‘越人阁’字眼,有着七巧玲珑心肝的妇人们大多会打听这是一家什么铺子,专卖什么,与张氏有什么关系,然后有目的性的去店铺瞧瞧,顺手就会买下更多的衣衫。
    孟知沄是个心细的,从见到府里丫鬟们开始趁着空闲时不离手的缝制玩偶后,猜想越人阁与孟知微脱离不了关系。张氏要管家,可没心思弄这些旁门左道,更不会号召府里的丫鬟们做玩偶衣衫鞋袜填补家用。
    等找了机会问了孟知微后,孟知沄也转起了小心思。
    她每次随着张氏出门,发现小女儿家的除了攀比父母外,余下的就是自身的穿着打扮。每次聚会,第一眼都是打量周围同龄人身上的衣裳首饰,大到襦裙小到耳环,样样都要比较。孟知沄是个低调懂得藏拙的,除非必要的首饰,她绝对不会弄出夺人眼球的装扮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越人阁的小挂饰正巧可以顶替腰间的玉佩,缀上丝绦后更显示小女儿的娇俏,还能间接的帮孟知微一把,更能讨得张氏的欢心,何乐不为?
    于是,她亲自去店铺,用自己的私房钱选了好些玩偶,去一个聚会就换一个。在与同龄人说笑的时候,少不得把话题往玩偶上面引,一次两次,逐渐就有人发现了这么个小玩意儿,纷纷询问在哪里买的,等到下次再聚,不少人的腰间就换了物事。更有人串上各色绳结挂在手腕上,随着动作一晃一晃,很吸引人的眼球。
    有了周边人的帮忙,店铺生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孟知微知道做买卖不能急躁,昨日投了本钱下去,今日就要收回成本并且大赚特赚那是不可能的妄想。她得自己想法子扩宽财路。
    “其实就开张的一个月看来,一楼的买卖再怎么做也做不大,二楼倒是有些盈余。”胡半载的儿子胡算盘一边伶俐的泡茶,一边抓紧机会说出自己的看法。
    只从他爹透露出姑娘以后要让他独当一面时,他就开始有意识的在孟知微面前表现了。
    孟知微翻看这这个月的账本,刨去毛料布料珠宝的成本后,再减去人工,店铺租金等等,纯利润二十两,一年下来也就二百四十两,怎么算都是小本生意了,而且老是做熟人生意也不成啊!
    “我发现我们少做了很多事。”孟知微道,“我是官家小姐,我娘我妹妹我闺密认识的人都是官家亲眷,她们固然舍得花银子,可是她们人数太少了。你说,一家酒楼难道只能有富人去吃饭吗?”
    胡算盘咳嗽一声:“姑娘的意思是,穷人也要吃饭?可是他们不一定要去酒楼啊,一般的饭馆足够了。”
    孟知微严肃地道:“那是因为酒楼不卖家常菜!”
    胡算盘沉默,孟知微继续道:“有孩子的人家又不止官家,更多的孩子都是平民百姓所生,我们得去赚他们的银子。”
    “怎么赚?”
    孟知微挑眉笑道:“找几家私塾,给孩子们发图册。”
    孟知微所说的图册分为几种,一种是专门放在贵宾区供不便露面的官家千金富家太太们选购的图册,里面画的东西自然都是店铺里卖的上等之物。一种是放在一楼的柜台上,就一张图纸,上面画了各式各样的锦缎布艺玩偶,客人们凭着这一张印图下次再来购买物品时就能够打更多的折扣。当然,用完一次就被店铺回收了。
    这一次印的图册相比第一种,纸张没有那么名贵,上面印的物品也并不十分华贵,俱都是新生婴儿到十岁稚童的衣裳鞋袜的图样。这些衣裳从锦缎到棉布,用色大胆艳丽,上面绣有简单的花鸟虫鱼珍奇异兽,既有逢年过节的穿戴之用,也有寻常出门上学走亲戚的便服。
    最难得的是,上面清晰的印着:“买一套衣衫,送一双鞋!”
    图册发送给私塾读书的孩子们,孩子们再捧回家,精打细算的妇人们开始掰着指头算帐了。不过两日,二楼的生意开始欣欣向荣,连带着一楼的碎布玩偶也大卖特卖。
    再过一个月,邓曲捧着结算后的账本,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第十八章
    “听说皇上要立德妃的儿子符安为太子,也不知道消息的真假。”符东疏站在窗前,眉头都要缩成了一个川字。
    “是真的。”庄起捧着一叠的信封正看着,头也没抬地回答道。
    符东疏回头望了他一眼,焦躁地敲打着桌子:“那我上次入宫的时候太子怎么没有提起这件事?”
    “因为皇后觉得这只是皇上的一意孤行而已,太子的地位不可动摇,这一点朝中一半的大臣都知道。皇后都稳地住,太子自然也稳地住,有必要告诉你这只刚刚涉入朝政的新鸭子吗?”
    符东疏对‘新鸭子’这个称呼深恶痛绝,可面对武力超强的庄起又毫无办法,谁让他离开东离太久,离开皇族太久了呢?
    心里明白,面上还是不服输:“可德妃的儿子非常受宠,皇上对德妃也言听计从。长久以往,皇上总会找到太子的错处,改为扶持符安上位。”
    “我敢保证,”庄起又拆开一封信,“如果皇上敢露出丝毫要改立德妃儿子为太子的想法,朝中一半的老臣都会撞死的伏龙殿的柱子前。”
    符东疏回想着庄起替他收集的朝中大臣们的资料,再联合父王给他恶补的朝中权利划分,呼出一口气,虽然依然有些纠结,眉头到底也松开了,道:“但愿一切如你所说。”
    庄起笑了笑,对符东疏无条件的信任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弹了弹手中的信封,开始拿出纸笔,慢悠悠的写下一段话,又招来正跟麻雀打架打得热乎的信鸽,一边给鸽子喂食,一边准备吹干信上的墨汁。
    符东疏无聊至极的凑了过来,问:“你刚才在写什么?”
    庄起很平淡的口吻回他:“一件琐事。”
    符东疏露出鄙视的表情:“一件琐事你会笑得这么贱兮兮的,别告诉我你在与美人飞鸽传书啊!”
    庄起看墨汁干的差不多了,才将信卷了起来,塞住了竹筒,绑在了信鸽的腿上,因为心不在焉,动作稍微重了些,被暴脾气的信鸽狠狠的啄了两下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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