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不敢犯下欺君之罪,她杜芙就敢了吗?心下只觉讽刺至极,杜芙的面上却是没有半分的显示。淡定的坐在那里,杜芙言笑晏晏的点点头:“那芙儿可该好好谢谢大表舅母了呢!”
    “不……不必!应……应该的……”齐氏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几个字尽数说出口。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明明一早就想好的说辞,真到了杜芙面前却为何说的如此磕磕绊绊。
    归根结底,齐氏还是怕了吧!因为怕,所以才心虚、才胆怯、才……不敢对上她的眼神!勾起嘴角,杜芙站起身,缓缓的走向门外:“小黑,麻烦你了。”
    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屋内的齐氏,暗一的眼神就好像在看死人一般,冰冷刺骨。随后,轻轻冲杜芙颌首,转身离开了将军府。
    “那么接下来,咱们就一起坐等圣上的旨意好了。”没有去理会齐氏那惊骇至极的脸色,杜芙望向神色担忧的张伯,“张伯,吩咐厨房,把好吃的全都端上来!怎么说也是最后一顿,大家就同桌用膳吧!”
    “是。”尽管并不明白杜芙到底想要做什么,张伯还是立马就领命而去。他就只有这么一条老命,不怕折腾!只要小姐安好,便是他对已经过世的老爷夫人最好的交代!
    “芙……芙儿……”被杜芙的话吓得魂飞魄散,齐氏连忙走上前,伸出手想要拉住杜芙,“芙儿,你说什么呢?我们是一家人,怎么会是最后一顿……”
    不着痕迹的避开齐氏的手,杜芙的脸上没有怒气,却硬是让人看出了那股冷意:“是不是最后一顿,大表舅母心底最清楚。不过也无所谓,今日过后,不管是为了活命也好,为了更好的日子也好,你们都离开将军府吧!”
    “芙儿!”这一次,不只是齐氏,孙家所有人都惊诧的喊出声来。其实他们心底都清楚,如今的将军府,已然不是最好的栖身之地。但是,离了将军府,他们就只能回漠西城。见识过帝都的繁华,享受过将军府的富贵,他们……心有不甘!
    “所有人都知道,将军府之所以叫将军府,是因为我爹爹杜飞羽的显赫威名。可是现在,我爹爹已经不在了,将军府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不过一座看似华丽的空宅子,连我自己都不想住的地方,你们却舍不得离开?”可笑,真是太可笑!那天明明争先恐后的挤破门框也想要逃出将军府的!此刻危机化解,就再次动摇了吗?杜芙低下头,掩盖住脸上的阴冷恨意。
    “芙儿,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们不是舍不得离开将军府,是舍不得离开你!你还这么小,爹娘又都不在了,我们是你仅剩的亲人。哪怕离得再远,也必须要立刻赶来陪伴你的。这些话,都是芙儿的姑奶奶在听闻将军府的噩耗后,含着泪跟大表舅母说的。所以,我们一起来了帝都,为的就是找芙儿。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娘刚来将军府不过几日就……”齐氏的反应很快,镇定下来后更是搬出了杜鹃这张底牌。人死为大,更何况杜鹃还是死在将军府。单就这一点,杜芙就没脸将他们赶出去!
    有脸没脸,还真就不是齐氏说说就算的!至少在杜芙心中,早就把这些所谓的亲情丢失的一干二净。低下去的头始终没有抬起,杜芙的嘴角讽刺的扬起。不想离开是吧?恐怕由不得他们呢!
    “姑奶奶的死,我家小姐也都很难过。可是大表夫人,您真的确定要继续留在将军府?如今二王爷的事尚未解决,即便将二表老爷交出去,皇家也不一定会放过将军府。离开,或许还能活上十日半月。留下,很有可能就只有三两日的活头了。”杜芙不出声,便是张锦月接口了。孙家人不会真的以为,交出了孙浩就能万事大吉吧?圣上和四皇子若是这么好糊弄,将军府岂会安好无损的被困这么久?真正的黑暗根本就还没开始,孙家却以为已经见到了光明?愚不可及!
    “你……你少危言耸听!我才不信你说的那些!”认定了张锦月是在吓唬他们,齐氏的面色有些发白,但却仍然固执己见的喝道。
    “不信也没关系。待到圣上的旨意下来,大表夫人自然就知道了。”看着齐氏的眼中闪过惊疑和惶恐,张锦月一脸了然的神情犹如末日的警钟,又好像某种不祥的预兆,透着令人信服的笃定。
    “这……”齐氏惊疑不定的看向孙杭,却见孙杭只是冲她摇摇头。心中的底气慢慢蹿升,咬咬牙,又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反正不管你说什么,我们都不会离开将军府!我们要陪着芙儿,一直陪在芙儿的身边!”
    “那大表舅母就留下来好了。”冷笑过后的杜芙终于抬起头,语气平静的说完,径自离开。
    “孙浩?那是谁?”莫名其妙的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夏琰奇怪的问道。
    “回主子的话,孙浩是杜家小姐的二表舅。之前被二王爷赶出将军府的那个女人,就是孙浩的夫人。”所以说,孙家会推出这只替罪羔羊,倒也并非一丁点的理由都找不到。
    “原来是他啊!行了,我知道了。”夏琰没有第一时间下命令,更没有立刻将此事上禀。回过头望着正努力在夏翌面前争着出风头的圣上,夏琰沉思了好一会,挥退了暗卫。
    知晓胡氏和孙奇扬被夏晔收留的那一刻,戚铭文不知怎的竟然没有半点的意外。许是家中长辈早就跟他提过醒,以至于不管接下来认识到夏晔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戚铭文都淡定的接受了。
    “如若真是胡氏和孙奇扬对二王爷下的毒,那么三皇子的举动无异于引火烧身。以三皇子平日的作为,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显然,四皇子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始终没有发难。那么,终于排除了胡氏和孙奇扬下毒的嫌疑之后,孙家那群人之中,还有谁最有可能是真正被收买的人?”戚侯府内,林倩和戚铭文坐在老夫人的屋里,认真的探讨着此事。
    “四皇子肯定不是今日才发现胡氏和孙奇扬的行踪,突然派人告知铭文这事,恐怕别有深意。”林倩和戚铭文想的是谁才是真凶,老夫人考虑的却是各方势力的动向。既然戚侯府已经深陷其中,不管是为了解救杜芙还是为了他们自己,戚侯府都不能再坐视不理!
    “儿媳反倒觉得,四皇子没有恶意。毕竟最想查出真凶的人,正是四皇子!四皇子的按兵不动,应该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会特意派人告知铭文,想必是为了不让我们误信人。娘,儿媳认为,四皇子可信!”比起三皇子夏晔,林倩对四皇子夏琰的观感更好。也或许,就是因为三皇子收留了被赶出将军府的胡氏和孙奇扬。而四皇子,却是受害者二王爷这边的人。
    “四皇子可不可信,对现下的我们来说,并不是最为关键的事。如何全力保住杜家丫头,才是我们首先要去想的事。四皇子向来将二王爷护的紧,不落井下石的对付将军府已经实属反常,我们不能奢望更多。然而不管他的用意到底是什么,我们必须时刻记住:尽量远离皇家的人!”皇家这个漩涡,不到万不得已,老夫人是不想踏入的。无奈身不由己,只得一步一步往前探。
    “是。”林倩和戚铭文对视一眼,脸色凝重的点点头。随后,林倩认真的请教侯府老夫人,“依娘看,我们接下来还能做什么?”
    “等!”片刻的沉寂,老夫人的声音沉如钟,继续解释道,“三皇子的示好,侯府已经收到了。侯府的态度,铭文也已经代为传达过去了。不出意外,三皇子已然将侯府视为同盟。那么,为了不让咱们寒心,三皇子很有可能会在杜家丫头这事上帮忙出点力。如果真能借三皇子的手救出杜家丫头,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不过四皇子也不是好惹的,定然不会让三皇子送出这份人情。至于接下来,铭文,你来说说,你有何看法?”
    突然被老夫人问话,戚铭文自负的笑笑:“奶奶,您孙子虽然爱胡闹,但也不是傻子。您都说到这儿了,孙儿要是还看不懂眼下的处境,您索性狠狠心,把孙儿赶出戚侯府得了。”
    “铭文,少贫嘴,好好回话!”没好气拍了一下戚铭文,林倩嗔怪道。自家儿子什么都好,就是缺乏历练,最易骄傲自满。若是没有人在旁边提点着,早晚会吃暗亏!
    “好好,知道了。”听着林倩的责怪,戚铭文甚是配合的不再卖关子,“三皇子帮不帮戚侯府,虽然我们并不能确定,但四皇子的心里肯定也在怀疑。在今日之前,我们的处境一直很被动。尽管四皇子暗地里给过我很多通融,也确实在一定程度上释放了善意,却始终没有真的正面说过。我们除了坐在这里干等,什么也做不了。而现下,一旦三皇子和四皇子的争斗开始,局面必将扭转。”
    “如奶奶方才所说,三皇子很有可能会帮咱们。要真是这样,芙儿会无事,侯府则须得欠下三皇子一个人情。想来,四皇子是不会乐见三皇子成功拉拢咱们戚侯府的。所以才会特意派人告知我,胡氏和孙奇扬的下落。当然,四皇子既然不想任由三皇子如愿,肯定就得做些什么才是。那么,不管是由谁打破僵局,芙儿都会平安无恙。而这,不也正是奶奶让我去跟三皇子套关系的真实目的所在吗?”戚铭文一开始确实没有想这么多。直到知晓了胡氏和孙奇扬的下落,电光石火的那么一瞬间,戚铭文的脑中闪过很多念头。条理清晰的说完他的看法,戚铭文一脸求赞扬的神情看向戚老夫人。
    “不错!铭文长大了。”戚老夫人最想见到的,便是戚铭文可以独当一面的那一日。这一刻,她终于等来了。
    正如戚铭文所说的那般,夏琰确实正在等着夏晔露出狐狸尾巴。暗一在将军府守了那么多日,却始终没有查出真正被夏晔收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夏琰完全可以确定,原因只有一个:死无对证!
    夏晔收买的人是胡氏身边那个丫头,给他皇兄下毒的凶手已经死了?记仇如夏琰,决计不会接受这个结果!是以,他一定会抓住夏晔的把柄,让夏晔付出惨痛的代价!如是想着,夏琰一脸冷然的等来了走出门来的圣上。
    “已经抓住凶手了?那就把杜家小姐放了吧!”被夏翌闹了这么久,圣上也想做个好人。故而没有任何迟疑的,圣上摆手说道。
    “是。”意料之中的旨意,夏琰没有反驳,甚至没有过多的言语。面对眼前这位父皇,他从来都拿不出孝子的态度。他们是很相似的人,不适合父慈子孝的画面,注定了会一辈子的互相看不顺眼。
    全然不知道夏琰已经把孙家推出来的凶手名字禀报到了圣上面前,夏晔正尽心尽力的扮演着和善的皇子角色,将胡氏和孙奇扬哄骗的团团转。而孙奇扬,也自认终于找到了他可以攀附的大树!
    因着夏晔的刻意遮掩,孙奇扬和胡氏都不知道将军府内发生的后续。直到圣上的旨意下来,孙浩被抓走,将军府得以解禁……孙奇扬和胡氏才在大摇大摆回将军府耀武扬威的时候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
    “你们说什么?我家老爷被抓走了?怎么可能?”胡氏连二王爷中毒的事都不知道,又哪里会想到,就在她和孙奇扬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孙浩竟然遭了大难?
    “二弟妹这是什么话?二弟敢下毒害二王爷,就得承担后果!别说被抓,即便是被斩,也罪有应得!”胡氏和孙奇扬在事情还没完全尘埃落定之后赶回来,于齐氏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倘若胡氏和孙奇扬非得追根究底,他们就又得跟着遭殃了!
    “你胡说!我家老爷的胆子那么小,他怎么可能给二王爷下毒?是不是你们逼得?是你们下的毒对不对?你们合起伙来陷害我家老爷,还把我家老爷推出去送死,是不是?”一想到这些人害得孙浩去送死,胡氏激动了,疯狂了,顾不上其他的大声质问道。
    “胡氏!你冲谁喊呢?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拿出当家长嫂的气势,齐氏一脸理直气壮的站在胡氏面前,“圣上已经下了旨意,事情就成了定局。你少胡搅蛮缠,净惹麻烦!”
    “我惹麻烦?大嫂,你是心虚了吧?”冷冷的看着齐氏,胡氏的底气前所未有的足,“齐氏,我告诉你,我家奇扬已经不一样了!你们甭想只手遮天的拿我家老爷当替罪羊!”
    “二弟妹,你威胁谁呢?你家奇扬怎么就不一样了?遇上贵人了?以后都要飞黄腾达了?可是那又怎样?事实就是事实!你们再厉害,能跑到圣上面前去嚼舌根子?”胡氏在齐氏面前,向来都是不敢大小声的。今天的胡氏,不但当众质问齐氏,还放话威胁……齐氏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不自禁的,说出口的话就带上了讽刺,更显得尖酸刻薄。
    “大伯母,就算你是孙家长嫂,也不能如此咄咄逼人!”侧身挡在胡氏的面前,孙奇扬面色冷厉,语气沉重。一时间,竟也气势逼人。
    “呵!孙奇扬,你吓唬谁呢?身为小辈,也胆敢跟长辈叫板了吗?不像话!简直是不像话!”孙家大房和二房的地位,杜鹃还在世的时候便已见分晓。如今杜鹃死去,齐氏顺理成章坐上当家主母的位置,二房的处境便也更加尴尬了。
    “大伯母,万事都得讲个理。二王爷不是我爹害的,却被推出去送死。单就这件事,大伯母觉得我这个小辈没有说话的资格?那么敢问大伯母,身为儿子,面对亲爹陷入牢狱之灾的绝境,我该怎么做?笑着站在大伯母身边,帮忙拍手叫好吗?”孙奇扬没有想过,自己的家人竟是如此的残忍。大伯一家就这样昧着良心将他爹推了出去,难道不会觉得良心有愧吗?
    “你……你……”连续两个“你”字,齐氏语塞,可却不能忍让,“你不要以为会大声嚷嚷就很了不起!连芙儿都认可的事实,你还瞎怀疑什么?”
    “芙儿也认可?芙儿真的认可了?”孙奇扬不相信杜芙的心会是这样的狠,狠到罔顾良心的谴责去牺牲他爹的性命!他要找杜芙问个清楚,势必要杜芙给他个答案!
    “二表哥,我并不清楚你想质问我的到底是什么事。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大表舅母他们查的。当时我病卧在床,所以……”欲言又止的看着怒气冲冲的孙奇扬,杜芙迟疑了片刻,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其实一开始,我和戚侯府的小侯爷表哥,一致怀疑的是大表舅。谁料想……”
    ☆、第42章 见面
    “芙儿是说……大伯他……太过分了!岂有此理!”孙奇扬万万没想到,真正下毒的人居然会是大伯孙杭。怪不得大伯一家如此狠心的将他爹推出去送死,原来……
    “二表哥先别生怒。其实我跟侯府表哥也只是猜测而已,做不得真。”杜芙了解孙奇扬的性子。轻轻一棵怀疑的种子,哪怕并非事实,也足够令孙奇扬拐进死胡同。她早就说过,她会让孙家遭到报应!故而,这个挑拨离间的恶人,她当定了!
    “不!表妹说的对!如若大伯不是心虚胆怯,又为何会罔顾兄弟道义的将我爹爹送进死牢?而且就在方才,大伯母还摆出当家主母的架势,理直气壮的训斥我跟我娘……在那样对待我爹爹之后,还能装作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摆着高高在上的嘴脸……真是可笑!简直无耻之极!”正如杜芙所想,孙奇扬咬牙切齿的握紧了拳头,整个人当即陷入了狂怒。死牢,那可是死牢啊!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他爹,怎么可以这样罔顾二房的死活?
    “二表哥,芙儿觉得,咱们还是先把事情查清楚再行定夺方为上策。”与其说齐氏虚伪,杜芙言不由衷的敷衍之语显然堪称更高的段数。至少,孙奇扬就没听出,也没看出不对劲。
    “没时间了!我爹爹已经被抓进死牢,连圣上那里都知晓此事的真凶就是我爹。我们根本就没时间去查清楚真相!即便真的顺利查到了真凶,我们又该怎么去面圣?怎么改变局势?难道,将大伯一家以欺君之罪全部送上断头台?届时将军府也会遭牵连的……”短短一会的功夫,孙奇扬已经想的如此之多,如此之深远。不管是大房一家的生死,还是将军府的日后,他尽数想周全了。
    难为了这片苦心啊!心下嗤笑一声,杜芙面带愁苦的皱起眉头,目光落在了方才归来的黑衣人身上。定心丸下肚,杜芙微微侧身,长叹一口气:“没有了我爹爹的显赫威名,现下的将军府本就岌岌可危。如若真的难逃一劫,芙儿……认命便是!”
    “不能认命!”孙奇扬的语气忽然就激动起来,大力抓住杜芙的肩膀,使劲的摇了摇,“表妹,你清醒清醒!不可以放弃,一定不能退让的!将军府是我们共同的家!哪怕死,我们也一定要齐力守住的!”
    哪里来的“我们”?又哪里来的“共同的家”一说?身子被孙奇扬摇的甚是难受,杜芙的眉头皱的更紧。正欲开口,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暴喝:“放开芙儿!”
    夏翌!刚想挣扎的动作停下,杜芙不敢置信的望向门口,浑身如僵住了般,再无半点反应。
    “哪里来的登徒子,马上放开芙儿!”伴随着夏翌的第二声大喝,孙奇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拽离了杜芙身边。
    又是这个傻王爷!每次都跑来坏事!孙奇扬恼火的想要上前理论,哪知夏翌的拳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已经挥了过来。孙奇扬慌忙抬手去挡,腹部却是正中夏翌的一脚飞踹。
    被迫连退好几步才终于站定了身子,孙奇扬还想再冲过去,喉咙一甜,跟着就吐出了一口鲜血。愤愤然的拿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孙奇扬的脸色彻底阴了下来。仗势欺人!不可原谅!
    夏翌可不是在仗势欺人,纯粹是以武压人!他的功夫本就高深,一路畅通无阻的从皇宫偷跑出来,二话没说就冲来了将军府。哪知刚见到芙儿,就撞见了孙奇扬正在欺负芙儿的画面!心头火苗蹿烧,夏翌的火气绝对不比被打断谋划的孙奇扬小!
    “你这个坏人怎么还在将军府?”夏翌的问话不带深意。他只是单纯的认为,孙奇扬不是好东西。不过同样的话落在旁人的耳里,就别有他意了。
    他为何不能留在将军府?毒又不是他下的!即便他爹爹被抓进死牢,那也是栽赃陷害!心中憋着气,孙奇扬实在做不到对着夏翌恭敬行礼。咬咬牙,孙奇扬低下头,闷闷的说道:“回二王爷的话,草民的爹爹是冤枉的!还请二王爷明察秋毫,查明真相,还草民爹爹清白!”
    孙奇扬的态度显然是大不敬的。要求人,而且是求堂堂二王爷,挺直了后背站在那里,微微低个头,就是服软了?杜芙冷冷的看了一眼孙奇扬,随即全然不当一回事的拉住了夏翌的手:“二王爷,你来了。”
    “对啊对啊!芙儿,我来看你了。你都不知道琰琰好过分,都不准我出宫的。我养了好久才把身子养好,一有力气就翻墙跑出来找你啦!”见到杜芙,夏翌满心的欢喜。顺势握住杜芙的手,高兴的恨不得蹦起来。
    “身子好了就好。晚些日子来找我也没关系的。”只要夏翌平安,即便不见面,杜芙也能忍受。怕的,就是夏翌有个万一……
    “嗯嗯!反正我现在来看芙儿了。我都想好了,以后每日都来找芙儿,把咱们那么久没见的次数全部补回来!”知道芙儿并没有因为他没来将军府看她而生气,夏翌笑眯眯的点点头,不加掩饰的表达着他此刻的好心情。
    目不转睛的看着夏翌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杜芙只觉近日一直笼罩在她身边的阴影全部退散,轻轻点头,应道:“好。”
    “芙儿!”又是这样!不过是个傻王爷,一出现就能抢走芙儿注视的目光。不就是出身皇家吗?不就是顶着个王爷的头衔吗?不就是……等他辅佐三皇子上位,且看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孙奇扬知道,他最应该做的是隐忍不发。然而一想到孙浩,孙奇扬不得不出声喊道。
    孙奇扬此般一喊,杜芙心下委实不耐,索性就选择了继续无视。对孙奇扬,她没有半点同情心。对孙家人,她更是毫无怜悯。真要认真算起来,她顶多是稍稍推波助澜,一切全怪孙家家咎由自取!
    “芙儿,表哥这段日子离府,承蒙贵人收留才得以落脚。直到今日回府,才听闻将军府遭难,我爹爹被冤枉一事。”加重了语气强调着杜芙忽视的事实,孙奇扬面色暗沉,最终还是补上了那句,“相助表哥的人,正是当朝三皇子!”
    果然是夏晔!没想到在缺少了她的牵线搭桥之后,孙奇扬还是攀附上了三皇子这棵大树!杜芙的手无意识的加大了力道,捏得夏翌也跟着望了过来:“咦?三皇弟?”
    “没错!正是三皇子!”一搬出三皇子的名号,饶是夏翌这位傻王爷,也做不到无视他了是吗?孙奇扬稍显得意的点点头,接下来的话也不知是炫耀还是威胁,反正轻而易举的说出了口,“如若二王爷不愿帮草民的爹爹讨回公道,那草民就只好去请求三皇子主持公道了!”
    “去吧去吧!赶紧离开将军府,找三皇弟玩去!”夏翌并不知道,被孙家推出去当替罪羔羊的人正是孙奇扬的爹爹。
    听孙奇扬不断的说着“讨公道”、“还清白”的话,只当是夏琰曾经跟他讲过的“拦路告御状”。国事,夏翌不懂,也不感兴趣,所以才没有接话。等到孙奇扬自己说要去找夏晔,夏翌立刻就点头应许了。尽管去找三皇弟玩好了,他要跟芙儿好好说说话的!
    看着孙奇扬就这样被夏翌噎的无语,杜芙很是不客气的笑了笑。因为被夏翌挡着,孙奇扬看不到她此刻的幸灾乐祸。是以杜芙全然不需要顾及其他,恣意的抖着肩膀,不厚道的偷着乐了起来。
    芙儿笑了……那就是赞同后面那个讨厌的人去找三皇弟玩?认准了这一事实,夏翌扭过头,对着瞠目结舌的孙奇扬摆摆手:“快走啊!还站在这做什么?”
    夏翌才是中毒的苦主!当然得找夏翌才对啊!只要夏翌松口不计较这事,不管查不查得到真凶,他爹爹都会安然无恙!孙奇扬纵使气得几近发狂,却也依旧保留了那么一丝残余的理智。
    深吸了一口气,面对眼前这位完全说不通道理的二王爷,孙奇扬痛恨不已的同时,更多的是说不上来的无力:“回二王爷的话,其实事情很简单,完全不必要劳烦三皇子出面。只需二王爷您的一句话,我爹爹就可以被放回家来的。”
    “嗯?我的一句话?我说话不算话的啦!你去找琰琰吧!他说了才算数的!”夏翌很有自知之明,但凡求情办事,或者谋求功名利禄,都得找夏琰才行的!
    孙奇扬自然没办法那么精准的领会夏翌话里的意思。误以为夏翌这是推脱之词,故意想要为难他,孙奇扬心里的怨恨无法克制的飙升。要不是他打不过夏翌,他真的很想拔剑取下夏翌的头颅以泄心头之恨!
    “表哥,帝都人都知晓,二王爷确实是不管事的。”因着夏翌的到来,杜芙无心继续跟孙奇扬周旋,这才开了口。眼下的她稳站上风,自然不急着对付孙奇扬。反之,有孙奇扬在,她才能更加确定三皇子夏晔的那些阴谋诡计。而这,不管是对她、对戚侯府,还是对夏翌和夏琰,都是首先必须了然于心的!
    “芙儿你真的令我很失望!也罢,表哥早该猜到你不会向着我们这边。既然如此,我们也没有继续留在将军府的必要。我会尽快跟我娘搬出将军府,再不会打扰表妹和二王爷的好事。但是表妹,身为表哥,我还是想要提醒你一句:你还身处孝中,理当谨守礼仪,不要做出有损将军府威名的事来!”说到最后,孙奇扬是决计撕破脸了。故而,他的语气很重,话也很难听。随后,也不管杜芙和夏翌的反应,不屑的冷哼一声,满脸鄙视的扬长而去。
    夏翌的脑子转的有点慢,好一会才理清孙奇扬最后那句话的意思。转眼见杜芙白着脸站在原地,当下心里一疼,转身就要追出去揍孙奇扬。敢欺负芙儿,找死!
    “夏翌!”眼明手快的拉住夏翌,杜芙摇摇头,眼中有伤痛,更多的却是释然,“没关系的。”
    “可是他欺负芙儿!”夏翌认准的事,轻易扭转不了。想着孙奇扬居然敢拿话羞辱芙儿,夏翌鼻头酸酸的,特别为杜芙觉得委屈。
    “没关系的。他只是无关紧要的外人,不管他说了什么,都不需要放在心上。”杜芙确实不在意孙奇扬说的话,她只是忽然想到了她曾经坚守的那三年。一度,她很感激上天派了孙奇扬到她身边来。那时的她,真的认定了不离不弃守着她的孙奇扬。谁料想,一切不过是个局,是个残忍的陷阱……
    “那也不行!不管是谁,都不可以说芙儿坏话的!不然,芙儿会难过。”夏翌不高兴的撅起嘴,固执的想要去追孙奇扬。他要揍那个坏蛋!
    “夏翌,谢谢。”一脸真诚的看着夏翌,杜芙的双眼泛起了旖旎,格外的晶莹。因着夏翌的维护之心,她不再感觉到伤悲,不再感觉到难过。不再以“二王爷”相称,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喊起了“夏翌”二字。
    然而,夏翌却是毫无察觉,自顾自的气在心头。不过……门外却是没有了暗一的身影……
    “嗯?芙儿为什么要谢我?我什么也没有做啊!”疑惑的看着杜芙,夏翌的注意力跟着转移。随后,忽然想起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不自觉的咧开了嘴,“我要谢谢芙儿才对。芙儿送给我的画,我都有好好藏着呢!”
    “藏着?”杜芙并没有打算回答夏翌的问题,也不知道该从何解释起。正好夏翌说起了其他事,杜芙便也顺势挂上了疑惑的神情。
    “对啊对啊!我有藏在一个很隐秘很隐秘的地方哦!琰琰和母后都拿不到的!就是父皇想看,也不准他看!”亮晶晶的眼神眨也不眨的望着杜芙,如若夏翌的身后有条小尾巴,此刻肯定摆的甚是厉害。
    “咦?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听夏翌这意思,好像藏在很隐蔽的位置?连圣上都不能看……杜芙被勾起了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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