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翌的心思不如夏琰那般难猜,先是不高兴再是阳光般的灿烂笑脸……杜芙稍稍一想,就通晓了其中的原因所在。不去理会夏琰高深莫测的神情,杜芙轻轻点点头,回握住了夏翌的手,轻柔的应道:“好,咱们一起看表哥跳水。”
    在夏翌喊出杜芙名字的那一刻,孙奇扬无法抑制的生出了期许和希翼。他以为,芙儿是肯定会站在他这边的!哪怕不能公然顶撞二王爷和四皇子,至少也会帮他求情……
    然而,芙儿没有帮他!非但没有帮他,甚至助纣为孽的将他推入了绝境!终于意识到此刻的杜芙再也不是他可以随意握在手中揉捏的芙儿表妹,孙奇扬窘迫的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跳进了一池碧水之中……
    “啪啪”……夏翌没有欢喜的喊出好玩,杜芙却是颇有兴趣的鼓起了掌。好玩吗?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好玩。只不过,很解气!心里特痛快!
    “咦?”芙儿好像真的很喜欢看这个人跳水?夏翌迷茫的眨眨眼,随即拉了拉夏琰的袖子,“琰琰,我还要看他跳!”
    “五十次,皇兄随便玩!要是不尽兴,百来次也无所谓。”深深的看了一眼杜芙,夏琰摸了摸夏翌的头,转身离去。
    听闻,杜芙跟姑奶奶一家的感情很好,尤其是此刻被逼跳入湖中的二表哥孙奇扬。也听闻,杜芙在姑奶奶一家投奔将军府之后,并没有特别的感动和欢喜,隐隐约约之间似乎生出了不得而知的隔阂。还听闻,杜芙将身边的小丫头送给了孙奇扬,那个小丫头却毒死了杜鹃……
    这么多的听闻,真真假假,唯有杜芙才知晓。夏琰原本是不在意将军府之事的,没有了杜飞羽的将军府,实在毫无利用之地。不过眼下看来,他似乎必须安插一两个眼线进去了。杜芙最好不要胆大妄为的拿他皇兄当挡箭牌,不然……
    ☆、第28章 羞辱
    杜芙有接收到夏琰离去前的警告,然而却是全然不在意的。杜芙知晓夏琰最在意的是什么,也深刻的了解夏琰的底线在哪里。对夏翌,杜芙自认真心真意。是以,她坦然的回视着夏琰的背影,眼里满是不顾一切的决然。
    直到夏琰离开,从方才就没有再出声的苏俊这才松开了握紧剑的手。敢在四皇子的面前玩手段,他真不知该说杜芙智勇无敌,还是该说杜芙不知死活!二王爷啊,果然是四皇子的软肋,需得小心应对……
    “五十次,这个人还有四十九次没跳呢!芙儿,咱们一道数数。数完了,他就跳完了。”就如讨赏的小狗般,夏翌的脸上带着小小的得意,煞是可爱。琰琰说,可以随便玩,嘿嘿……
    “好,芙儿陪二王爷一起数。”被夏翌的话语拉回心思,杜芙扬起嘴角,终归还是没能忍住的摸上了夏翌的头。早在茶馆重遇夏翌的那一次,她就想这样做了。方才夏琰的举动,更是引得她心痒不已,蠢蠢欲动……
    “恩恩。我数数最厉害了!芙儿听着哦!”没有抗拒杜芙的手,夏翌享受的蹭了蹭,乖乖的点点头。随即,视线扫向了趴在岸边吐苦水的孙奇扬身上,斗志满满的挥了挥拳头,“孙子!不准偷懒!继续跳!”
    “噗”…… 已经走回石桌旁坐下的夏琰一口茶水喷出,嘴角微抽,头疼的望了过来。孙……孙子?他刚刚喊的是“孙公子”吧?皇兄真的只是口误?
    “噗嗤”……同一时间,愕然过后的杜芙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她不是故意跟孙奇扬撕破脸的,实在是夏翌太好玩了!本来还想做做表面功夫,继续维持与孙奇扬之间若有似无的和睦,这样接下来才会更加精彩。如此情景下,却是再也不可能了。不过,她不后悔!
    讽刺的看着孙奇扬青白交加的脸色,一旁的苏俊也是克制不住的扯了扯嘴角。锦月应该会喜欢这个笑话,回去一定要说给将军府其他人听!
    “咦?你怎么还趴那不动?快跳啊,本王爷还要数数给芙儿听呢!”所以说,夏翌一点也不喜欢孙奇扬。像小侯爷,说跳就跳,多有魄力?这个软趴趴的孙公子,就只会嘴上说的好听,一点用也没有!哼!不好玩!
    心里默默数着数的夏翌是真的没发觉他方才喊错了话。他不是夏琰,做不到一心两用。只当孙奇扬口是心非,根本就不情愿陪他玩,对其更是厌恶了起来。什么上刀山下火海,全是骗人的!母后说了,嘴蜜腹剑的小人就跟偷偷给他下毒的皇贵妃一样,最阴险了!
    孙奇扬并非一无是处,之前就发觉了夏翌待杜芙的不同。此刻见夏翌的所作所为尽是为了讨好杜芙,不免就望向了杜芙。他心中的芙儿表妹,善良单纯,温柔体贴,乖巧懂事……最重要的是,把他这个表哥当成了天……
    “表哥,四皇子说了,要跳五十次的。你……你现下还差四十九次……”见孙奇扬看过来,杜芙局促的张张嘴,神情紧张的瞄了瞄不远处的夏琰,为难的小声提醒道。
    四皇子……是啊,四皇子!若非四皇子在场,他哪里会惧怕这个呆傻的二王爷?可也正是因着有四皇子的维护,孙奇扬不由的恨红了眼。从今往后,他跟四皇子夏琰势不两立!早晚有一日,他会将四皇子踩在脚下!让四皇子后悔今时今日对他的不屑和羞辱!
    孙奇扬的神色变化,杜芙看在眼里,苏俊亦没有错过。至于夏琰,根本就不在意。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喽啰,翻不起什么大浪!只要他皇兄高兴,戏耍戏耍也不无不可!
    四皇子好似并不在意孙奇扬……也是,不过一个草民,确实无需放在心上。苏俊是武将,玩心计这种事,他比不上张锦月,更猜不透杜芙。不过,确定了夏琰没有追究的意思,苏俊对杜芙刮目相看。借刀杀人,小姐这一招果然厉害!
    杜芙算计的人确实是夏琰。所有人都知道,夏翌虽然贵为二王爷,却是最不具威胁的。但明眼人也都明白,这个最不具威胁的傻王爷之所以能安然无恙,靠的正是皇后娘娘无微不至的疼宠,以及四皇子夏琰不问缘由的护短!
    动夏翌,就是挑衅夏琰和皇后娘娘。反之,要想重伤夏琰和皇后娘娘,动夏翌永远是最简单的捷径!前世的夏晔,成功的靠夏翌落水一事离间了夏琰和侯府。此刻的杜芙,则是依葫芦画瓢的借夏翌之手,轻而易举的搬出了夏琰这座强大的靠山!
    二王爷发话,孙奇扬或许能找出千百个理由脱身,狡诈的搪塞过去。但是四皇子,孙奇扬纵使向天借了胆子,也不敢违背!
    堂而皇之的羞辱孙奇扬,彻彻底底的将孙奇扬打入尘埃之中……杜芙不急!她会慢慢来,一步一步把那些人全部送进地狱!
    芙儿不打算帮他,是怕了四皇子吧……除了这样安慰自己,孙奇扬找不出其他理由来让心里舒服点。
    浑身湿透的感觉一丁点也不好!黏哒哒的衣衫紧贴着肌肤,嘴里充斥着作呕的味道,胃里恶心的直想吐……
    可是尽管这样,孙奇扬还是必须爬起身,闭上眼睛再度跳入于他而言极度肮脏的湖水中。一次又一次,来来回回的反复着……
    “二、三、四……三十八、三十九…….”根本没意识到孙奇扬的愤恨和恼怒,夏翌神情认真的掰着指头,嗓音清脆的数着数,“十一、十二…….”
    “咳咳……”夏翌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惊得杜芙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三十九之后,不是该四十么?眼瞧着就只剩下十次,夏翌怎么又变到十一了?
    着实无聊的苏俊正双手抱剑靠在树干闭目养神,耳朵忽然动了动,不无惊诧的睁开了眼睛。什么玩意儿?二王爷也会耍人玩?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二王爷!是四十一、四十二!不是十一、十二!”已经只剩下半条命的孙奇扬简直要气疯了。若非他会武,哪能经得住如此非人的折磨?夏翌居然还敢故意数错,是成心想要他的命吗?
    “怎么可能?就是十一、十二!不信你问琰琰!”向来自诩很会数数的夏翌顿时不高兴了,义愤填膺的指着夏琰,言辞灼灼的反驳道。
    “嗯。”早就预料到这一幕的夏琰微微颌首,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随后,继续举止淡定的喝着侯府夫人特地命人送来的上好茶水,毫无纠正的打算。
    外人自是不会知晓,他家皇兄最多只会数到三十九,然后一定会从十一继续重复,绝对超不过四十。故而,不管那个孙奇扬满腔怨恨的跳多少次湖,注定了完不成五十次!
    桌上的茶水不错,小侯爷也没再过来捣乱,想必也是侯府夫人的交代。既然侯府默许了他的示好,那么待会就留在侯府用膳好了。如是想着,夏琰的神色越发悠然了……
    ☆、第29章 告状
    戚铭文先前没再现身,确实是因着林倩的叮嘱。当然,也存了看好戏的心理。对于芙儿这位来自漠西城的孙家表哥,戚铭文接触过两次,着实看不上眼。
    如今瞧见孙奇扬出丑,戚铭文忽然觉得,向来气死人不偿命的二王爷夏翌,貌似也挺可爱的?至少这种时候,就格外的解恨!
    无声的大笑两声,戚铭文恶劣的啧啧舌,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哟,玩跳水呢?二王爷玩的可还尽兴?”
    “一点也不好玩!他都不听话!”指着怒目相对的孙奇扬,夏翌不乐意的嘟嘴埋怨道。
    “嗯?居然敢不听二王爷的话?简直是大不敬!”难得心情不错的附和着夏翌的话,戚铭文挑起眉,对着孙奇扬冷嘲热讽道,“莫不是不想活了?本侯爷可以送你一程!”
    戚铭文明显是偏向夏翌的!还有夏琰,根本就是为虎作伥!孙奇扬恨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最终却只得憋屈的紧抿着嘴唇,默默的咽下涨在胸口的恶气。随即,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孙奇扬恶狠狠的摇摇头,义无反顾的转身扑进了湖中!
    都说见好就收,也有说兔子逼急了还咬人。然而,冷眼旁观的杜芙却是一丁点也不在意这些。哪怕孙奇扬是头狼,也注定了只会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既然早晚会背叛,她又何必对其手下留情?
    “我就说他没跳完吧?还冤枉我数错了!我明明最会数数的,哼!”孙奇扬不再抗拒的反应落在夏翌的眼中,便是活脱脱的心虚。不过看在孙奇扬识相改过的份上,夏翌也没再追究,鼓着脸继续认真的数了起来,“十三、十四……”
    伴随着“三十八、三十九”的话音落地,毫不意外的再度响起了“十一”和“十二”的转折……
    眼神一闪,戚铭文靠近了杜芙,意有所指的比了个“四”和“十”的手势:“我说芙儿,二王爷该不会?”
    “应该是。”杜芙相信夏翌不会故意戏弄人。他说会数数,那么就应该是他认知中的“会”。更何况四皇子没有任何惊诧的听之任之,其中必然有诈!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想着夏翌并非故意为之,戚铭文摇摇头,不带丝毫鄙视的叹了一口气。他都差点忘了,二王爷的心智不同常人,怎可一概而论?
    转念想起以往的他老是单方面的跟二王爷置气,戚铭文不禁有些忏愧。是他不对,不该欺负小孩子!为着侯府的名声,他会记得收敛,以后一定诚心改正对二王爷的态度!
    奇怪的听着戚铭文和杜芙的对话,苏俊思索了好半天,还是没能想出所以然。支起耳朵等了好一会,并未听到杜芙的过多解释,苏俊被弄得一头雾水。
    看了看毫不自知的夏翌,移开视线望向了湖中扑腾的孙奇扬,苏俊默默的收起了好奇心。算了,他还是回将军府问锦月吧!
    孙奇扬最终还是没能等来无异于曙光的“五十”。不停的听着“十一、十二”这两个数字的重复响起,孙奇扬神情麻木,僵硬的挥舞着手臂,凭靠着仅剩的意志力艰难的挪动着就如同灌了铅的双腿……
    直到体力不支的昏倒在湖中,那一瞬间的孙奇扬脑中一片空白,不甘不愿的闭上了眼。伴随着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和刻入骨子里的极度惊恐,孙奇扬彻彻底底的失去了意识……
    “二王爷,饿不饿?咱们不数数了,先去用膳好不好?”看着孙奇扬晕倒在湖中,杜芙的心里没有丝毫的波动,语气温和的说道。
    “饿了!好!”夏翌本来正数的兴起,听杜芙这么一提,当即摸着肚子不好意思的点头喊道。玩的太高兴,都忘了时辰,好在有芙儿帮他记着……
    夏翌没注意到湖中的孙奇扬已经半死不活,身为主人的戚铭文却是不得不管。等到夏翌和杜芙跟在夏琰的身后走远,这才挥挥手,招来不远处的侍卫下湖把孙奇扬捞了起来。
    “小侯爷,末将来。”眼见此种情形,苏俊不由分说的走上前,接手了处置孙奇扬一事。玩闹归玩闹,若是真出了人命,必将牵连小姐,需得谨慎才是。
    “那就有劳苏副将了。”反正孙奇扬不是侯府的人,戚铭文也懒得处置。由苏俊接手正好,死活都有芙儿发号施令。
    今日侯府这一行,孙奇扬几乎送了命。被苏俊丢回将军府之后,当夜就染了风寒。躺在病床上近一月,好几次都咳出了血。不过他的命可算够硬,愣是喘回了那口气。也是以,始终不曾消停的孙家人逮着机会就不忘去纠缠杜芙。
    “芙儿啊,你说说,这可如何是好?你二表哥他……他……”一大早就哭哭啼啼的闯进了杜芙的屋子,胡氏的神情满是悲伤,打定主意跟杜芙耗上了。
    “二表舅母,大夫不是说了吗?二表哥不会有事的。”杜芙软硬不吃,耐着性子跟胡氏磨。
    “可是芙儿,你二表哥身子孱弱,昨夜又咳出血来了。大夫说了,需得好好伺候才行,补药千万不能停啊!”胡氏哭闹了好几日,图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张锦月管着账房不肯出银子,胡氏便也只能找杜芙了。
    “嗯?大夫开的药方,管家没有按时抓药?”假作没听出胡氏的意图,杜芙诧异的望向身边的红梅,神情严肃的问道。
    “回小姐的话,管家有吩咐厨房的管事按着时辰熬药,一日三顿,半点不敢怠慢的!”因着张锦月的提点和管教,跟在杜芙身边数日的红梅慢慢变得稳重,言行之间颇有大丫头的架势了。
    “那为何二表夫人还会上我屋子里来哭诉?”杜芙猛地一拍桌子,厉声怒喝道,“说!是不是你们这些下人欺上瞒下,胆大妄为的阳奉阴违?好大的胆子!”
    “奴婢不敢!”诚惶诚恐的低下头,红梅的身子颤了颤,不无委屈的望向胡氏,“二表夫人若是对奴婢们有何不满,尽管随意发落便是,又何必拐着弯的向小姐告状?即便二表夫人只是借住将军府的客人,奴婢们也不敢轻视的……”
    告状?她只是来找杜芙要银子,哪里有抱怨下人们的不敬?凭空被红梅当面栽赃,胡氏自是气得不轻,提脚就朝着红梅踹了过去:“该死的丫头,净会碎嘴!”
    ☆、第30章 翻旧账
    眼看着胡氏的脚就要踹到身上,红梅顺势往后一坐,惊慌失措的捧着脸尖叫道:“二表夫人杀人啦……”
    守在门外的一干侍卫顿时涌进了屋,纷纷严阵以待的冲到胡氏面前,就等着杜芙发话便立刻生擒了胡氏。苏副将下过命令,但凡孙家人有丁点风吹草动,军法处置!这里虽不是军营,可也是将军府。飞羽将军不在了,他们更要尽心尽力的守护住将军府!
    “做什么做什么?你们敢!”被如此大的阵仗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的胡氏当即色厉内荏的梗着脖子吼道。随即,气呼呼的站起身,转过头冲着红梅骂道,“贱婢,你瞎嚷嚷什么呢?信不信我让人撕烂你的嘴?”
    “奴婢……”一副受了极大惊吓的神情,红梅白着脸摇摇头,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跪好,哽咽着嗓音,呜呜的哭泣道,“二表夫人饶命!奴婢该死!”
    红梅的求饶和哭泣,好似理所应当,却又偏偏透着说出上来的诡异。胡氏本该因着红梅怕了她而洋洋得意,可心底的狐疑怎么也掩不住的蹭蹭上冒。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还不等胡氏想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杜芙已然冷下脸,当众呵斥红梅道:“还嫌不够乱是吧?真要不想活了,一头撞死得了!省得跪在这里碍二表夫人的眼,徒惹二表夫人不高兴!”
    “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小姐息怒,奴婢这就去找根柱子撞死!决计不敢再碍二表夫人的眼,亦不敢再惹二表夫人不高兴!奴婢这就去……”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面上毫无血色的红梅踉踉跄跄的往外走去。
    听到这里,胡氏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她打骂红梅也好,教训红梅也罢,全都是虚张声势。她可不敢真要红梅的命!而红梅口中不停念叨的那些话,不只杜芙信了,屋里的众人全都听在了耳里!如若红梅今日真的一头撞死,所有人都会知道:是她这位二表夫人逼死了将军府的丫头,还是杜芙的贴身丫头!届时,她还有何颜面留在将军府?甚至还会连累整个孙家被赶走……
    “慢着!”胡氏始终都记得,离开漠西城的前一夜,她无意间偷听到杜鹃跟长嫂齐氏的精心谋划。名为吊丧,实为占府。杜芙不过是一介孤女,年幼无知,最易被蒙骗,也最好被拿捏!只要她们足够用心,编织好精密的柔情攻势;只要她们拿捏好分寸,掌握住杜芙的软肋……稳住杜芙、独占将军府,不在话下!
    胡氏不甘心杜鹃只将谋划告知了齐氏,也着实愤恨杜鹃对齐氏的偏心和器重。但是有一点,胡氏与杜鹃二人想到了一块:他们这次前来帝都,就没打算再打道回府!
    如此想着,胡氏冷哼一声,志得意满的高昂起头,架势十足的甩了甩袖子:“念在初犯,就饶了你这次!以后若是再犯,决不轻饶!”
    “二表夫人大人大量,奴婢愧不敢当。”锦月小姐说,孙家没一个好东西,全都是居心叵测,想要谋害她家小姐的!此时此刻胡氏喧宾夺主的举动,落在红梅眼里更是坐实了小人之名!
    低下去的脸上闪过浓浓的不屑和讽刺,红梅忽然就以袖子遮住脸颊,语气羞愧的冲了出去,“奴婢无颜面对小姐,奴婢这就去……死……”
    没料到红梅居然一心寻死,胡氏满脸的高高在上再也挂不住,现出了着急和慌乱。情势所逼之下,不得不追了出去。
    红梅和胡氏一前一后的跑走,一干侍卫自是听命追了出去。而主掌一切的杜芙,则是慢条斯理的坐回位置上,面上一片死水般的宁静。
    片刻后,已经在门外站了好一会的张锦月冷着脸走了进来:“她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将军府何时轮到她来指手画脚了?不知所谓!”
    “银子和权势,无外乎是为着这两样,不足为奇。那件事查的怎么样?有眉目了?”胡氏的无理举动,杜芙倒是全然不在意。真要动起手来,她有的是法子将孙家这群人逼到绝境,只不过时候未到罢了。眼下她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有些棘手。我暂时还追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提起杜芙私底下交代她的事,张锦月皱紧眉头,欲言又止的摇了摇头。
    “我也不确定这其中到底有没有隐情。既然查不到,那就暂且搁置一旁吧!不过锦月姐还是须得将此事记在心上,时时提防才好。如今的将军府,远远不如咱们看到的那般平静。”杜芙曾经亲身经历过将军府的世事变迁,比谁都深知孙家人的不好对付。杜鹃死得太蹊跷,加之小青房内搜出的砒霜,杜芙至今还没猜透幕后黑手究竟是谁。隐患未除,万万不可大意。
    “嗯,我记住了。只是芙儿,这事单就你我二人知晓,实在势单力薄。我爹在将军府这么些年,看过的、听见的,肯定比咱俩多。苏俊也是,他上过战场,不缺智谋。咱们何不……”芙儿跟她提此事之时,再三叮嘱不能告知她爹爹和苏俊。张锦月当时应下了,也不曾后悔。然而调查一事比她想象的还要棘手,张锦月冷不丁的想到了寻求帮手。
    “不好。”轻轻摇摇头,杜芙微微叹了一口气,面上浮现出几丝迷茫,语气亦带着不确定,“咱们无凭无据,贸然将张伯和苏副将牵扯进来,委实不妥。也说不定,只是我想多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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