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完全看入神,甚至忘了拍照,只凭人最基本的视觉、听觉与记忆记录着眼前的景象。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夜间出门了,所以夏日祭例行的烟火大会,她常常只能在卧室里望着窗外对面屋瓦上的反光来欣赏,如今的她真是挪不开眼。
    身边的塔矢亮扯了扯花子的振袖,似乎有话要说,她只是侧耳倾听,视线仍停留在天幕。所以当侧脸感受到柔软的触感和少年的鼻息时她完全就僵住了,大脑顷刻间乱作一团,连刚才自己看到的烟花是什么样子都不太记得。
    花子松开两人相握的手,摸了摸自己被亲的地方,不确定地看向脸颊泛红的塔矢亮。他开口说了什么,但却被烟花的声音盖过,他意识到这点也就一不做二不休地凑近。
    事态发生得过快,花子几乎下意识伸手捂住他的嘴,心乱如麻地颤声道:“玩笑…玩笑开一次就够了。”
    塔矢亮睁大眼眶,受了刺激般往后退了一步,两手渐渐攥紧又放松,像是在极度克制并调整自己的情绪。片刻,他眯起眼笑得很僵硬,歪歪脑袋做出一副听话的模样,“吓了一跳吧,花子姐。”
    花子尽量忽视着其中的不自然,顺着他的话茬接,“何止是吓了一跳,我到现在手还在抖呢。”
    她抬起双手,肉眼都能看到十指发颤。她自从学摄影后,手就很少有这种抓不住东西的无力感。
    塔矢亮轻笑了声就拉住她的手,“啊,还真是……”
    对此举动她立即抽出手,还没握紧的他只能愣愣地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
    焦急想打破尴尬的花子干笑着提议:“烟火大会也结束了,我们不如去吃炒面吧,但愿北野还没收摊。”
    塔矢亮卸下虚假的笑颜,淡淡点头迎合她的决定,讪讪收手跟随她去自己并不想去的炒面摊。
    花火转瞬即逝,两人间的关系悄然变质。
    作者有话要说:
    灰我拍胸保证,北野是钢铁蓝颜,他跟花子的相处不含任何爱慕。
    感谢桃花庵的地雷,舔舔舔舔www
    第30章
    告白
    夏日的清晨过于安静,这静中悠远的蝉声轻得好似错觉。
    早早苏醒的塔矢亮并不着急起床,他侧身躺在被褥中,手不由探出摸了摸被子外的榻榻米。指腹清楚感觉到榻榻米坑坑洼洼的肌理与早晨的凉意,而他只是淡然地注视着侧边。
    这个房间少了个人。
    塔矢亮轻叹一声坐起,习以为常地收拾被褥叠好,换上昨晚就准备好的便服。夏日祭那晚的事塔矢亮历历在目,虽然被花子狡猾地应付,但他却没有轻言放弃。可之后的几日,无论他如何想要接近,都会被她巧妙地疏远。花子不善察觉他的心情就算了,打起掩护来却很有一套。
    塔矢亮理好衣领,目光停留在壁橱中放好的一条白色领带。他情不自禁拿起,将卷好的领带松开,银色的暗纹有着与其他部分不一样的质感,他细细揉了下便合上眼贴上冰凉凉的领带,缓缓蹭着的同时回忆起,那晚她的脸颊也是凉的。
    他不置可否地低笑,将领带重新卷好放回它该在的地方;领带都有属于自己的角落,那他的心情该置于何处。
    塔矢亮跟父亲下完棋后,觉得今天实在太于清净。就算暑假晚起,花子也该出来吃早饭才对。他走到厨房时还是忍不住问塔矢明子:“花子姐还没起吗?”
    明子没看他,边盛着味增汤,边答:“花子啊,早早就出门了,跟她的同学一起走的。她没告诉你吗?”
    塔矢亮不用想都能猜到明子所指的“同学”是谁,他稍稍攥紧手,却用平静的声音说道:“没有。”
    “真少见,她明明什么事都跟你说的。”
    “也不是所有。”他拿过饭和味增汤就带去饭桌摆好。
    明子意外地看向自己儿子,他稳重的模样少有地带着些焦虑,他所隐藏的心思无法躲过她的眼睛。
    “小亮,你真喜欢花子呢。”
    塔矢亮刚放下碗就停顿下,呆愣地望向自己的母亲。片刻后他轻笑了声,毫不掩饰地答:“嗯,非常喜欢。”
    塔矢明子不同于塔矢亮止于表面的冷静,她能够沉着分析出自己养育至今孩子的想法是理所当然的。她了然于心却没有道出自己的看法,而是模棱两可地说:“你爸爸肯定是希望你能以围棋为重,但我想你一定能处理好两者间的关系。”
    “妈妈?”塔矢亮感到意外地回首。
    “你跟你爸爸都是满脑子只有围棋的人,你会开始在意其他事我还是挺意外的,不过我想你爸爸还没发现。”
    见明子绕着圈子就是不说对此事的主张,塔矢亮就直截了当问:“妈妈是怎么看的?”
    “你决定好的事,我说了就能改变吗?”
    当然是不能的,塔矢亮出于对长辈的尊重只能腹诽。
    明子擦干手,解开围裙道:“当然这也不是你能决定的,花子的想法你已经清楚了吗?”
    被明子一语道破,塔矢亮只能无奈地扯扯嘴角,起身去拿其他汤碗。
    她将碗筷递到他的手上,温和地注视着自己逐渐成长的孩子,柔声道:“我是很喜欢花子的,但如果她对你不是那方面的喜欢,就不要意气用事。”
    “……我明白的。”
    从七月到八月,塔矢亮的日程安排中堆满了比赛,棋士考试的预选赛结束就紧跟着本赛,像这样悠闲的日子实在是少。要是往常,他吃完早餐就会去父亲的围棋会所下棋,一待就待到下午。而今天他却选择老老实实在房间里下棋,在棋声中等待所念之人的归家,他想将自己所有的想法都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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