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那两个在心口盘桓的字冲口而出,视线中高大的身影变得模糊。抹掉溢出眼角的泪水,顾安年扯出抹笑,道:“爹爹,代我向祖父祖母问好,还有……我等你回来。”
    高大挺拔的背影微微一僵,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随后大步离开。
    顾安年望着沈千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抹干泪水转过身,却不料被身后不知何时站到她背后的人吓了一跳。
    “你……”诧异地望着目光悠远的沈千秋,顾安年微皱起眉。
    “大哥终于愿意回去了,爹和娘一定会很高兴的。”沈千秋垂头笑望了顾安年一眼,眸色幽深难辨,含着淡淡的忧伤。
    顾安年眉心一跳,这才想起自己矢口否认看出沈千秋与先生相像的事了,不过看沈千秋的样子,应该不会追究才是。
    再说,她就是咬定自己没有认出来又如何?
    这般想着,顾安年底气足了点。
    清咳一声,顾安年努力让目光不闪不移,以镇定的语气道:“那个,沈先生若是无事,我就先告辞了。”说着就想开溜。
    沈千秋看出顾安年的小心思,直接提溜住她的后领,挑眉笑道:“这会人都见着了,我也就不怕你不认,方才那一声祖父祖母喊得顺口,来来来,唤声叔父听听。”
    顾安年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避免更多冷风灌进领口,回头呵呵一笑,乖巧唤道:“叔父。”
    左不过就是喊一声,又不会掉块肉,反正迟早是要叫的。
    “嗯,这还差不多一点。”沈千秋满意地颔首,顾安年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涎着脸笑道:“叔父啊,您不是来寻爹爹回去的么,现在爹爹回去了,您何时回啊?”
    识时务的人沈千秋是很喜欢的,特别现在眼前这人还是他的侄女,他就更喜欢了。
    拍了拍乖侄女的头,沈千秋好心情地笑道:“你祖父祖母念的是你父亲,又不是你叔父我,我就没必要回去了。”
    “哦。”顾安年了解地点头,心下松了口气。
    正好,她还担心沈千秋跟着走了,宋祁少了个劳动力呢。
    两人正说着话,青莲匆匆寻了过来,道是五皇子上门了。顾安年眉峰一挑,看来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十一、姐妹谈话
    根据顾安年的推测,原以为会是宋璟先上门来,却不想宋瑜先来了。
    也不是说她觉得宋璟的嫌疑就比宋瑜大,只是在她看来,宋璟应该比宋瑜着急,毕竟,徐姨娘是与宋璟有关系。
    宋瑜并不是一人来的,除了一大批的补品药材,他还带了顾安华一同来。宋祁无法待客,是以便由顾安年与福禄招待宋瑜两人。
    “不知皇叔如今情况如何?本宫想进去探望一二。”见过礼,被迎到主厅坐下,一番寒暄过后,宋瑜说明了来意。
    顾安年又岂会不知宋瑜目的。
    这段时日,凡是上门的,不管是王公大臣,还是皇子公主,进门的第一件事便都是要求见宋祁,对于这种情况,她早已应对自如。
    淡淡一笑,顾安年客气道:“妾身代王爷谢过五皇子殿下好意,然,王爷吩咐了,病房之中瘴气较重,怕过了病气给诸位来探望的皇子公主与大臣们,是以暂且便不见客了。”
    这番话合情合理,宋瑜挑不出刺儿来,只是想着自己与顾安年是一边的,顾安年此时却不帮他,心中免不了有些恼怒。好在他也不是鲁莽冲动之人,转念一想,便给顾安年寻了个拒绝的借口——福禄在场。
    是以听闻后虽脸色变得不佳,宋瑜也并未发作,而是对一旁的顾安华使了个眼色。
    接收到宋瑜眼神,顾安华眸光一闪,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笑盈盈对顾安年道:“年姐姐,这段时间您一直照顾着王爷,妹妹也不便上门打扰,今儿来了。还真想与您小叙一番。”
    顾安年弯唇一笑,假意不知两人底下的交流,颔首道:“既如此,便就有劳福禄公公招待五皇子殿下了,我姐妹二人到偏厅的暖阁里说说体己话。”说罢对福禄颔首示意,福禄微微点头表示会意。
    而后顾安年便对宋瑜福了福身,笑道:“还请五皇子殿下见谅,妾身先行告退了。”
    “无妨无妨,娴侧妃无须客气。”这本就是宋瑜的意思。他又怎会有旁的念头,自然当即便连连点头,让她二人去偏厅慢慢叙旧。
    顾安年但笑不语,与顾安华一同行礼退下。
    进了偏厅的暖阁,顾安年让丫鬟端上来茶水点心,便让除了青莲以外的所有人都退下了。
    两姐妹在炕上坐下,青莲斟上茶,顾安年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对顾安华笑道:“姐姐知晓你的意思,一会你告知五皇子殿下。王爷病重之事兹事体大,断不可能胡乱开玩笑,王爷他……”说到这里,脸上已没了笑模样,幽幽叹出口气。
    顾安华闻言微微一怔,苦笑道:“年姐姐,你自己也要保重,五皇子那边,妹妹知晓该如何回话的。”她知晓。年姐姐定是以为她会帮着五皇子来套话。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顾安华看透了,认了命。也就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对何人该用何种态度。如今她在宋瑜面前表现地十分温柔贤淑,善解人意,加之她相貌本也不差,又有些心机,是以在五皇子府中也算自在。
    虽说如此,但她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境遇是托了谁的福。宋瑜这个丈夫她不会去得罪,要时时奉承着,但是顾安年这边,她更不会使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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