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问这畜生!”恭顺郡主对温和知礼的蒋御史印象极好,在她眼里,守着妻子不纳妾的都是好男子,此时脸上微微缓和,只冷笑道,“叫个庶女,抢夺嫡女的亲事,不是蒋家门风清正,我倒是想知道知道,这是不是故意打我的脸!”说完,就有个丫头小声与蒋御史将之前的事端说了,只听得平日里稳重冷静的蒋御史也踉跄了一下,浑身发抖,许久之后,方才对一旁的蒋舒兰叹道,“是你父亲对不住你。”
    “四弟……”蒋二老爷疼得一张俊美的脸没有人模样了,眼见赶来的堂弟竟然不为自己张目,竟心若死灰,哽咽道,“她们要害死晴娘母女……”很有一种希望堂弟给妾与庶女报仇的意思。
    你还想着妾呢!
    蒋御史被这脑残的堂兄气得不行,叫阿元急忙上前扶住了,这才喘过气来,转头厉声道,“还不将那两个拖出去!”眼见祸乱家门的妖精被拖下去,蒋御史这才摆出了诚恳的脸与冷笑连连的恭顺郡主道,“这一次,是家兄的错,兄长,旦凭郡主处置。”说完,只掩面羞愧,再也不看地上用震惊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受伤的兄长。
    恭顺郡主却摇了摇手,脸上露出了疲惫来。
    若是可以,她真是想宰了这畜生,只是她的女儿广安县主,对这人情根深种,方才那一剑本是奔向了蒋二的命根子,却临时拐了个弯儿,就已经是恭顺郡主心中迟疑了。见蒋御史并不包庇,她沉默了片刻,便淡淡地说道,“这府里,这几个妾室频频生事,是不能再留的了。”见蒋御史点头应了,她便指着悲愤的蒋二冷笑道,“就你这德行,还做什么官,误人误己!”
    “郡主的意思……”
    恭顺郡主挑眉,慢慢地说道,“老实地留在家里吧,好好儿地照顾媳妇闺女,要是叫我知道,你再生什么幺蛾子,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若是这人现在死了,她闺女是深爱他的,只怕活不下去。连蒋舒兰的婚事都要因丧期耽搁,忍住了心中的杀心,恭顺郡主只目光冰冷地说道,“若是再叫我知道这些,日后,你的这群庶子庶女,别怪我一个一个地杀了,叫你知道厉害!”
    “多谢郡主开恩。”保了一条命,就算丢了官,可是还活着,蒋御史已经别无所求了。况他也觉得这堂兄过分了些,这一出出的,竟是在算计本是他最应该保护的亲人。
    后头大夫进来,恭顺郡主眼见蒋二死不了了,竟又给这人的腿上捅了一剑,蒋二老爷那双修长的腿上,两个血窟窿对称了一把,方才唾道,“看在广安与兰姐儿,今日,且饶了你的狗命!”
    见识不多的大夫当场就跪下了,好半天,眼见血流了满地,才想起来给蒋二老爷治伤口。
    蒋二老爷只有进气儿没出气儿了都。
    蒋御史只当没看见一样,不卑不亢地与恭顺郡主说话。
    正说着话呢,就见外头一阵带着哭音的走动,阿元往外一看,就广安县主行色匆匆奔过来了,谁都不看,只扑到蒋二老爷的身上去,压得这人又是一声闷哼,眼见都是夫君的鲜血,心疼欲死,抱着翻白眼儿的爱人就哭起来,许久方才抬头悲声道,“母亲这是做什么!就不想叫我们过安生日子了?这一出出的,是要我去死,才能消停么?!”说完就是大哭。
    阿元再次惊呆了。
    不是贱人生事,难道恭顺郡主吃饱了撑的要杀了女婿?广安县主为何不问发生了何事?
    “他算计兰姐儿的亲事,难道还是我错了?!”恭顺郡主被这只知道夫君的女儿气得不轻,厉声喝道。
    广安县主一怔,迟疑地看向蒋二老爷,蒋二老爷竟默默流泪,偏开了俊美的脸去,什么都不说,这模样,只叫她的心里疼的慌,再深的埋怨也没了,只顿了顿,这才与母亲哀求道,“夫君知道错了,况罚都罚了,求母亲放过他这一次。”说到这里,在恭顺郡主不可思议的目光里,她转头对着蒋舒兰说道,“母亲知道,这一回你吃了委屈,你父亲也跟你赔不是了,都是一家人,哪里有这么多的仇恨呢?且揭过吧,咱们别再生事,叫家里不消停了。”
    看着这样的母亲,蒋舒兰捂住了嘴,忍不住泪流满面。
    “你跟兰姐儿说的这是什么话!”见外孙女哭了,恭顺郡主心疼的什么似的,转头骂道。
    “女儿的家事,母亲何必参合。”广安县主刚说完了这个,迎面就挨了母亲的一个大耳瓜子,就见母亲看着自己的眼里尽是失望与冰冷,不由怔住了。
    “我从前,就是这么对你的么?!”眼见广安县主对待蒋舒兰,却越不过自己的丈夫去,恭顺郡主就觉得心都凉透了,竟不知这女儿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上去又抽了广安县主一耳光,她这才厉声道,“从前,我怎么护着你的?!你如今,是怎么对待兰姐儿的?!你还有个做母亲的样子没有!”不说跟姓蒋的分辨,倒叫闺女忍了这口气,目光落在瑟缩在一处的这夫妻俩,显然是觉得自己是个恶人了,恭顺郡主闭了闭眼,只将看着母亲流泪的蒋舒兰拉在自己的身边,冷冷地说道,“兰姐儿,不能再跟着你们了!”见这两个抬头,便冷声道,“不然,就叫你们给败坏了!从此,你们两个好好儿过,再与我无关!”
    “母亲!”
    “别叫我母亲,我也不敢有你这样出息的女儿!”恭顺郡主尖声道,“从此以后,你再也与我无关!听好了!”她指着蒋舒兰,目光竟叫阿元觉得说不出的可怕,冷冷地说道,“从此,兰姐儿只是我的外孙女,你,再也不许以我的名号在外行走!”竟是与广安县主一刀两断的意思,说完,见蒋舒兰闭上眼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不去看父亲母亲,她便知道这外孙女是真伤心了,柔声道,“以后,有外祖母在,还是一样儿的。”
    “外祖母咱们走吧。”蒋舒兰不会与生育了自己的母亲怨恨,却也不想再面对这样的父亲与母亲了。
    蒋御史叹口气,摸了摸蒋舒兰的头,温声道,“你记得,你有郡主,也有你四叔,总是一家人。”说完,就从怀中取出了一叠银票来,奉与恭顺郡主,恭声道,“知道府上不缺这个,只是留着给兰姐儿花销。”
    谁家出来劝架还预备银子呢?阿元觉得这姨丈真是想的很全面。
    恭顺郡主精神不济,带着蒋舒兰就走了。
    “夫君。”广安县主急忙去照顾蒋二老爷,却被后者猛地推到一旁,厉声道,“你撺掇你母亲害死了晴娘,如今还来做好人,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么?”见广安县主呆住了,竟不知如何分辨,顿时唾道,“毒妇!”
    “夫君!”
    “滚开!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蒋二老爷怨恨到了极点,竟是再也不想忍耐,将哭着哀求的广安县主搡到一旁,再也不看她一眼,冷冰冰地说道,“咱们夫妻的缘分,从此断绝!”
    “明儿,送二老爷往通州乡下去,凝神静气。”蒋御史看着这对夫妻闹崩了,广安县主失了母亲与女儿,却被夫君怨恨仇视,心中一叹,只淡淡地与跟过来的管家吩咐,见这管家点头,他迟疑了片刻,便摇头道,“二嫂,便留在京中,不然日日相对,平添愤懑。”
    果然过了几日,蒋二老爷被送到乡下,临走前广安县主眼里哭出了血,却叫蒋二老爷一张休书甩在了脸上。这休书虽然不会有什么效果,转眼就被蒋御史烧了,却叫广安县主几乎发疯,精神也不好了起来,在京中守着空房子,日日哭泣,只盼着夫君能回心转意。只是却不知,不过在通州住了几日,蒋家的庄子就叫怨恨的恭顺郡主府的护卫给圈住了,里头的蒋二老爷竟是叫天天不应,受尽了苦楚。
    每三日就给一顿鞭子,这简直就是在要命了。
    倒是阿元,送了姨丈回家,又与沈珍平成郡君相约日后再聚,大开眼界之余,却还是心中有些唏嘘,回了肃王府便去寻肃王妃去,小声将今日的事情说了,见肃王妃也觉得无奈,便叹道,“要我说,这样的男人,不过是好看些罢了,好看些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呢?”
    “她当年喜欢那人什么似的。”肃王妃便低声道,“明知道这人心里没有她,她也愿意嫁过去,谁说都不行。罢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左右你表姐叫接出来了,日后也不必再生闲气来。”见后头凤玉也在一旁听着,肃王妃一顿,这才慢慢地笑道,“没想到,汾阳侯府这小子是个不错的孩子,可见兰姐儿这姻缘,也是捡着了。”
    阿元这样卖力地帮衬蒋舒兰,多少也是因为凤玉,此时也笑道,“表姐心里欢喜呢,况如今也厉害了起来,也该能过上好日子的。”
    凤玉在一旁听了片刻,脸上就露出释然来。
    他喜欢过蒋舒兰,自然希望她能幸福的。
    阿元偷眼看他并不失落,知道他这是看开了,觉得这三哥还是很豁达的,便在心里点头。
    肃王妃却知道一旁寻思着如何给这儿子相看个好姑娘,听了阿元说起今日在恭顺郡主府上遇到的平成郡君,就笑起来说道,“这个,我与平成的母亲不过是交好,你姨母却与她家十分要好。”她说的姨母,就是城阳伯夫人了,见阿元诧异,她便摆手道,“从前你姨母养在太夫人的身边,与她母亲同寿县主是从小玩儿到大的,似乎还有什么渊源,一直都要好,日后你……”说到后来,就含糊了起来。
    平成郡君家与城阳伯夫人交情很好,若是阿元能嫁到城阳伯府去,以后这还是能常见面的。
    京里的小姐那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阿元就是点了点头。
    过不了几天,阿元就听见蒋二老爷府上老爷被送到乡下去,倒叫广安县主独守空荡荡的府邸,谁都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因此她也不在意。因宫里太后连三地传信叫她回宫,也知道这一回在外头时候久了,阿元便往宫里去。回了宫里就往太后的宫里去了,就见很大的宫室里头,太后坐在最上头,与下头的五公主说话,大殿里头有一只肥仔儿从这头窜到那头,特别地快乐,眼见到阿元,这肥仔儿眼睛就大亮,一路就向着阿元的方向滚过来,做飞鼠扑。
    阿元大惊!
    这是要被肥仔儿压成相片儿的节奏!
    还未待她闪到一边儿,迎面就叫这肥仔儿给扑倒了,两人在地上滚了一拳,公主殿下差点儿叫这小子把肺给压出来,这回真明白圣人折了腰时的苦逼心情了,默默流泪,感觉这肥仔儿咯咯笑着在自己的怀里乱拱,一副亲近的模样,顿时翻着白眼儿艰难地对着上头惊呆了的太后挣扎着说道,“皇,皇祖母,小五他,真的该减肥了!”说完,吐出了舌头,将脑袋歪到一边儿做昏死状。
    太后拍桌大笑,五公主已经笑得连气儿都上不来了。
    一群大宫女笑得东倒西歪,还得上来扶阿元起来,真是特别地辛苦。
    太后的宫里,因一直都有小孩子在,恐磕了碰了,总铺着厚厚的毯子,阿元其实一点儿也不疼,不叫宫女上来,也睁开眼睛看着对着自己眨巴的大眼睛笑了一会儿,抱着这弟弟在地上滚了几圈,一口啃上了这肉肉的小脸蛋儿,这才抱着肥仔儿起来,坐在太后的身边叹气道,“小五这吨位,不是孙女儿说,现在我才知道什么叫万金之躯呢!”意思就是,分量真的很叫人震撼了。
    “就是说,小五是很有分量的人么?”五皇子眨巴着眼睛,很无耻地与太后说道,“孙儿,孙儿也是被人看重的人了么?”
    “谁敢小看你呢?”阿元幽幽叹气道,“一不小心,就得被压趴下来着。”
    “皇姐是在嫉妒,这个我明白。”在阿元扭曲的目光里,如今越发口齿伶俐的肥仔便叹气道,“我都听父皇说啦!皇姐小时候,也跟小五似的特别可爱,可是后来王叔不叫你吃饭,皇姐瘦了,从此以后,特别嫉妒跟小五一样想吃就吃的人。”说完,就板着手指头说道,“今儿,早上吃了一个芸豆卷儿,几样小菜,两碗粥,还有三只大包子……顺便,还有一碗红枣茶溜缝儿……”
    其模样之炫耀,就叫阿元咬牙切齿了起来。
    心里给“背叛”了她的圣人记了大大的一笔,阿元只板着自己的脸犀利地说道,“怨不得,皇伯父竟扛不动你呢。”
    “没事儿,寻能抗动小五的四哥就行了。”肥仔儿说的特别熟练,显然阿元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头,苦逼的好四哥惨遭毒手。
    太后看着两个小的一本正经地斗嘴,笑得直抹眼泪,默默地看着阿元说孩子气的话,又啃了弟弟一口,这才问道,“你在外头,竟是乐不思蜀么?”
    “哪儿啊,”阿元眼睛转了转,便与太后抱怨道,“前头母亲设宴请了几家的小姐,孙女儿这才知道,这年头儿在京里别的不多,就亲戚多。后头又有些事故,蒋家出了点儿事儿,孙女儿去给表姐撑腰来着。”说完,就将这几日的事情说了,见太后皱眉,想到她是做厌恶嫡庶不分的人,有心给蒋舒兰刷刷好感,便笑道,“表姐是个温柔的人,顾忌着到底是父亲,本是容忍,后头孙女儿看不下去了,这才治了那妾与庶女,却也不肯伤及人命呢。”
    “她愿意给边关的孤儿寡母银钱,是个心善的。”太后点头,又不在意地说道,“一个妾,打死了也就打死了,难道谁还真会治罪不成?”到底不是很亲近的孩子,并不是十分在意。
    “表姐心善。”阿元不过是说了这个,就不肯再说,叫肥仔儿搂着自己的腰,她就与太后笑道,“前头一不小心冲撞了三皇兄,不知……”这贱人有没有进宫告状。
    凤桐这家伙,天生就是个告状精!
    “来了,被哀家骂了回去。”太后说起这个孙子就皱眉,冷冷地说道,“说你对他不恭敬。哀家就问他,我宝贝孙女儿素来知礼,怎么独独对他不恭敬呢?支支吾吾说不明白,后来慧嫔正好哭到哀家的面前,哀家这才知道,好么,为夫不仁,为父不慈,简直就是个畜生!”说到这里,太后也有些动气,与阿元冷笑道,“能叫他生母为了他王妃儿子来与哀家告状,可见慧嫔的面前,他究竟是怎么做儿子的,没有叫皇帝撸了他的王爵,哀家就已经是看在他王妃世子的面上了!”
    阿元不过是在太后面前报备罢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心里就觉得满意极了。
    凤桐已叫太后圣人不耐,再作几回,没准儿连爵位都提前作到凤舟的脑袋上。
    “三皇兄不知怎么了,竟似乎对三嫂有些偏见。”阿元敛目,便叹道,“听说三嫂在府里过得艰难极了,再厉害,就是个女人罢了。三哥偏宠徐家的侧妃,对几个侄儿都不一样,有的当宝有的当草,我瞧着心里也难受。”说完,摸着怀里五皇子的脸低声道,“阿舟才多大,竟已经十分沉稳谦和,只是孙女儿想着,这过得快活的,大多如五皇弟这样无忧无忧,只有家中多事,才能修炼出稳当的性子来。”
    “老三媳妇儿是从来不肯在哀家面前抱怨这些的,哀家竟不知道,她吃了这么多的委屈。”太后便叹道,“在宫里,这孩子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如今想想,是个知道规矩的,反倒叫人心疼她。”若是顺王妃闹到宫里,太后自然也会为了她做主,只是却不如眼下这样愧疚了。
    “皇祖母平日里多疼疼几位皇嫂,就什么都好了。”阿元拍了太后一个小小的马屁,见太后点头,果然寻思着如何给下头孙媳妇儿些体面,便抱着五皇子与五公主出来,才出来就叫五公主一指头点在脑袋上了,一边叫肥仔儿鼓起嘴巴在自己的额头吹气儿,一边用委屈的目光看着五公主道,“皇姐怎么点我?”
    “你不回来,我在宫里过得不舒坦。”五公主便不欢喜地说道,“前儿沈家表姐进宫来了,我也去瞧了,是个好姑娘。定国公府也是有福,只是……”她皱眉,与阿元低声道,“我一想到你在外头海阔天空的,就觉得心里不快活。”她与阿元一同在宫里长大,是最亲近的姐妹了,如今阿元与许多的女孩儿都很要好,五公主自然会感到失落,然而这感觉不过是一顿之后,她自己也笑起来,摇头道,“我这是想多了。”
    虽有别的姐妹,然而五公主与自己到底不同,阿元也觉得自己有些野了,拉着五公主的手笑道,“咱们姐妹,有什么知心的话儿不能说呢?别人,也都不如皇姐的。”心里打定了主意不往外跑,只陪着太后与五公主,阿元只想了想,便笑道,“不然,过几日咱们去跑马去,只咱们几个如何?”
    “带着表哥表嫂吧。”五公主心里感念,只含笑说道,“沈家表姐忙着京中募捐银子的事儿,脱不开身,倒是表哥与阿栾,”见阿元听见沈拓嘴角就抽筋了,五公主觉得好笑,却还是忍笑说道,“表哥又不是能吃人,你担心什么呢?”
    “他是不吃人,他喜欢跟阿容喝酒呢。”阿元一叹,到底应了。
    果然过了几日,外头天气清朗凉爽,阿元便与五公主外加一只哭着喊着要跟来的肥仔儿到了宫苑马场,迎面就见器宇轩昂的沈拓与阿栾并肩过来了,阿元脸上刚刚露出了一个笑容,却见另一侧,九公主人比花娇,弱柳扶风地过来,眼角一跳,阿元也不说别的,迎头就过去了,拦在了九公主的面前,含笑道,“九妹妹,今儿马场没有你的地儿,且回去,不然,我叫人拖你走,叫人看了不好看!”目中已然带了冷意。
    另一侧,一只肥仔儿却窜到了英武的青年的面前,仰着自己的小脖子,张大了嘴巴,连豁牙与喉咙里的小舌头都叫人看见了,比了比这大哥的大腿,再费力地低头。
    腿没看见,却只看到了一个肥嘟嘟的小肚皮,肥仔儿觉得很受伤。
    ☆、第118章
    阿元与九公主处,已然是气氛紧张。
    淡淡的胭脂,上挑的眉线,一张巴掌大,仿佛晶莹剔透的小脸,一身素淡却飘逸的宫装,在腰间紧紧地束起,与宽大的流云袖的衣裳交叠在一起,越发显得这年纪不大的女孩儿如同云中仙子般飘逸脱俗,只是阿元见九公主这做派,显然是对沈拓并没有死心,心里想不明白这姑娘为什么非要往人家的姻缘里插一杠子,就算人家是联姻,没有什么感情,这样就能打着真爱的旗号破坏人家的姻缘?
    特无耻!
    目中带了鄙夷,阿元对这不知来自何处,显然没有不能做小三觉悟的姑娘冷冷地说道,“不走,就滚!”
    “皇姐为何再三欺辱我?”九公主只觉得阿元是个克星似的,目光不甘地看向远处,就见沈拓的目光竟完全落在了一个肥嘟嘟的小东西的身上,似乎那么一个痴肥的小子也比自己要来的叫人喜欢,一时又心灰又怨恨,叫阿元鄙夷的目光一看,眼睛就红了,一双眼睛里头全是委屈的泪水,只含泪道,“我也是父皇的女儿,也是公主,皇姐为什么就这么欺负人?!”
    “你觉不出错儿来?”阿元懒得废话,眯着眼睛说道,“你生出了这样的美貌来,就是祸害人家姻缘的?说出来我都觉得恶心!还公主,”她面目讥讽,冷笑道,“天下的男人死绝了?你偏这样不要脸?!皇伯父何等英明,都叫你败坏了!”皇帝的女儿,天生高贵,偏偏要巴望别人的夫君,这名声传出去能好听?不定多少人家背地里笑话呢,说到这里,阿元见九公主依旧恨恨,便冷笑道,“不然,咱们便往皇伯父处去?你这么有理,大可叫皇伯父骂我!”
    若不是实在可怜陈嫔一番慈母心,阿元早就叫九公主在宫里住不下去了。
    “我不过是喜欢一个人,皇姐凭什么……”九公主顿足,才说了一句,迎面一个耳光就过来了,她捂着脸骇然抬头,看着冷笑的阿元,就听阿元慢慢地说道,“好个不要脸的东西,既然如此,我还可怜你什么呢?!”说完,只对身边束手而立的大宫女说道,“往宫里透话出去,就说九皇妹得罪了我,不着我待见!”说完,这才对着九公主颔首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真是给脸不要脸!”
    简直与当年二公主一个做派,只是从前二公主要抢的不过是个状元,圣人都勃然大怒。眼下圣人正是要大用沈家的时候,如何能叫人家的家眷在京中寒心?九公主连这都看不明白,还觉得自己聪明的不行,就叫阿元觉得蠢透了,见九公主挨了自己一个耳光,却还是没有明白,兀自用怨恨的目光看着自己,竟觉得自己与阿栾一丘之貉,一同拦着她不叫她与沈拓亲近,也烦了,只问道,“你真的不走?”
    知道阿元是真敢使人拖着自己走的,九公主恨恨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殿下留步。”此时阿栾的目光才从肥硕可爱的肥仔儿的身上起来,见着这方阿元动作,便微微皱眉,走到了阿元的身边,垂目给她揉方才打人的那只小手,见红了,便摸了摸阿元的头。
    熊孩子眼珠子一转,越发地抱着手喊手疼。
    远远地沈小将军看着这破孩子装模作样,决定出宫以后,还得与他湛兄喝一回酒。
    “唤我何事?”九公主就看不明白了,阿栾健美高挑,在现代算是有中性美,很受欢迎,可是在古代,男子大多喜欢柔媚温顺的女子,她这样儿该是嫁不出去的那种,凭什么占了沈拓这样英武的英雄人物呢?心里恨她挡了自己的路,语气便不那么好,冷笑道,“难道,连你都想要羞辱我么?!”
    阿栾对于小姑娘的怨恨没有什么反应,并不在意,此时却只是一边给阿元捏手,一边低头淡淡地说道,“殿下的书信,我看到了。”见九公主一怔,显然不敢相信自己好不容易传给沈拓的信,这男人为什么要给妻子看,想到上头大胆的爱慕之意,九公主的脸腾地就红了,然而阿栾却只是漠然,顿了顿,方才颔首道,“说这个,并不是在殿下面前炫耀,因为,并无必要。”
    “什么?”
    “夫妻之间,本就不该相瞒。”阿栾淡淡道,“我的夫君,自然是这世上极好的,只是他有我了,殿下晚了一步,因此,虽感动你的心意,我却不能将他让给你。”
    阿元觉得这话怎么就这么不对味儿呢。
    想了想,这家伙才发现,阿栾竟然是在用男子的一种口吻,在郑重地说话。
    “什么?”
    “我曾说过,这人是我的。”阿栾继续淡淡地说道,“我虽不才,殿下这样的女子,还并不看在眼里。若是殿下再有一次与我生事,到时,就算到时候我拿命相抵,也叫殿下付出代价,你懂了么?”九公主这么一个单薄的人,阿栾只怕自己一耳光就能抽得她去见祖宗了。眼角动了动,阿栾伸手就将手扣在了九公主的脖子上,还未握紧,九公主就叫她浑身陡然迸发的杀气给惊吓得无法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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