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我们这个镇子虽然不大,但就好在有好几口井,不然要在别的地方,这个时候,水就少了。”客栈主人已经等在旁边许久,听到胭脂这么说就急忙点头。
    “这里水不多吗?”红月是生长汴京的人,从不晓得还有这样的事,好奇地问。
    “要看什么地方了。这边要说起来,水多的地方也有,至于那没水的地方,还有沙漠这些,就更不少。不然那些党项人怎么想着要占这边,有水有草有吃的,而不是像他们一样,在沙漠边上。”客栈主人说着,把胭脂一行人领进房内,让人提来热水就离去。
    “娘子,党项人真这么坏?”红月服侍胭脂洗脸,忍不住又在问。
    “这事,说起来话长。”胭脂只说了这么一句,红月没有再问,见客栈的人端来饭食,白水煮的羊肉再加烙饼,汤就是羊汤上放了些葱花。
    红月又皱眉,胭脂闻了闻,这羊汤闻起来挺香,让小翠去寻赵镇父子回来吃饭。
    赵镇带着儿子,本来是想在这镇上随便走走,可是赵捷双眼发亮,让赵镇跑快点,再跑快点,赵镇不知不觉,就带着赵捷出了镇,跑了好几里地才算停下,看着西去的太阳,赵镇对儿子摇头:“你这小调皮,这会儿回去,你娘一定会骂我们。”
    赵捷吐个泡泡出来,赵镇把儿子抱在怀里,无奈地笑笑,拔转马头就要往镇上去。
    刚跑出两步,赵镇停下马,看向后面,眼神凌厉:“什么人,出来!”
    随着赵镇说话,从几棵树后走出几个人来,他们个个手上都拿着刀,瞧见赵镇就笑着说:“咱们兄弟,也只求财,瞧你身上穿的,还有这匹马,想来家里不错,不如把你小公子留下,到我们山寨做几日客,三日后,你拿一千贯来,我们把你小公子送回来,如何?”
    “滚!”赵镇顿时明白这群人是什么样的人,此刻不想和他们说话,只说了这么一句,领头的面色一变:“既然如此,那我们弟兄也不客气了。兄弟们,上。”
    这一声令下,几个人就拿刀砍过来,赵镇眉头一皱,不知死活的东西。担心吓到儿子,赵镇把儿子的眼护住,左手松开缰绳,见那领头的拿刀扑上来,赵镇在马上俯身,手一扯就把那领头的扯过来,手腕一翻,那刀就到了赵镇手中。
    领头的没想到赵镇竟还有手功夫,吓了一跳之后,抢过身边人的大刀就砍过来,赵镇用脚踢马肚,马转了个身,赵镇已把手里的刀往那领头的人重重扔过去。
    领头的手还挥在那,赵镇的刀就穿胸而过。领头的眼睛瞪大,已经倒在地上。
    “三哥!”这群人瞧见领头的倒下,大喊出来。赵镇的手拉一下缰绳:“滚!”
    这一回他们不敢耽搁,把那个叫三哥的人扶起,对赵镇道:“你等着,我们回去叫大哥来,把你给……”
    “滚,别等我再说一次!”赵镇看一眼天边,太阳已经落山,再晚点回去,胭脂一定会生气。于是赵镇的话里带上怒气。
    这群人听这不好,急忙抬了那三哥就跑。
    赵镇踢一下马腹,这才把遮着儿子眼的手放开,赵捷笑嘻嘻地,赵镇捏下儿子的脸:“就是你这样,等会你娘要骂我,你可要替我求情。”
    “求情,求情!”赵捷还是只会重复后面几个字,赵镇把儿子抱紧,纵马离去。
    到了客栈,已经点上灯,胭脂看着丈夫走进就瞪他:“你不是说小跑一会儿,我让人在镇上四处找你都没找到,跑哪去了?”
    “儿子闹着要出去,我……”赵镇话没说完,已经被胭脂一指头点在额头上:“少拿你儿子说事。就是你贪玩。”
    赵镇呵呵一笑,洗手坐下吃饭。胭脂把儿子抱过来:“你不听话,没有藕粉羹吃。”赵捷的脸立即往下拉,做出一副要哭的样子。
    “胭脂,你瞧,给……”赵镇为儿子求情,被胭脂瞪回去,赵镇只得乖乖拿起筷子吃饭。
    吃完晚饭,旅途疲乏,胭脂正准备收拾歇息,就听到外面传来吵闹声,接着小翠走进来:“娘子,有人要见郎君。”
    见赵镇?难道是什么熟人或者遇到属官?胭脂奇怪地看着赵镇,赵镇站起身往外走去。
    外面是群镇民,瞧见赵镇出来,领头的那个忙上前:“这位郎君,小可姓张,恬为这镇上的里正。方才郎君在外面,可杀死一个名唤三哥的人?”
    “是 我杀的,怎么了?”赵镇看着那张里正,那张里正跺脚:“不得了不得了了,我不知郎君是什么来头,可是这群贼,已经盘踞了好几年,府衙调兵都没打过,我见郎 君有府兵送,想必身份高贵,可您这一走,那群贼定会来寻我们的不是。郎君,您就好人做到底,替我们剿贼吧。”
    说着张里正就带着众人跪下,赵镇迟疑,还有这么一回事?
    胭脂听到缘由,已经走了出来,看向丈夫的眼里分明有疑惑,怎么才出去一趟就杀了个贼?
    “我是前去赴任的,若在平日,我也可以帮忙,只是时限太紧,再说,我手上只有五十来个人。府衙调兵,调来多少?”
    “足足有三百人呢。郎君你不知道,那些贼盘踞的时间长了,那山寨,修的铁桶一般,那三百个,死了有二三十个,吓的回去了。”客栈主人也在那插嘴。
    见赵镇不说话,那张里正忙道:“我们晓得郎君为难,可我们这老老小小,算上也有千把人,总不能全离开?我们这,离府城远,又没什么出产,府尊也不肯出力,不然我们……”
    说着张里正就大哭起来,赵镇皱眉,见赵捷睁着眼睛什么都不说。赵镇想了想才道:“这样,府衙上回调兵,这群兵丁走的有多远?”
    “不远,前儿才走的,不过他们拖拖拉拉,总还没走出百来里去。”赵镇在心中飞快计算一下,对自己身边的兵丁道:“你去追上他们,出示我的命令,就说,命他们出一百人,明日午时到此。”
    兵丁领命而去,张里正看着赵镇:“敢问郎君是?”
    “麟州新任都监,赵镇!”
    ☆、第183章 突袭
    赵镇的话出口之时,有种奇异的感觉在心里升起,不再是某某的孙儿,某某的儿子,而是自己。在一群陌生人中,无需再用祖父父亲的威名告诉他们自己是谁,而是赵镇就是赵镇。
    赵镇的话让张里正的嘴巴张大,接着张里正就道:“原来是赵都监,您这么年轻,就这样高位,真是少年可为。赶紧的,备了酒,好好地敬赵都监一杯。
    镇民们也全都围上,对赵镇说着仰慕的话,赵镇等他们说了几句才道:“等此事平息再说,现在,我要去好好想想该怎么剿灭这群盗贼。可有人熟悉这群盗贼的山寨?“
    有人站出,赵镇往屋里走,经过胭脂身边,看向胭脂的时候唇边有骄傲笑容。
    胭脂也笑了,这笑发自内心,这是自己的丈夫,头一次表示他就是他自己,而不是赵家儿郎,不是武安郡王的孙儿,不是那更多的一切。就是,他自己!
    众人簇拥着赵镇往另一间屋去,胭脂把怀中的儿子抱紧一些,在他耳边低声道:“捷儿,做男子的,该这样做,而不是靠着长辈们的荫庇过日子。”
    赵捷这次没有说话,只是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娘。胭脂把儿子抱进屋里,红月已经迎上来:“娘子,郎君这样做,会不会?”
    “我知道你在担心,但是,有些事,不是担心就能解决掉问题的。”胭脂的话让红月的脸顿时红了,她迟疑一下才道:“是奴不好。”
    “不是你不好,你担心的也是常人所担心的。你们下去歇着吧。”红月看一眼旁边的屋子,赵镇正在那和众人说话,红月又问:“娘子,奴们总要等郎君过来了,才能……”
    “不用了,以后就算到了地头,也不用那么重的规矩。”胭脂的话让红月看向胭脂,接着应是退下。
    胭脂把已经睡着的儿子放到炕上,给他盖上被子,此刻的京中,该是桂花飘香的时候,但在此地,已经很冷了。
    门被推开,打断胭脂的思绪。胭脂回头看着自己的丈夫,眼神十分惊讶:“你怎么就回来了,我还以为……”
    “累了,不就该回来歇息?”赵镇笑嘻嘻地说。胭脂白他一眼:“你定有什么事,罢了,也不说了。你要歇就歇吧。”
    胭脂端过水来给赵镇擦脸。赵镇没有解外袍,而是坐在炕边,看着赵捷。
    胭脂会意,把灯吹灭,整个客栈似乎都陷入沉睡中。不,不止整个客栈,而是整个小镇,都在熟睡。
    有人走进客栈,看见所有的人都在沉睡,包括跟随赵镇的士兵。这人点头,从怀里掏出火石,打着火,点了一个冲天猴。
    冲天猴直冲上天,在半空中发出啪的一声。这人把火石收好,就要往胭脂他们住的屋子摸去。
    客栈主人已经打着哈欠把窗一推:“这是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放什么爆竹?”听到客栈主人推开窗,这人忙把身影隐在黑暗之中,客栈主人推开窗什么都没看见,又把窗关好。
    听到窗被关好,这人走到赵镇他们住的屋前,掏出一把极薄的刀,一点点地慢慢地把门闩拉开。
    冲天猴在空中爆开时候,进镇的道路上,一群骑马的人已经看见,领头的人面上露出残忍的笑:“弟兄们,进镇吧,人都睡熟了。”
    “老大,毕竟是新任的都监,万一……”有人还是不放心地劝了一句。
    “万一什么?不过是京中哪个惹祸的小子来了。怕什么!”老大满不在乎地说,接着又道:“老三的仇,怎么都要报。”
    众人没有再讲话的,踢一下马腹,往镇上去。
    这群山贼的马脚上都绑了稻草,这样马蹄声就小了很多。越靠近客栈,老大脸上的残忍越深,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该吃点教训,这里是西边,是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他们就该乖乖地缩在府城内,而不是来剿灭什么贼人。
    现在,就让他用脑袋来偿还他的错误。
    想着赵镇夫妻现在也许已经被抓,老大的面上喜色更甚,刚要挥起手臂,要众人冲向客栈,等把这收拾完了,那这个小镇也无需存在了。
    老大的手臂刚刚抬起,四周突然亮起火把,火把照耀之下,老大几乎是无所遁形。
    赵镇已经从客栈走出来,身上依旧没有穿甲胄,而是一身锦袍,甚至连一个从人都没带,就这样看着老大:“列位前来做客,有失远迎!”
    怎么会这样?老大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就对山贼们喊道:“不用怕,他在虚张声势,他就带了五十来个兵丁,我们这可有百来人呢。”
    “看来你果然没读过兵书,不晓得若将凶悍,羊群也能咬死老虎。”赵镇的语气里有轻蔑,老大的脚踢一下马腹,几个人就把赵镇团团围起来。
    这样的声势,看在赵镇眼里不过是小意思,赵镇的语气还是那样平静:“辽人可比你们凶猛多了,只是不知道党项人和辽人比,谁更凶猛?”
    “辽人?”山贼之中已经有人惊呼出声,赵镇还是看着老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就和你比划比划,离开战场已经很多日子,都快忘记打战的滋味了。”
    赵镇一派平静,山贼之中有人又惊呼出声:“老大,这位都监只怕是条好汉,我们……”
    “闭嘴!贼就是贼,和兵势不两立。”老大呵斥一声,赵镇又笑了:“瞧来这里面,也颇有几个不愿意为贼的,那好,只要你们往后退,并在明日把你们山寨之中的人都劝说了,随我从军,那既往不咎!”
    此去麟州,赵镇带的人并不多,又会面临麟州本地官员的排挤。赵镇觉得,顺势收了这股山贼,也是很好的事。
    赵镇的话刚出口,果然山贼之中,就有人开始徘徊,老大觉得手都快握不住缰绳,大声喊道:“别听他胡说,官都不讲信用。这会儿你们后退,束手就擒,不过就是挨上一刀。倒不如在这山寨,吃肉喝酒,落个快活。”
    赵镇并没瞧老大,而是往山贼之中瞧去,他是上过战场的人,这群山贼怎能比得过训练有素的赵镇?山贼个个都觉得,赵镇在瞧着自己,有人已经扔下刀打算后退。
    老大身边一个一直不说话的人听到有人扔下刀,头都不回,手飞出去,那个人就被一把小刀戳在喉咙处,掉下马来。
    此人也不去问老大,手一抖,又是一柄飞刀。
    赵镇虽没瞧着老大,但时刻都在留意动静,见此人飞刀过来,头一偏手就伸出,飞刀被赵镇夹在两根手指之间。同时赵镇的左手已经抓向老大,要把老大抓下马来。
    赵镇一动,围着赵镇的马也动起来,几个山贼手里拿着刀就往赵镇身上招呼。
    老大被赵镇抓来,自然要躲,一躲就让另一匹马冲着赵镇来。赵镇顺便把右手夹着的飞刀往那人身上丢去,腰往后下,躲开马蹄的践踏。
    从马腹穿出之后,赵镇抓住马缰,翻身上马,马上原先坐着的山贼不料赵镇已经上马,要回身时被赵镇丢下马并且抢了他手里的刀刃。
    “儿郎们,与我上!”赵镇这一声令下,拿着火把的士兵们口中发一声喊,先把火把往山贼身上丢去,那些火把丢来,山贼们躲避不及,有几个竟被火把点着,口里啊啊连声怪叫,双手扑腾着把火把打灭。
    士兵们趁山贼慌乱之时冲上前,抢马抢刀。
    老大不料就这么一回儿,事情变成这个样子,想着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不管什么拿着刀就往赵镇身上砍来。
    赵镇听到耳后有刀声,身一矮躲过那刀,老大的刀收势不住,把赵镇骑着的马头砍掉,马血溅出,溅的赵镇满脸。
    赵镇见马已死,脚蹬在马镫上,站起身就迎着老大,一肘打在老大的腰腹之间。老大没想到赵镇这一肘,竟来的那么狠,差点鲜血没被打出。
    赵镇趁老大用手捂一下小腹的时候,另一只脚就抬到老大的马上,人飞身跃上老大的马。
    这下从面对面变成了赵镇在老大身后,老大回身想打,被赵镇又是一个肘击,接着赵镇就把老大手上的刀抢过,接连几个肘击,老大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赵镇把马勒住,把老大放在马上,高声喊道:“你们的首领已经被我擒拿。你们还在打什么,放下刀,往后退,我方才说的话还有效,否则,我的刀可是喝过血的。”
    听的老大被擒,有几个人已经往后退,但方才跟在老大身边的人已经大叫:“官家是会翻脸的,难道你们忘了吗?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话音刚落,就有一把刀从背后插到那人心口,那人的活字只说了一半。赵镇循声望去,见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赵镇对他点头一笑:“我记得你方才劝说老大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耍帅时间到。
    ☆、第184章 比试
    “都监既上过战场,打过辽人,那定是一等一的大英雄,我们这些人,不过是因前些年连年干旱,没有吃穿,这才无奈上山,但……”
    此人说话和别人有些不同,赵镇哦了一声:“听你的语气,你读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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