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仲舆可以当做不知道这件事,但刘渊却不能,他深深地记住了赵含章这个人。
    刘景是刘渊的族人,他素来看重他,虽然刘景有些事做得很不得他的心,所以他才罚他去攻豫州,他登基也没让他回来。
    可不代表他能够坐视他被杀。
    刘景可是他的一员猛将!
    刘景已经死了三天,但刘渊每每想起还心痛不已,他想到他临终前提的话,“此女功夫不俗,目光清亮,一定非池中物,陛下你要夺取中原,此人必要除之。”
    刘渊记下了,不过此时正是攻打洛阳的要紧时候,他暂时抽不出人手来。
    所以他觉得等攻下洛阳,他一定要直捣汝南西平取那赵含章的项上人头。
    第187章 成长
    赵含章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还打了一个寒颤,吓得傅庭涵立即坐起来,“你不会生病了吧?”
    这时代风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赵含章揉了揉鼻子感受了一下,摇头道:“应该不是,可能是谁想我了吧?我身体这么好。”
    傅庭涵一想也是,重新躺下,“但还是要注意,这时候可不能生病。”
    想了想,傅庭涵还是躺到了赵含章身边,隔着一层茅草半靠着她,这样俩人都会暖和一些。
    赵含章:……
    她扭头去看队主和秋武傅安等人。
    他们立即把脑袋扭到一边去,假装自己没看见。
    赵含章满意了,躺在披风上,小声和傅庭涵说话,“其实我现在也不觉得很冷。”
    傅庭涵小声道:“睡吧,明天你不是还想着亲自到田里看他们下种吗?”
    赵含章对来年的粮食产量抱有很大的期望,因此对今年冬小麦的播种很看重。
    她不仅花了一大笔钱,亲自回坞堡里求各家卖给她留存的好麦种,还让人到外县去采购了一大批麦种。
    为的就是从一开始就保证粮食的产量。
    第二天天还未亮,赵含章的生物钟便告诉她该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傅庭涵的脸,她怔了一下,记忆慢慢回笼,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傅庭涵的一只手臂搭在了她身上,俩人隔着一层茅草靠在一起,暖烘烘的。
    睡着的傅教授少了清醒时的清冷,显得很乖。
    赵含章看了看,觉得他睡着的样子倒是很像他的本性。
    她不由笑了一下,正要小心的移开他的手,就对上傅庭涵睁开的眼睛。
    傅庭涵眼里不见多少迷蒙,对上赵含章僵住的目光,他动也不动,低声问道:“笑什么?”
    不知为何,赵含章一动不敢动,全身僵住,她不自在的移开目光道:“早上好呀,天好像快亮了。”
    傅庭涵的目光这才从她脸上移开,扫了一眼还黑乎乎的四野,就着已经黯淡下来的火光回看她一眼,低低的应了一声。
    赵含章就动了动手臂,轻声道:“我们可以起了。”
    傅庭涵这才不动声色的收回手臂,坐起身来。
    赵含章心中正大惊,傅教授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大了?
    她正要坐起来,目光扫到他的耳朵,如墨的头发散到一旁,不小心露出了右耳,在微弱的火光映照下,耳朵尖都要红得出血了。
    赵含章一下就淡定了,她在心里啧啧两声,暗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她恢复了自在,坐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大方方的道:“和你靠在一起还挺暖和的,以后再露宿,我们还这样睡。”
    傅庭涵僵住。
    赵含章忍不住无声的笑起来,嘴巴才咧开,傅庭涵就转过身来看她。
    赵含章就要把嘴巴合起来假装自己很严肃,但已经来不及了,就见傅庭涵点头应了一声,“好。”
    傅安被惊醒,猛的一下坐起来,左右看看,发现只有郎君和三娘醒了,周围也没异样,便不由的放松下来。
    他揉了揉眼睛,一脸睡意的去看傅庭涵和赵含章,“郎君,三娘,你们脸怎么都这么红?莫不是发热了?”
    秋武和队主适时的“醒来”,起身后拍了一下他脑袋,“醒了就去打水伺候郎君,怎么那么多话?”
    傅安心中不服,他这是担心郎君和三娘好不好?
    傅庭涵已经起身整理衣服,道:“没有,你去打水吧。”
    傅庭涵和赵含章在选择安置点时,不仅要考虑到地理位置和他们要耕作的田地,还将他们的用水问题也考虑了进去。
    大部分安置点附近都能找到水源,如果不能,那就只能打井了。
    这一处还算不错,有一条小河从山那头沿着山脚蜿蜒而过,虽然小,但这会儿还有水,距离他们驻扎的地方不是很远。
    傅安和士兵们借了一个木桶去打水,等他回来,天已经蒙蒙亮,士兵们也都起床,正准备埋锅做饭呢。
    赵含章正在打拳,打得是虎虎生威,士兵们都看呆住了。
    他们虽然成了赵含章的兵,但在这之前他们都是种地的农民,投靠了她之后,虽然有过一些训练,但除了列队就是拿着削尖的木棍当枪一样往前戳戳戳,更多的时候还是开荒种地。
    所以大家心里还是把自己当农民看,在他们看来,他们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种地而已。
    而在这里,他们不必费心纳税的事,还有饭吃。
    此时看到赵含章打拳,他们才意识到,他们已经不是农民,而是兵了。
    众人愣愣的。
    队主回神,催促他们,“看什么,看什么,还不快去洗漱,该做早食的做早食,该下地的下地去。”
    众人回神,忙转身离开。
    没错,大家要下地去了,做早食需要时间,且只需五个人,剩下的人自然不可能闲着,大家先扛着锄头,拎着种子下地。
    赵含章打完拳,把身体打热以后便也跑到地里去看他们撒种子。
    “这种子晒过了吗?”
    队主跟在她身边,“是,按照您的吩咐,分到手的种子全用席子垫着晒了两天才下种,这些都是晒好的。”
    虽然他摸着觉得麦种挺干的,不理解为什么还要再晒一遍,但他听话。
    赵含章满意的点头,看了一会儿他们撒种的密度以后,她便一卷袖子道:“把粮袋给我,我来撒。”
    装种子的袋子是一个小布袋,撒种的人拿着小布袋一垄一垄的撒下去。
    傅庭涵也接过一个布袋,俩人就和士兵们弯腰干了一个时辰,营地那头敲锣表示开饭了,大家这才停下手中的活儿回去用早食。
    只这一个时辰,赵含章便感觉腰有点儿酸,干农活可真不简单啊,比习武还累。
    傅庭涵也觉得比他做数学难题累多了。
    他下意识的算了算这个速度,等回到营地时就道:“再过三天,分给他们的田应该就耕种完了。”
    一旁的队主立即应道:“是,大郎君眼光真好,我们算着也需要三四天的时间才能种完。”
    赵含章道:“那种完就准备过冬的事吧,建房子,砍柴烧炭,还有准备准备尽量多的茅草,不知这附近有没有芦苇,若有,多准备一些芦絮,县城那边已经在做被套和衣服了。”
    第188章 絮
    冬小麦的种植渐渐完成,县城周边地比较少,而又人多,所以最先完成。
    于是百姓中渐渐有人空闲下来。
    常宁立即安排人雇佣了不少擅长针线的妇人和少女来做被套和冬衣。
    男子则派他们出去砍伐木柴,用傅庭涵教导的方法试验烧炭,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木柴都要烧炭,大部分还是以木柴的方式存下来。
    木柴取暖虽然烟大,但也不比木炭差。
    这会儿工作那么多,不用全部烧炭,储备一些就行。
    最重要的工作却是建造茅草屋和为来年的春耕做准备工作。
    除此外,一些比较忠心和灵活的人被挑选送往县城各个方向。
    那是赵含章他们建造的作坊。
    其中最被看重的是造纸的作坊,赵含章和傅庭涵回到县城后特意跑去看了一下进展。
    浸泡的原材料已经软化,可以扯出丝来了,但还不足够。
    赵含章问了时间后道:“还得再等二十天左右,多做几个反应池,每天都要浸泡进一些新材料,这样开始制作后才能保持每天都有材料试验。”
    管事应下,不过他却很忐忑,因为他没造过纸,他从不知道纸张是用这些麦秸和树皮野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造的。
    每次低头看反应池里的东西他都有些恍惚,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相信女郎的话。
    但女郎信心满满,他……也只能相信。
    等送走赵含章,他立即回头吩咐长工们,“再挖一个反应池,今天的材料也别忘了浸泡。”
    众人应下。
    造纸作坊在城南,就在护城河的下游处,这里有一大片农田和房屋,多是城中一些居民的良田,还有就是县衙的一点官田。
    这部分官田是属于县令的职田,给他种菜种瓜果用的。
    因为现在城外不是很安全,所以赵含章暂时将造纸作坊放在城中,就用这一块地来建了作坊。
    别看是给县令种瓜种菜的地,其实也不小,好几亩呢。
    再把旁边的地买一些,家主人跑了的收回县衙就腾出十几亩地来,建个造纸作坊绰绰有余。
    赵含章因为想着造纸的事,便任由马慢慢的往回走,不知过了多久,马就停了下来。
    赵含章回神,抬起头来往前看去,便见前面不知何时堵了不少人,马受阻就停了下来。
    身后的秋武立即让护卫上前赶人,赵含章抬手拦住,好奇的伸长了脖子看。
    就见衙门的两个差吏被围在中间,大家手上都拿着衣裳布料,因为围的人多,即便她已经伸长了脖子,也依旧没太看清里面的人,但她能听见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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