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玄玑望着窗外瑰丽的漫天彩霞,心里思索,她究竟是怎么来到这个世上的?
    这个世界的界神怎么会允许她这样的人来到这里,还把天玑簪给她了?
    这是看准了她在这个末法时代搅不出什么风浪吗?
    木天玑’啊切’一声,又打了个喷嚏。
    “看吧,我就说你冷着了。”
    木怀玉赶紧给孙女换了件长袖单衣,笑着刮了下她的俏鼻:“又捏着这个簪干什么,不嫌硌得慌?放枕头下好不好?晚上睡觉你再捏着。”
    木怀玉摇头不肯,天玑簪对她身体有好处,等到明年满三岁,她身体应该就能养好了,不会像现在这般虚。
    加了件单衣,木怀玉抱着孙女去院子里:“野王还没回来,叫它送信,也不知道去哪儿野去了。”
    今天下午收到山下的信鸽,木怀玉年轻时在山下认识的老朋友千里迢迢来看她,她回信,请他们明天上山来。
    “上山的路可难走了,林梅说他们夫妻俩还带着个四岁左右的孩子,就算他们明天一早就出发,我看他们天黑之前也不一定能到寨子里。”
    只有熟悉路的木家人,才能走一天山路回来,旁人都不行。
    见奶奶担心,木玄玑说:“明天叫小花去接客人。”
    木怀玉一下乐了:“我看还是别,小花一出现,别把人吓坏了。”
    小花是云霄山上的一只母老虎,比一般老虎聪明,孙女出生时天降异象,不仅夜王这只黑鹰衔着宝物出现,小花这只老虎崽儿也跑来。
    当时没注意,还以为是一只狸花猫,等崽子再大一些才看出来是只虎崽子,今年老虎崽儿长大了,已经可以给木玄玑当坐骑了。
    当时木怀玉和族里老人纷纷感叹,自家这个宝贝疙瘩带着福运出生,才能引来这些开了灵智的生灵。
    木玄玑携大气运降生,天干地支八字都应在天枢福禄星,命格从长生、冠带,一直往上走到帝旺。
    这世上大部分人的一生,左不过是三分好运,两分霉运,其余时间则平平。她却不然,运势只有上扬,整体走势就没有下行的时候。
    木家绵延两千多年,这还是第二回见到这样好的命格,上一个有这样好命格之人,还是木家的老祖宗,那位在汉朝主掌太一祭祀的大祭司木遥光。
    孩子命格虽好,不过生来身体有些体弱,木家族人小心照料着,木玄玑身子骨越来越好,也慢慢展现出她在巫术玄学一道上的天赋。
    一看就懂,一懂就会给人看事,就没有不准的。
    族里都说,小族长小小年纪就继承了祖宗的本事,以后他们木家下一辈肯定兴旺。
    祖孙俩正说着呢,野王回来了。
    野王是个懂事的,知道自己是个黑大个,怕自己扇起的风把小主人掀翻,它远远地落在院子边上,这才摇摇晃晃走过来。
    木怀玉欣喜:“哟,野王抓了只野鸡回来呀!真是个懂事的!”
    被夸奖了,野王扬起脖子,发出清亮的唧唧声。
    木玄玑微微翘起嘴角,不由得笑了。
    野王这个大个子,就算换了时空也是如此这般,小鸡崽儿似的叫声跟它的身形可真不匹配。
    木怀玉提着野鸡去厨房:“用野鸡炖一锅鸡汤,咱们今晚上吃鸡汤面。”
    “要吃鸡汤面呀,正好,刚才回来的时候路过三婆家自留地,三婆在摘菜,顺手塞给我一把小青菜。”
    木婉和江川夫妻俩一个捧着菜,一个扛着锄头归家。
    “爸爸,妈妈。”
    “哎,妈妈的小福宝哎,下午睡觉睡得好吗?”木婉笑眯眯地问。
    “睡得好。”
    木婉把菜放厨房,洗了手出来,忙不迭地一把抱起闺女:“快让妈妈抱抱。”
    木玄玑张开小胳膊,让妈妈把她抱得紧紧的。
    江川嫉妒了:“媳妇儿,也叫我抱抱福宝。”
    木婉不让:“你去帮咱妈烧火做饭,晚上给你抱。”
    “那晚上你不能跟我抢帮福宝洗脚的活儿。”
    “行了,瞧你那点出息,让给你了。”
    江川笑着捏捏闺女的小手,去厨房帮忙了。
    哎呀,闺女的小手小脚软乎乎的,好捏。
    晚饭做好了,一家四口围坐一桌吃饭。野王也有一个专属的饭盆,那只熬过汤的野鸡都在它盆里,野王满足地大快朵颐。
    “婉娩,一会儿吃了饭你去把咱们家客房收拾出来,明天家里有客人要来。”
    木婉抬眼:“妈,谁来?这不年不节的。”
    他们木家寨在云霄山半山腰上,上山的可不好走,一年到头除了有事儿回寨子里看看的木家族人外,也没其他人。
    木家寨的族人除了在县里工作那些人,大部分人都定居在云霄山下,都是农民,马上水稻就要收获了,活儿也多,要回来也不会选这个时候。
    木怀玉给孙女擦擦嘴角,一边道:“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我带你去上海见过的那家人。”
    “胥家?”木婉隐隐约约还记得。
    那家人住着好大的宅子,娘带她在上海玩了半个月,都住在胥家。玩够了要回家,那家还给她送了好多漂亮裙子。
    “就是那家,你胥叔叔和杜阿姨来看我,人已经到山下了,明天林梅带他们上山来。”
    提起杜阿姨,胥家的形象在木婉记忆中就越来越清晰了。
    “那感情好,娘,您和杜阿姨好多年没见了吧。”
    木怀玉唏嘘不已,可不是么,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那会儿她正年轻,下山闯荡碰上胥卫平和杜蔻夫妻俩,和他们成了至交好友。有个孩子后没几年,老族长去世,她回族里继承族长的位置后更没时间出门,就再也没见过了。
    木玄玑乖乖地坐在一边听奶奶聊年轻时候在大城市的经历,心里猜想,妈妈名义上又是实际上的父亲,是不是和胥家人有关系?
    木家寨的族人都知道,当年木怀玉从山下回来后肚子就大了,孩子肯定是在山下怀上的。
    木家寨女人当家,不管男女,孩子生下来必须姓木,一般男人都很难接受,所以历代木家族里的女人踹父留子的事情太多了,没什么稀奇。
    因为这个,木怀玉身为族长,在山下找了个男人怀孕回族里生孩子也没什么人在意。
    木玄玑看她妈妈,不知道妈妈在不在意,想不想知道未曾蒙面的父亲是谁。
    “对了,林梅传来的信里说,她明天要带她小姑子上山,想找福宝看看。”
    一家人目光落在木玄玑身上,木玄玑点点头,道了声好。
    她现在虽然弱小,不能借天地之力和妖邪大战八百回合,但她是被上天承认的大祭司,玄学一道,那是与生俱来的本事。
    第2章
    天色微微发白,一行五人吃了早饭出门。
    等到天色大亮,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小山坡上的土地庙处。
    从这儿开始,就算进山了。
    胥章走在爷爷奶奶中间,仰起头看:“山上有老虎吗?”
    胥卫平和杜蔻俩哪里知道这个,摸着孙子小脑袋安慰道:“别担心,大白天应该还是安全的。”
    林梅笑道:“放心,山上的野物灵性着呢,不会出来吓人。”
    林梅给土地公公土地婆婆敬了三炷香后,捡起根棍子,在土地庙门前的大柱子上猛敲了三下。
    咚!咚!咚!
    土地庙门前的大柱子好像是中空的一般,发出又闷又响亮的声音,惊飞了树梢上的鸟雀。
    “咱们走!”
    林梅在前头带路,胥家三口走在中间,林梅的小姑子魏芳走在最后。
    深山来往进出的人少,一个夏天过去,草木葱茏繁茂,原来进山的小路如今都被拦死了,林梅手里攥着砍柴刀三两下劈开。
    走了一个多小时,胥章小胳膊小腿走不动了,胥卫平背着小孙子继续走。
    走到中午时分,林梅叫停,大家坐下歇歇脚,顺便吃点东西,喝两口水。
    杜蔻给小孙子擦汗,感叹道:“以前只听怀玉说她家住在山里,没想到这么远。”
    早知道如此,就不带小孙子出门了,太受累了。
    胥章倒是不觉得受累,他朝奶奶笑:“我可以自己走。”
    “那行,一会儿你自己走一段,走不动了叫你爷爷背。”
    “嗯!”
    林梅递给胥章一个煮鸡蛋,和杜蔻聊起来:“你二位认识我家族长多长时间了?”
    “哎哟,那可就长了,算一算有二十多年了吧。我们认识怀玉的时候她才刚成年,在街上摆摊儿给人算命,人家算了命不给钱,她跟人打起来了。”
    胥卫平和杜蔻那会儿刚留学回来,算命的年轻小姑娘,赖账的大汉,两人之间撕扯起来真让他们大开眼界。
    杜蔻不忍心怀玉被欺负,就帮了怀玉一把。
    后来,家里出了些事,怀玉帮他们解决了危机,那时候才知道怀玉真有几分本事在身上。
    “以前我们都不信这些,总觉得是迷信,都是假的。”
    魏芳暗暗点头,可不是么,只有自己碰上的时候才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带着两个养尊处优的城里人走山路,还带着一个五岁孩子,即使他们出门早,快傍晚的时候还是没能赶到。
    木怀玉在家有点担心:“不知道他们走到哪儿了?”
    木玄玑:“野王说人刚过猛虎岭不久,估计还有一两个小时。”
    从青苍大队山下到木家寨,一共要翻越三道山岭,猛虎岭是最后一个。
    一听说人刚过猛虎岭,木怀玉忙道:“你爸呢,这天都快黑了,叫你爸打着火把去接一接。”
    “刚才跟我爸说了,已经去了。”
    不仅她爸去了,小花也跟着凑热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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