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心里一咯噔,蓬莱那里有什么吗?为什么他不能去?段渊将他和楚安认作一个人,是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感觉?心里纵有无数疑惑,但面上还是丝毫不显,他安慰着段渊,直到段渊彻底清醒过来,他寻了一个话头说道:“楚安离开后,很多事没办法继续进行下去,段渊,你能把他叫回来吗?”
    “他去蓬莱了呀。”段渊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名,怎么叫回来呢?”
    “为什么要去蓬莱?那是什么地方?”楚宁观察着段渊的表情,试探地问道:“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
    “那是……”段渊沉思了片刻,随后他皱起了眉头,有些苦恼了起来,他说道:“我不记得了,好像是荒海,那里,是天道不会注视的地方。”
    段渊说完看向楚宁,笑了笑,说道:“楚安好像知道那个地方,他知道我要将一个人送过去的时候,很紧张的样子,还主动请命护送那个人去。”
    “他去的是蓬莱?蓬莱在荒海?”楚宁有些惊讶,他知道楚安前些日子离开了,归期不定,却没想到是去荒海,那个蓬莱到底是什么地方,楚安没有和他说过这件事,但直觉告诉他很重要。
    他思忖片刻,问段渊:“那你就同意让他去了?不怕出什么岔子吗?”
    “会有什么问题呢?”段渊毫不在意,他说:“如果那个人死在了荒海,那就换一个人送过去,或者……”段渊皱起了眉头,迟疑了一下说道:“或者我亲自送过去看看。”
    楚宁看出了段渊其实是抗拒那个地方的,但似乎又能为了什么放下心中的介意,他忍不住问道:“那里有什么?你为什么要送人过去?”
    “我不知道有什么。”段渊说:“我只知道有人想要瞒着我什么。”
    那个人是谁不言而喻,段渊说:“那里是我也看不到的地方,我需要有人到那里代我去走一走,我想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为什么他要抹去我那段记忆。”
    “你去过蓬莱?”
    “我并不记得在那里发生了什么。”段渊下了床,他说:“楚安他们现在已经进入荒海了,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会对我送过去的人下手。”
    楚宁一惊,问道:“他会杀了那个人吗?”
    “去那里本来就会死,但这并不妨碍我的计划,若是我没记错,荒海附近的村落,有关于神明的传说,神明来自于荒海,村名会以献祭活人的方式来祈求神明的庇佑,在但至今为止,我都没有从任何修士的记忆中看到关于这个神明的踪迹。”段渊看了一眼天色,他说道:“我不认为那些渔民会诚心信仰一个会接受他们活人祭祀的神明,那里必然有什么东西。”
    楚宁猜测:“海妖?会不会其实是某种凶猛的鱼类?”
    段渊摇头,道:“荒海不可能有鱼,或者说普通的鱼类不可能能在荒海活下去,那里存在的只能是天道不容的东西。”
    楚宁心念一动,他看着段渊的背影,似有所察,他沉思许久,说道:“你说,那里是天道看不到的地方?”
    “那里,也是与大陆截然不同的地方。”段渊想起了什么,他说:“我需要再送几个人去。”
    楚宁抿唇,他迟疑着问:“需要我帮忙吗?”
    段渊看他,眼底晦暗不明,他问:“帮什么?”
    “选人。”
    段渊笑了,他点点头,却不是同意的意思,他牵起楚宁的手,道:“楚宁,你要去吗?”
    “我不去。”楚宁望着段渊的眼睛,说道:“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的,我答应过你。”
    “好。”段渊垂下眼眸,看向他们握在一起的手,说道:“你去选人吧。”
    “不是现在。”楚宁为段渊将腰封系上,他才睡醒,现在应该出去走走,他说:“天快黑了,今日也挺凉快,而且荷花开了,要去看看吗?”
    “好啊。”
    段渊身上总有一种淡淡的清香,楚宁最初并没有想起是什么香味,他对此并不敏[gǎn],只觉得那种香沁人心扉,难以忘怀,知道后来无意发现行宫一处的湖中长出了荷叶,他才猛然想起那种香到底是什么,段渊身上的香是荷香,却又有一种独特的气味,那是荷叶或者荷花所没有的,像夜风抚过的清寒,冲淡了些许荷香中的甜腻味,不孤高,也不疏离,只是淡淡的,令人心情明朗。
    段渊难得将头发全部扎了起来,看起来精神了很多,楚宁因此还特意为他选了一件便于行动的衣裳,段渊向来穿清亮浅调色的衣服多一些,以至于楚宁以为段渊的喜好偏向于此,但今日他才发现,段渊的衣服颜色从不拘泥于一种,他也偶尔传一些暗色或重色的衣服,只是楚宁没见过罢了。
    楚宁心血来潮想看看段渊穿些他没见过的衣裳,可当段渊换上一件藏黑暗花缎裳的时候,楚宁心中便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些抵触的情绪,他又连忙给段渊把衣服脱下,换了件白青色长杉,这与段渊平日的风格差不太多。
    段渊没有说什么,他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忽然转头对楚宁说道:“曾经的泛叶宫地处荒凉,少见明亮的颜色,我母亲的故居是我见过明色最多的地方,他去世后我便嫌少去那边了。”
    楚宁看了一眼段渊手腕上的平安扣,又取出一块玉佩系在段渊的腰间,他说:“是自己穿成这样会心情好一点吗?上清山的衣服似乎只是为了美观,我听说制衣坊的弟子曾经也缝制过一些暗色的衣服好让弟子们瞧着稳重些,但结果却因为那些衣裳耐脏,一些不注重的人多年不换,和穿着新衣裳的弟子站一块,又沉又脏,最后还是换回了青白色,也算一种约束弟子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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