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真要圣人屈尊降贵前来请他不成?他近些日子究竟在做什么啊!
    是日,秦恒随手翻动几分折子,忽而看到个熟悉的字迹——
    “兄敬启。”
    秦恒顿了顿,问这张帖子是何时来的,下人谨慎回道,半月前郡主府遣人送来的。
    秦恒目光沉凝,缓缓揭开信封。
    洛嘉等了半月,本以为那封信是要石沉大海了,却不料刘召终于匆匆前来汇报:
    “郡主,王爷看过您的信了!”
    没消息的时候坐立不安,来了消息,洛嘉却依旧高兴不出来。
    她沉静询问:“如何回应?他同意出兵了?”
    刘召面露难色,一时间未能说话,等洛嘉实在迫不及待追问了几声,刘召才僵硬地从袖中拿出一道帖子:
    “王爷道,出兵一时半刻难以决意,不过您的生辰将近,他欲邀您出城赏梅。”
    震怒与恶心一股脑涌上来,洛嘉都忘了作何反应。
    她如此努力在各路人马中周旋,到头来,各处仍还将她当做鱼肉。
    只能说幸而大理如今还未真的打起来,真打起来,这群人迫于形势,还不知要如何拿捏她!
    那一瞬,无尽的恼怒与恶意在洛嘉心怀中绽开。
    而洛嘉还未回应,外面诸多人却似乎已然咬定了郡主又与王爷搭上线,连给她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声名重新又被拉回了泥沼中。
    这当真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了。
    “你们男子博弈,如此刁难个娘子,真是令人不耻。”
    李相思毫不避讳地在家中刻薄对向柳元魁。
    柳纤恰好走进屋,闻言面色尴尬地朝柳元魁看去,而对方只是淡淡摇摇头,示意柳纤先出去。
    随后柳元魁同样嗤笑回她:“你不也正是利用了我们男子间的博弈,才得了机会去到皇陵,去见到长公主与太后一面吗?”
    李相思面色微顿。
    柳元魁走上前微微顷身:“你去太后与长公主面前打听到了那么多关于晋王的事,目的就单纯了?”
    “柳元魁你派人跟踪我!”李相思愕然大惊,往后一连退了好几步。
    柳元魁面色沉凝:“你也不想想,太后与长公主也算是圣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若非派人的是我,你当你此刻还安安然然在此?”
    李相思心脏猛得一提,闭上唇不说话了。
    柳元魁走过来:“把你打听到的事,全部告诉洛嘉。”
    李相思下意识避开了柳元魁的靠近,恹恹中透着几分微妙:“你知道我探听出什么了?”
    柳元魁深深看她一眼:“当年萧郡马之死,晋王一开始便知情,而郡主的大丫鬟之死……则是晋王顺顺水推舟炮制的相同死法,可是?”
    李相思顿时有些说不出话,不得不说,柳元魁十分聪明。
    而柳元魁却也不以为意,晋王一家子就没一个好东西,他刚愎自用,但为达目的向来坚定,怎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洛嘉这些年受人欺负?
    除非,暗中使手段的,亦有他一个,还是藏得最深的一个。
    “你便这么恨她?一点儿都不管她的死活?”李相思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嘴,将这件事告诉洛嘉,洛嘉必不会善罢甘休。
    此事哪怕已经揭过一道,也仍旧是洛嘉刻在骨子上的疤痕。
    柳元魁站正了身子,漠然反问:“你不恨?”
    李相思怔了怔,随即掩盖住了眼中情绪,不耐道:“我知道了。”
    等到李相思出门,柳纤终于有空过来。
    她脸上的疤痕已经淡到几乎快看不见了,欲言又止许久,才低声问:“阿兄,嫂嫂打听到的事……是会让郡主憎恶晋王的事吗?”
    柳元魁顿了顿,沉默当做默认。
    “你怎能这样啊?”柳纤痛心疾首地握紧了手掌。
    柳元魁烦躁地拧紧了眉头:“圣心不可违,我总得想方设法逼晋王出兵。”
    以洛嘉的性子,要报复一个人,会倾尽所有,届时还不卯足了劲儿劝说秦恒上战场?
    真要上了战场,那便有千百种法子更能施展。
    “可你从前再想方设法,也不会真的设计为难个娘子,明明还该有很多法子能劝说晋王。”柳纤直截了当。
    “让郡主去是最简单的法子。”
    “那你也不该如此……如此威逼利诱郡主!”
    柳元魁抿了抿嘴唇:“洛嘉步步为营睚眦必报,光说是必然不够的……”
    “那嫂嫂呢?阿兄若真不喜欢她,干脆说清划清界限也好,每每与嫂嫂说话谈事时,你知道你就像在和一个仇人做交易吗?”柳纤思索了很久,到底把这通话说了出来,
    “我知你后来接旨娶嫂嫂,并非完全是为了报复,而是担心郑二郎君不在,公主府倒台后,嫂嫂去了别处会处处受欺,你也算是以德报怨在照顾她,可你总不说不表,你总当着她的面像对待仇敌,她哪里能领会呢?”
    柳元魁意味不明的呵了一声:“别将我想的这么好。”
    “我就是知道你的为人!”柳纤急了,“春狩那夜你看到郑二郎君横死,回来一个人静闭了三天,贺云铮出征前后,你又暗中打点诸多,如果你当真摒弃了以往一切,又怎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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