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稀罕啊,那太子妃一脸蠢笨的模样,恐怕成亲后等太子玩腻了,也定会冷落她,就像陛下当初冷落皇后一般。
    薛贵妃在坤宁宫留了将近一炷香,才起身告辞。
    随后舒皇后喊来了教习嬷嬷,吩咐了一下需要教导姜唯洇的事,温声道:“今日时辰也不早了,一会你回云锦殿好好休息一晚上,明日开始可就不能贪玩了。”
    姜唯洇嗯了声:“我知道了,娘娘。”
    舒皇后瞧她生得虽然妩媚,但那双眼睛看人时极其单纯,半点歪心思都没有,与这样的姑娘相处起来极其舒服,可若是进宫的话,却是极其不合适的。
    若非阿斐执意要娶她,舒皇后心想,看在她是阿渺女儿的份上,想必会帮她一把,不会让她嫁进皇宫。
    她未曾与姜唯洇深交,便知晓她玩不来深宫中的弯弯绕绕。
    “方才薛贵妃与本宫说的那番话,你可听进去了?”
    姜唯洇道:“听进去了。贵妃娘娘说目前三殿下还娶不到皇子妃。”
    舒皇后一愣,忍俊不禁道:“虽表面如此,但她话中并非此意。”
    姜唯洇目含疑惑,难道还有她没听明白的?
    舒皇后这下更担心了,担心她嫁进皇家后,会被皇宫吃的一干二净,实在不忍心,还是好心地将这么多年她在深宫的心得都告知了姜唯洇。
    至于听不听得进去,她也没办法了。
    姜唯洇认认真真地将舒皇后说的话刻进心里,她问:“娘娘,我今后也要跟“妹妹”们这样勾心斗角吗?”
    可是殿下说过,他只娶她一人啊。
    舒皇后不好直白的说出来,现在太子是只有你一人,将来可不一定了。
    虽说太子是她的儿子,但她也不敢随便给人家姑娘希望的。
    “倒也不一定,但在皇宫里,多长个心眼总是好的。”
    姜唯洇用力地“嗯”了一声:“好的娘娘,我知道了。”
    恰逢这时,殿外宫人的通传声传了进来:“太子殿下到——”
    舒皇后朝她暧.昧地笑了笑,“来的可真是时候。”
    才把她接进皇后,太子就迫不及待来接人了。
    谢斐阔步行入里间,目光先是一扫坐在皇后身旁乖巧安静的姜唯洇,眼尾都不经意地柔和了许多,道:“母后,儿臣特地来看看您。”
    舒皇后问:“真的是看本宫?”
    谢斐神色不变,“没错。”
    舒皇后暗嗤一声,真够闷骚,有外人在就坚决不表现出任何自己不值钱的样子。
    她摆摆手,故作嫌弃,“行了,你回去吧,本宫这还忙着呢。”
    谢斐嗯了声,又道:“洇洇不走?”
    姜唯洇下意识蹙了蹙眉,什么嘛,又不是特地来接她的,被娘娘赶走后才勉强问了她一句。
    她轻哼一声:“不了,娘娘舍不得我走。”
    谢斐看了眼天色,他半个时辰后还要去一趟千机营,此番来坤宁宫是特地来见她一面,倘若在坤宁宫耗下去,只会平白浪费了与她独处的时间。
    谢斐瞟了眼她刻意侧过去的脸庞,当做没听到她那句话,直接走过来扣住她的手腕起身,道:“母后,儿臣送她回云锦殿。”
    **
    从坤宁宫出来后走了一段路便到了云锦殿,姜唯洇站在门口正准备和谢斐告别,谁知他不请而入,直接进了她的寝殿。
    梅烦恼已经先将寝殿内都布置妥当了,见到二人手牵手进来,偷偷地笑了声,极其有眼力见地溜了出去。
    谢斐当是自己家似的,潇洒地撩袍落坐。
    姜唯洇将脸一拉,正想说他几句,随后一想,可不是他家吗?整个皇宫都是他的家。
    哼。
    她杵在那不过去,谢斐无声笑了笑,随她站在那。
    下一瞬,谢斐的目光被圆桌上那一篓乱七八糟的东西吸引了注意,他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一块看起来极其与众不同的帕子,待垂眸扫了过去,才发现上头绣了个看起来像小鸭子的花样。
    他莫名问:“这两只正在打架的鸭子,是你的品味?”
    姜唯洇闻言扭过头一看,登时瞪大眼睛跑过去,“殿下怎么翻我东西?”
    她伸手要抢过来,谢斐手一收,将那手帕摊开在她面前,道:“可否告诉孤,你绣这个鸭子的灵感从何而来?”
    什么打架的鸭子!她绣的是鸳鸯!鸳鸯!!
    这可是她辛苦绣了好几天才绣出来的成果呢,还是小梅特地找了样品过来,让她照着那上头的鸳鸯跟着绣的,她自己觉得还不错啊,怎么殿下眼睛能瞎成这样呢?
    他竟然没认出她绣的鸳鸯……
    姜唯洇不开心道:“没有灵感,那鸭子……是我随便绣着玩的。”
    “是吗?”谢斐嗯了声,低声道:“孤还当是我们成婚在即,洇洇每晚高兴地睡不着,才特地绣了这对鸳鸯来缓解心中的喜悦。”
    姜唯洇重点听到了鸳鸯二字,方才不满的神情也渐渐缓和了,她不好意思地反驳:“才不是呢。”
    谢斐黑眸移到她那垂下的双手上,从他的视角能看到她左手的几根指腹有微微的红肿,谢斐蹙眉将她拉了过来。
    通过桌上点亮的烛光,照明了她那双往日白皙细嫩手指上的洞眼。
    姜唯洇缩了缩手指,“殿下别看了。”
    她这几天绣花,手上都扎了不少洞眼,都快跟蜂窝煤似的,定是丑死了。
    谢斐轻轻摸了摸她的洞眼处,眉宇微拧:从今日起别再绣了。”
    姜唯洇歪着头,回道:“为什么呀?”
    “我爹也说让我学习绣花的。”
    自从她和爹爹的日子稳定下来后,爹爹就时常说要她也要学一些姑娘家最基本的女红,她自小没人教导她这些,就连普通人家的姑娘都比不过。
    她若是连拿针都不会,将来嫁人了,或许会被夫君和婆家嫌弃。
    听了爹爹的话,她才不得不开始研究她从前从未接触过的绣活。
    学了这么多天,绣活倒是没好到哪去,手指头都要扎成马蜂窝了。
    谢斐抬眸看她,面色平静,似完全不在乎她会不会绣花。
    他道:“不需要学,你嫁进东宫后自然有宫人服侍你,你和孤的衣裳也有尚衣局的绣女专门制作,就更没有你的动手之地了。”
    姜唯洇懵懂问:“那我不需要绣什么东西给殿下?”
    她可听说了,定下婚约后女方都要送给男方自己亲手绣的东西留作纪念的,这块鸳鸯的帕子,就是她绣来送给殿下的。
    谢斐嗯了声:“不必,孤什么都不缺。”
    姜唯洇喔了一声,尾音拖长。
    最后谢斐在云锦殿只留了一炷香便匆忙离去了,走之前还特地把姜唯洇绣的鸳鸯手帕拿走。
    他说道:“这丑东西不好让旁人看见,孤就先替你收着。”
    **
    距离婚期两个月不到,姜唯洇几乎在宫里住了二十来天,舒皇后才放她回家待嫁。
    前段时间徐州匪寇泛滥,引起当地百姓的极度恐慌,匪寇阴险狡诈,朝廷派下去的官员也束手无策,眼看徐州百姓整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嘉兴帝便下旨特派太子谢斐亲自领兵剿匪。
    此行一去已经有月余了。
    听闻徐州如今正乱得厉害,谢斐离去之前有特地跟姜唯洇告别。
    离开那天她也没觉得那么担心,她可是听说了太子殿下是十四岁便上过战场拿过军功的人,不过就是剿匪罢了,应当算不得难事。
    可她表面如此想,心里却又隐隐不安。
    就这样一边备嫁,一边等着谢斐平安归来,时间竟是不知不觉步入了冬日。
    就连临到婚期前三天,谢斐都没有回京。
    姜唯洇担心他出了意外,每日都极其不安,若非皇后娘娘从陛下那得到谢斐还安好的消息,她定是已经慌张的脑补了许多有的没的。
    甚至那段日子,她还在懊恼,自己是不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她的母亲是在生下她之后一年就病逝了,就连殿下跟她定下婚事也外出公务这么久没回。
    许是她的命不好,会克到身旁亲近的人。
    姜唯洇因为这个猜测,夜里还偷偷的抹过泪。
    直到成婚前一天,太子在徐州剿匪的捷报传回了长安,姜唯洇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明天便是大婚之日。
    这天晚上,陆曦行的母亲杨氏特地来了一趟康华坊。
    第80章 80
    ◎夜里的洞房花烛……◎
    今日傍晚忽然落了小雪, 寒风卷起漫天碎雪,冬意正浓。
    杨氏先简单地说了些祝福的话后,便直接进入了正题, 她笑着道:“洇洇身旁也没有个长辈可以教导你这些,母亲便让我来走这一趟了。”
    姜唯洇疑惑道:“舅母想说什么?”
    杨氏自己没有女儿, 还是头一次做这种事, 若是教自己的女儿还好, 教旁人的女儿,总觉得哪里都怪尴尬的。
    她清了清嗓子,温声道:“明日便是洇洇和太子殿下的新婚大喜, 除了白天皇室的册封礼仪, 到了夜里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杨氏说的够直白了,姜唯洇即便再笨也听得懂,她脸颊微微红了起来, 小声嗯道:“我知道的, 舅母。”
    杨氏讶异了声:“你还看过那些?”
    姜唯洇一愣, 慌得连忙改口:“没, 没有,是我听说过新婚当晚会……会有洞房花烛。”
    她险些就把自己和太子一起看过那种色色书册的事说漏嘴了。
    杨氏哦了声,笑道:“既然如此,舅母也不兜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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