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真的是前天!”石磊说,“前天、昨天、今天,我是前天22点被送到医院的,算起来48小时都没过去。而且前天到昨天中午,我都因为脑震荡头昏昏沉沉的,一说话就想吐,到今天状态才好点。”
    “这里怎么受的伤?”柳茹的手轻轻放在石磊的臀部上,眼神带着一丝心疼。
    石司令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被手雷波及到了,里面还有一块破碎的弹片,做手术才取出来的。没、没办法洗干净屁、屁股,高、高抬贵手。”
    在门边的石毅默默别过脸,好丢人,真不想承认那个是他爸。
    柳茹忍不住笑了一下,象征地拧了下石磊完好的耳朵:“既然你的来的时候神智有些不清,那么就是医院和部队通知的家属是吗?石毅未成年,所以他们只能通知你的兄弟。如果以后我和你结婚了,是不是就能第一时间得到你的消息,就算你自己想瞒也瞒不住对吗?”
    “不会的,我这次任务执行完毕就可以不用在一线了……等等,你说什么!”石磊眼睛瞪得大大的,手臂几乎没有受伤,只是蹭破皮,他手臂一撑,整个人从床上支起来,就要伸手去抱柳茹,结果抬头抬得太猛,脑袋一阵眩晕:“呕……”
    柳茹安承泽:“……”
    石毅照旧转过视线,他爹太丢人。
    狂风骤雨在石磊的伤下暂时压过,柳茹就算生气也不能和伤员大吵大闹,她要是真说话太刺激对方,指不定石磊怎么吐呢。想想也是,如果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不愿意让小泽担心,一定会至少等伤再好一点点,看起来没那么吓人再告诉安承泽,为人父母,就是这个样子,不想让儿女担心。很多父母生病也不告诉远在外地的儿女,只是自己默默承受着。石磊也有这方面的想法,只是柳茹想要告诉他,夫妻是一体同心,至少在可以知道的时候,自己能第一时间知道他的消息。
    怒气消散后,病房内气氛非常愉快。压在他们三人中间近两个月的沉重气息终于消散,石磊安全归来,他们是完整的一家。
    石岩和石森走进房内时,正好是这么一副合家欢乐的景象,两人松了口气,看来弟弟是把弟妹问题解决了,终于不用再打光棍,也算了了他们一桩心事。自从当年石磊不顾众人劝阻同意离婚后,石家兄弟就一直在担心这个弟弟哪天生病了都没人照顾。至于姐姐妹妹们给石磊介绍的人,不用石磊看不上,两个哥哥首先就不满意。
    石家儿郎都是汉子,石家女儿也是战斗力强悍,只可惜她们的力量都体现在八卦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石家三个儿子,六个女儿,三个儿子个顶个的人中龙凤,有担当的汉子,六个女儿一样都是厉害角色,可惜一回家战斗力就用在八卦上。小时候总是欺负石毅的就是这些表兄弟姐妹,堂兄弟里也有,比如石诚就带头欺负过他,但是他们不会说石毅没娘。孩子们的话都是从大人那里学来的,足以证明这几个人回家是怎么说道石毅的。
    一想到自己那几个妹妹,大哥石岩就头疼。好在石磊也年纪大了,最后就是结婚的时候折腾折腾,之后就自己过自己日子,过年几天而已,应该……没问题吧。
    问题很大!
    今年石磊受伤,过年这一家四口就在医院过年,等年后石磊的伤好了个七七八八,不用再住院治疗,三人便带着石磊回家养伤。这一年过年姐妹们都知道石磊找了个女朋友,打算年后就带来给家人见见,于是七大姑八大姨开始碎嘴,哎呀,这大过年的,石磊受伤了,她这个准媳妇,怎么也不带石毅和小拖油瓶来看看?
    石岩听着几个妹妹们叽叽喳喳,不由得苦笑一下。这……石磊还没把柳茹领到家中见见亲属,柳茹一个人怎么见啊!
    果然接下来战斗机们又说了,哎呀,石磊这不没把她领到家里来嘛,她一个人来那多不要脸啊。话说他们俩没结婚吧,没结婚怎么就听说住一起一年了?听说那女人还是个小三?和之前那个纠缠不休,哟,果然是个狐狸精。
    还有个拖油瓶……哎呀,那个拖油瓶成绩可真好,我儿子就是一中的,崇拜他崇拜到一定程度了……
    成绩好算什么呀,谁知道他是什么性子的,真不知道以后石毅有了后妈会不会被欺负。
    石岩石森石诚:“……”
    关于这点,石诚最有发言权。欺负你妹啊!他就小时候顽皮,和弟弟妹妹们互相埋着玩,结果当时石毅没有和他们一起玩,就单单只他自己被埋雪堆里没反过来埋别人,尤其那时候他还小,别人看起来好像他么一起欺负他似的。就这么一次玩闹,还被安承泽给记住了,一边套头一边踹啊!安承泽和柳茹能欺负石毅?这两个不领着石毅把当年欺负他的人一个个教训回来就不错了!
    话说他们家也算是大家族了,跟京市那些有传统有历史的世家比起来,地位也差不到哪儿去。可为什么人家一看就是书香门第,高贵典雅,男的绅士女的淑女,他们家,地位权力财力势力都不比那些人家差,结果他们家里男的粗汉子,女的八婆,完全没办法比。
    只是过年没去就被穿了这么多小鞋,这还不算完。确定石磊的伤没问题后,石毅便开始要石磊兑现之前的承诺。现在石磊也执行任务回来了,打算退二线,那他需要一个接班人,这个人自然要是石毅。
    石磊早在走之前就安排好了,正好现在刚过完年,也有不少新招录的入伍,石毅过去也不会跟不上训练,便点头同意了。
    毕竟是要一走好几年,中间有没有假期回家都不知道,再石毅走前一个星期,饭桌上石磊提出了这件事。
    石司令屁股下面垫着厚厚的垫子,却还是时不时要抬起屁股扎马步,见大家都吃差不多了,石磊宣布说:“下周石毅就要去参军了,我已经给他办了休学,要是没通过测试被人撵回来,就继续上学。”
    说完他就埋头吃饭,不去看安承泽柳茹,总有一种心虚的感觉。石毅没有将他追上安承泽的事情告诉石磊,两人关系缓和,石磊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受伤让他们暂时和好做兄弟呢,安承泽掩饰的太好,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家儿子已经把人追到手了。
    柳茹愣了一下,放下筷子说:“小毅不是要靠军校吗?为什么提前入伍,只做士兵,不是很难晋升吗?”
    石磊忙着吃饭,石毅想了想解释说:“不是那种普通入伍,是特招的,训练的同时也在学习。学习的都是比军校更高精尖的知识,三年本科,五年硕士,比在军校有出息多了。我爸以前也只这种特种……特招入伍,不然哪能这么年轻就是军长了。不过这种部队很难合格,选拔非常严格,淘汰率很高,我可能去了第一个月就没办法通过入伍前训练被赶出来。就算一开始通过考核,三年后成绩实操和理论知识有一项不优秀就不给毕业证和军衔,很难的,不过机会也非常难得。我爸只能帮我申请资格,能不能合格还要靠我自己。”
    柳茹毕竟只是个商人,不太了解石毅部队的性质,也没想过他这么小的年纪就要去执行任务。她只是觉得,如果学历有保证,还能学习知识、锻炼的话,这个部队也不错。虽然好处听起来像假的似的,但肯定是很难。不过她也觉得,石毅是天生的军人,需要尽早地展翅飞翔,年轻多吃苦未来都是财富。
    于是她点点头说:“不能晚点走吗,你参加不了我和你爸的婚礼了。”
    石磊见柳茹没生气,把嘴里的饭咽下去说:“时间来不及,我年前就给他报名了,十五之后就得报道,晚了就要再等一年。”
    “妈,”石毅突然说,“你早就是我妈了。”
    柳茹心里一软,摸摸石毅的头,这么多年他依旧是平头,硬茬,好像除了个头始终没变过。这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孩子,就算别人不理解又怎么样呢?石毅认她这个妈就行了。两家人已经是八年的感情,早就不需要那些仪式来证明什么了。
    “那好,这几天妈给你多做点好吃的,不然就要好几年吃不到家里的饭菜了。”柳茹用力搓了搓石毅的头。
    石磊松口气,一把搂住柳茹说:“没错,这小子要是因为不参加个婚礼就不认妈,我把他屁股打开花!”
    柳茹石毅默默地看向他的屁股,石司令脸一红,埋头继续吃饭。完蛋了,就知道不能让家里人看到他那副模样,这下好了吧,一家之主的威严全没了,连兔崽子都敢那么看他老子的屁股!
    安承泽在吃饭时一言不发,反正他的意见也不重要,更没有在乎过他的想法。柳茹不清楚,他还不知道吗?方才石毅说漏嘴,他加入的根本就是特种部队,如果他没猜错,那应该是石毅前生离开军营后加入的部队!
    石毅脸上有疤,而且明显是刀伤,考军校体检肯定不会过,就连加入特种部队都要经过考核,主要是考核品行方面的问题,毕竟是特殊部队。他之前遇到安承泽那两年应该就是在正规部队中的考察期,所以才会比其他入伍的人提前一个月离开部队,因为考察期满。
    现在没了刀伤的问题,石毅能够正常参加特殊部队,脚步比以前提速两年。安承泽毫不怀疑,石毅一定能够通过考核,他是最优秀的军人。可是,既然是年前石磊走之前就决定好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人通知他?
    安承泽沉默地吃过饭,放下碗筷回到自己的房间。柳茹和石磊都在家,石毅知道小泽一定生气了,却不能做得太明显,只好强忍着,直到柳茹去上班,他爸回房间趴着,这才慢慢地跑到安承泽那里。
    门没有反锁,他轻轻地推开,只见安承泽拿着一本书静静地看着,整个人好看得像一幅画般,让石毅看得心头发痒,忍不住坐在床上,一把搂住安承泽,不曾想安承泽如泥鳅一般轻松地躲过石毅的手,坐到另外一边。
    石毅知道他生气了,不敢再去抱他,只好坐在床边讨好地说:“小泽……”
    安承泽放下书瞧他一眼,平静地说:“年前石叔叔走之前就决定好的事情……我算下时间,正好是我和你吵架那段日子,是嘛?”
    “是……不是不是不是!”石毅连忙摇头说,“不管怎样我都要去那里的,你说的对,我不能一直这么过下去。”
    “前言不搭后语,连句谎都不会说。”安承泽叹口气,认真地看着石毅说,“是我不对,说什么你太小,配不上我,逼得你未成年就要去面对危险。我虽然不太懂华国的军队体系,但是我知道一件事,天上不会掉馅饼。你参加的队伍待遇太好了,提升也太快,不只是靠严苛的训练吧。”
    “不是!”石毅立刻说,“我不是因为你说的才去参军的,我爸以前就在这个部队,我应该……”
    “别骗我,你骗不了我。”安承泽严肃问道,“你说实话,你要去的地方,是不是会经常像石叔叔那样去执行任务?”
    “……”石毅没说话,安承泽知道他是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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