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图要过来给洪意看诊。
    难得他有心情对一个罗刹的男奴病情有心情,曾经的他,银子不到位,赤火不开口,就说什么也不肯治病的人。
    除非是他没见过的疑难杂症。
    说起来,我和他的渊源,还真是不浅。
    既然出不去,那我就安心待在这里,说不定阿图就是我出去的契机。
    隔天一早,金衣男子所说的阿图并未如约到来,不过他素来如此,他的习性我了如指掌,不按约定走,就是他莫大的乐趣,他喜欢看人焦急如焚的样子,享受他们面对死亡的绝望。
    更何况是洪意这种,不发病一切如常,发起病来不及时给药才会危机生命的病症。
    虽然我知道,但有些人不知道啊。
    我和洪意都不太急,该干啥就干啥。
    这女罗刹的男奴都挺忙的,练歌的练歌,练舞的练舞,唯独我和洪意最是自在,仗着女罗刹的喜爱和专宠,他看书我看书。
    只不过他看一本正经的书,我看看那本令人脸红心跳的小人书。
    只言片语的小人书,很快就看完了,末尾还留了一句“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我无趣的凑到洪意身边,拱拱他的肩,笑问:“你这画册,哪儿来的?”
    他的脸又不自主红了起来:“这个我……”
    “快说,不然我就把你丢在这里。”我继续笑。
    他把脸埋在书里,支支吾吾的说到:“这册子很火的,是一个名叫思尘的先生的作品,半年才出一册,每册刚在书斋上市,就被哄抢一空,若不是我与清隽斋的老板属实,他没回都给我留一册,我也……我也……抢不到的。”
    “清隽斋?”真是个无良商家,我记下了,日后若能回去,一定要敲破他的脑袋告诉他,不允许向未及冠的孩子出售小人书,否则叫他一次打一次。
    “对呀,你现在看的这一册是最近一期的,我刚拿到手,就被捉来这里了。”他弱弱的看着我,一双水灵的,女子般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惹得人特别想揉他的脑袋。
    难怪女罗刹如此痴迷他。
    就在这是,金衣男子来了。
    “金阿伦!”洪意小声惊呼了他的名字。
    我这才得知,原来他是这样叫的,一听就是大漠子民的名字。
    我慢条斯理的把画册收起来,看他想干嘛。
    “阿图还没来吗?”他一进来,看到我们两个挨得极近,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们同时摇头。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面上毫无表情,内心却乐开了花,看这人一副不爽的模样,真叫人开心。
    “都午时了,怎还不来。”他嘀咕了一句,转身出去了。
    我估摸他是要派人去催了。
    洪意在我身旁嘀咕了句:“渊都的大夫都治不好我的病,只能靠药物维持着,我就不信一个魔窟中出生的大夫,能治得了。”
    我终究还是对他的脑袋下了手:“别灰心啊小洪意,那个大夫真有这能耐,你不就可以放飞自我了。”
    他嫌弃的打掉我的手:“士可欺不可辱,请拿开你的狗手。”
    第九十一章 得到钥匙
    我讪讪的收回手,向屋子外头走去,洪意立刻跟了上来:“你去哪儿?”
    “天天憋在那间房里,你不闷吗?我可闷得慌。”我说着,抓了一把瓜子,坐在厅中看那群男奴在厅中练舞。
    跳舞这种事要么天赋出众,要么从小抓起,一把年纪再来学习,筋骨变硬,扭起来僵硬违和,会跳的跳得妖娆,不会的像是小儿麻痹,笑死个人。
    我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小声笑着,这可不是暗无天日中的乐趣吗?
    跟出来的洪意见着场景,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些人,对那女魔头可真上心。”
    “喂喂喂,你们谁要看病啊。”身后传来啊图略带生涩的嗓音,我一顿,不敢往后看,摸了摸脸确定自己的脸上还涂着一层泥浆水,才放心转过头去。
    此间,那些跳舞的男奴停下来,一窝蜂的涌到阿图身边,把真正要看病的洪意拦在了外头。
    我继续磕着瓜子,洪意也好奇的打量着被围住的阿图,想看看这人到底有什么能耐。
    阿图穿一身靛青色的衣,头戴小帽,身上的银饰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叮咚碰撞。
    突然被人围起来,他皱皱眉头有些不悦:“这么多人看病。”
    男奴一号立即开口:“阿图大人,我近日来总是口干舌燥,浑身不适,睡不着好觉,你看看我到底是怎么了?”
    男奴二号也跟着道:“阿图大人你快帮我看看,我长了颗痘痘,这要是留疤了凯莎大人指定不喜欢我了!”
    男奴三号:“阿图大人,我这腿上的毛总是长出来,你有没有办法让它不再长?”
    男奴四号:“阿图大人,我……我……好像被凯莎大人嫌弃那个不行了,你帮我看看……还有救不。”
    男奴五号:“你们别抢,明明是我先来的!”
    “我先的!”
    “我先!”
    “是我先!”
    阿图听着他们七嘴八舌,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甚至还伸手把啊图扯过来扯过去。
    我幸灾乐祸看着这些人,铁定要遭殃。
    “停!”
    果然,愤怒的阿图叫停了他们的叽叽喳喳:“急什么,一个一个来。”
    那些男奴总算乖乖听话了,阿图打开药箱,分别个给他们一瓶药:“睡不着那位多降降火,长痘那位睡前涂一次,长退毛那位把药涂到退上再挂掉,保证它不再长,床事不行那位,不行房时别吃……”
    一群人顿时开心的散开去了,阿图不紧不慢收起自己的药箱,走到我们面前,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想来真有病的是这位兄台了,把手伸出来。”
    我无言的看着他,在心里怒骂,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倒是洪意比较自觉,高傲的冲他说:“果然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好大夫,到底谁有病没病都看不出来。”
    阿图的目光依旧落在我身上不挪开,看得我有些心烦,甚至有些心虚被他看出我的身份。
    “我说有病的就是你。”他终于把脸转向了洪意。
    洪意听这句话像只被惹毛的刺猬,瞬间炸了起来:“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唔,居然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阿图笑了起来,快速的伸出手,准确地抓住洪意的手腕,掐住他的脉搏,一时间捏得洪意动也动不了。
    “拿开你的脏手!”洪意顿时又炸毛了,他若是真有刺,此时此刻阿图铁定被刺了满身,可能连我都要遭殃。
    阿图不搭理他,兀自把着他的埋向,又把他拉近了身,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啧啧,出生就带有哮喘,叫我治这样的病,莫不是把我当天上的神仙了?”
    洪意还想继续挣扎,恰在此时阿图松开了手,他用力过猛,尖叫着朝后倒去,亏我手快,把他稳稳接住。
    阿图打开药箱,翻出几个黑漆漆的药瓶子,递给洪意:“每次发病的时候吃一粒,如过你想死的话,可以不吃。”
    说完快速把手伸向我,还好我早有防备,没有躲闪。
    他一把掐住我的手腕,有些惊讶我居然没有躲闪,仔细把起我的脉来。
    “哇,你这人,有病的你不看,没病的你要看,你什么意思啊你!”我夹着嗓音尽量不让他认出我来,因此惹得洪意一脸疑惑的看向我。
    阿图没把出什么毛病来,邪邪笑了笑,松开我的手:“最近洞里死了不少人,我在怀疑是不是有奸细,毕竟凯莎这女人总喜欢带男人回来。”
    “那你现在是怀疑我喽!”我问。
    他冷哼一声:“脉象这么弱,你也杀不了人啊。”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我和洪意,总算松了口气,他正要说什么,被我一个眼神压了回去。
    随后我们两个回了我们的房间,我看了四周没有人,这才对他说:“记得帮我保密,不然我们两个都得死在这儿了。”
    洪意焕然大悟:“原来你夹着嗓子说话是……”
    我又一个眼神把他的话压了回去。
    洪意闭上嘴,捣鼓起那几瓶黑漆漆的药瓶子:“你说这玩意儿能吃吗?”
    我白他一眼:“能吃不能吃,你不也得吃?你之前的药还剩几颗。”
    洪意苦着一张脸:“万一是毒药呢?”
    我立即笑了起来:“放心,你的不会是毒药,你可不要小瞧了阿图的医术,他只不过是不爱治病救人而已。”
    洪意立即无辜的看向我:“那还不是要让我死喽?”
    我笑了笑:“我说你的药没事就是没事。”
    “好吧……”洪意将信将疑的把药收起来。
    我们这边刚停下话头,屋子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阿图很不愉快的敲响了我们的房门:“有没有人啊?那个女人搞的什么机关,居然从里面打不开!”
    我示意洪意去开门,洪意乖乖把门打开,阿图蹙眉看着他:“怎么出去?”
    洪意乖巧摇头:“不知道哦,我们从来没出去过。”
    “你们金阿伦呢?”他又问。
    洪意再次乖巧摇头。
    “金阿伦出去找您了呀,阿图大人,现在还没回来呢。”上次那个嫉妒得快要杀了我的男奴站在阿图身后,不咸不淡的开口。
    这次穿的也是极为骚气,把浅粉色换成了浅玫色,描着同是玫色的唇,不得不说好看,但在一个男人身上此番打扮直叫人……无法接受。
    我惊得差点破了音。
    阿图眉头皱成一片川谷:“赶紧的,我还有别的事情呢。”
    男奴笑了笑,带着一点讥诮和谦卑:“我可出不去,没法催他。”
    于是一群人就这么干等着金阿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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