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红着脸摆手,小声说道:“莹雪,我就觉着晋扬哥像我在老家村里的大哥一样,很亲切。”
    苏莹雪认真地看着荀芷粟,一字一顿地说:“芷粟,我觉着我喜欢上晋扬哥了,你不能和我抢啊。”
    “莹雪,我不会和你抢的。再说,你那么优秀,晋扬哥哥——荀芷粟的心砰砰砰直跳,很紧张,那好像她真的抢了她的男朋友。
    苏莹雪摸摸她的手,皱着眉担忧地说:“芷粟,你说晋扬哥如果有女朋友怎么办?”
    说完之后,她又觉着那句话好别扭。她的手里假装摸索着那件睡衣道:“莹雪,你这么好,晋扬哥只会怎么会喜欢别人呢”
    这个问题,荀芷粟是真的不知怎么回答,像他这么优秀的男孩应该有很多女孩追的,她摇摇头答道:“我不知道……”
    苏莹雪一翻身坐了起来,狠狠说道:“没事,他有女朋友我也会把他抢过来。”
    “抢?”荀芷粟一脸惊愕,半天才局促地说,“莹雪,这不好吧。”
    苏莹雪拍拍她的肩膀,笑得:“我骗你的。对了,今天晋扬哥给我一个礼物,还让我回来之后才能打开。”
    苏莹雪跳下床,光着脚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回来:“我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晋扬哥搞得这么神秘?”
    几下将外面的包装撕开,苏莹雪外头问:“芷粟,你猜猜这里是什么东西?”
    荀芷粟摇摇头,从小到大,她也没有收到这么郑重的礼物。
    “猜猜嘛!”
    “是相框?”
    “你真老土。”苏莹雪搓搓手,“这包装都比那镜框贵,我猜是项链。”说完,她又否定了自己的答案:“项链不会这种包装吧,手机?”
    苏莹雪闭着眼将手伸进去,软软的,她一睁眼,啊?怎么是这么丑陋的一个布娃娃。
    ☆、失去
    作者有话要说:妹纸们不愿看回忆吗?其实,回忆好有爱的。
    动动小手,动动小手。
    苏莹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把布娃娃往旁边一扔,又将手伸进包装盒去摸,可是里面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呢?苏莹雪不甘心地抓起布娃娃,捏了又捏,丑娃娃浑身上下都软软的,里面什么也没有藏。、
    苏莹雪的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她失望地把丑娃娃扔给荀芷粟,撅着嘴巴娇嗔道:“芷粟,你说晋扬哥给我这么个老古董是什么意思啊?这娃娃好旧好脏,我猜我妈妈小时候也不会玩这种破东西吧?”
    看着她扔到床上的这个布娃娃,荀芷粟的心砰砰砰地加速跳动,她知道苏莹雪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标准,她的房间里摆的都是惟妙惟肖如真人般的芭比娃娃,又怎么会看得上这么粗糙的东西?可是,这个布娃娃对于荀芷粟来说,却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荀芷粟装作若无其事地拿起布娃娃,布娃娃的衣服早就退了鲜艳的颜色,这真的是她童年的小伙伴吗?
    她偷偷地掀起娃娃的小裙子的一角,仔细地瞧,上面竟然真的有一个雪字。姥姥只认得几个简单的字,更不会写字,但是这个雪字却绣得极其的方正娟秀。
    十多年前的那一幕竟然那么真真切切地浮现在她面前,霎时间,荀芷粟的眼圈湿润潮红起来。
    苏莹雪见她抱着娃娃爱不释手,打了一个呵欠道:“芷粟,既然你喜欢这个小丑娃娃,那么就送给你吧。”
    荀芷粟听了,惊喜地望着她:“莹雪,你说的是真的?你要把它给我吗?”
    苏莹雪揉了揉眼:“当然了,我说话算话,如果你想要,我房间里的芭比娃娃你也可以随便挑几个啊。”
    荀芷粟掩饰不住眼底的喜悦,摇头道:“不用,不用,我就要这个就可以了,谢谢你,莹雪。”
    苏莹雪不解地看着她的欣喜,又抓过丑娃娃仔细端量了一番,叹道:“今晚怎么了,晋扬哥是这样,你也是这样,真不明白你们怎么就看好这个丑丑的小玩意了?好了,困死我了,我要睡觉了,拜拜,芷粟。”
    “拜拜,莹雪。”荀芷粟望着她的背影轻声说道。
    看着娃娃,荀芷粟也没了学习的心思,她关上房门,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钥匙,打开桌子上的抽屉,里面藏着她最珍贵的东西。
    在抽屉的最里面,荀芷粟摸出那个素雅的小手绢,慢慢地打开,里面是一枚做工粗糙的金戒指,还有一个玉制的观音坠饰。
    她将观音坠饰拿起,她不识玉,但是荀芷粟知道这应该是一块上等的玉石,细腻透明,白如截脂,捏在手中有滋蕴温润的感觉。
    一手拿着娃娃,一手拿着坠饰,荀芷粟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十二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她仿佛都记起来了,真真切切,历历在目。
    荀芷粟将坠饰戴在布娃娃的脖子上,怎么看都有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她轻蹙眉头,这样好的玉石只有和苏莹雪的那些娃娃才相配;而这个丑丑的布娃娃,这个承载了她太多心思的丑娃娃也终于回到她的身边,算是好事一桩吧。
    荀芷粟浅浅一笑,低头吻了娃娃的额头,而娃娃也像是了解她的心思,瞪着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把坠饰从娃娃的身上取下来,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地贴在脸上,又把她放回手绢里,仔细地卷起来,放回原处锁好。
    接下来的日子,当苏莹雪和梅冉珠母女俩在国内国外赏风景购物的时候,荀芷粟也开始了忙碌的打工生活,因为她上大学需要那么多的学费和生活费,她需要赚钱。虽然苏莹雪曾拍着胸脯保证说让她不用担心学费的问题,苏志君可以给她钱,就是他不给,她也有办法;虽然荀芷粟也知道苏莹雪有她自己的存款可以帮到自己,可是她还是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养活自己。
    一开始,她在离家较远的一家大超市里当导购员,这个工作看似轻松,其实一点都不是想象的那样,一天下来,荀芷粟觉得腿又酸又疼,脸上的肉都要笑僵了,但是,她知道这些都是自己要承受的,也是必须承受的。
    不过,让荀芷粟稍感自在的是,梅冉珠阿姨不在家,她不必像以前那么那么拘谨,时时刻刻要提心吊胆,就怕自己的哪句话哪个动作冒犯了她,招来她的或明或暗的冷嘲热讽,虽然在这个时候,苏莹雪会替她说话,但是她毕竟是一个十几岁的脸皮很薄的女孩子。
    苏志君是一个大忙人,从早到晚忙生意,家里很少见到他的踪影。所以,大多数时候,家里就只剩下荀芷粟和保姆王阿姨。
    但是,荀芷粟能很明显的感受到,梅冉珠不在家,苏志君对她的态度比以前好了些。
    三年前,荀芷粟按着王阿姨给她的的苏志君的手机号码打通了电话,把大体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荀芷粟记得苏志君在电话里沉默了好长时间,才说让她等消息。
    几天后,荀芷粟看到了苏志君,这是一个又高又壮的中年人,有些发福,但是可以看出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那时候的荀芷粟实在单纯,她想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的老乡,是自己远方亲戚。她怯怯地叫了一声“表舅”,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有些亲切,她认为这个苏志君就像自己在清水镇荀家村的表舅荀建国一样,是自己的亲人。可是,跟着苏志君回到家,她才发现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
    而他的妻子——梅冉珠阿姨也并不是一个敢让人亲近的人,她说话的语气怪怪的,总要是不是地挑她的错,虽然表舅妈张仙梅也会说她的不是,但是荀芷粟觉得那至少是一个长辈对孩子的关心。两个表舅更不一样,荀建国虽然不善言辞,但是他对荀芷粟却是像亲女儿一样,有了好吃的,也会让家元送给她吃。然而,这个表舅却和她生疏的很,即使她叫他一声,他也只是点点头,并不愿和她多说一句话,如果这个家有什么让她留恋的,就是苏莹雪对她的热情。
    以前梅冉珠在家的时候,苏志君和荀芷粟几乎没有什么交流。现在,两个人会在餐桌上偶尔碰上一次面,苏志君竟然开口问荀芷粟的生活学习情况,还会问几句她以前的情况,甚至还鼓励她要好好上大学。有一次,苏志君知道她在外面打工,竟然给了她一张卡,荀芷粟只觉得受宠若惊,她婉言拒绝了他的好意,只说自己是想趁着暑假锻炼一下。接下来的几天荀芷粟都没有把苏志君的这种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消化了。当然,这种变化在那母女二人提着大包小包满载归来之后戛然而止。
    其实,荀芷粟虽然单纯了些,但是她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妈妈为什么会留下苏志君的地址,为什么她和苏志君眉眼之间那么相像,特别是她和苏莹雪也一起,很多人会误认为她们是姐妹,为什么梅冉珠阿姨那么讨厌她?其实,冉珠阿姨对保姆王阿姨的女儿非常好,经常会让王阿姨捎给她一些化妆品、衣服之类的东西。或许答案很简单,只是,荀芷粟不愿意去想,对于她来说,能有一个安身之所,能够顺利地大学毕业,简简单单,这样就好。
    旅游回来的苏莹雪黑了许多,好多天她都呆在家里不肯出门。对此,荀芷粟好生奇怪,因为苏莹雪不是一个喜欢宅在家里的人,她的朋友多,聚会也多,一到周末放假更是看不见人影。
    一日晚上,下班回来的荀芷粟被苏莹雪叫进了房间。
    苏莹雪正在敷美白面膜,只露出两只漂亮的大眼睛和两瓣粉嫩嫩的唇。见到荀芷粟,苏莹雪就唉声叹气地诉苦:“芷粟,我好羡慕你,怎么晒都不会黑。我这么黑怎么见晋扬哥啊,所以我要在家里憋得白白的,变成白雪公主才能见他。”
    荀芷粟没有说话,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的肤色随了母亲荀笙笙,是面如精致,细致晶透的那种。其实,如果爱一个人,真的不在乎她的皮肤是黑是白,不在乎她的身材是胖还是瘦。
    苏莹雪按了按面膜,问道:“芷粟,我上一次给你的那个布娃娃还在吧?就是晋扬哥送我的那个礼物啊!”怕她想不起来,苏莹雪边用手比划边解释:“就是那个用布做成的,丑丑的那个?”
    荀芷粟不知她怎么会问起这个,点点头:“在啊,怎么了?”
    “太好了,”苏莹雪乐得拍拍手,“我一直担心你把她扔了呢。”说着她把荀芷粟拉过了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芷粟,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如果在我这里,我早就把她仍到垃圾箱里了。”
    “那个娃娃很重要吗?”荀芷粟的心中忽然不安起来,她不会无缘无故地问起那个娃娃来的。
    苏莹雪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把面膜揭下来:“是啊,晋扬哥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小秘密,我问他他还保密,说要等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再告诉我。可是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和他之间有什么秘密?真是奇怪!……”
    后面苏莹雪再说些什么,荀芷粟记不得了,她只知道那个娃娃要离开她了。
    “芷粟,你怎么了?发什么愣?你把娃娃放哪里了?”
    “我、我去给你拿!“荀芷粟没有看她走出了房间。
    ☆、上班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大帘来更文了,中午有事,今天早更。
    不要弃我啊。妹纸们觉得软妹纸太包子,我就换男猪吧,俩人选,大家想谁呢?
    对了,就是这章最后出现的那个人呢。猜猜是谁?
    说明:
    大家都说女主太没尊严,虐的大帘好心塞。
    其实,从小软妹纸缺少爱,而男主几次帮助了她,而她却害他失去了爱人,而他的残疾也和她有很大关系,所以,她心中的愧疚或者负罪心理是无法消弭的,所以,她对男主的忍耐便少了一分底线。妹纸真的是有尊严的。
    荀芷粟常常想,如果苏莹雪和唐晋扬就这样如此幸福地生活下去,她会大方地送上祝福,会默默地关注他们关心他们。
    而她自己会找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人相爱相恋,结婚生子,过上和身边的任何普通人一样的平常生活。可是人生从来不会如想象的那么完满,她和唐晋扬还有苏莹雪三人之间的孽缘或许在很久之前,久到他们之间根本不认识的时候已经结下。
    她将手中的娃娃放在唐晋扬的床头,拿着唐晋扬换下的衣服离开房间。
    洗完衣服,已经是七点半钟,她换好衣服提着包走出了别墅。
    外面太阳刚刚升起,清晨的薄雾已经渐渐消散,远处的青山就像掀开盖头的新娘子,历历在目,甚至山头上那颗青松坚韧的姿态都看的清清楚楚。
    荀芷粟贪婪地看了一眼周围的景色,揽着包紧赶几步。往南走十分钟,是一个岔路口,那里她会搭上一辆过路的顺风车,三十分钟后,她会到达自己现在工作的工厂。
    她掐的时间很准,在岔路口等了不到五分钟,那辆车便来了。荀芷粟上了车,不忘朝司机和售票员夫妻打招呼。因为经常坐他们的车,她算是常客了。
    售票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脸上画了浓浓的妆,涂得厚厚的白粉,文的细细的眼眉,嘴唇也是红灿灿的,看起来让人特别的不舒服。
    见了荀芷粟,她咧着红嘴唇嘴笑:“姑娘,前两天怎么没见着你?休假啊?”
    “大姐,我病了,请了两天假。”荀芷粟找了个空座位坐下来,从包里拿出钱递给她。车厢的空气有些污浊,车座上的白色的座套早就变成了灰蒙蒙的颜色。
    售票员大姐用白白胖胖的手接过钱,放进跨在身上的脏兮兮的大钱包里,和荀芷粟攀谈起来。
    “姑娘,有婆家没有?大姐给你介绍一个?”售票员大姐热心地问。
    荀芷粟没料到大姐如此热情,连忙摇头:“大姐,我现在还不想找。”
    大姐不死心:“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姑娘你长得娇小,看起来也很年轻,可我记得你给我说你也20好几了吧,25?”她停下话来,歪着头似乎在等荀芷粟的准确答案。
    荀芷粟把背包放在腿上,老老实实地答道:“大姐,我过了年就27了。”
    “这不是吗?”大姐啪了一下大腿,兴奋地答道,“你瞧,我这记性还不错吧?我给你介绍的这小子是我娘家的一个没出五服的侄子,家里有个小工厂,我侄子呢,人长得也好,还是中专毕业呢。这一阵子他也看了不少姑娘,就是没中意的。不过说实在的,那些姑娘也的确不怎么样,要不就是看上他家的钱,交往没几天就要这要那,要不就是脾气不好,对我家侄子吆五喝六。前几天,他坐我的车,正好和你坐一排,还和你说了一路的话呢。他当时就看好你了,不过我那不争气的侄子脸皮薄,当时不哼不哈,回家还害上相思病了,说你长得好,说话柔,性子好,还是大学生,关键是你对他也挺有感觉的,你就是他要找的那个类型的女孩子。那孩子知道你当时不好意思说,就想着男人嘛,应该主动一些,就让我问问,看看你是什么想法?”
    荀芷粟听得一愣一愣的,心说,她什么时候和这样一个男孩交谈甚欢?怎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她还是很礼貌地推辞道:“大姐,我家里负担重,我现在不想拖累别人。”
    大姐一摆手,大气地说道:“没事,没事,我侄子现在就是他们家那厂子的总经理,以后那厂子就是你们的了。”
    荀芷粟真是哭笑不得,但是难听的话她又说不出来,思量了一下,她坐直身子回头指着刚刚来的方向说道:“大姐,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你侄子能给我在那个别墅区买一套别墅,我就可以可以考虑。”
    “这啊,呵呵……”大姐哼哼了两句,便不再和她说话,转头和别人聊起天来。但是荀芷粟看出售票大姐看她的眼神明显和刚才不一样了。
    荀芷粟的耳根终于清净下来,她貌似平静地望着车窗外面,但是心底却是起伏起来。过了年,她就27岁了。
    或许她的心早已苍老的像80岁,在过去的日子里,荀芷粟根本不会在意她自己的年纪,但是,周围的人却以同样的方式提醒她,她的年纪真的不小了,该找一个归宿稳定下来了。
    在服装厂的这段时间里,总有不少热情的大姐阿姨们给她介绍男朋友,当然也有主动追求她的小伙子,但是都被她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拒绝了,甚至不惜用自黑的方式,终于,现在再也没有人来扰她,但是荀芷粟知道自己在周围人的心目中已经没有了什么形象。
    其实,她想,她完全可以说她已经有了男朋友,或者已经结了婚。可是,她却无法说服自己这么做,什么是爱?在她看来,姥姥姥爷虽然是包办婚姻,但是那一辈子的情才是爱;唐晋扬和苏莹雪卿卿我我,生死不弃,那才是爱;而她这样,像一个小偷一样觊觎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或许这只是一种龌龊的想法,永远不能成为既定事实,但是,这不是对爱的一种亵渎吗?像她这样的人,配得到真正的爱情吗?或许她会放下,但是她身上背负的罪孽与愧疚却是她一辈子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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