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金鸣接了一个电话,就走出了病房。
    乌雨墨想出去看看,林知书拉住了她。
    她挂了两瓶水,又睡了好久,现在精力恢复了不少。
    林知书听出金瑶的声音,她想,金瑶或许是来找金鸣的。
    却没想到很快,梁嘉聿出现在病房门口。
    门被打开一半,林知书听见外面传来隐约的哭泣声。
    金鸣扶着金瑶从门口走过,梁嘉聿反手关上了门,像是关上一场正在发生的战争。
    乌雨墨站起身子:“我去弄点热水。”
    梁嘉聿朝她点头,说:“谢谢你,乌雨墨。”
    “应该的。”乌雨墨走出病房。
    林知书已感觉好多,她并没有询问外面的事。脸上带着很浅的笑意,看着梁嘉聿:“你怎么知道乌雨墨电话?”
    梁嘉聿走到她床边,先伸手探探她额头。
    “我上次怎么知道她地址,这次就怎么知道她电话。”
    “梁老板果然神通广大。”
    梁嘉聿把她手放回被子,“怎么忽然叫我梁老板?”
    “因为你是我衣食父母啊。”
    梁嘉聿看着她。
    病房里的光线冷白,照得她一张小脸更是没有血色。
    嘴唇不再红润,梁嘉聿手掌抚住她侧脸,拇指摩挲了下嘴唇。
    金瑶以为林知书朝他告了状,于是在病房外毫不保留地和盘托出。
    梁嘉聿其实并不惊讶,他从小就知道金瑶是什么样的人,只是没想到她这次做得这样过分。
    一切应该到此为止,她母亲离开,他和她们家的缘分应该就到此为止。
    “下次不用这样回来。”林知书说,“只是小感冒而已,挂完水我现在已经生龙活虎啦!”
    林知书笑起来,鼻头挤出可爱的纹路。
    梁嘉聿没有说话。
    林知书又说:“你下次不能这样叫乌雨墨突然来找我,她在工作,不好半路离开的。”
    “我给了她三万的补偿,但的确是我不对。”梁嘉聿说。
    林知书失笑:“好吧……其实我是想说,你弄得大家都好紧张,把金鸣叫来,你又飞回来,真的没必要。”
    “小书,”梁嘉聿却打断她,“你有要对我说的话吗?”
    林知书想起刚刚门外的争吵。
    “金瑶……和你说什么了?”
    梁嘉聿望住林知书,“没有,她没有对我说什么。”
    林知书眨眨眼睛:“……没有,我没什么特别要对你说的。你想听什么?我不明白。”
    告状?如何告状?
    说金瑶如何骂自己是寄生虫?
    可她分明说的是真话。
    但梁嘉聿没有追问。
    他把手伸进林知书的被子里,握住她的手。
    “你最近瘦了。”
    林知书说:“我在减肥。”
    “为什么?”
    “为了……漂亮。”
    梁嘉聿安静了一会:“希望你是在以自己身体健康的前提下。”
    林知书声音很轻,说:“好,我会注意的。”
    她觉得,她很难再在这个时候控制住情绪。
    梁嘉聿这样温柔、这样轻轻握住她的手。
    “你要不要先回家,这里没办法休息。”
    “我现在不需要休息。”梁嘉聿说。
    林知书努力挤出笑容。
    “可我今天生病,可能没办法很有趣让你开心哦?”
    梁嘉聿安静地望着林知书,她甚至可爱地耸了耸肩,嘴角无限上扬。眼尾却无力地下落。
    上一次林知书耍宝、逗笑他是什么时候?上一次她轻盈自如地讲笑话又是什么时候?
    就连梁嘉聿自己都忘了。
    记得更多的,是她这段时间的泪水。
    这不是梁嘉聿从前会觉得有趣、有意思的事情,这不是他觉得自己会喜欢林知书的理由。
    他没有任何道理留下来。
    可是……他不止一次连夜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见她。
    林知书松开了他的手。
    “你先回去吧,真的。”
    梁嘉聿却倾身,轻轻含住了她的唇。
    第38章 勇敢的鸵鸟
    金鸣来换梁嘉聿的班, 乌雨墨还有工作,当天晚上就先离开了医院。
    梁嘉聿在病房里陪了一晚上,早上回公寓休息。
    开水倒来放在床边柜上冷着, 林知书伸出手请护士小姐扎针。
    今天再挂四瓶水, 下午没问题即可出院。
    金鸣刚到不久,哈欠连连。笑着看林知书扎针。
    “你不怕疼?”
    林知书心情还不错,摇摇头:“只要我不看,我就不怕。”
    “勇敢的鸵鸟。”金鸣盛赞。
    林知书笑起来。
    护士小姐挂好吊瓶, 调了速度就出去。
    金鸣把椅子拖着靠近床边, 对林知书小声说:“对不起。”
    林知书眨眨眼:“什么意思?”
    “金瑶的事。”
    林知书依旧装傻:“什么事?”
    金鸣看着林知书, 也笑了出来。
    “我要是梁嘉聿,我也喜欢你。不对,我本来就喜欢你。”
    林知书看着金鸣的样子, 又想到昨晚梁嘉聿也问她有没有要对他说的,再联想到金瑶的哭声。
    她面容有些局促,问:“你们都知道了?”
    金鸣扬眉:“你没听到昨晚金瑶是哭着被我拉走的么。”他眉头瞬间紧皱,“一路上哭得我心烦意乱。”
    林知书看着金鸣, 却想到昨晚的梁嘉聿。
    原来梁嘉聿都知道了。
    可林知书心里没有半分开心,她觉得好丢脸、好丢脸、好丢脸。
    即使金瑶是骂她的,但其实也是戳穿了她。
    现在梁嘉聿也知道了,她是一只寄生虫。
    金鸣凑到她面前:“你怎么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林知书看着他:“……你们……知道金瑶说我什么了?”
    “金瑶昨天以为是你告状, 梁嘉聿才回来的。所以在外面又把你骂了一顿。”
    林知书羞愧地用手捂住脸, 那只挂着水的手受到针的牵连,痛得她又立马放下。
    “我没脸见你们了。”林知书说。
    金鸣笑得不行, 把她剩下的那只手从脸上拉下来。
    “金瑶的话你也敢听进去。”
    林知书愁眉苦脸地看着金鸣:“但她说我是寄生虫, 其实也说的没错。”
    林知书不敢同梁嘉聿讨论这件事,倒是和金鸣可以袒露这些心事。
    “她说得其实没错, 我就是梁嘉聿的寄生虫。吃穿住行都是他的,认识的人脉都是他的,就连进万通也不是我正大光明投递简历进去的。”林知书有些沮丧,“我知道公司里大家会说我的小话,但我其实真的没法反驳。说到底,我其实就是什么成果都没有。”
    赤裸裸地把自己摊开,像是开肠破肚,风吹过来,冷得人瑟瑟发抖。
    金鸣说:“有句话我觉得你可能不喜欢听,但,我也是寄生虫,金瑶也是寄生虫。你知道,金瑶从出生到现在只花钱、不赚钱。所以在我看来,做寄生虫没什么问题,只要被寄生的那个人没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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