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弯弯从搭建的临时灶房里走出来,走上搭好的台子上,哪怕是站在了高处,她也看不到人群的尽头。
    幸好她提前让人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扩音喇叭,不然这样的场合说话真的很费嗓子。
    她拿起喇叭,大声道:“欢迎扬州城的父老乡亲前来捧场,在美食宴开始之前,先让我们有请扬州商会的各位上台入座。”
    何老是扬州商会副会长,有两个副会长,还有会长,以及一些其他职务的商人,都被一一邀请上去。
    会长一头雾水道:“老何,穗淑人这是要作甚?”
    何老爷子虽然一直和程弯弯在一起,但确实也猜不透她的用意,摇摇头道:“可能是推广大河镇美食吧。”
    毕竟扬州是大商会,那些松花蛋土豆冰粉等物要是在扬州火爆,又是一笔巨大的收入,完全能将这美食宴的成本赚回来。
    扬州商会有头有脸的人都被请了上去。
    程弯弯看向底下围观的人群,笑着开口:“去年夏末,及今年夏初,扬州城最火爆的美食,无疑就是鳌虾了,今日这样的场合,怎能不请鳌虾入场呢,来人,将鳌虾送上来!”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扬州商会那些人面露迟疑,从大河镇带来的鳌虾不是都被投毒了么,怎能再上餐桌,穗淑人到底要玩什么花样,他们这些商场老精怪,竟然完全看不懂。
    在场围观的老百姓大多是扬州底层人,略微有钱的吃过一次鳌虾,那滋味至今难忘,有些人实在是没有闲钱吃这么贵的东西,一直想试试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但前不久鳌虾中毒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穗淑人也承认了鳌虾确实是有毒,他们就算再嘴馋,也不敢贪吃。
    远远响起车轱辘的声音,在场的老百姓们纷纷回头望。
    就见一辆一辆独轮斗车被推着往这边走来,那些斗车里,装满了红色的大鳌虾。
    这鳌虾从大河镇运来,路上死了小半,这三四天没有安排人专门换水养殖,死了大约三分之二,但也有一些还活着,活着的鳌虾挥舞着大钳子,有些从斗车上落下来,在地上到处爬,老百姓们吓得纷纷后退。
    “这玩意儿看着真吓人。”
    “但好吃也是真的好吃,可惜有毒,我以后再也不敢吃了。”
    “穗淑人的美食宴,不会是现场烹饪鳌虾吧,要真是这样,我岂不是白来了。”
    “……”
    四五万斤的鳌虾,被一百多辆斗车运送而来,浩浩荡荡停在广场上,很是引人注目。
    程弯弯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她的声音洪亮而清朗:“这就是腊基国进贡而来的新物种,是近来火爆扬州城的新美食,也是导致许多人中毒的食物,它叫做鳌虾。在场定有不少人吃过此物,当然也有更多人没有吃过,没吃过的人,怕也是不敢吃了,怕中毒,怕生病,怕躺在床上再也起不来……”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大家,鳌虾本身并没有毒性,不然去年就该有人因食用中毒了。为何今年会出现这样的事,是因为,有宵小之辈在养殖鳌虾的池塘里投毒,唯一庆幸的是,池塘足够大,鳌虾足够多,所以毒性被减弱了,好在没有造成死亡,这便是不幸中最大的幸运了。”
    “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接下来大河镇会加强人力防守,确保每个环节都在控制之内,绝不会让今年的不幸重演……今年的不幸已然发生,为了防止毒虾流入市场,我这次来扬州城,将所有带毒的鳌虾全都运了过来,就是大家看到的这些。”
    听到她这么说,人群吓得再一次后退。
    他们不明白,这些东西既然有毒,为何要费这么大力气运送到扬州来,运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
    程弯弯抬手,指向城东门再往东的一处矮山:“那边的坑看见没,那里就是有毒鳌虾的坟墓。”
    她轻轻做了个手势。
    广场上的汉子们立即抬起斗车,有序的朝矮山的方向走去。
    那矮山上没有生长草木,露出光裸的岩石,大块的岩石被凿开,挖出来一个巨大的坑,坑底放置了黑色的木炭,还有许多干草,随即,无数红色的鳌虾被一股脑倒进去。
    许多百姓围过去,想看看到底要做什么。
    程弯弯大声道:“点火!”
    赵二狗拿出火折子,吹了吹,起火后,将火折子扔进大坑里。
    有干草引火,大火腾的一下就烧起来了,底部的木炭能助燃,边上还有人不停地往里头投放干树枝木柴。
    火势一起来,坑里还活着的鳌虾纷纷往外爬。
    守在大坑边上的人负责阻挡鳌虾逃生的路,爬出来一只,就扔进去一只。
    那些鳌虾被大火炙烤,原本红色的壳变得更加鲜红,很快,便有鳌虾的肉香传出来。
    围在边上的人纷纷吸口水。
    “我的天,这也太香了。”
    “这玩意儿用火随便烧都能这么香,请大厨精心烹饪肯定更美味,难怪会火爆咱们扬州。”
    “今年所有的鳌虾都被投毒的人害死了,咱们都没有口福了,太可惜了。”
    “穗淑人真的太有魄力了,换成其他商人,肯定不会舍得将这么赚钱的鳌虾全部焚烧掉吧。”
    “这说不是呢,说不定会好坏掺杂着卖,反正少吃点也不会中毒,就不会有人发现有毒了……”
    站在台上观看的扬州商会众人,齐齐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四五万斤的鳌虾,能赚几十万两银子,换成他们,肯定舍不得就这么全部烧毁……他们可能会少量出售,控制在中毒范围之内,也可能会换个池子继续养着,等毒性减弱之后再端上餐桌……
    总之,他们绝不会将即将到手的银子付诸一炬。
    火光冲天,所有的鳌虾都葬身在了火海之中。
    程弯弯笑着开口:“那么接下来,就请大家安心的享用美食吧。”
    她轻轻拍了拍手,灶房里的厨娘将美食用巨大的托盘盛着端出来,摆放在桌子上。
    老百姓们早就馋的不行了,纷纷排队领取碗筷,迫不及待的开吃。
    这是完全自助式美食宴,老百姓们随便吃随便喝,后厨那边一直有美食源源不断送上来……
    第687章 此事愈演愈烈
    扬州城的美食宴,一直进行到月亮爬上树梢才算结束。
    程弯弯聘请的工作人员收拾残局忙到了天亮时分,才终于回去睡觉。
    而第二天,万光远被谋杀一案,正式开庭。
    这个案子在扬州也是闹得沸沸扬扬,自然有不少老百姓前去围观旁听。
    万光远被人毒死,黄三儿在案发现场被人暗杀,两条人命,牵连甚多,最大嫌疑人贺同济被传上庭问话。
    此案审了一个时辰,却什么都没查出来,最后,扬州知府当堂宣布,此案与贺同济无关。
    全城老百姓不由议论纷纷。
    “杀死黄三儿的凶器上分明刻了个贺字,怎么可能与贺同济无关。”
    “我婶娘的儿子的朋友在衙门当差,听说那凶器上的贺字和贺家寻常用的那个标记不一样,所以贺同济得以脱罪。”
    “就算标记不同,那也是个贺字,肯定是贺同济下的黑手。”
    “谁叫贺同济是京城贺家人士呢,京城那位贺大人,官居二品,手握重权,咱们知府大人得罪不起啊。”
    “那万光远不就白死了吗?”
    “万娘子不服判案,一直跪在衙门那边,知府大人有得头疼了。”
    “……”
    程弯弯睡到中午起来时,赵二狗立即将城内的各种舆论都汇报给她听。
    她笑了笑:“这次足够贺家脱层皮了。”
    那凶器上其实什么刻字都没有,是她在系统商城里寻摸了一把刻了繁体贺字的利器冒充顶替,不过她未曾见过贺家的独有标记,所以没办法找到一模一样的凶器,当然,就算她见过,当时那个情况下,也没时间让她多找。.
    不过,她要的只是舆论,如今看来,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站起身道:“收拾收拾,我们回家。”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但大河镇还有烂摊子未处理干净,这一次,她绝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扬州城的热闹暂告一段落,但是,扬州城发生的事,却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大宇国各地,也被许多途经的商人将这里发生的事带到了京城。
    穗淑人三个字,对京城人来说,并不陌生。
    贺家,对京城老百姓而言,更不陌生。
    于是,京城的街头巷尾,各大茶馆酒肆,都在议论这件事。
    “扬州城鳌虾中毒事件你们都听说了吧,本来病情已经被穗淑人控制住了,结果有人暗中生事。”
    “我也听扬州来京城的表弟说了这事儿,据说那扬州城的通判是贺家旁支人,大概是为了替贺家嫡出大少爷贺凌出一口恶气,借用鳌虾中毒事件害死了人,栽赃在穗淑人头上。”
    “据说那贺大人为了消除证据,当着扬州知府的面就杀死了唯一的证人,啧啧,这也太嚣张了。”
    “人家背靠着贺家这棵大树,自然比寻常人嚣张一些,瞧瞧那贺大少爷,以前还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被戳开虚伪的面具之后,干脆也不装了,行为嚣张霸道得很。”
    “哎,你们别扯这些了,最后扬州知府是怎么判案的?”
    “还能怎么判,无罪释放呗,一个四品知府,得罪的起贺家人么?”
    “……”
    街头百姓在议论这事,程家人也在议论此事。
    程家还是住在京城外的德安巷之中,司徒曼抱着女儿坐在院子里哄着,程大嫂在给孙女缝虎头鞋。
    她咬断线头,扯了扯唇角道:“昭儿你二姑真是能生事,咋一下子跑到扬州城去了,她和那贺大人打擂台,京城贺家能放过她吗?她离得远倒是没什么,你和贺大人同朝为官,贺家要是针对你,你这七品官啥时候才能升上去?”
    “他二姑既然敢生事,那就应该有处理烂摊子的后招。”程老太太冷声道,“前年贺家大少爷从大河村狼狈回京,我也以为昭儿会遭殃,这不也没事么?现在他二姑是三品穗淑人,以前我见识少,不懂三品有多高,咱在京城生活了两年,还能不懂吗?就算昭儿一切顺利,要升到三品官,那也得至少四五十岁……他二姑是个有本事的人,不需要我们吃饱了瞎操心。”
    自从来了京城,见过了大世面,她老人家就越来越明白她这个二闺女有多厉害了。
    她总觉得,过不了多久,这二闺女一定会成二品甚至一品诰命夫人。
    成了一品之后,那就真的是举国再无第二个人了,他们昭儿还得这个二姑多罩着。
    司徒曼抱着熟睡的闺女,轻声道:“现在民间许多百姓对此事议论纷纷,朝上一定会有人上奏弹劾贺家,贺家定会趁机会自己辩解,这事儿说不定就这么被贺家揭过去了……相公是二姑的亲侄儿,能代表二姑启奏,只要相公坚持彻查,皇上就不会轻易放过贺家。”
    “你胡咧咧些什么?”程大嫂不满皱眉,“这么大的事,昭儿还是别蹚浑水了。”
    程昭一直沉眉在思索着,他看了一眼妻子,心中欢喜,因为他和妻子想到一处去了。
    他站起身:“我去书房写折子。”
    程大嫂气愤不已,怒视着司徒曼:“要是贺家对昭儿动手,看我怎么收拾你。”
    司徒曼身后的奶娘气的差点失态,被司徒曼一个眼神才控制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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