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1章 不叫《翼骑兵进行曲》的进行曲
    对三百年后,恰好出现在城堡广场上,看到了这场“真实的历史”的所有观众们来说,这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因为这场厮杀,真的是太惨烈了。
    有冲锋的翼骑兵,互相穿透对方的躯体,然后双双倒在地上。
    有翼骑兵被骑枪刺穿了,依然在战马上不肯倒下,而是拔出马刀,互相拼杀到最后一刻。
    血浆迸溅,被切断的肢体还在蠕动,即将失去生命的人在垂死挣扎,到处都有人倒下,声嘶力竭的呐喊和惨叫声此起彼伏,然后又不断被掩盖在更巨大的声音里。
    这画面实在是太震撼和血腥了,和电影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这大概是历史上第一次有人在公共的电视台,现场直播真正的战场厮杀。
    只是不论是播放的人,还是在观看的人,都不知道,这真的是直播。
    只是延迟了三百年。
    在几个特别残酷的镜头之后,电视台终于反应过来,掐断了太过可怕的镜头,把镜头交给了其他的机位。
    但身在现场的人,却没有办法过滤掉这些镜头。
    他们瑟缩着,惨叫着,躲到了广场的各个角落里,把脑袋蒙起来,把眼睛闭起来,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
    但那些声音,依然在他们的耳边传来。
    刀兵破空的声音,马蹄带来的震动,甚至迸溅在身上,还很是温热的不明液体……
    他们中的许多人,第一感受到,死亡,距离他们如此的近。
    而这场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
    双方不论是战甲,还是武器,还是装备,其实基本上是完全相同的。
    迄今为止,所有人能找到的唯一区别,就是一边是白鹰白马的骑士,另外一边,却把胸口纹章上的白鹰涂去,只剩下了白马的骑士。
    可在战场上,谁能看得那么仔细?
    能够证明双方不同的,除了马头的朝向,就只剩下双方的战斗力了。
    虽然局部看起来双方各有损伤,但是战场上的形势,却是一面倒的。
    那抹去了白鹰,只剩下白马的翼骑兵们,像是一把利刃一般切入了另外一方的阵营,将冲锋的骑兵一分两半。
    而那把利刃的刀尖,就是在最前面的谷小白。
    在他的身后,百多名翼骑兵,被老布带领着,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场战斗。
    虽然老布还在,但是这支骑兵队伍,其实已经不知道更换了多少的新血。
    每一次都是同样的流程。
    从老布和自己同伴的战斗之后,谷小白再遇到敌人,会给对方两个选择。
    尊重,还是怜悯。
    对谷小白来说,尊重的意思,就是我诚心诚意地干掉你;怜悯的意思就是《爱的二重奏》筛一筛,愿意加入的收编,不愿意加入的放走。
    选择尊重,我冲过来干掉你们,然后给你们剩余的人怜悯。
    如果对方选择怜悯,那就是直接《爱的二重奏》了。
    大家都不流血,你好我也好。
    只是,谷小白一路行来,遇到了许多的敌人。
    直接投降的也有,转身就跑的也有,却没有一个不战而降的翼骑兵。
    几次和翼骑兵的遭遇,最终都是以双方的血腥厮杀结束。
    而事实证明,击败对方,让对方产生一种对“强者的尊重”,也是一种产生强烈的联系的方法。
    毕竟,《爱的二重奏》真的不是“洗脑神曲”,不能真的强行改变对方的想法,只是能够将某种感情连接放大。
    对翼骑兵们来说,大多是因为谷小白的强大,以及他坚定的意志,战无不胜的姿态,让他们愿意追随。
    甚至为此压倒了对自己之前君主的忠诚。
    所以,这些最终被“怜悯”,也决定跟随谷小白的翼骑兵们,非常明白自己面对的是怎么样的敌人,以及他们的心理。
    也都知道,跟随谷小白的战斗,唯一的诀窍是,跟着谷小白冲锋,不要掉队,不要停下来!
    这样就有机会,跟着谷小白继续下一次的冲锋和战斗!
    而跟上谷小白的步调,不掉队的唯一诀窍是……
    那首曲子!
    谷小白的背上,震动的琴弦,其音量是弦乐器本不该有的洪亮。
    二胡“无名”是由不同时代的材料制成的,是谷小白第一把可以跟随他穿越时空的乐器。
    “帝国的命运”丝弦,是系统奖励的,可以用在任何弦乐器上的丝弦,它也可以在任何一个时代召唤出来。
    这就意味着,这把乐器是不可破坏的,所以它也可以承受普通的材料无法承受的振幅,拥有普通材料不可能拥有的刚度和响应速度。
    而随着谷小白对“帝国的命运”丝弦的熟悉,他发现自己其实并不需要用手去演奏,就可以让它奏响。
    这根琴弦,就像是在自己的大脑中,可以由自己自由操纵,然后在现实中再投射出来,然后重现自己所设想和模拟的物理现象。
    而这根琴弦,事实上本身也是系统所投影在不同时代的,由什么操纵其实并无所谓。
    这种演奏方式,谷小白可以开发的技巧,那就多了。
    譬如把拨弦当做主要的演奏技巧。
    二胡技巧里面,也有拨弦的技巧,著名的二胡曲《战马奔腾》里面,那铮铮的拨弦声就极有特色。
    但是二胡本身在拨弦方面毕竟是弱的,如果二胡的拨弦也很好听,表现力也很强,那就没有琵琶、月琴、阮之类的什么事儿了。
    但是这对谷小白却不成立。
    只是利用意识来操纵琴弦,可以利用琴弦本身的超幅震动,让它的音量,做到拉弦乐器这种利用弓上马尾纤细的分支绒毛产生的摩擦力,擦动琴弦,所不可能做到的洪亮。
    而谷小白甚至发现,他可以利用这根琴弦震动的同时,去击打二胡无名的本体。
    用本来本应该发声的部位去琴弦演奏本来作为支撑部分的二胡本体……
    这是什么样的感受?
    琴弦击打琴杆的声音像是梆子,清脆明亮;击打蒙皮的声音则像是打小鼓,更闷,更响。
    击打琴码则,则声音更加神奇,像极了军鼓的声音。
    谷小白的这首《北大西洋狂想曲》的前三个乐章,还是人类可以做出来的技巧。
    虽然第三个乐章的“铮鸣剑闪”就已经是全世界只有谷小白能做到。
    但第四个乐章,就已经是人类的技巧,普通的乐器所不能及的了。
    而谷小白的这第四乐章,也和之前的三个乐章一样,有三个主题。
    第一个主题是《南行》,是一段略显舒缓的乐曲,展现了一段田园风光。
    而现在,谷小白奏响的,是第二个主题。
    《骑战》。
    它是一首为了骑兵冲锋而写的进行曲!
    而现在,这首曲子穿越了三百年的时光,从古代穿越到了现代,
    tvp的直播画面,覆盖了整个波兰。
    而不论是城堡广场的抗议,还是之前他们所进行的那场乌苏拉教授的直播,也极受关注。
    而现在,这些人,都被谷小白的这首曲子所震撼。
    一开始,近乎舒缓的旋律之下,骑兵们开始缓缓前行。
    他们检查武器,调整呼吸,安抚战马,排开阵型。
    下一秒,弦响鼓张,铮铮的拨弦声音出现,突然,弦声加大,猛然撞击在了琴杆上。
    “梆”一声,同一时间,最前面的老布轻轻一晃缰绳,纵马前行,马的前蹄踏出。
    琴弦的震动依然在传递,在撞击了琴杆之后,这个波浪不停,以普通的乐器绝对不可能的方式,传导到了琴码上。
    “咚!”类似军鼓的声音,和老布的战马马蹄落地的声音,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完全合拍,是一种极为奇特的体验。
    每一步都踩在节奏上,那是一种让人头皮发麻,肚皮发痒的感觉。
    全身的激素急速分泌,精神高度集中,就连心脏都在以固定的节律收缩,瞬间激活人类本身的所潜藏的节律感,以超越人类极限的精确度行动。
    在和谷小白的节奏合拍的一刹那,老布就有一种感觉,他不再是自己。
    他是前方那个身影的延伸,是他的手臂,是他的肢体,是他的延伸。
    那响起来的音乐,让更伟大的,更强大的力量支配了他,而他却乐意如此,把小我完全摒弃,被更伟大的意志和更伟大的力量所引领着。
    所有的思想,都不再需要去做判断,只需要去执行。
    恐惧、迟疑、犹豫,全部被摒弃。
    只有精确到极点的直觉与反应。
    老布是第一个,在他前行之后,他的身后,两名翼骑兵同时向前。
    “梆”一声,马蹄抬起。
    “咚”一声,马蹄落地。
    重复。
    继续重复。
    骑兵们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们聆听着谷小白的乐曲,完美配合着他的步调,冲锋!
    换句话说,这乐曲,不但是一首进行曲,它更是谷小白的传令兵,将谷小白的意图、判断、命令传递到了全场。
    十多个节拍之后,整个骑兵已经完全进入了最佳战斗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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