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是鬼的乐园。”
    雷吏:“鬼……”
    鬼,他知道,甚至杀过不少,但他从未想过,自己生长大的地方,竟然属于鬼?
    雷吏:“可是,余奶,那些鬼又凭什么——”
    余奶:“你是不是以为,是因为人受了苦,有了怨气,才会变成鬼?”
    “……不是么?”
    “不,实际上,你,根本不应该出生,而我早就该死了,死在六十年前……若不是因为鬼王,他想要吃人,这世上根本不该有苦寨。”
    余奶说着,静静望着他:“现在,你问我它有什么怕?就好像,你碗里里的一块肉,问另一块肉,为什么要怕,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怕?”
    雷吏听着余奶的话语,仿佛已经超出了他整个人生的认知,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从内心生出,让他忍不住战栗起来,他感觉胃像是被谁紧紧捏住,但张了张嘴,又什么也吐不出,好像……除了忍耐,便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剩深深的无助。
    这时,余奶却笑了一声:“我本已经做好准备,与这地方一块死,但现在,似乎又可以不用死了。”
    雷吏:“您是说?”
    余奶却转口道:“先派人送些干粮进去,那些石头里刻了祭文,他现在还是人,那些阴气能慢慢磨掉他的血肉。”
    雷吏:“是。”
    余奶:“然后打开机关,待三个月后,打开机关,直接封闭整个石室,再引爆火药。”
    雷吏:“您不是说这样杀不了他么?”
    余奶:“是杀不了他,但能让他变得虚弱,你知道为什么分明还有一年时间,我却选昨天开始布局么?”
    “为…什么?”
    余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闭上眼,过去的无数日夜,她看着这苦寨,只能看到无尽的苦难,沉|沦,还有藏匿在最深处的那一股静谧黑暗。
    每当凝视那股黑暗,她总有以为,那黑暗会汹涌而出,淹没整个苦寨。
    但它并不急于这一时,就像养的猪,静静的看着苦寨,等待着,直到时机已到,席卷而出。
    每当看到这里,余奶都会忍不住颤抖,生出无可奈何的绝望,仿佛跳入万丈深渊,甚至呆了几十年的,祭堂里习以为常的黑暗都会让她萌生从未有过的恐惧。
    但从昨天开始,她突然看到了一团光,那光并不强烈,只是静静立于黑暗之上,丝毫不在意散发着自己的光芒。
    余奶望着那道光,心中的恐惧像浓雾被突如其来的风席卷一空,露出安宁平静的湖面。
    她忽然意识到,苦寨如果真的有解脱之日,那就是此时此刻。
    只是,余奶有些拿不定主意,若是贸然上门去请人来,会不会显得唐突,不如再观察一番,这位的脾气如何?
    雷吏见老人沉默,又想起一件事:“那个抢了剑的人,该怎么办?”
    说完他被余奶轻轻看了一眼,这一眼吓了雷吏一跳,差点以为自己也要被关进石室里跪罚。
    余奶淡淡道:“此事以后不提了。”
    雷吏心头一惊,为了下咒,那把拿出来的剑可是余奶藏了许多年的珍爱好剑,如今竟然就这样不追究…那抢剑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想不明白,但也不敢多想。
    雷吏出了祭堂,却看到自己那蠢弟弟兴冲冲来问罪:“我听弟兄说这次是竟然要把叶老大关上三个月?”
    雷吏冷冷瞪了眼这蠢货:“余奶亲自罚的,你敢有意见?”
    雷元缩了缩头,苦教里面,祭祀余奶万人之上,一声令下,谁敢不听,他怎么敢对老人家有异议。
    但这些年,明明叶老大对这里做了那么多,可余奶对别人倒是赏罚分明,但唯独叶老大,每次都格外严厉。
    看着哥哥走了,雷元又想起自己听到的另一个谣言,他的亲哥哥想杀了叶老大夺权,本来雷元是不信的……但直到他发现收集的那些炸药,竟然埋在了石室下。
    雷元:“……”
    即使那是他的亲哥哥,可他难道能眼睁睁看着救了自己无数次命的叶哥被活活炸死?
    那样的好人,怎么能沦落到这种结局。
    想到这里,雷元咬牙,心一横,下了个决定:他得帮叶哥。
    ……
    娘井。
    苏筱:“如果我听你讲故事,能帮我解一下诅咒吗?”
    安金蝶:“滚,爱听不听,老娘还不爱讲了。”
    虽说话不投机半句多,但苏筱竟然带着周州羽反正没地方去,干脆在财神庙里住了下来。
    安金蝶担心被找麻烦,倒是没赶她。
    只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倒是没看到再来人提那把剑的事,似乎就这样过去了。
    只是…安金蝶神色不满,看着井边的三个游手好闲人士。
    “三带一”周州羽气势汹汹拍下一副牌,而后左右看去,嘻嘻一笑:“怎么还不接,我可只有两张牌了。”
    说着,她晃了晃手中的牌。
    苏筱看了眼手里的牌,什么破烂玩意,就没有一张能出的,她突然问道:“你们想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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