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年大脑宕机了。
    小嘴微张,神情僵滞,甚至大半晌都没能缓过神来。
    那日她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身上已着衣物,可最里面的心衣却不见了,但当时情况紧急,也容不得她再多去计较。
    不想这东西却是被应琢拿去。
    如今,肚兜小小一片,就落在自己脚边。
    她应该捡起来吗
    这要是拿到手里,大庭广众,难不成还要把自己的肚兜,再递给应琢吗
    思及此处,虞年抬眸看向应琢,却见对方此刻眉头蹙起,紧抿着唇。更多免费好文尽在:xyu z haiw u.o ne
    而一旁,宋亓一正盯着地上那物件,长睫下敛盖出一片阴影,眼底情绪让人看不真切。
    空气仿佛陷入了凝滞。
    忽一事发,四周原本聚焦在虞年身上的注意力,也全都转到了地上那锦布之上。
    台下众人围坐,窃窃私语,声音低而不明。
    人们低头细语,议论纷纷,更有人伸长了脖子想要细看,不外乎都是在探究那仙尊袖里掉出的究竟是个什么物件。
    突然间,一人声音稍高,脱口而出——
    “这不是女子的心衣吗?”
    此言一出,顿时如石投湖,激起一阵涟漪。原本低沉的谈话声戛然而止,一时间,所有目光齐聚台上!
    刹那间,虞年的心跳仿佛都停了几瞬!
    她猛地抬头望向应琢,眼神示意他快把东西拿走,急得小脸上都带了几分乞求。
    为何,她总是想与自己撇清关系
    应琢立于斑驳的日光之下,白发胜雪随着微风漾起,身姿挺秀高欣,飘逸出尘,他看着地上的锦布,眉头微蹙。
    他知道,虞年是在害怕,怕二人不伦之事被世人知晓。
    可心中好像有思绪一直在攀爬,如同沉睡的火种被悄然点燃,蠢蠢欲动。
    半晌,应琢抬眸再次对上虞年的视线之时,只剩神情淡淡,眸底幽深似潭。
    【就算让他们知晓,又能如何】
    传音自脑中响起,更像是一记重锤般击打在虞年心头。
    他怎么能
    这一刻她愈发看不懂自己的师尊,此事一发,对他二人只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师傅袖袋里藏着徒弟的小衣,这说出去岂不荒唐!
    思绪在脑中疯狂转动,可还不待她反应,却见另一旁,宋亓一竟脚下抬步,上前欲将地上那物捡起!
    虞年一惊!
    千钧一发之际,她心中一急,先一步弯腰,忙着将自己的肚兜捡起攥在了手里!
    绢丝触感柔软细腻,到了她手里却如那烫手山芋一般,每一缕细丝金线都变得格外扎手。
    不行,这要拿自己手里,不就相当于是承认这是自己的物件了吗?!
    虞年双拳紧握,肚兜都被她捏得褶皱。
    她一咬牙,看向了左边的应琢,“师尊,你、你东西掉了”
    那语气踌躇,声音低微,每一个字都在颤抖,越说声音越小,直到最后二字,更是模糊得细若蚊鸣。
    眼前伸过来的小手紧握成拳,肚兜被她揉成一团攥在其中,只能从指缝中看见一小片鹅黄布料。
    应琢长睫一颤,薄唇紧抿,只站在那里,没有要接过的意思。
    他反而转眸看向了虞年身后的宋亓一。
    一瞬间,二人目光相撞,对立而视。
    宋亓一肌肤如玉,鼻梁直挺,唇色绯然,丝绸般的黑发用玉簪束起,温润得如沐春风。
    然而,此刻他的眼底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微微泛起涟漪。
    尽管他努力压抑着情绪,但眼底的怒意却无法掩饰,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霾,仿佛是藏在静谧湖水下的一丝暗流在不断涌动。
    旁人或许会疑惑,但宋亓一心中无比清楚,那是虞年的物件。
    不为其他,只因他知晓这目空一切的扶摇仙尊,私底下又对自己的徒弟抱着些什么样的龌龊心思。
    可却不想他竟卑劣至此,竟连女子的心衣都要私藏。
    两人立于擂台之上,目光如炬,却字字未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氛围,虽无声响,却有着剑拔弩张的紧张感,似乎连风都停止了呼吸。
    四周有灵鸣声响起,有弟子仍在匆忙维持秩序,却似乎都退为这一幕的背景,显得格外寂静。
    忽而,广场上传来一阵铺天盖地般的灵力涌动!
    台下众人甚至没看清是谁先出的手,再定神时,却发现宋亓一竟当众与扶摇仙尊打了起来!
    明月剑已毁,宋亓一便随手从台下招来一柄为宗门大比准备的铁剑,而另一边厢,应琢也并未唤出本命剑,反而只用一把钝锈长剑草草应付。
    那便是虞年的本命剑,也是过往几十载以来,宋亓一日日前往太初峰的原因。
    长剑出鞘,寒光斑驳。
    随着第一声剑鸣,两人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冲而出,剑锋相接之处,火花四溅,响声震天。一人剑法凌厉,每一剑都力透千钧;另一人剑法圆润,宛如流水,剑尖点处皆是迅疾如风。
    刹那间,剑影如织如潮,铮铮铁鸣之声不绝于耳!
    台上二人互不相让,打得有来有往,而虞年,她早就在看见应琢神情微变时,收起自己的小肚兜溜下了擂台。
    那边,攻守之间,剑影交错,剑尖轻触发出清脆的金石声,震得防御大阵上流光都泛起层层波澜。
    宋亓一提剑猛进,剑尖直指对方胸口,速度快若闪电,然而应琢身形一晃,轻巧地避开,反手一剑,剑尖轻点对方肩膀,留下一抹浅浅痕迹。
    过去几十载中,这二人的日常“练剑”,可以说是宗门上下人尽皆知,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打起来到也不算是一桩稀奇事。
    现下人们视线都在那缠斗的两人身上,虞年正打算趁机偷偷闪人,却突然,被恰巧坐在一旁的灵台仙尊揪住了领子。
    这灵台仙尊少说也有四五百岁,可平日里端得却是一副放荡不羁。
    一张面容停留在二十来岁,他毫无形象地一腿曲起斜坐在凳上,一手拽着虞年,悠悠开口道,“虞年,这台上一个是你师傅,一个是你爱侣,你不去管管?”
    怎么就又爱侣了?!
    而且这二人比剑,又与她何干?
    “男人嘛,打打更健康”
    虞年隐约看见了对方嘴角的抽动。
    她下意识看向台上,二人步法灵动,剑势犹如电光火石般闪烁,可宋亓一金丹的修为又哪能打得过应琢,而后者也如猫捉老鼠般,一把锈剑都耍得出神入化。
    总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这大庭广众,应琢也不能真伤了宋亓一吧
    虞年正如此想着,却突见应琢月白长睫下,眸中划过一抹暗色。
    不好。
    几乎是同一时间,排山倒海般的灵力自他周身涌出,防御大阵如鼓涨的气球在霎时间破碎,应琢手腕一转,凌厉剑气直指宋亓一喉口,虞年慌忙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枚昆仑球,抛向了台上!
    昆仑球落在宋亓一脚边,防御屏障骤时崩裂而出,宛如巨石筑成,厚实坚固,布满流光符文,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剑气凛冽,如寒冬之刃,肃杀之意弥漫。
    “啪——!”
    一响清脆的破碎声,流光屏障表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天阶法器的防御在其面前宛如纸糊的一般脆弱,被剑气贯穿,化为碎片,散落一地。
    应琢一剑被堪堪挡下,他霜白长发还在随着灵力涌动而荡起,转眸看向了台下。
    那边,虞年还在蹙眉看着他。
    应琢竟想当众杀人。
    对方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方才那眼神里分明是起了杀意,若不是有昆仑珠挡下,宋亓一现在怕不是已经被他一剑封喉。
    应琢立于擂台,白发如银丝般披散在肩上,衣袂飘飘,如云卷云舒。他瞥了眼地上已然碎的昆仑珠,心中缱转百回,眸光微动。
    握着剑柄的手越来越紧,云淡风轻的面容上染了几分冷意,语气都阴沉得可怕。
    “去将刚才那人找出”
    一句话是对旁边的弟子所说,所指便是在宗门大比上偷用暗器之人。
    他转眸看向虞年又道,“你,随吾过来”
    应琢手提锈剑,也不再多言语,独自一人迈步走在前方,后面,虞年咬着唇瓣,犹豫半晌后还是匆匆跟上。
    宋亓一刚欲紧随的步伐却被少女一句话拦下。
    “你先回玉清峰”
    下方,灵台仙尊懒懒斜靠在座椅上,目光在这叁人之间流转,似是有思绪渐渐清明,眼底笑意渐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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