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映慧哭道:“谁在乎这个了?!还不是母亲做错了,舅母和表哥才会生气的?!母亲非要嫁那个姓方的,根本就不在乎我会怎样,我心里难过得要死,你们还不许我哭一哭么?!”
    谁不许她哭了?她不是都哭一晚上了么?谁拦过她?
    谢徽之忍不住又说话了:“敢情大姐你是为了你娘跟平南伯夫人闹翻了,坏了你和曹文衡的姻缘才哭的?弟弟跟你说句真心话,你真没必要为那小子伤心。他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着就罗列起他听来的曹文衡种种花心好色的传闻了,诸如收了几个通房呀,跟哪个花魁当众调|情呀,和谁家千金来往密切呀……
    谢映慧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住口住口住口!你少胡说八道了!表哥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谢徽之翻了个白眼:“你整天窝在深宅大院的,对他能有多少了解?若见过他的真面目,绝不会觉得他是好人。”
    谢映慧啐他:“我从小与他一块儿长大,认识十几年了,你又见过他几回?我不信他,却信你从外头道听途说来的传闻,你当我傻么?!”
    谢徽之不服气地想要再说些什么,被谢谨之一把拉住,不甘心地闭了嘴。
    谢慕林便笑着插言道:“算了,大姐姐如今满心倾慕曹文衡,自然是听不得旁人说他坏话的。我们也没必要做坏人,只是想劝大姐姐,以后对别人多些警惕些,不要轻易相信他人的话。别的不说,令堂与方将军的婚事,平南伯夫妇都是心知肚明的,甚至还是谋划之人。大姐姐那位表哥身为他们的嫡长子,真的会一无所知吗?若他早就知情,又为何不告诉大姐姐?他还帮着其他人,误导大姐姐颠倒黑白,把亲生父亲当成仇人吧?他这么做,似乎有些辜负了大姐姐对他的一片真心哪。”
    谢映慧脸色变了变,情绪立时沮丧起来。没错,她都忘了这一点了。曹文衡到底事先知不知情?若是知情,又为什么不告诉她?他不可能知道她对这种事有多么忌讳的。还有父亲的事……
    谢映慧咬着手帕一角,若有所思。
    谢显之见妹妹不再哭了,暗暗松了口气。他柔声劝道:“好了,别伤心了。倘若曹文衡真的因为娘的决定,背约毁婚,你心里再难过也无用。多爱惜自己一些,别因为伤心,就把身体给弄坏了。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谢映慧听了低头不语。
    这一晚,她就带着绿绮,睡在了自己十分熟悉的院子里。谢显之担心她会害怕,还把菖蒲与翠蕉都打发过来陪她,自己只身去了正院的小书房安歇。
    文氏带着几个孩子歇在正院,丫头婆子们则在南屋挤一挤。正院是最早清理出来的院子,因为在抄家时,是谢家妇孺短暂待过的地方,又曾经用作审问场所,没被官兵祸害过,所以家具保存完好,东西也不算乱,屋里还算干净。谢慕林他们曾经在这里住过两日,也没嫌弃条件不佳,分住了几间屋子,对付了一晚上。
    谢慕林夜里睡的就是小库房,仍旧是当初那张长榻。不过,角落里的马桶已经被清理过了,屋中早就没有了那股难闻的气味。
    谢显之的丫头菖蒲拖着带伤的身体,不知打哪里翻出了一个香炉和几块香,熏了一熏,屋里顿时弥漫起一股清新沁人的香气,连蚊虫都不来了。
    谢慕林清早起来,觉得睡眠质量真不错。香炉里的香灰已燃尽,屋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清香。她对着屋里的镜台梳好头,穿好衣裳,从母亲与打地铺的善姐身边轻轻走过,出了房门,只觉得一阵清新的凉风迎面吹来,院子里的石榴花已经开了,红艳艳地挂在枝头,十分显眼。
    梨儿起得比她早些,见她也起来了,连忙送了水过来侍候她洗漱,然后小声告诉她:“三位少爷一大早就起来了,不敢惊动了太太,叫了几个小厮,去太平桥那边吃早饭去了,还打包了许多吃食回来。姑娘这会子到前院去,东西还都热着呢!”
    谢慕林听得食指大动,忙道:“那我去吃早饭了。你一会儿收拾完了也过来吧。昨儿娘带着善姐收拾东西,快三更了才睡下,你别惊动了她们,让她们多睡一会儿。”反正便宜老爹上任去了,谢老太太又不住这里,没事需要文氏去忙活,睡个懒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梨儿笑着应了,收了巾盆下去。谢慕林独自前往前院,中途想了想,又转道去了谢映慧的院子,发现菖蒲、翠蕉和绿绮都已经起来了,不过谢映慧屋里没什么动静,就跟几个丫头打了声招呼,直接走了。
    前院正厅里一片热闹,谢徽之最近手头阔绰,买了十好几种早饭点心回来,明明已经在店里吃饱了,却还是忍不住想尝尝新鲜。虽然他买回来的都是家常东西,但他总觉得比从前吃过的山珍海味都要美味诱人。
    谢显之劝他别把自己撑着了,谢谨之没说话,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吃自己的,抬头瞧见妹妹来了,连忙叫了谢慕林过去,告诉她哪几样东西好吃,哪些就不必尝试了,帮她趟雷。
    谢慕林笑着品尝起了哥哥的心水推介,兄妹几个正有说有笑的呢,忽然青松面色大变地奔了进来,手足无措地向他们回禀:“太太……前头大太太派人来接大小姐了。大少爷,怎……怎么办?”
    兄妹四人静了一静,谢显之率先开口:“你说谁来了?我娘么?她就在门外?”
    青松点头:“小的没瞧见太太,但跟车的是桂珍姐姐。桂珍姐姐说,太太吩咐了,两家关系尴尬,就不下车相见了,只想把大小姐接走。少爷,这……这怎么办呀?”
    第191章 马车
    谢慕林吃完最后一勺如意回卤干,远远看着长兄谢显之走到门外,在平南伯府的马车旁说了几句话。
    然而曹氏并没有从马车里下来,甚至没有掀开车帘。桂珍上前谢显之对话几句,后者沉默了一会儿,向着车厢行了一礼,便转身往门里走,眉间微微皱起。
    谢慕林有些意外,看向谢谨之和谢徽之:“曹氏这是连大哥都不肯见了?”
    谢谨之也皱起了眉:“这不合情理,她一向疼爱大哥,难道是因为大哥昨儿在茶馆里与她吵了一架的缘故?”
    “当时也没吵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呀。”谢徽之哂道,“说不定是因为知道大小姐把她要改嫁的消息告诉我们了,她没脸见大哥吧?”
    可昨天在茶馆里,谢显之就提过曹氏改嫁方闻山的事。当时曹氏没觉得不好意思,如今倒扭捏起来。
    谢谨之低声道:“算了,不管曹氏是怎么想的,都与我们无关。我们劝劝大哥,让他别难过就好。”
    谢慕林则小声说:“安慰大哥容易,可是大姐那边……真的要让她跟曹氏回去吗?”
    谢徽之拿手捂了嘴:“这种事我们怎么可能拦得住?大小姐只怕也不是真心想留在这儿的吧?别看她嘴上说得那么狠,其实她就是跟她老娘撒了个娇而已。”
    谢显之走到了他们面前,笑得有些勉强:“娘来接大妹妹了,一会儿还不知道她们会吵成什么样呢。二弟、三弟和三妹妹看了别笑话。”
    谢慕林说:“大哥,我们是自家人,只会担心你而已,哪里有闲心看什么笑话?”
    谢显之有些感动:“我没事。她不愿意见我,不肯跟我说话,也没什么。我早就预料到,以后会与她渐行渐远了。”
    谢徽之为他忿忿不平:“那也不至于连面都不肯见,说一句话都不乐意吧?昨儿你跟她虽然不欢而散,但也不至于反目成仇。这才一天不到,她就变了脸,作为母亲是不是太过了些?”
    谢慕林还真没想到,曹氏连句话都不肯跟谢显之说了:“这太夸张了吧?要不是看到有桂珍在,又是来接大姐姐的,我都要怀疑来的人是不是大哥的娘了。要不大哥你去确认一下?免得来的是骗子,把大姐姐拐了去。”
    谢显之原本心情不好,被她这句逗得笑了:“二妹妹真会说笑,有桂珍在呢,车夫与跟车的婆子也是我娘用惯的人,就连车厢里散发出的香气,都是我娘用惯的熏香。来的不是我娘,又会是谁?”
    好吧,既然做儿子的确认了,谢慕林就当自己只是在说笑。不过平南伯府不是正在重孝中吗?还熏什么香?这些高门显宦人家的女眷也太……讲究了。
    他们正说话呢,谢映慧已经得了消息,从内宅赶过来了。她的穿戴虽然还算整齐,但头发只是简单挽了个倭堕髻罢了,散发犹自披在身后,没来得及扎好,显然是草草梳就的。
    她身后还追着一个绿绮,穿戴比她整齐些,却也是满头大汗的,一只手拿着梳子,另一只手抓着束发的银环。
    谢显之迎了上去:“娘在门口等你……她不肯见我,也不肯与我说话,我没能替你把想法告诉她,只能由你自己开口了。好好与她商量,不要动不动就闹起来。大吵大闹不能解决你与娘之间的分歧。”
    谢映慧抿了抿唇,拉着谢显之的袖子道:“如果她还是想要嫁给姓方的,我就让她直接回去,别再来找我了。我搬回来和你们在一起住,其实也过得不错。”
    谢徽之在旁忍不住说风凉话:“大姐真能做得再说吧,别光是嘴上放狠话,心里却不是那么想的。”
    谢映慧拿双眼瞪他。谢慕林扯了谢徽之一把,示意他闭嘴,又随手把桌面上的一盘糕团小点端过来:“大姐姐,你要不要先吃些早点?吃饱了才有力气跟人吵架呢。”
    谢映慧听得一呆,犹豫了一下,还真拣了两个糕团往嘴里塞。谢慕林又倒了杯茶送上。绿绮连忙抓紧时间,把自家小姐的散发用银环束好。
    谢映慧吃了点心,喝了茶,果然觉得身上有力气多了,便朝谢慕林与三位兄弟重重点了点头:“多谢了,我这就去见我母亲!”
    然后谢慕林兄妹四人便看着她雄纠纠、气昂昂地大步走向门外的马车。
    大清早的,谢家宅子大门前没什么行人,谢映慧就站在马车边上,冷哼道:“你来做什么?你都不稀罕我这个女儿,要丢下我嫁人了,何必还来找我呢?就让我在谢家自生自灭,不是正好?”
    车厢里的人没有说话,倒是桂珍上前低声苦劝:“小姐何苦说这些话让太太难受?你昨儿忽然跑了,太太还以为你去了花园散心,后来听说你跑出了府,太太顿时急得不行。无奈当时都宵禁了,府里人没法出去,太太担心受怕了一晚上,天一亮就立刻出府寻找。辗转了几处,方才找到这里。听说小姐平安无事,太太才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软了,这会子哪儿还有力气说话?好小姐,你就上车去瞧瞧太太,与太太和好了吧?”
    一番话说得谢映慧心发软,却又不想就这么原谅了曹氏:“母亲既然这么看重我,为什么非要丢下我嫁给别人呢?我们娘儿俩相依为命不成么?嘴上说得再好听,回头还是要狠下心把我抛开,自与那姓方的双宿双栖去了,叫我如何相信,母亲是真的心疼我?”
    桂珍苦劝:“好小姐,您上车亲自问太太吧。这种事,我做丫头的怎方便居中传话?”
    谢映慧揪着帕子搅呀搅的,回头看一眼门里的兄弟姐妹们,方才磨磨蹭蹭地踩着脚踏,上了马车。桂珍迅速跟上。
    当马车帘掀开的那一刹那,谢映慧似乎呆愣了一下。谢慕林与谢显之都看见了。
    但随后桂珍就半扶半推地把人拱进了车厢中,还笑着把车帘子拉好了:“小姐与太太好好说话吧,别吵起来了。小姐,太太满金陵城寻你,都急得快病了,见了你才能好呢。哪怕是看在她这份心意份上,您也不该与她争吵呀。”
    谢映慧进了车厢后,果然没有闹起来。
    谢显之叹了口气。既然母亲对妹妹还有慈母之心,那妹妹往后若坚持要跟着母亲生活,也不是不行。
    只是谢慕林隔远望着门外的马车,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而此时的马车中,谢映慧瞪着对面的曹文衡,再扫一眼对方素白夏衣下,明显透出来的血色,简直都快要哭了:“你来做什么?你不要命了?!还冒了我母亲的名,居然连桂珍都受你支使……”
    曹文衡打断了她的话:“好妹妹,昨儿我一时气昏了头,说错话了。你原谅我吧!我担心得一夜没睡,天不亮就起来找你了。只要你能安然无恙,随我回家,就算叫我的伤势加重,我也不在乎!”
    谢映慧听了,眼泪啪地就掉下来了。
    第192章 接走
    谢慕林与兄弟们吃过早饭,梨儿和翠蕉也扶着菖蒲出来了。她们告诉谢慕林兄妹四人,文氏已经起来了,正在梳洗呢。
    谢慕林便收拾了一食盒还没吃过的点心,给便宜娘亲送温暖去了。
    文氏欣然接受了女儿的孝心,只是在听说曹氏来接谢映慧后,有些坐立不安:“我是不是该出门去打个招呼?让人家在马车里与你大姐姐说话,这也太失礼了……”
    谢慕林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打什么招呼?她如今是什么身份?您犯不着对她太客气了。她不进门,就是自知理亏。您如今就代表着爹爹呢,若是对她太亲切了,岂不是显得爹爹跟曹家还藕断丝连吗?那也太犯忌讳了。若不是还有大哥大姐在,她完全就是我们谢家的仇人,不拿扫帚把人赶出去就算好的了。娘只当不知道这个事儿,由得大姐和她说话去吧。”
    文氏这才打消了念头,只是还有些担心:“慧姐儿真会跟她母亲离开么?说真的,她母亲若真要改嫁他人,带着慧姐儿就太尴尬了。我听说方将军也有几个儿子,慧姐儿如何能与他们在一个屋檐下度日?可若是留在平南伯府,平南伯夫人又才与她母亲闹翻,曹文衡也说出了毁婚的话……就怕慧姐儿会受委屈,还不如跟我们回湖阴老家去呢,也能少听几句流言蜚语。”
    谢慕林知道文氏是一片好心,不过这事儿真的轮不到她们来做决定:“大姐自己会思量的。再说,就算曹氏改嫁,平南伯府容不下大姐,还有承恩公夫人在呢。大姐姐不是说,承恩侯夫人已经醒过来了,还支持曹氏改嫁离京吗?既然她头脑清醒,把外孙女接到身边照顾,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大姐跟我们一向不亲近,勉强她回来,相处起来也会有问题。倒不如让她自己体会一下寄人篱下的滋味,将来她心甘情愿地回来,估计就会老实了,不会动不动就耍性子。这不是对大家都好吗?”
    文氏嗔了谢慕林一记:“你总有许多道理,只是这些话,别叫你大哥听见了。他心里会不好受的。”
    谢慕林笑着应了,催文氏赶紧把早饭吃完,她好打发人去还餐具。
    文氏无奈地把一碗鸭血粉丝汤喝完了,又吃了两个半冷的锅贴,就饱了。谢慕林快手快脚地收拾好食盒带走,文氏忙在后面叫唤:“趁着早上天气凉快,叫大家赶紧开始收拾吧,别拖得时间长了,后日毛掌柜就要带人来整修金萱堂的!”
    谢慕林大声应着,奔回了前院。
    谢映慧已经从门外回来了,正与谢显之、谢谨之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不知为何,带上了几分心虚,目光闪烁,有些不敢直视兄弟们的意思。
    谢谨之看出了几分,便问谢映慧:“令堂既然没有答应不改嫁的事,大妹妹就这么回去,真的不要紧么?若是回头再闹起来……”
    谢映慧忙道:“我才不会闹呢!先前是因为太突然了,我被骗得那么惨,觉得母亲做得太过分了,才会生气的!”她咬了咬唇,“可我又不是只有母亲可以依靠,除了舅母、表哥,我还有外祖母呢。外祖母的病情有了起色,我就想去看看她。若是母亲实在不肯改主意,大不了我侍候外祖母去!”
    谢慕林有些不解地走上前,随手将食盒放在桌面上:“怎么了?大姐姐不是跟令堂和解了吗?怎么如今你好象心里对她还有怨言?而且听你的口气,平南伯夫人和曹文衡跟令堂和解了吗?你的亲事也不会变卦了?这一夜的功夫,还真发生了不少事情哪。”
    谢映慧脸微微一红,低头踌躇着道:“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哪儿有隔夜仇的……总之,我现在要回去了。做儿女的,百善孝为先,怎么可能真的跟母亲对着干呢?”
    谢慕林心想,你做儿女的,倒是没少跟父亲对着干,对着母亲却双标起来。
    谢徽之在旁凉凉地插话:“说得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能拦得住?”
    谢谨之瞥他一眼,谢徽之耸耸肩,扭开头去不说话了。
    谢映慧脸涨得通红,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总之……我就先跟……跟母亲回去,昨儿劳烦你们了。日后我闲了,会来看你们的,到时候我给你们带好吃的点心。”
    谢显之叹息道:“自家手足,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话?妹妹既然拿定了主意,做哥哥的也不好拦你。只盼着你心里记得,这里还有你的家。无论你在平南伯府或是方家受了什么委屈,也还有家可以回。不过,等我们回了湖阴老家,金陵城里就只剩下老太太和三妹妹以及金姨娘了。妹妹能求助的地方不多,以后遇事还是要冷静些,不要太任性。你已经不是孩子了,倘若父母兄弟都不在身边,就要照顾好自己,别指望事事倚仗他人。”
    谢映慧也不是头一回听兄长这么嘱咐,可如今再听一次,感受完全不一样了。她红着眼圈,有些惭愧地垂首点头道:“我会记住了。哥哥,你……你要多保重。如果在乡下住得不习惯,还是回金陵城来吧。”
    谢显之不置可否,只伸手给妹妹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
    谢映慧忽然觉得有些想哭。
    这时候,绿绮气喘吁吁地背着两个大包袱,手里提着个大大的官皮箱,从二门里跑了出来。她是奉了小主人之命,去将昨晚收拾的部分细软带出来的。这些东西,谢映慧要带回平南伯府去。
    行李已经到了,马车还在外头等,谢映慧再看一眼几个兄弟姐妹们,不由得鼻头发酸:“你们……也要多保重。我会来看你们的,你们也记得早日回金陵城来。宫里和承恩侯府我没法子,但是平南伯府……我会劝他们别与你们为难的。你们可以放心。”
    说完这番话,谢映慧就带着绿绮和行李,出门上了马车,在桂珍等一众仆从的护送下,离开了珍珠桥谢家大宅。
    谢显之带着弟妹们,站在门上目送马车远去,神情复杂。
    谢慕林说:“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大哥哥,你娘到底跟大姐姐说了些什么?”
    谢显之没有回答,转身径自往二门去了。
    谢徽之啧了一声:“果然啊……之前说得那么好听,被亲娘哄一哄,大小姐又回去了。还好我们先前压根儿就没信过她的话,不过大哥心里可能就有些不大好受了。”他拍了拍身上的衣裳,叫过小厮,一同提着食盒回太平桥还餐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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