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寄春指一指自己唇角,示意抹到了这里。宋寻月当即明白过来,愈发羞愤,幸好寄春发现了,没这样去见舅舅和表哥。
    宋寻月忙抽出帕子遮住唇,拉着寄春回屋去修补。
    寄春委实不解,怎么王妃娘娘出去马车里和王爷说了会儿话,口脂还能抹了?
    欸?寄春忽地明白过来!不会是、不会是……吧?
    啊啊啊,寄春大喜,王爷和王妃终于亲到了吗?太好了!
    可没高兴多久,寄春复又皱眉,都这样了,还没圆房,看来是真的不会啊!明日都初五了,京里的铺子都开了吧?她明天就去城里瞧瞧,要是书铺开了,她就再买一本避火册子回来给王妃。
    做下决定,寄春心情复又好了起来,蹦跶两步追上宋寻月,陪她去重新上妆。
    宅子外,谢尧臣打开门,看向辰安:“来。”
    辰安依言过去,谢尧臣吩咐道:“在王妃宅子外也安排些人手,如有任何异动,及时来报。本王私心估摸着,魏家的到来,会让京里某些人坐不住。”
    辰安应下,随后看着谢尧臣唇角,欲言又止:“王爷……”
    “说。”谢尧臣最烦别人吞吞吐吐的模样,他没耐心等着。
    辰安无语凝噎,指了指自己唇边相同的位置,提醒道:“红了一片。”想来是王妃的口脂。
    谢尧臣愣了一瞬,忙伸手蹭了下,低头细看,果然见手指红了一点,他匆忙扔下“回府”两个字,便钻回了马车里。
    坐进马车,谢尧臣从匣中取了一面小铜镜出来照了照,果然见沾着了,指尖将其蹭净,随后低头看着自己泛红的指尖,笑意复又爬上唇角,他抬手,沾着宋寻月口脂的指尖,从自己唇峰上划过,意味无穷……
    宋寻月重新上好妆,回前厅陪魏康鸣和魏承典吃晚饭,饭间,宋寻月问道:“舅舅、表哥,你们这几日可有去成将军府上拜年的打算?”
    魏康鸣道:“有,打算过几日去。”
    过几日怕是就要出事了,按照和谢尧臣商量好的,宋寻月道:“若不然明日去吧,我陪你们同去。”
    魏康鸣想起方才琰郡王来找过外甥女,心下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他放下筷子,看向宋寻月,认真道:“寻月,你也长大了,有些话,舅舅必须要同你说。”
    宋寻月点头:“嗯,舅舅你说。”
    魏康鸣道:“你嫁的是位王爷,是皇子。从你们成亲的那一刻起,你背后的家族、势力,都会被视为归属琰郡王,哪怕你们并无此想法。你外祖父在当今登基前,便是个纯臣。如今你嫁了琰郡王,但魏家已然落寞,说是琰郡王的势力,显然如今根本不够格,但是成鼎元不同,恰逢他如日中天,你若去,京中的风向怕是就得变。”
    宋寻月轻叹,随后对魏康鸣道:“舅舅,我明白,但明日这一趟,非去不可。”
    魏康鸣蹙眉,关怀问道:“可是方才琰郡王逼你?”
    宋寻月摇摇头,笑道:“他没有。”
    方才马车内,谢尧臣说的那些话,这才一点点回到宋寻月脑海里,刚才实在是没功夫想。
    听谢尧臣话里的意思,他们俩不能直接出面,但还是得出面,那么如何出面,就很重要。
    他给出的法子是,她先上门,佯装丢东西,他再上门讨要,届时要在成家掘地三尺,那么在外人看来,他分明是得罪成家,如此这般,便能撇清嫌疑。
    说不准外头的人还得笑话他,为了王妃丢的一样东西,得罪魏家上司,这不是白白扔了属于自己的势力吗?
    由此可见,谢尧臣对魏家和成家,也并无拉拢之心。舅舅是她完全可以信任的人,成家的事更关系到整个魏家的未来,所以,她没有瞒的必要。谢尧臣最后跟她说的那句话,显然也是叫她跟舅舅和表哥通气。
    念及此,宋寻月认真对魏康鸣道:“舅舅,王爷并非是要我去拉拢成将军,而是要救他。”
    “救他?”魏康鸣和魏承典相视一眼,复又满面不解的看向她。
    宋寻月解释道:“王爷前阵子查出太子在成家院中埋了东西,此物若要暴露,怕是会置成将军于死地。王爷本不会插手,但为了魏家,他决定管一管。”
    魏康鸣和魏承典闻言大骇,魏康鸣很早前便已知晓,太子对成鼎元有拉拢之心,但成将军一心为国,豪言大丈夫征战沙场,为国报效,断不能蹉跎在朝廷的诡计阴谋里,故而拒绝了太子的好意。
    未成想,太子居然要置成鼎元于死地?
    魏康鸣急忙问道:“你详细说说。”
    宋寻月接着对他道:“眼下我和王爷也不知成家院中埋了什么。王爷的意思,那东西不能偷偷摸摸的挖,否则太子要发难的时候,发觉物件不翼而飞,有魏家的关系在,必然会怀疑到王爷头上。但又必须得挖,所以这怎么挖,就很要紧。”
    魏承典在一旁嘀咕道:“莫非琰郡王也怕和魏家、成家沾上关系?”听这话的意思就是这样,按理来说,一个皇子,有联姻这般天然的势力,合该拉拢,但琰郡王的行为,看起来为何想撇清干系?和他们的打算很像,这对一个皇子而言,好像有点不大合理。
    宋寻月和魏康鸣,暂且没理会魏承典的嘀咕,宋寻月接着道:“王爷的意思是,我跟着你们去趟成家,然后丢个什么东西,届时王爷再上门,装作为我讨要,强挖成家后院。”
    魏康鸣恍然:“如此这般,王爷在外头人眼里,便是得罪了成家,便可撇清拉拢的嫌疑。”
    看不出来,这琰郡王这方面想的还挺周道,许是他本就势力单薄,不敢跟太子交恶?
    宋寻月点头:“正是。”
    魏承典愈发不解,还真和他想的一样,琰郡王也有意撇清干系。
    魏康鸣接着问道:“消息准确吗?”
    宋寻月点头:“准确!”
    魏康鸣思量片刻,随后点头道:“好,明日拜访成家,带你一起去。为免节外生枝,待离京后,我再将真相告知成将军。”
    宋寻月含笑应下:“王爷也是这个意思。”
    说着,她拿起筷子,亲自夹了菜给魏康鸣:“来,舅舅接着吃饭。”魏康鸣看向宋寻月笑,眼里满是慈爱。
    吃过饭,进竟也天气好,无风不冷,宋寻月,魏康鸣以及魏承典三人,便一同在院中散步说话,至晚方才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日一早,宋寻月念着今日要去成家,还得丢个贵重的东西,便特意换了身云锦,梳了个复杂的发髻,又配上一头贵重的点翠,手上也戴上戒指,镯子等物。
    今日这身打扮,看起来和素来穿着惹眼的谢尧臣配极了!
    吃过早膳,宋寻月和魏家父子便准备出门,怎知寄春却跟宋寻月告假,说有事要出去一趟,今日不能陪她。
    宋寻月便准了寄春的假,宋寻月和魏家父子刚走,寄春便急忙从后门离开,一路鬼鬼祟祟往城中上次买避火册子的书铺而去。
    第79章
    寄春:若不然王爷你也学学?(二更)
    分明明白自己要去买避火册子的事没人知道, 但奈何寄春做贼心虚,走到道上, 总觉得路上的人在看她, 以至于她的行迹,无论怎么看都是鬼鬼祟祟的模样,反倒叫瞧见的人觉得奇怪。
    寄春前脚刚走,后脚昨晚谢尧臣安排在宋寻月宅子附近的人, 便进了王府。
    谢尧臣刚起没多久, 这才换好衣服, 准备出来用膳, 便见张立走了进来, 神色有些严肃。
    谢尧臣觉察不对,走过去在正堂椅子上坐下,边整理袖上护腕, 边问道:“怎么了?”
    张立回道:“回王爷的话, 今早留在王妃那边的人来报, 说是寄春姑娘,在王妃同魏二爷出门后,便着急从后门离府。行迹……”
    谢尧臣停下整理衣袖的动作,抬眼看向他,心头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共事多年,张立委实不忍心开口, 他其实不太敢相信寄春会背叛王爷, 可……张立轻叹一声, 下定决心道:“行迹鬼鬼祟祟, 往城中去了。”
    谢尧臣闻言蹙眉, 唇紧抿, 额角青筋浮动。
    当初出宫离府,为了叫太子、二皇子等人放心,他特意选了寄春这样一个单纯,傻乎乎,又赤诚忠心的姑娘来管王府大小事务。
    王府里的每个人,都是他的心腹,就连厨子,他都有底气说不会背叛他。
    可是寄春……为何呢?
    他有些不太敢相信,寄春这样傻乐傻乐的姑娘,怎会生异心?
    谢尧臣细细回忆着,忽地想起,除夕那晚进宫时,寄春的行迹看起来也是鬼鬼祟祟,他当时还疑惑了一下,但并未多想。若她有异心,想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便已有了苗头。
    谢尧臣眸色渐冷,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将寄春带回王府。”
    张立应下,即刻带着人出门,而一旁的辰安,看看谢尧臣,又看看张立离开的方向,神色间隐带疑惑。
    寄春?背叛?就她?
    哪个脑子搭错筋的会买通寄春?不怕火烧到自己房子里?寄春的想法,那是身为凡人能看透的吗?
    反正以辰安对寄春的了解,他不觉得寄春会背叛王爷,指不定又寻摸了些什么常人无法理解的事。
    而寄春,在城中一路辗转,到了上次买册子那家书铺,正见书铺已经开张,大喜,忙跑进去,跟老板娘又买了一本避火册子,看封面的颜色,以及薄厚程度,和上回的一模一样。
    匆匆付了钱,寄春紧着便将避火册子揣回怀里,复又鬼鬼祟祟的出门,往回赶去。
    寄春两臂环在自己身上,护着怀里的避火册子,神色间满是喜色。上回出了意外,这回肯定能把避火册子送到王妃手里!
    嘿嘿……
    寄春正高兴着,眼前忽地出现两道黑影,挡住了她的去路,寄春面上笑容消失,换上疑惑。
    她不解抬头,正见张立带着王府几个护卫,拦在她的面前。
    寄春茫然不解:“张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张立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寄春一眼,随后道:“王爷要见你。”
    随后手一挥,几个护卫上前,便将寄春围了个水泄不通。
    寄春委实被吓着了,神色如受惊的小鹿般看看周围的护卫,点点头“哦”了一声,便乖乖跟着往王府走去。
    还不忘将自己怀里的避火册子,护得更紧一点。怎么每次给王妃娘娘买避火册子,都要出点意外?这回她可得护好了,绝不能再丢!
    张立瞥了一眼,见她动作如此明显,心中长叹……到底哪个脑子没长全的,会选择买通寄春?
    一路回到王府,张立将寄春带进谢尧臣房中,叫她在堂中等着。谢尧臣刚用完早膳,见张立进来通报,便起身走了出去。
    来到门口,看见寄春的瞬间,谢尧臣脚步微顿,上下打量她两眼,方才缓步走进屋里,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
    谢尧臣只留了辰安和寄春在屋里,将其余人屏退。
    张立行礼出去,走时将门关好。
    寄春行礼道:“奴婢拜见王爷。”不知为何,寄春感觉今日王爷的神色有些严肃。
    谢尧臣沉声问道:“王妃今日去成家,你为何没有陪着?”
    寄春肯定不能说去买避火册子了,眨巴眨巴眼睛,回道:“奴婢去城里买了点东西。”
    虽然王爷也不会,但身为奴婢,她觉得她还是教王妃比较好一点。一来和王妃都是女子,说话方便,二来……给王爷教她不敢。
    谢尧臣再问:“去买了什么?”
    “这……”寄春支支吾吾起来:“奴婢买了、买了……”
    寄春神色间满是为难,完全不知该如何开口。
    正犹豫间,忽听谢尧臣不耐烦道:“说!”
    寄春身子一凛,都快哭了出来,这如何说嘛?寄春整张小脸拧巴成了苦瓜,呜……她的避火册子到底怎么了?怎这般命途多舛?
    辰安见谢尧臣耐心明显到了头,便转头吓唬寄春道:“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支支吾吾,寄春,你究竟是去买东西,还是去和什么人接头?意图谋害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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