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掌柜的,你怎么就知道那么多呢?”四人中排行最小的章顺挠了头问青果说道:“你明明比我们都小,可是为什么你知道的那么多?”
    “我也不知道啊!”青果呵呵笑了说道:“好像它们就一直在我脑子里一样,看到了,就知道怎么做了。”
    青果这么说,章陆还有章平几个便站在一边憨憨笑着说道:“小掌柜的,你肯定是被菩萨点化了,难为我们在土地亩住了那么多年,菩萨都不照顾下我们。”
    “那当然,我初一十五吃素,你们吃吗?”青果得意洋洋的问道。
    章顺几个连连摇头。
    青果便嘿嘿笑道:“所以,你们是临时抱佛脚,菩萨当然不点化你们。”
    在院子里的水井边洗着雪里蕻的段元秀抬头睃了青果一眼后,重新低头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元秀,你别洗了,回头手要起冻疮,这活让我来干吧!”章谨把洗好的雪里蕻晾晒好后,走到段元秀身边,去拉她起来。
    “不用,我没事。”段元秀甩开章谨的手,继续干着自己的活。
    章谨站在一边默了一默后,只得蹲下帮着段元秀清洗,一边轻声说道:“阿顺和阿平他们都去陪着小掌柜的说话,你怎么不去?你是姑娘,小掌柜的肯定更喜欢你。”
    段元秀巴掌大的脸上绽起一抹涩然,轻声说道:“谨哥,我不知道说什么,你知道的,我嘴笨,万一像上回一样惹得小掌柜不高兴了,反而不好。”
    章谨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眼低垂了脸的段元秀,“元秀,小掌柜不是那种小鸡肚肠记仇的人,你说的,她肯定早就忘了。”
    段元秀听到章谨说起青果不是小鸡肚肠还记仇的人时,手里洗菜的动作僵了僵,稍倾撇了撇嘴角,“是吗?可我还是不敢去。”
    “元秀……”章谨无奈的轻喊了一声。
    只是回答她的是段元秀乌黑黑的头顶。
    文晋昭从外面回来时,直接喊了青果去他东厢的屋里。
    “这是你要的图纸,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青果将她大至的想法跟文晋昭说了,文晋昭便想办法找了个从前在城里帮你造过园子的匠师,让他照着青果的意思画了份图。
    接过文晋昭递来的图,青果把它在书案上摊开。
    这个时候,忙了手里的活的章平几个都跟着走了进来,就连段元秀也在章谨的拉扯下,战战瑟瑟的走了进来。
    一见青果摊在桌上的图,几个半大的孩子顿时便连连惊呼。
    “好漂亮啊,小掌柜的,这是哪里?是秀才给您画的画的吗?”
    青果呵呵一笑,指了文秀才说道:“秀才之乎者也念得不错,画画,特别是画园子,可不是他的长项!”
    文晋昭被青果说得脸上一红,不服气的说道:“谁说我不会画画了,我画画的画那才叫一个细致,只可惜你们不知道罢了!”
    “嗯?”青果打趣的朝文晋昭看去,“你是说城里贵香院问你买的那些画?”
    一听青果说起贵香院,文晋昭眼睛就差瞪成了铜铃,他抬手,指了青果,吃吃说道:“你……你怎么知道,贵香院……”
    青果嘿嘿一笑,对文晋昭眨了眨眼,“秀才,你难道没听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文晋昭一跺脚,转身忿忿的往外走。
    嘴里念叨着“难怪孔圣人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近之不逊,远之则怨……”
    青果站在身后,看着文晋昭在小院里打着转转,心情难得很好的哈哈笑出了声。
    章顺则不解的看向青果,“小掌柜的,贵香院跟秀才买的什么画啊?”
    当然是春宫画了!
    青果也是偶然间知道,当年文晋昭父母还在世,他父亲久病时,迫于生活压力,不得不替贵香院画春宫图赚取银两替他爹治病!不过,当他爹和娘相继过世时,他便中断了这门生意。让贵香院的老鸨好一番抱怨!只因,后面的人都没他画得好!
    “是啊,小掌柜的,秀才画的是什么啊?”章谨也好奇的问道。
    青果呵呵一笑,淡淡说道:“当然是美人图啊!”
    “美人图?”章平不解的说道:“那秀才生什么气!”
    “谁知道呢!”青果无所谓的说道:“许是,他觉得跟贵重香院有来往,辱了他秀才的名声。”
    以章谨为首的几人,便点了点头。
    读书人要面子,他们还是知道的!
    只有段元秀不动声色的撩了青果几眼,然后,又看了看院子外面还在绕着圈圈的文晋昭,唇角几不可见的翘起了一抹讥诮的弧度。
    “好了,叫秀才进来吧,这图我还有几处要修改修改。”青果说道。
    章平立刻便大声喊道:“秀才,小掌柜的说这图她还有要修改的地方,你快进来。”
    文晋昭没法,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进来。
    青果便跟他一一指出,图上哪些地方还要动动,文晋昭拿笔一一记了下来。
    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算是按照青果的意思,把要修改的地方都一一作出了注明。文晋昭放了手里的毛笔,起身卷了画轴便要出门。
    “嗯,我看天不早了,我跟你一起走吧。”青果喊住了文晋昭。
    文晋昭看了看外面的天,果然,天色已经有些暗沉了。
    “行,那就一起走吧。”
    等离了作坊,两人走在路上。
    青果问道:“秀才,明年的乡试,你有没有打算参加?”
    大宣朝的科考和有记载的历史朝代一样,分为乡试、会试、殿试。
    文晋昭已经是秀才出身,是有资格参加乡试的,只是之前因为经济窘迫才一直没有进展。他当然想步步高升了!一听青果的话,当即便兴奋的说道。
    “小掌柜的,你不是说要三年后,才资助我科考的吗?怎么……”
    青果暗暗的叹了口气,兄弟,我这不是步子迈大了,怕扯着蛋,迫不及待的想找个靠山吗?
    嘴里却是说得正义凌然,“哎,我那是逗你的,你是有才之人,我自是希望能一朝金榜题目,而不负十年寒窗苦读!”
    文晋昭步子一顿,目光幽深的看着青果,“小掌柜的,你真的相信我?”
    “当然。”青果点头,目光比文晋昭看起来还要真诚,还要热切,“秀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声,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你不能因为之前的磨难,就否定了自己。”
    “我没有。”文晋昭激动的说道:“小掌柜的,我一直都相信我自己。”
    青果闻言,暗暗的吁了口气,那就好,你要是自己都没没自信,我还相信谁去。
    “林姐姐也是这样说的,她说,我一定能金榜题名!”
    青果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跌倒在地。
    林姐姐!哪个林姐姐?
    “秀才,你说的林姐姐是哪个林姐姐?我娘吗?”
    文晋昭清秀的脸上绽起一抹略为羞涩的笑,摇了摇头,“不是,是你三姨!”
    “我三姨?”青果无比感谢自己有一颗强大的心,她怔怔的看了文晋昭,“秀才,什么时候我三姨,成了你的林姐姐了?”
    “她比我大,难道我不应该叫她姐姐吗?”文晋昭不解的看了青果问道。
    青果深吸了口气,“我三姨比你大几岁?”
    “那个……”文晋昭嘿嘿笑了笑,轻声说道:“你三姨,比我大三个月!”
    你妹!
    青果差点就爆了粗口。
    大三个月就是林姐姐,那大三年岂不是成了林阿姨!
    好吧,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什么时候,他们俩个这么熟了?
    “那个,秀才……”青果,想了想,问道:“你跟我三姨关系是不是很好?”
    文晋昭连连摆手,一边摆手,还不忘左右四方查看,压了声音急急的说道:“小掌柜,这话不好说的,要坏了你三姨名声的,我一个穷秀才没关系,她一个弱女子……”
    呃!
    青果目光直直的看着文晋昭。
    文晋昭急得不行的脸,在看到青果直直的目光后,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稍倾,他轻轻的垂下头,轻轻的说道:“小掌柜的,我对你三姨没坏心思,我就是……”
    “嗯?”
    “我就是……就是觉得她挺不容易的。”
    好吧,男女的感情都是从最初的触动开始,很显然,林小桃的遭遇触动了文晋昭心底某根叫同情的线。只是,她有责任让文晋昭认清楚,他对林小桃到底只是单纯的同情,还是因为同情而衍生出了爱情?
    “我三姨她很坚强!”
    “我知道。”文晋昭连忙说道:“我没有想到,她被黄掌柜的那样中伤,还能每天都笑呵呵的面对着生活,换个人,早就一根绳子把自己给吊死了!”
    青果点头。
    黄保忠的那份休书,但凡是个懦弱些的女人,怕都得当场一头碰死。可惜,林小桃不但活下来了,还活得好好的!
    青果忽然就有点理解,文晋昭为什么对林小桃会动心思了!
    果然并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菟丝草这样的女子的!
    ……
    老话说,腊七腊八冻死寒鸦。
    青果赶在腊月十五那天给醉仙楼送了最后一趟货后,今年的供货就算是结束了,接下来,便是酬备过年的事。
    不管叶家对她是什么态度,青果觉得自己不能忘了叶羽当日的援手之恩,所以在雪里蕻做成咸菜后,她不但让秦掌柜的捎了一箩筐给人在京都的韩光华,她还给叶家送去了一箩筐。
    腊月二十四,青果叫上已经放了学假的罗小将还有青萍,三人去了趟石圳村,给林善文送了趟年货,又托林正达送了些东西去三坑子村给罗兴祖。
    青果便也知道了,她大舅和五丰村司家姑娘的八字合得很好,年一过,林家便会正式上门提亲!
    等林正达从三坑子村回来时,也捎了罗兴祖的几句话给三姐弟。
    “你爹说,他做不到不管你爷和奶,可是他也不想连累你们,以后就这样过着吧。”
    青果顿时没了言语!
    到是之前略略带着希望的罗小将和青萍听了林正达的话,脸色一瞬间变得比鬼还难看。
    “过就过,他以后别后悔!”罗小将吼了一声,气得转身跑了出去。
    青果叹了口气,对林正达说道:“那就这样吧。”
    “果儿……”林正达欲言又止的看着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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