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夏,怎么天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
    姜百胜没说话,只是嚼饼子的动作慢了,桌上刚被他说今天做得还可以的炖白菜也不香了。
    偏偏现在天热了,他家挂的也是门帘子,那股香味根本挡不住,一个劲儿往他们这屋钻。
    姜百胜一个没控制住,咕咚咽了口口水。
    怕被孙清听见,他赶紧几口把饼子吃完,剩下的白菜也连汤吃了,“我去上夜班。”
    结果孙清根本没注意他,正弯身在翻自己那些碎布,边翻还边皱眉。
    “你又要干嘛?”姜百胜问她。
    孙清头也不抬,‘’研究再给小夏做点啥,让她下次再做这个,给我带一口。
    姜百胜:“……”
    两口子说话声音不大,外面夏芍忙着炒菜,也没听到。
    饭后陈寄北又去鼓捣他那些木工活了,临去院子前,还把鞋里的鞋垫拿出来,放在了炕上。
    夏芍有点搞不懂,好像干活的时候垫着,就能把鞋垫垫坏了似的。
    不过东西送出去了,就是陈寄北的了。夏芍也没多问,开始给夏万辉写回信。
    首先得告诉家里东西收到了,其次还得说一声,她已经进厂开始工作了。
    夏芍一口气写了三张信纸,写完折好,准备明天找个时间去邮电局寄了。等天黑了看不见做活了,陈寄北也从院子里回来,小两口洗漱好准备睡觉。
    两人照例隔了半米多,中间还被夏芍放了个装鸡仔的纸壳箱。
    陈寄北不知为什么,竟然盯着那个纸壳箱看了半天。
    夏芍刚想问他怎么了,外面突然有人敲门,“小陈,你们睡了吗?”
    是去而复返的姜百胜。
    陈寄北应了声,正要起身开门,外面姜百胜又道:“何二立是你朋友吧?他赌/博被抓了。”
    何二立参加过陈寄北和夏芍的婚礼,也来帮两人盘过炕,姜百胜会认识他很正常。
    可赌/博……
    陈寄北灯都没开,套上件衣服就开门出去了。
    两人在门口说了大致情况,他又皱着眉回来,“我出去一趟。”
    一边穿衣服穿鞋,一边又问夏芍:“钱你放哪了?估计还得交罚款。”
    夏芍去箱子里拿了夹钱的本子,抽出两张大团结递给他,“够不够?”
    “够了。”陈寄北收好钱,正要走,却发现夏芍也在穿衣服。
    他一愣,夏芍已经两下编好辫子,拿起了锁头,“我和你一起去。”
    就在刚刚,夏芍终于想起来自己忽略什么了。
    她忘了在原书里,大佬有个朋友就是因为打牌,被卷进了一场斗殴事件,当场丧命。
    第26章 捞人 两口子睡一个被窝,不是很正常?……
    书中对大佬这位朋友描写不多, 甚至连姓名都没提,夏芍根本没想过会是何二立。
    她记得书里会提到这个,还是因为男主陆泽涛做生意小有所成,被有心之人盯上, 想引诱他沾上赌瘾。大佬知道后一句没劝, 直接带着男主去了朋友坟前。
    他当时说世界上有两种人要远离:一是喝酒喝红眼了的人,二是输钱输红眼了的人。
    这两种人已经没有理智了, 能干出什么事来谁也不知道。他这位朋友就是参与赌/博, 堵桌上有人输得太狠发了疯, 被误伤至死, 死的时候还不到二十二岁。
    讲完这些他依旧一个字没劝, 只望着墓碑上的字出神。
    男主因为成功刚升起的那一点志得意满,却像被兜头浇了盆冷水,彻底熄灭。
    夏芍记得那段剧情正值端午前后, 大佬还买了粽子放在坟前, 说那几天就是他朋友的祭日。
    而今距离端午节还有三天, 夏芍不知道出事的是哪一天, 甚至不确定是不是今年。可只要想到这段剧情,想到何二立可能会死, 她就觉得遍体生寒。
    这么晚了,陈寄北本来没想带夏芍。可见她脸色不好, 显然有些担心, 还是什么都没说。
    三人打着手电筒, 一路往公安局走去。
    说实话虽然姜百胜没说人有事, 但去的是公安局而不是医院,夏芍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到了公安局,里面抓赌的公安已经教育过一轮了。
    五六个大小伙子一字排开, 抱头面墙蹲着,桌上还有搜出来的扑克和赃款。
    何二立就蹲在最外边,脸上还有一大块淤青。
    “他们还打架了?”夏芍一看那伤,就想起书里大佬朋友的结局。
    屋里一个公安摇头,“没有,抓赌的时候他想跑,撞门框上了。”
    夏芍:“……”
    似乎也觉得丢人,何二立把头埋得更深,遮住了脸上的淤青。
    那公安又说了他两句:“知道丢人,下次就别干这事,挣点工资那么容易啊?几晚上就输出去了。”说完才问陈寄北跟夏芍:“过来交罚款提人的?提哪个?”
    “何二立。”陈寄北朝角落里扬扬下巴。
    那公安立即给他开了罚款单,“十块钱,以后别再进来了啊。”
    一出门,陈寄北就把罚款单交给了何二立。
    何二立赶忙接了,千恩万谢,“还好我有你这个朋友,不然肯定被我爸知道了。”
    又举手跟陈寄北保证,“前几天刚开了工资,明天我就把这十块钱还你。”
    陈寄北冷着脸,没说话。
    何二立到底心虚,立马也不敢吭声了,只是一边走,一边偷偷拿眼瞄陈寄北。
    陈寄北看见了,只是不想理他。
    一直走出一百多米,何二立憋不住了,“那个,我今晚能去你们家住吗?”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他低着头,“我跟我爸妈说我去朋友家住了,这么晚回去他们肯定得问。”
    “你不说不玩钱吗?”陈寄北终于开口了。
    “以前是不玩钱。”何二立尴尬地挠头,“是大奎说打牌得带彩,不带彩没意思。”
    “所以你就把自己带公安局了?”
    这话里明显有嘲讽,何二立脸上愈发尴尬。
    倒是夏芍蹙着眉,抓住了另一个重点,“大奎?谁啊?”
    听何二立这意思,他以前是不玩钱的,明显是被人给带沟里了。
    “郑大奎,就刚才蹲我旁边,左边眉毛上有快疤那个,他也是咱们单位的。”
    何二立又商量两人,“就一宿,行不行?下次我一定注意,绝不给你们添麻烦!主要是我家老头老太太年纪大了,我这脸上还有伤,就这么回去,怕把他们吓着。”
    说的是下次一定注意,而不是一定改……
    夏芍就知道只是被抓一次,没那么容易让人戒赌,不然哪会有那些断手断脚卖儿卖女的人?
    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何二立脸上有伤,的确不好回去吵醒老两口。可去夏芍跟陈寄北家里住,他们家倒是不缺地方,让何二立睡北炕就行,可是他们家缺行李啊。
    夏芍和陈寄北望着那仅有的两套被褥,全都陷入了沉默。
    如果何二立是白天说要来借宿,他们还可以问问孙清家有没有多余的行李。
    陈庆丰没想到这一点,主要是不知道他们刚搬过来,和对门的关系如何。有些住对门的人家相看两相厌,不仅互不来往,还用板杖子把厨房隔开,各走一边。
    可这么晚,孙清早都睡了,总不能让何二立裹个棉大衣就这么将就一宿吧?
    何二立完全没读懂两口子的纠结,自己抱来柴火把小炕烧了,还问:“哪个是寄北的行李?”
    夏芍抬起手指指炕梢。
    “我睡他那套就行,时间不早,你俩也别熬了,早点睡吧。”
    何二立点着火,都没敢往夏芍那边看,也就没注意两套行李之间的距离有那么一点远。
    可他睡陈寄北那套,陈寄北睡哪?
    夏芍有点想问,然而在何二立眼里她跟陈寄北是两口子,睡一个被窝不是很正常……
    她忍不住看了陈寄北一眼,发现男人面上没什么表情,脊背却比刚刚更直,显然也有些僵。
    她不管了,反正被窝是她的,她明天还要上班,得睡觉。
    夏芍摸着黑躺下,过了不知道多久,身后才传来轻微的动静。
    陈寄北先是掀开了被子一角,犹豫了下,才试探着进来,背对着夏芍躺下。
    两口子一个朝东一个朝西,背与背之间还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一时间全别扭得没敢动。
    别扭着别扭着,夏芍就把自己别扭着了……
    她总是这样,心宽,想得开。不论有多少事,总能很快入睡。
    窗台上的小座钟滴滴答答,连响了十一声,北炕的何二立也没心没肺睡得四仰八叉。
    陈寄北合着眼,听着身后轻浅的呼吸,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的身体刚放松些许,身后的人就动了。似是想翻身,又没翻成,直接靠到了他背上。
    陈寄北一僵,那个温软的身子却没有消停,挪啊挪干脆转了过来。
    被整个人贴上,从后面抱住腰的瞬间,陈寄北呼吸一紧,刷一下睁开了眼睛。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捏住了夏芍的手腕。
    夏芍却全然无觉,小手还在他腹部摸了摸,嘟囔:“还真有腹肌啊。”
    这下陈寄北不只是一紧,整个呼吸都屏住了。
    那只小手摸完,却就这么抱着她,呼吸愈发均匀绵长,显然刚刚那句不过是梦话。
    陈寄北就这么捏着她的手腕,好半晌,还是没把她甩开。
    算了,被子就这么大,甩也甩不到哪去,动静太大还会把何二立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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