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以去找你么?”
    顾云筝似笑非笑,“公主去问国公爷吧。”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等会儿就去问他。”
    顾云筝忍着笑,说声好。
    静宁公主为此满脸喜色,把这归功于自己与云凝走近的功劳。
    云凝在殿内听得静宁公主的语声隐隐传来,目光微闪,问杨柳:“你前两日与我说,有一名大内侍卫要见我?”
    “是。”
    “找个合适的时间,让他来见我。”
    “可是……”杨柳面露迟疑,“娘娘,奴婢还与您说过那名侍卫是谁的心腹,您——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我就是要利用那个人。”云凝目光阴沉地看着她,“你原本是祁连城的人,但是他现在已经不会再信任你了,我说的对不对?”
    杨柳黯然点头。
    “所以,如今你该放聪明一点,听我吩咐就是。否则,我没了活路,你也是死路一条。”
    杨柳听了这话,神色平静地点头,“奴婢早就明白这些。”
    “明白就好。快去吧。”
    “是。”
    **
    顾云筝回到府中,得知燕袭已经等候多时,忙唤他到室内。
    燕袭道:“属下这些日子都在追查耀觉的事,已有了些进展,只是不知夫人对一些事有没有耳闻。”
    “说来听听。”
    燕袭道:“吴正早些年是太后的心腹,在血案那一夜,救下了云笛,想来该是他自己的意思,因为太后没道理愿意留下一个仇视皇家的人。”
    顾云筝念及耀觉说过的杀掉自己的话,赞同地点头,“如此看来,吴正有着一颗仁心。”
    “还有一件事,属下只是听宫里的人说过,并无确凿的凭据。”燕袭低声道,“有人揣测,静宁公主应该不是先帝的骨血。”
    顾云筝全没料到燕袭会带来这样一个惊人的消息,“那你怎么看?”
    “先帝曾下江南出巡,回宫后一个月,太后就有了喜脉。后来说是早产,公主却不似早产的婴儿。”燕袭言辞依旧保守,“当然,这些还只是一面之词,属下还要慢慢地核实。”
    如果这猜测成真的话,静宁公主也是云家的血脉……顾云筝打心底不愿接受这件事,可是再想想静宁公主似曾相识的容颜、浅浅的梨涡,心头便是一沉,“尽快核实此事。”
    “是!”
    “等等。”燕袭转身要走时,顾云筝唤住了他,转身取出两张银票,“你尽心竭力为我做事,我却不曾给过你银两,实在是大意了,这些你先拿着。”
    燕袭笑起来,“不必。”
    “怎么叫不必?就算你手头富裕,你那些手下呢?难不成总要你倒贴银两养活他们?”顾云筝把银票递到他面前,“拿着。何时拮据了一定要跟我说。”
    燕袭见她态度坚决,也就接到手里,道谢后离开。
    傍晚,三夫人过来了,说起了林雅柔的事:“四月里,她嫁给了一个小商贾,如今已经身怀有孕。她在我娘家那边对我一句好话也没有,如今我娘家已俨然将我扫地出门了,今日得知此事,还是出门时偶遇旧识,这才听说了。”
    那个在霍府一再酿造出风波的女子,终于出嫁了,顾云筝却不知该说什么好,斟酌后才道:“为了霍家,委屈三嫂了。”
    “一家人也是一样,道不同不相为谋。”三夫人淡淡岔开话题,与顾云筝谈起熠航这些日子的大事小情,例如个子长高了,小脸儿晒得黑了一些。
    顾云筝也就应景儿地陪着她闲谈。
    晚间,霍天北难得地回来用饭了,顾云筝又将熠航的近况对他说了一遍。
    霍天北先是满意地笑,随后道:“熠航如今怎么称呼三嫂姑且不论,对我们却该有个像样的称呼了。”
    “是该如此。你怎么想的?”顾云筝道,“不如就让他唤我们四叔、四婶吧?”
    “好。”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翌日早间,夫妻两个一起等熠航前来请安,将此事对熠航说了。
    这件事对于熠航来说是个有惊无喜的事,他总觉得天北爹爹是个很别致也很新奇的称谓,如今却要改口,满心抵触。可是先生教导他,要听从长辈的吩咐、教诲,嘟着小嘴儿满脸不情愿地应下了。
    随后的一段日子,两个人三令五申之下,熠航才慢慢习惯了新的称谓,不会再唤错霍天北,也不会再与顾云筝没大没小。
    成为改掉之后,顾云筝减少了每日陪伴或是看望熠航的次数,甚至连他对她与霍天北的晨昏定省也免了,只让他每日去给三夫人请安。
    三夫人怎么会看不出夫妻两人的打算,平日对待熠航该严厉时严厉,该温柔时温柔,更近一步拉近与熠航的距离。
    面对这种局面,顾云筝打心底里酸楚。明明该是最亲近不过的家人,却因着此生大局要一步步将亲人推至远处。
    云笛与熠航的事倒也罢了,两个人迟早会明白她与霍天北的良苦用心,让她无从释怀的是云凝。
    云凝的善变,到如今的选择一世荣华,都让她心寒到了骨子里。
    但是如果注定要敌对的话,她也只能接受。
    **
    夏至前后,蒋晨东麾下军队连连落败,三座城池失守,他手中疆域越来越小。
    郁江南的日子还是悠哉游哉,只守不战,所辖疆域布下的防守固若金汤,朝廷的军队无论怎样也不能攻破。不太繁忙后,他不时携章嫣一同游走在南疆各地,留下了一段段佳话。
    对于霍天北与顾云筝来说,这些都是可喜之事。
    这日午间,顾云筝小憩时,霍天北回来了。
    她早已习惯了他的一切,包括睡梦中听到他的脚步声,只是微微蹙眉,随即眉宇慢慢舒展,意识依然沉浸在梦境中。
    霍天北掠过垂下的纱帐,轻手轻脚地宽衣躺在她身侧。
    她只穿着底衣,身上只搭着薄被一角,背部呈现在他眼前。
    虽然每日敷药,她背部的疤痕只是稍见浅淡。
    处处疤痕,总是让他不自主地想到她伤重昏迷不醒的那些日子。
    那时他对离别的恐惧几近极限,无从承受,却只能承受。
    重来一次,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让付双成死在蒋晨东眼前。
    他展臂将她松松搂到怀里。
    她立刻不满地嘀咕:“热。”
    霍天北轻笑,手指轻柔游走在她背部,掠过每一处疤痕的同时,将底衣系带逐一解开。
    随后,双唇代替了手指,缓慢地时轻时重地游走在她背部。
    “烦人……”顾云筝想要翻身面对他。
    霍天北却施力让她趴在床上,上身压上去,继续之前的亲吻。
    顾云筝又觉得痒,又是心跳如雷,喃喃抗议:“大夏天的,想要热死谁么?”
    霍天北笑起来,咬了她一下,“每次都如此,你能不能换一个理由?”她不喜夏日的炎热,近来同床共枕时,总是不喜他的索要,总是用热做理由。
    “也没别的……好说。”她的手抓紧了床单,按捺不住,轻哼出声。
    他整个人覆上去。
    “你这个混账!”她低声申斥着他,“让我转过去。”
    “为什么?”他语带笑意,“这样省得你太热。”
    “……谬论!”顾云筝又气又笑,在这种时候却只能委婉地说话,“我想看着你。”
    “等会儿。”
    他口中的一会儿可长可短。
    顾云筝香汗淋漓时,才得以面对着他。
    **
    顾云筝去清洗完,回来时宜嗔宜喜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还不动?今日没事了么?”
    “这话怎么说?”
    “每次不都是这样么?等我洗漱完,你也该滚回书房去了。”
    霍天北这才明白她话里的抱怨,笑着揽她入怀,“怪不得总是一脸不情愿。”
    “换了你试试,每次了事我就出门,你愿意么?好像回来就是奔着这件事来的……”顾云筝一副懒得跟他计较的样子,语声打住,哼了一声。
    霍天北啄了啄她唇瓣,漾出歉意的笑,“是我不好。往后若是不能多陪你一会儿,就算想你想的抓心挠肝也不回来。”
    顾云筝不予置评,“说说别的吧,近来有没有有趣或是可气的事?”
    “倒是有一桩事,关于祁连城的。”霍天北道,“他要办一个书院,有几个官员帮他上奏章。”
    “那你同意了么?”
    “当然同意了。三两年后,他定能培养出诸多人才。”
    顾云筝讶然挑眉,“我以为你不会同意的。不怕他利用这些人来日与你作对?”
    霍天北温缓一笑,“不怕他有这心思,只怕他什么也不做。这个人很有些意思,我如今在想的是,来日他能为我所用。”
    “那可有些难。”
    “难才有趣。”
    “怪胎。”顾云筝刮了刮他鼻梁,“你能如愿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我能如愿的话,估计他也是看你的面子,而非服我。”对于这一点,霍天北有些情绪,“其实我最该做的,是把他除掉。”
    “关我什么事?”顾云筝反过头来揶揄他,“静宁公主找过你没有?上次她对我说,要上门来做客,怎么到今日也没见到她踪影?”
    霍天北无奈地笑,“我哪里有时间见她,每次都是让贺冲将她打发掉。”
    “这点倒是不疑心你。”顾云筝把玩着他覆着薄茧的手掌,“你有多久不曾练功了?如今身手怎样?觉着能将我打败么?”
    “这不是除了政务就在忙你了么?你与我较量,也只有一回事。”霍天北托起她留有些许绯红的脸颊,热切地索吻,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顾云筝含混不清地继续揶揄他:“你哪里有个国公的样子……活脱脱的地痞……”
    “谁稀罕做什么国公……”他语声中有着浓浓的情慾,“做地痞才是最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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