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我想陪着我妈。”
    “挺孝顺的,那我陪你吧。”
    袁旬更气,却又无可奈何,人家又没有强行把他拉走。
    这时林雪英擦把泪:“行了,小旬,你跟他们出去吧,妈自己躺会儿,我没什么事,你放心吧。”
    袁旬这才跟顾平安出来,顾平安叮嘱护士,“请一定帮我们看紧了,不然万一又出事,她家里人还得埋怨是我们警察逼的。等她休息好了,也麻烦你们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我们需要他们配合查案。”
    这位护士应该很少被人如此郑重地委托,连连点头,黎旭又让小郭进去陪着,一个警察一个护士,也不怕林雪英再出幺蛾子。
    顾平安的话是当着袁旬母子说的,见小郭跟那位护士一左一右站在病床边,两人脸上神色都算不上好看。
    袁旬出来后,长叹一声:“早知道惹出这么多事来,我就不该搭理余巧,我妈也不该心疼余大力。”
    黎旭问他:“你是说你妈跑去骗一个小学生,是因为心疼余大力,想帮他让余巧跟方同福分手?”
    “对!我妈那么干,就是为了余叔,我找过余巧,也是想劝她别再跟方同福鬼混,名声不好,嫁过去就当后妈,何苦呢?”
    顾平安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了合情合理的理由,“你跟你妈已经对好了口供吗?万一你妈一会儿说得跟你不一样,我们听谁的?”
    昨天袁旬对顾平安还算客气,今天他眼睛要是能放激光,恨不得把顾平安给杀了。
    “我们不需要对口供,我说的就是实话,不信你去问他们!”
    “问谁?余大力死了,余巧失踪了,这事你知道啊,你让我们去问谁?”
    袁旬冷着脸,偏着头,再没了一开始见时的风采,“反正我说的是实话,你问多少次,我也没追过余巧。”
    黎旭笑了:“我们什么时候说你追过呢?”
    “你们是没说,可刚才那些话什么意思?说我妈处心积虑搞砸余巧和她对象的婚事,难道不是在暗示我妈想让余巧嫁给我吗?”
    顾平安道:“我不是暗示,是明示!我在问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一开始说跟余家没什么交情,又说你妈看不上余巧家,还说你不喜欢余巧,结果你妈又去破坏她的婚姻,你说是为了余大力?她要真能为了余大力做到这种程度,浪费那么长时间,还花钱哄孩子,这关系得好到什么地步啊?那为什么余巧一失踪,你们两家就不联系了?”
    袁旬冷冷道:“这你得去问问余大力了。”
    顾平安刚说余大力死了,他还说这句话,显然是在诅咒她去死。
    他以为以这位女警官的火爆脾气一定会生气,哪想到顾平安笑道:“前天我还真问过余大力,不过他当晚就自杀了,他不如你妈幸运,没能被救回来。”
    “所以说你们确实滥用职权到处逼死人喽?”
    顾平安摊摊手:“你可以举报可以投诉,我们一直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但还是救不了所有人,这确实很可惜,尤其是余大力。他把一些照片给了我们,让我们帮他查清楚,这些照片是谁拍的,人是谁杀的,我想除了这些照片,他大概也盼着我们能查清楚他女儿到底是失踪了还是死了!”
    她说着叹气:“余大力是个小偷,但还算有人性。拍那些照片的人毫无人性可言,也没有基本的逻辑思维能力,甚至可能还保留着兽性,所以总是听不懂人话,不会反驳不会解释,只会攻击。”
    “你他妈的……”袁旬瞪着眼睛朝着顾平安冲过来。
    顾平安刚要伸臂格挡,黎旭及时挡在她面前:“袁老师,你想干什么?你觉得我同事是在骂你吗?”
    顾平安笑道:“黎队,他在向你展示什么叫只会攻击!”
    黎旭心中也在狂笑,原以为这母子二人会是铜墙铁壁,很难攻克,哪想到袁旬如此容易激怒。
    他居然自己跳出来对号入座了!
    袁旬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退回原位:“我没有攻击,这是袭警,可是重罪,我还没那么蠢。我只是觉得这位女警官对我有偏见,总是针对我,她刚才那些话肯定是在隐射我,虽然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照片,但我听见她说我兽性说我没逻辑,我能不生气吗?”
    顾平安无奈道:“你又在展示你的思维混乱了,我没有说你有兽性啊,我在说拍照片的人,你为什么会自动把自己代入到拍照片的人?”
    袁旬不打算再跟她说一句话,他转头看着黎旭,“我看你像位领导,麻烦你给我句痛快话,为什么盯着我跟我妈,我们做错了什么?”
    黎旭叹气,跟看傻子一样:“我们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你们在我们调查走访时撒谎了,现在我们要重新调查。”
    顾平安在袁旬身后笑出了声,“唉,跟听不进去话的人,真得很难沟通。”
    袁旬脸色瞬间黑如锅底,他努力沉住气:“我们没有撒谎!不管你们想把什么罪名栽赃到我头上,都得有证据。有的话你们就拿出来。”
    黎旭无奈道:“我们在查案,有嫌疑没证据时,也可以先控制二十四小时或七十二小时,所以刚才一直在说请你们配合调查,昨天我两位同事去你家走访时,你们确实有所隐瞒,这总不会假吧。”
    顾平安说:“袁旬,明明你妈做了那样恶劣的事,她却说只是让你跟余巧见了一面,在你看来这不叫撒谎?那什么叫撒谎?你的逻辑果然跟正常人不同。”
    袁旬气得眼前发黑,可他知道对方就是想激怒他,于是他还是不理顾平安,跟黎旭说:“那些事太久了,我跟我妈都记不太清楚,我们并没有撒谎,你们有什么话现在问吧,放心,我一定知无不言。”
    黎旭却笑道:“我们刚才已经问过了,你的回答只能自圆其说,小顾说想看看你妈跟你说的是不是一样,所以咱们等着你妈休息好了,先去问她。你可以先平复一下心情,没有人针对你,我们只是在查案。”
    黎旭的话好像更佐证了顾平安刚才对袁旬的评价,袁旬心里怒火直烧,但还是努力压制着,不能被他们激怒,这些警察都是混蛋,他们一定在诈他。
    顾平安本想趁热打铁,但看袁旬刚才闭眼不看她,就知道他已经警惕起来,倒是不好再试探。
    第128章 皮肤上的神秘地图13
    ◎反社会人格的连环杀手?◎
    林雪英直到吃晚饭时, 才同意接受问询。
    黎旭跟顾平安进了病房,坐在她病床边,她靠在床头, 脸色其实还好,但非要摆出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来。
    顾平安先问她:“你的老鼠药是从哪儿买的?”
    “大集上买的!”
    “东关大集吗?”。
    余大力就是在东关大集上摸到了那个放着照片的钱包,可他当时说钱包的主人是个男的。
    林雪英点头:“对,东关大集, 当时买药只是为了药老鼠, 可今天早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心里很不得劲, 觉得别人都瞧不起我, 活着挺没意思的,收拾屋子时又翻到了那包老鼠药,我就忍不住把它喝了。”
    黎旭问她:“喝药之后你是往厨房走了对吧?后悔了吗?”
    “那倒没有,就是突然想起来还没给我家小旬做午饭呢,谁知道这药还挺快, 我肚子里一疼头一晕,就摔倒了。”
    顾平安又问:“你以前有过自杀的念头吗?有没有付之行动过?”
    林雪英摇头,“以前没有过,就是被你们一番盘问, 我想起以前受屈坐牢的事,又觉得给我家小旬丢脸, 一时想不开。”
    顾平安无语极了, 这是非要把她自杀的事推到他们身上啊。
    “那现在呢想开了吗?还想自杀吗?”
    林雪英苦着一张脸:“你们这样逼问我,我……”
    黎旭冷言打断她的话:“你什么?我们不问你不查你, 你就不自杀了?林雪英, 做错了事就得承认, 真以为这样推三阻四就能蒙混过关吗?”
    林雪英鼻子里哼了一声,好像很不服气。
    顾平安说:“能这样威胁人,肯定不会再自杀了,那就说说你跟余巧的事吧。方同福的儿子方小顺说你经常在学校门口拦着他,让他欺负余巧,有这事吗?”
    “我只是好心啊,余巧那丫头被她爸惯坏了,你没见她是怎么指着她爸骂的,她确实不适合当后妈。”
    “她适不适合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余大力……”
    顾平安马上打断她的话,冷笑道,“你可不要说是余大力让你这么做的,那天晚上我们跟他聊了很久!”
    其实那天晚上,余大力根本就没提他还有个女儿,更没提到林雪英和袁旬两母子,可对方并不知情。
    林雪英显然想把所有事都推到死人身上,顾平安不想给她这个机会,只能抢占先机。
    果然林雪英愣住,“老余跟你们提我了?”
    黎旭道:“你不用管余大力跟我们说了什么,说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顾平安马上道:“对呀,我们倒是要听听,你还会撒多少谎?”
    林雪英一时不敢开口。
    顾平安又问:“你除了撺掇方小顺欺负余巧,有没有再反过来找余巧,鼓动她把方同福的孩子送走。”
    “我还没那么龌龊!”
    顾平安笑起来:“你还知道你做的事龌龊啊。也许你没有劝余巧把孩子送走,但你可能用另一种方式来劝她,比如跟她说做后妈有多憋屈多难做,你会劝她别当后妈,跟方同福在一起不如跟你儿子结婚。”
    林雪英皱眉,怒道:“你别猜了,我不可能这么说!我儿子不喜欢她,我也不喜欢她,十七八岁就跟人在外边同居,还怀上了孩子,我家再不济,也不可能让这样的儿媳妇进家门。”
    黎旭道:“那你为什么处心积虑地搞砸余巧的婚事?还撒谎说认识方小顺的母亲?”
    “我就是看余巧年纪轻轻要跟一个三十多岁的三婚男结婚,觉得很可惜。我也没有特意去找方小顺,就是路过门口,正好碰见他。那孩子长得很讨喜,嘴又甜。而且是他自己很苦恼,不想有后妈,我就指点了他几句。我也没说认识他妈,我只说他妈肯定是个温柔的好女人,他就以为我认识她。”
    林雪英说完,无奈道:“警察同志,是我多管闲事,但这也不犯法吧。”
    顾平安说:“所以你是心疼余巧和方小顺,才会帮着方小顺把后妈赶走,跟余大力关系并不大?”
    “怎么关系不大?我不只帮了方小顺,也帮了余巧,帮了余巧就是帮了老余,反正他们两家不合适。再说就算我给方小胜出谋划策了。余巧和方同福如果感情深的话,也不可能因为这些事儿就分手呀!还是他们自己过不下去,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林雪英对被她哄骗的人一丝歉意都没有,还觉得自己是在助人为乐,甚至当着警察的面,她都说自己不是棒打鸳鸯,而是为了让两家人有更好的选择。
    顾平安见她自杀,还以为她心里很脆弱,没想到如此厚颜无耻,还能把自己做的坏事自圆其说,看她那样子好像连她自己都信了。
    怎么说呢,这阿姨还不如街上拍着大腿一屁股坐地上开骂的大爷大妈敞亮。
    黎旭问她:“你最后一次见余巧是什么时候?”
    林雪英说:“我也记不清了,反正街上来回就是那点人,碰见余巧的机会挺多的。有时候碰见了就说句话,有时候点个头。后来她不知道怎么老是绕着我走,可能是怕她爸非要把她说给我儿子吧。其实我们母子俩都没看上她,倒真不用躲着我。”
    顾平安问:“那你最后一次跟她见面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林雪英摇头,“这都多少年了呀,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不可能都记着。再说我也没跟她说过两句话,见面最多问问她爸好不好。不管怎么说,他爸是我家小旬爸的好朋友。”
    “你丈夫和余大力是怎么认识的?”顾平安问。
    “我也不知道,我跟他结婚时,他跟余大力就是好朋友。”
    顾平安他们其实知道的并不多,可问的也不多,林雪英和袁旬很奇怪,可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们跟杀人案有关系。
    “既然你跟余巧的失踪没有关系,为什么我们第一次找到你家时,你那么紧张,还不肯说出实情?”
    林雪英无奈道:“我知道我当时做的事有些不妥,可能我没什么朋友,也没有工作,就爱管个闲事。再说我也不觉得自己是在管闲事,虽然我不认识方小顺他妈,但我觉得跟这孩子很投缘,余巧又是老余的女儿,我觉得我拆散这桩婚事,是在帮他们远离麻烦,是在做好事。”
    她说着又叹气:“我也知道大家是怎么看我,总有人说我家是挖坟掘墓的,还说我坐过牢,肯定跟孩子爸一起去挖过坟,还说我家现在还有各种古董金条,比地主婆还富裕。你说本来我家名声就不好,我干嘛要把好几年前的小事,说出来给自己找麻烦呢?”
    她每次回答好像都合情合理,但顾平安知道,她装病不肯接受审讯时,就已经在心里打好草稿了,她这些话都不可信。
    可林雪英多余的不肯说了,“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这样追着问。”
    顾平安笑道:“我也不明白了,你什么也没干,为什么心虚到吃老鼠药呢?你不是说还想等着看你儿子结婚生子吗?只因为我们上了一次门,问了一些问题,你就不想活了,这也太奇怪了吧。”
    林雪英冷冷道:“请问这位警官叫什么名字?警号能告诉我吗?下次我寻死时一定会留封遗书,把你的大名写上,让你们领导看看,就是你把我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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