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荷包不是坠饰,连着绣图都是十分简单的纹路,更没有绣什么字上去,并不好打听。
    只是云珠公主吩咐的,没有谁敢说个不字,侍女面面相觑之后,其中一个悄声开口,“公主,这样的锦布袋子,奴婢见过。”
    云珠的视线即刻扫向了她,眼眸中带着一抹凌厉,“哪里见过。”
    “以前公主您派我去定王爷寝宫的时候,在定王爷的屋子里有看到过这样的锦袋,不止一个。”侍女赶忙把余下的话说完了,末了,还信誓旦旦的保证,“奴婢所言非虚。”
    云珠转头多看着桌子上的锦袋,看样子是区分不出男用还是女用,又是宝蓝的颜色,女子身上戴着的,不论放什么,应该要更精致一些才是。
    可她就是想不通透九弟和驸马有什么关系,直觉告诉她这锦袋的主人不可能是九弟,“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戴这样的东西,再去查。”
    ......
    大公主的侍女在找人问锦袋的事,这边谢满月起初不知,直到她发现藏桂花酥的锦袋不见了。
    那是今早出门的时候何妈另外给她准备的,只有几块桂花酥,来的路上都吃完了,本来锦袋要让谷雨她们拿着,下马车的时候忘了交给她们,只放在了袖口中,什么时候掉的也没印象了。
    再听大公主的侍女在隐约打听,乔瑾瑜得知此事,前来问她了。
    谢满月把关于大公主驸马的事情一说,神色也有些激动,“你还记得一年前在桃花庵的事情么,不是挖了坟明明看到了里面有人。”
    说了一半谢满月意识过来问题在哪里,“那里面的人,根本不是云殊。”
    乔瑾瑜抬手按了按她的肩膀,稳声安慰,“这些出宫了再说,锦袋的事,我去向大公主要。”
    “这能行么。”谢满月倒不是很担心这个,那锦布袋子根本认不出来是谁的,又没人知道她有这个藏零嘴的嗜好。
    “让她知道是我,总比猜忌是什么女子见了驸马的好,那段时间你又不见踪影的,到时她若怀疑到了你的头上也是麻烦。”那段时间刚好他从太子那儿回来,不就是一个锦袋的事。
    ......
    只是没等乔瑾瑜先过去,大公主那儿先找上他了,问他是不是丢了什么,当乔瑾瑜提及丢了个宝蓝色的锦袋时,云珠公主这才把视线定在了他的身上,语调有些轻蔑,“你去那儿做什么。”
    “路过而已,有何不可?”乔瑾瑜反问回去,云珠神情微凝,她就是想不明白驸马和九弟见面的理由,才一直觉得这锦袋不可能是九弟的。
    “路过?大道不走偏要行偏门,莫非九弟平日里做事也是如此。”一群侍女打听回来没有关于锦布袋子主人的消息,反倒是九皇子有好几个类似锦布袋子的事打听到了,确有其事。
    “这就不劳姐姐费心了,若是可以,还请姐姐把捡到的锦布袋子还给我。”乔瑾瑜坦然的看着她,向她讨要东西。
    进来的侍女在云珠公主耳侧说了几句,云珠的脸色微变,她转头看乔瑾瑜,似笑非笑,“九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嗜好。”
    旧时乔瑾瑜住过的寝宫中,还真让云珠公主派去的侍女搜出了几个锦袋,花样远比如今这个宝蓝色的来的花哨。
    那都是当年他和谢满月见面时候谢满月落下来的,还有谢满月把装了吃的锦袋塞给他的,算起来也有三四个,乔瑾瑜的脾气不会和任何人说起来这原来的主人是谁,想当然的,伺候的宫人和云珠一样,都认为这是他自己的嗜好。
    那么花哨的都能收藏,眼前这个宝蓝色的,还真的不算什么过分。
    乔瑾瑜微动了动眉宇,没有回答她的话,侧面的承认了这件事,云珠公主眼底顿时闪过一抹嫌弃,直接把那袋子往他这儿的桌子上扔,讽刺道,“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这等子嗜好一般人谁敢有,说出去真是丢尽脸面,你还有何等阳刚之气。”
    “多谢。”乔瑾瑜丝毫不在意她的话,转头看那儿进来的大公主驸马,不知是说给谁听的,声音不轻不重,“看来是我在阁楼附近经过时候不小心落下了这个。”说罢,乔瑾瑜离开了阁楼。
    而云珠在看到驸马进来之后,这神情即刻也转了个样,她起身朝着唐礼走去,有些委屈,“下次再要出来走走,可记得带人,你刚刚在那儿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不曾遇到。”唐礼摇摇头,对云珠公主伸过来挽着他的手心里的抵触越来越强。
    他不动声色的推开了她的手,转作拉着,坐下随之松开,抬头看着她,“等出宫了,明日一早,公主陪我去桃花庵看看吧。”
    ☆、第78章
    云珠手中的杯子轻颤了一下,她抬眼看他,“怎么忽然想去桃花庵看看,如今也不是开春时节。”
    “之前一直没去过,不论是不是开春,都要过去一趟。”唐礼的语气肯定了许多,云珠心中却越来越担心,最近他提出要回桃花庵的此时越来越多了,过去只是半年一提而已,如今却。
    半响,云珠的心思转过,抬头看他,笑着点头,“好啊,明日一早我就安排马车,陪你一块儿去。”
    唐礼点点头,云珠又笑着看他出去和二公主驸马聊天,转眸之间脸色就暗沉了下来,吩咐侍女,“去关太医那里再取几贴药来。”
    ......
    回了大公主府后云珠即刻命人连着去煮两贴的药,一旁服侍多年的贴身侍女见此,劝阻道,“公主,上月时才给驸马喝了一贴,如今连着喝两贴药,可是要伤了他的身子。”
    对于从小跟着自己的贴身侍女,云珠的态度好了一些,只不过她依旧是不肯松懈,“明日不能让驸马去桃花庵。”
    “公主。”侍女苦劝。
    云珠抬头扫了她一眼,眼底尽是凌厉,“不必再说。”
    侍女只得下去煎药,一共从关太医那儿拿来了三帖药,两帖煎在一块儿,一碗药漆黑浓稠。
    云珠亲自端着药去了驸马的屋子,唐礼的院子,挑的是公主府中最好的位置,傍水依假山,饶是如今这个月份,院子里还是打理的郁郁葱葱。
    走进屋子内唐礼正在看书,侍女把药放下,云珠款款着到了他身旁,微福低着身子,“相公,您该喝药了。”
    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人,这些年来自然是汤药不断,他一天要喝好几回,过去都是没有什么犹豫的,可今日,唐礼看着那一碗黑漆漆的药心中那一股异样又浮了上来,他隐隐约约的记得,过去似乎也是在要去桃花庵之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忽然就不记得这件事了。
    “放着罢。”唐礼没有去拿。
    云珠却替他捧了起来,“凉了可就更苦了,如今这温度正正好。”
    唐礼接过她手中的碗,没再说什么话,而是直接几口喝了下来,只微蹙了下眉头。
    云珠见他喝了,脸上的神情微微一松,转头看外面的天色,才不过微暗的天,这么早也不适合歇着,转头建议,“不如我们去听个曲儿如何?”
    “公主,我累了,想早些歇着。”唐礼摇头,脸上一抹倦意,此时的云珠也体贴的很,命人把碗端走。
    “那你早点休息,兴许是今天在宫中累着的,明早就好了。”云珠起身轻轻抱住了他,侧头靠在他的怀里,声音柔软,神情意味不明,明天一早起来什么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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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珠的希望落空了,未等她第二天一早起来装扮好,唐礼就来了她的院子,进屋时云珠还很开心,问他是否要一同早食,可等唐礼说完之后云珠脸上的神情就顿住了。
    他还记得昨天要去桃花庵的事。
    “公主,昨日吩咐他们准备,可已经准备妥当,桃花庵离这儿不少路,我们得早点出发才是。”唐礼的脸色显得不太好,像是一夜都没怎么睡舒服,云珠来不及去细究他为什么是这个状态,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了他记得的事情上。
    药是她亲眼看着喝下去的,为了保险起见,她硬是用了两贴,力求他不再记得自己提出过的事,可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还记得。
    无心打扮,云珠摘下侍女刚刚带上去的簪子,急起身到了唐礼身旁,拉着他看着,眼底闪着请求,“今天不去了行不行,留在公主府里陪着我,改天再去。”
    “要改天到什么时候。”唐礼还是替她把滑下去的衣服拉了起来,叹息,“公主,你为什么拦着不让我回桃花庵,你不是说,那是我们相识的地方,难道你不想我记起那些事?”
    她当然不想。
    云珠的眼神有些急切,不是她不愿意,而是他不能回桃花庵,这些年来他无数次提出来都躲过去了,为什么这次不能。
    “你不想要我记起过去的事,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唐礼定定的看着云珠,他不是个容易触怒的人,就算是有些愠意,眼神也是柔和的很。
    云珠忙摇头,冲着那儿的侍女使了个眼色,把他拉住,“我怎么会有事瞒着你,我们这就去,你等等,我装扮一下。”
    侍女匆匆出去,云珠重新做回梳妆台前,两个侍女前来为她继续添妆,云珠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渐渐握拳,那个地方,不该出现的东西都要毁掉,即便是他真的要去,看的也只能是她和他之间的回忆。
    ......
    云珠整整拖了一个时辰,换了一身俏丽的粉红衣裳,裙摆处的波纹伴随着她的动作缓缓荡漾,材质极好的绸面上浮着薄薄一层,是蚕丝织成的半透纱。
    一向妆容繁重的她今日特地换了个简单的,待到侍女回来禀报,云珠这才笑靥着和唐礼说外面已经准备妥当,陪着他一同出了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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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去云岩镇得大半天,马车快一点也要半天,等他们到云岩镇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本来云珠还想再拖一下,但是唐礼执意要去桃花谷,云珠没办法,只能陪着他上山去。
    这个时辰山脚下的百姓们家中都是袅袅炊烟,远望过去,十一月的时节里,尽管是秋中的日子,微风还透着午后下来的一抹暖意。
    而对唐礼而言,这儿的一切都充斥了熟悉感。
    这是他八年来第一次踏足这里。
    山上的路很不好走,又是落叶的时节,到处是灌木丛。
    云珠的衣服此时成了一个大难题,蚕丝一勾就破,极容易就沾上一些灌木中的小刺,身后的侍女怎么拉都没有办法,云珠还险些让那些地上的树根给绊倒,可要她留在山脚下,她怎么都不肯。
    她急着要看到唐礼脸上的神情,她心中已经隐隐觉得不对。
    “相公,你等等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云珠急匆匆跟上去,到了那山洞门口,唐礼顿住脚步站在那儿,抬头看已经被藤蔓缠绕住,掩盖在藤蔓下的牌匾,脑海中忽然闪现那样一个画面。
    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男子,脚踩凳子站在这前面,手里举着一块牌匾往那上面挂,耳畔是轻灵般的笑声,指挥着他再往上一些,再往右一些,可怎么想,他都看不到那女子的样子,只记得她是一袭粉色的衣裳,站在那儿,偏若如轻蝶。
    “相公。”云珠紧张的喊了一声,见他失神,抬眼看那牌匾,这么多年过去,早就看不清是什么样子了。
    唐礼回了神,没理她,弯下腰进了山洞,很短暂的一段路,出了之后,就是桃花庵。
    早前谢满月派了李江过来打理这儿,比起当初下雪那时,这儿如今干净了许多,屋子重新修缮过了,杂草清理了许多,许许多多的桃树也都剪了枝,修缮过的屋子门口竟然还放着一个聚水的小荷花池,像是昨天还有人住着似的。
    云珠一早派来的人不可能把这里收拾成这样,这儿之前肯定还来过别人。
    她的目光落在敞开的门上面,站着的侍女轻点了点头,云珠陪着唐礼进去,还一面轻声说道,“唐礼,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就是在这儿认识的,你弹琴,我跳舞,这儿放的都是你爱看的书,要不是你出了事,我怕你回来后又受刺激,我早就带你回来了。”
    记忆是会缓缓复苏的,就像是一扇已经被推开一些的门,你要继续往下推就容易多了。
    只是唐礼脑海中的片段很模糊,总是有这么一个女子出现,可他总是没办法看清和想起她的样子,就连名字都不记得。
    书房内放了许多书,但更多的是云珠公主的画像,这儿好似就是云珠和他住过的地方似的。
    哪里不对。
    唐礼看着这一屋子的东西,皱着眉头。
    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屋外侍女正在和云珠禀报着来时的情况,这儿书房里的书被清空了一大半,也不知被谁搬走的,酒窖里的东西也少了很多,哪里都是干干净净的,好似时常有人来清扫。
    “公主,这儿谁都能进来,兴许是山下的村民贪这些书的价值,偷偷拿走了。”
    侍女如此分析,云珠抬头看唐礼从里面出来,笑着迎了上去,“怎么样,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若是想不起来也不用勉强,太医也说了,你要恢复还需时间。”
    “我去看看桃花酒。”就算是失忆,有些路有些地方,他只凭着感觉就知道在哪里。
    山坡下的小木屋,木屋下的酒窖,点了烛火后,酒窖里当初谢满月来过后空了一半,如今云珠提前派人来准备,又空了一些,如今剩下的只有一些空酒瓮和云珠名人摆上去的别的酒。
    唐礼手执拉住回头,在往上走的墙沿上,看到了一朵刻上去的桃花。
    底下霉湿,所以云珠没有跟着下来,也许她跟着下来了,她会即刻阻止唐礼去看这刻在墙上的桃花,可如今跟下来的时候侍卫和侍女,唐礼伸手摸了摸那刻的清晰的桃花。
    这不像是以前的,倒像是新刻上去的。
    “云殊,我们不如在桃花树下埋一坛桃花酒吧,你看这屋子正对面这一棵如何,来年开春,等你们新酿了酒,我就来挖这一坛喝,保管比你们藏的要好喝。”
    脑海中忽然回想起这么一句话,这回他知道是谁说的了,是祁玥。
    唐礼朝上走去,直接出了小木屋对着对面的桃花树走去,云珠见他这么快出来还愣了愣,又见他直朝着那儿走去,怔着忙追了上去,唐礼已经蹲下身子,徒手开始挖那树下略显蓬松的泥土。
    “相公,你这是要做什么。”云珠看他不忌脏乱直接挖了,让侍卫在一旁帮忙,其实也是阻拦不及,那泥土松散的很,很快,一个埋的很浅的酒坛子被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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