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碗往前推了推,期待地看了一圈。
    这粥就是基围虾干贝和玉米粒香菇等混在一起煮的,几个大男人对它都没兴趣,纷纷摇头,只有宋星星很热情地凑过来。
    他身上火气重,一靠近白葵就能感觉到烘人的热意,宋星星的耳朵比正常人都要大一点,从这个角度看很像一条大耳朵德牧,连拱人胸口的动作也像。
    白葵因为弄丢了宋星星送给他的针织包包,觉得有点对不起他,而且那个包包他也特别喜欢,宋星星说要给他重新织一个。
    为了补偿他,白葵眼睛转了转,换了一把新勺子,舀起一勺粥举起来。
    宋星星傻了,其他几个男人都傻了。
    在他们差点把眼神化作刀子凌迟他第十遍的时候,宋星星张开嘴将整个勺子都咬住,吃掉了这一勺此生吃过最美味的海鲜粥。
    白葵很高兴,又给他舀一勺,宋星星没有丝毫迟顿吃进去。
    但这次没有放凉,生滚靓粥滚烫无比,宋星星面容扭曲一瞬,差一点吐出来,被他忍住了,很快恢复成毫无异常的样子,喉结滚动费力吞咽下去,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很好吃,小葵能不能再喂喂我。”
    夏临野揪住他后衣领把人拉开,不耐烦道:“饿死鬼投胎啊!自己吃,离远点,一身臭汗,别让细菌感染小葵了。”
    这话说的真的好不讲道理,但几人都点点头,心里觉得没哪里不对,宋星星虽然想再吃,但也老老实实地回去坐好。
    住院部二楼卫生间里。
    陆滇关上手机,一夜未眠的面色冷的如寒霜,幽深眼谭里憋着极深的怒气。
    打开水龙头,让冰凉的水浸湿手腕,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将双手洗干净,直搓到皮肤泛起红血丝。
    “嘭!”
    镜面应声而响,从拳头处向四周裂开蛛网般的裂痕。
    陆滇手臂上还有很多其他伤口,多数是在船上和岛上制造的,现在四个指骨破皮出血,混在一起也并不显眼。
    平复下心情,他今天特意穿了件长袖,将袖子撸下来盖住,就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了。
    揉了一下脸,对着已经裂掉的镜子企图做出一个不那么臭的表情,可谁看了都会说那个笑僵硬得好像他爹死了。
    呵,真死了才好。
    纸巾被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镜子里的人转身迈着长腿离去。
    病房里。
    吃完早茶后,林双杞将所有的饭盒碗筷归到一起,给袋子打了个结,要丢到楼下去。
    推开门,和陆滇擦肩而过。
    对方瞥了眼他手中的袋子,面色一变,快步走进病房。
    对突然出现的三人熟视无睹,陆滇直奔床上人而去,在床边停下,不等白葵开口问他,就开口道:
    “对不起,小葵,肚子是不是饿了?我来晚了,本来想带你出去吃,都怪我……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他看着挺不对劲的,喉间涩然,不停说着不要讨厌我,还神经质地去摸白葵圆滚滚的肚子,眼神却是虚空的,不知道在看哪里。
    白葵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伸出手努力往他头上摸,摸不到就去拉他另一只垂在身侧死死握成拳的手。
    “怎么啦?我没有怪你,不会讨厌你的,我已经吃饱了你摸摸!”
    把手伸进陆滇手里,那个拳头怕伤到他,一下就痉挛着张开了,白葵牵着他,左右摇晃,像在哄一个哭闹不休的孩子。
    感受到掌心的柔软,陆滇的眼睛慢慢聚焦,他看白葵的肚子,又移到如花般绮丽的脸上,眼珠子透出一抹猩红。
    “好,好……那小葵喜欢我吗?可以说喜欢我吗?”
    白葵歪了歪头,有点担心陆滇受到了什么刺激,就犹豫了几秒钟,陆滇就又有要发疯的趋势。
    但是白葵没有随便告诉他答案,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陆滇抱他上碰碰车、给他洗牛奶草莓、没有任何怨言地吃完他做的一大盘菠萝咕咾肉,他其实知道那个味道很多人受不了。
    在睡前总是盯着他喝牛奶,带他吃很多好吃的,在暴风雨的海上将他托腰举起,生病后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那节坚毅的下巴,和他惊慌失措的声音。
    陆滇对他很好,和院长爷爷对他一样好。
    白葵不知道人间情情爱爱的含义是什么,但也知道“喜欢”并不能随意说出口,可能陆滇说的“喜欢”,就跟他小时候被向夔带去见养蜂人,养蜂人送给他一整箱的黑蜂,他们虽然长得不太好看,但性情温顺,经常绕着白葵飞来飞去,或是温柔而守护般停驻在他的身上,从来不会扎他,白葵养了黑蜂三年多,直到它们衰老死去。
    将箱子埋进花园的土地里,白葵难受得哭了一整个晚上,向夔怎么抱着他哄都没用,但是养蜂的那三年是他特别幸福的一段日子。
    白葵觉得这两者给他的感觉很相似,和陆滇在一起他很高兴,看见陆滇这样他心里也闷闷地难受。
    所以他抓紧那只手,示意陆滇蹲下来一点,和他平视后,认真道:
    “嗯,小葵喜欢你呀,陆滇可以被小葵喜欢吗?”
    陆滇目光发直,愣愣得像根木头,此时他看白葵,并不再涂抹上他的爱意,他觉得白葵是有神性的。
    神爱世人,白葵若是爱他,那是因为白葵本就爱他,白葵也爱其他人,不过却被他狡猾地捷足先登,贪婪汲取神最多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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