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盥洗室里,有、有一个马桶,在我需要的时候,我要告诉他,我解决之后,他会处理这些。其他的垃圾,我没有注意过他是怎么处理的,但是,我不记得在什么地方闻到过垃圾的气味。
    还、还有……月、月经……我、我我,当我……的时候,他要求我脱、脱掉身上的衣服,再次把我捆了起来,扔在了箱子里,我很抱歉,我又在半路上昏了过去,我只记得前半程的道路十分颠簸,我被颠得撞在了箱子上好几次。
    当我清醒的时候,已、已经在冰冷的地面上躺着了,我听见了马车远去的声音,但我没能看见是什么样的车。”
    以这个时代的道德要求,娜娜能说出这些话来,已经是十分艰难地。
    “谢谢,娜娜,你很勇敢,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如、如果、如果您还有问、问题,我都可以帮忙的。我、我刚刚说的这些,真的帮助到您了吗?”
    “是的,你帮到了很大的忙,你是一位勇敢的女士,娜娜。”
    “谢谢……先生。”
    奥尔走了出来,示意老安东可以进去了,他和门口执勤的女警还有几句话要说:“娜娜是不是刚结束月事?”
    “是的先生,这也是她仅有的幸运了。”
    因为她的月事到来,所以虽然被恶毒的歹徒绑架,但是,娜娜没有遭受蹂躏。这年代的男人们,普遍认为月经是肮脏、恶毒,充满晦气的,就连最下流的男人,也不会碰触来月经的女人。
    “是一件……好事啊。”奥尔确实是因此开心的,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总算没能让坚强的娜娜遭受更恐怖的噩梦,这同时也证明了娜娜没有怀孕,是两件好事,两件……让奥尔笑不出来,反而觉得额头阵阵抽痛的好事,他低声说,“为她做好妇科检查。”知道分院是一定会做得,可还是忍不住多说一句。
    “会的,先生。”
    第467章
    奥尔转身想离开,竟然发现老安东还在这儿,他就站在几步外的地方,正好和奥尔隔了一扇病房的门。
    “您不进去吗,老安东?”
    “这位警官先生,您看起来对娜娜十分的关心。”老安东搓着手笑了起来,“她确实是个好姑娘,聪明,漂亮……”
    老安东的态度猥琐又古怪,虽然还没说出他心里隐含的丑陋念头,但奥尔已经猜出了他在暗示什么。奥尔没立刻大声斥责他,对于这样的人来说,说服教育是没用的。娜娜一旦被带走,即将面对的很可能就是她认为已经成功逃离得地狱。
    “你们放手——!”娜娜的病房里传出了女警的呵斥,奥尔第一时间一脚踹开了病房的房门!
    有一个人捂着脸躺在地上,是跟随老安东夫妇一块儿来的陌生一家三口中的年轻男人。老安东的妻子缩在门口,因为大门擦着她的肩膀摔在地上,正捂着嘴发出闷声闷气的尖叫。另外那夫妇俩则匆忙跑向应该是他们儿子的年轻男人。
    而这间病房的病人,刚刚还躺在床上的娜娜,现在赤脚站在地上,缩在女警的背后,甚至连头也不敢露出来。
    “发生什么了?”
    “先生,这些人要带走娜娜!”
    刚刚还在尖叫的安东夫人立刻说:“娜娜还是我们的女儿。”
    “他们说,要她尽快去举行婚礼!”
    事实就这样出现了:那个左邻右舍的嘴里,十分疼爱自己女儿的杂货铺老板,要把自己十三岁的女儿,卖了。
    奥尔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倒在地上的男人,他是个青年,大概二十四五,个子不高,身材粗壮,被打了一拳的他,因为鼻子流血满脸血迹,更显得扭曲狰狞。
    他的家境不算中产,但应该还好,因为他们穿着皮鞋,不是木鞋。对索德曼的女性来说,不谈人品,这样一个男人其实是不错的结婚对象,前提是双方自愿。
    但是,这个时代允许童婚……只要结婚双方的家长在结婚证的上面签字,他们的婚姻就是有法律效应的。甚至不去签署那个证,他们如普通夫妻一样搬到一起生活起来,也没有人会去多嘴的。
    奥尔看向缩在门外的老安东,从怀里掏出了一张50金徽的银行汇票:“拿着钱,从今天开始,娜娜和你的家庭没有任何联系。”
    老安东立刻从屋外头窜了进来,双手接过汇票:“当然!当然!她是您的了,警官先生!”再三确认了上面的数额后,老安东开心地身后去接,奥尔的另外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一把拽住了老安东的衣襟,甚至直接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和亚瑟·诺丁有什么交易!”奥尔咆哮着质问他。
    “没、没有!没有,警官先生!我、我不要钱了!”
    “他有表现出任何要购买娜娜的意图吗?”
    “没有!真的没有!他真的只是我的一个很平常的老客户,我完全不知道他会做出那种事来。第二天的时候,很多人冲进了我家里,我被偷走了很多货物,我真的是无辜的,警官先生!”
    “你觉得我会信你?不久前你可是对这位老客户大家赞赏,十分坚持地认为他是无辜的。”
    “我、我只是不想被传出去在背后说一个客人的坏话,警官先生。”
    奥尔现在十分想要使用魔法从这个老混蛋的嘴里逼出真相,但是,他tm的是个人类!奥尔已知的任何逼迫真言的魔法和药剂,用在他身上的瞬间,都会让他变成一个痴呆,奥尔得不到任何真相。
    “带他回警局!把他扔进最底层的牢房!”
    “不不不!发发慈悲吧!”安东夫人哀嚎着,她伸着胳膊,但不敢扑向警察的身上,眼看着丈夫就要被拖走,虽然近些年的警察局好多了,穷人进去也能活着出来了,但往昔警局的恐怖依然出现在了安东夫人的脑海里,尤其还有一位高级警官点名说了,要给她的丈夫以特殊照顾,“我说!我说!诺丁……诺丁给了我丈夫5个金徽,他只是说要跟娜娜玩玩。”
    她匆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向将它交给奥尔。三个已经安静了一阵儿的陌生人,这时候有了动静,其中的中年妇人突然激动起来,但是被丈夫和孩子牢牢拽住,他们甚至捂住了她的嘴。
    “不!愚蠢的女人!警官先生!求您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说。”
    “我、我原本已经和正辉教的达特神父商量好了,他用200金徽的价钱,买下了娜娜的一周。”老安东的脸上肌肉抽搐,肉疼的感觉十分清晰明确,“这是大价钱,但是他要的是处女。其他人也只要处女,也只有处女才值钱。诺丁确实和我商量过,但他最多只肯出50金徽,还要求带走娜娜二十天。
    我之前为诺丁说话,只是因为他也参加了拍卖。”
    老安东说得情况有些混乱,很显然他有些话不敢说出来,但又意识到自己必须得部分说出来,否则无法把自己的行为解释清楚。
    “拍卖孩子?只有你们家这么干,还是……很多人都这么干?”
    奥尔一把抓住了重点,老安东跪在地上,自以为隐蔽地,偷偷摸摸抬头看向了奥尔,他看见了一双愤怒得几乎要着了火的灰色眼睛。他害怕地缩起了脖子,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重新跪直了:“我知道你们鱼尾区总在抓这种事儿,但我们和你们抓的那些人不一样,我们又不是人贩子。
    而且……而且女孩总会让人睡的,在她们出嫁前,给她们找一个好主顾,结婚的时候,她们也能多得到一点嫁妆。我是个好父亲,先生,我不会把赚到的钱,全攥在自己手里得。
    娜娜很漂亮,她的性格也让很多人喜欢。她的第二次和第三次本来说好的,已经订出去了,但她竟然是被一个抢劫犯带走的,绅士们可不想染上什么糟糕的病。”
    娜娜在发抖,奥尔没看见她,但听见了她牙齿上下磕碰的声音。
    “抓起来。你以非法买卖儿童,以及强迫卖y的罪名,被逮捕了,先生和夫人。”
    “不!我没有没法买卖!我不是人贩子!而且我也没有强迫娜娜,那些事都还没发生,况且就算发生了,娜娜也该是同意的,对吗?我的小羊羔?”
    “法盲先生,您要知道一件事,卖自己的孩子,一样是非法的。”
    “不!《圣典》上不是这么说的!”嚎叫着的老安东,被拖了出去。
    ——“你们要如尊敬一位君王那样,尊敬你们的父,并双膝跪地,将一个装满羊奶的壶,与一个装满了面包的篮子高举过头顶,以来侍奉他。”摘自《圣典》
    为了了解教会,奥尔也是研读过《圣典》的,但《圣典》上的“父”,指的应该是神,或神之代言者的神父。至少三大主流宗教的释义上,都特别标注了这一点。但这没用,就像老安东这样的人,他走进教堂难道真的会老老实实地听吗?而就算是三大宗教,他们底层的边缘小教堂中,那些成天喝醉了酒的神父,又能在布告的时候,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当奥尔的眼睛看向病房里剩下的一家三口时,一脸愁苦的中年男人(年纪应该是中年,但看起来就是个老人)立刻趴在了地上:“警官先生!我们没参与那些事!我们家里没有女孩,只有一个男孩!我们只是想来给儿子娶个妻子的。
    一个女人如果是体面的寡妇,她很好找男人。如果是曾经卖身的女人,也很好找男人。但她是一个被劫持后,又送回来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会招来灾祸的。只有我们家,愿意娶她!”
    一开始他还很慌张,但后来已经越说越慷慨激昂。
    他那个虽然看着狰狞,但后来就一直不吭声的儿子,眼神也开始在病房里乱瞟,他在找娜娜,在发现娜娜被女警挡得严严实实后,他的眼睛就开始上下打量女警,尤其是女警的特殊部位。
    “同样涉嫌买卖儿童,带走!”
    童婚的渣子,老安东夫妇已经自顾不暇,他那种人可绝对不是一个在自己面对风险得时候,也要帮助别人的好心人。
    童婚对象的父母没有作证,强迫童婚,就是罪。
    那条街道上的成年人,奥尔也想立刻把他们全部抓进大牢,但只靠着老安东一个人的证词,是不够的。除了老安东之外,其他那些畜生家长与买家们,都不会站出来作证的。
    房间里一下子重新变得宽敞起来,医生进来了,准备给娜娜换一间病房。
    “谢谢,警官先生,我会……”
    奥尔摇了摇头,没有等她说完,很失礼地提前离开了。
    她的年纪,孤儿院会成为她的家,奥尔不希望自己多说话,以至于让她把50金徽放在心上。
    奥尔准备回家一趟,去找彼得·潘帮忙,关于嫌疑人关押女孩的可疑地点,奥尔已经依稀有了些线索,不过,这个范围就太大了。虽然现在奥丁不在了,无法号令群鸦,但彼得·潘也可以和鸦鸦们产生一定的交流。有他们帮忙,不会占用太多的人手,搜寻的效率却会大大加快。
    但就在奥尔即将离开分院的时候,有警鸦送来了最新的发现——贝蒂的遗体被发现了。
    衣衫不整的她,被遗弃在了一条贝克街的街道上,警官们接到报案一开始还以为被害的是一名年纪很小的站街女,被带回警局后,法医发现了她的容貌和将近两天前失踪的贝蒂的容貌描述几乎相同。
    到现在才把信送到奥尔面前,因为他们请了查菲夫妻去确认遗体。
    更进一步的尸检结果,也正在路上。
    奥尔闭了闭眼睛,他错了吗?是不是确实不是一个嫌疑人,而是两个风格不同的罪犯,以至于他错过了拯救女孩生命的机会。是否失踪的乔,以及小乔之前砸碎的玻璃,也确实和这个犯人没有关联呢?
    不,现在不是他自我否定的时候。
    奥尔站在那,开始过滤最近的线索。诺丁确定是绑架娜娜的线索,但除了特殊的气味消失、类似的消失的娃娃,相似的作案步骤等问题外(听起来真挺多的),没法证明消失的法尔托瓦同为罪犯,假如他不是,那么还有谁有嫌疑?
    那条街上没有人见过长期驻足的外人,但凶手动手的指向性很明确,并熟悉他家里的情况,查菲夫妇的……熟人?并非邻居,而是通过其他途径认识了贝蒂,了解了查菲家的家庭布局。
    奥尔写下了新的命令——调查查菲夫妇的社交圈。
    当他回到鱼尾区警局的时候,贝壳区的警官也将验尸报告带来了。波罗斯泰成为贝壳区的局长后,分院的医生以及医学生们入驻了警局,从事验尸工作。
    贝蒂……死于颅脑损伤,她的后脑勺上有一道可怕的伤痕。除此之外,她的身上有大片的瘀青,被绳索勒出血的捆绑痕迹,她的手腕有严重的扭伤,两根手指骨折,其他手指上也有严重的挫伤。此外,她的嘴巴变成了一个血洞,被拔掉了六颗牙齿,舌头消失,十根手指上的指甲也都被拔出来了,不过这两种丧心病狂的残酷伤害,是死后伤。
    她的口腔中被灌进了大量的消毒水,手也被仔细冲刷过,被找到的时候身上凌乱的衣服还是潮湿的,送到警局后,即使普通人类也能闻到浓烈的消毒水味道。
    但除了消毒水味道外,狼人们警官们没能从她的身上闻出其他具有辨识度的气味。
    犯人有时间干这些,却连稍微给她整理一下衣物都没有,就把她扔在了道路边,就像那句老话里说的“像是个残破的娃娃”。
    奥尔只抽出了最近本的文字报告,照片与其余分析,都被他保留在了自己的手里,这点东西满足两个贵族的好奇心已经够了。
    “这、这是有两个犯人吗?真可怕!”梅菲尔子爵惊恐地叫唤了出来。
    “不,恰恰相反,贝蒂小姐的验尸报告证明,凶手只有一个。”
    “可、可是第一个凶手明显更绅士得多。”梅菲尔子爵辩解,“虽然我是个门外汉,我也没见过那位娜娜小姐,但至少我知道,娜娜小姐还活着,这位贝蒂小姐却死亡得极其惨烈。”
    “娜娜活着,而贝蒂死去……”奥尔叹了一口气,“只是因为娜娜选择了顺从,贝蒂选择了反抗。除了捆绑的痕迹外,他双臂与双手上的伤势,完全是激烈反抗之下的防卫性伤痕。至于她口腔里的可怕伤势,以及被拔掉的指甲,这不是出于凌虐的目的,而是为了隐藏证据。
    她们两位都是勇敢的女士。”
    贝蒂在挣扎和反抗的过程中,很可能抓伤,并且咬伤了凶手。
    这些狰狞可怖的伤痕,只能吓到两位贵族这样的菜鸟。在奥尔眼中,贝蒂口腔与手指上的伤痕,十分干脆利落,尤其是口腔,从照片上看,这血糊糊的嘴巴像是凶手用某种东西,把贝蒂的口腔“刮”了一圈。
    对一个已经死了,毫无反抗的人,用这种行为泄愤,是十分无意义。
    这不只是从正常人的理智上来说,大多数精神病也是需要正向反馈的,即被他们残忍对待的人要发出声音或做出动作来,只有极少数人会从凌虐尸体上获得快乐。
    凶手将娜娜囚禁了三个星期,从娜娜的亲身体验来看,这位经验丰富的匪徒,没有暴力对待猎物的兴趣。这种人同时具备凌虐尸体兴趣的概率极低。
    这个疑似异族,有办法清理掉自己的气味,但……他的血肉有着比较特别的气味,狼人可以嗅出来?
    新线索出现了,但可以继续顺着线追查下去的线索,还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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