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的精妙有时在于,仅父母一方带着孩子,往往难以直观找出两人面容的相似;三人一旦站在一起,基因遗传取交集的现象就变得很明显了。
    蒋颂饭后原本还有安排,临时让秘书推掉,嘱咐服务生把外桌换成私密性更强的内间。雁平桨知道不能总盯着妈妈看,就走在前面,琢磨过一会儿自己要说点什么。
    蒋颂习惯性去牵雁稚回,不想她已经提前松开了他的胳膊,礼貌安静地跟在身后。
    蒋颂收回手,没再说什么。
    各种意义上的一家三口外加一只狗落座,蒋颂坐在雁稚回对面,雁平桨坐在哈哈对面。
    雁稚回完全没注意到眼前这个跟她差不多大的讨厌鬼同自己长相上的相似,心里防备着他再对自己的狗做点什么,面上还是乖巧娴静的样子。
    “平桨,”蒋颂以眼神示意雁平桨把屁股从座位上挪开:“起来道歉。”
    雁平桨立刻站起来,很流畅地鞠了个躬,朝着雁稚回笑。
    “妈……雁…雁小姐,哈哈和我以前养的那只小狗很像,一时着急认错了。您别生气,是我错啦。”
    他晓得自己刚才做的事给父亲惹了麻烦,父母关系尚且堪忧,而他临门一脚,直接陷蒋颂于进退两难的困境。
    雁平桨从来讨喜,故即便雁稚回正目光严肃地来回打量雁平桨与蒋颂的脸,看到他弯起的眼睛,也稍稍在心里改观了一点儿。
    像,确实有些像,不像的那部分看着也有些眼熟,虽然暂时想不到原因,但面前的两个男人一定有亲属关系。
    蒋颂给雁稚回倒了杯橙汁,刚要说话,雁稚回就开了口:“你们是……父子吗?”
    雁平桨没有立刻说话,看向蒋颂,等他指示。按父亲那种闷葫芦性格,雁平桨猜测这件事是瞒不住了。
    结果蒋颂却比他预想的平静得多。
    男人淡定望向雁稚回:“何以见得?”
    ?
    重重的两声冷哼,来自雁平桨和雁稚回。
    蒋颂熟练地给哈哈剥狗零食,情绪稳定,不动如山。
    雁稚回第一反应是不信,但蒋颂如此坦然,又不免在心里胡思乱想。
    蒋家这一辈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说不定是蒋勋叔叔……可年纪对不上呀,蒋娜娜现在都才八九岁。
    最可疑的就是眼前这个混蛋。
    “你几岁啦?”她转而去问雁平桨。
    雁平桨已经因为亲爹不认儿子,而愤怒地选择与十七岁的妈妈同仇敌忾。
    “我十七。”雁平桨把自己的年纪说到可以被三十四岁的父亲生育的程度。
    蒋颂看了他一眼。
    雁稚回撑着下巴,继续问:“就姓平吗?”
    雁平桨小时候被问过太多次姓氏的问题,闻言条件反射般地要说自己姓雁,被蒋颂打断:“对,就姓平。”
    京市当地姓雁的就那么几家,雁稚回在感情上迟钝一些,别的地方可不是。
    严父弱母的传统家庭环境里养出的孩子都有点儿早熟,何况雁稚回又正在心思最敏感的年龄段,蒋颂不希望她太早察觉父子共同穿越的事情,哪怕是被她误会。
    雁稚回将要做什么,会做点什么,与现在的雁稚回无关。这些不是她一定要承担的责任,至少父子二人没有资格要她承担。
    雁稚回盯着蒋颂,直言道:“噢,原来没和叔叔姓吗?”
    又开始叫他叔叔了。蒋颂示意走进来的服务生把甜点放到雁稚回面前,女孩子看也不看,显然已经在生气。
    “他妈妈的姓很好。”他简单道,看向雁平桨:“带哈哈出去走走吧,把绳牵好,狗还小。”
    ——而后看向雁稚回:“放心,平桨对养狗很熟。”
    雁稚回不愿意,但也知道接下来的话要避开这个大混蛋的小混蛋儿子,遂忍气吞声地同意。
    只剩两个人,蒋颂示意她过来身边,把甜品轻轻推到她面前。
    男人放轻了声音:“那天早晨为什么拒绝我的邀请?如果不是今天偶然遇见,真的以为你不再想和我有关系。”
    偶遇的原因、动机都不重要,蒋颂知道她的真实想法,所以不点破,也不多说。
    雁稚回偏偏最怕他这样,低着头用叉子戳慕斯苹果绿色的部分。
    她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哪怕是明显到不能更明显的口是心非,也要说给他听:“因为讨厌你。我们那天才睡过,你居然第二天就急着跟我介绍你儿子……蒋颂,你这个王八蛋。”
    蒋颂轻轻叹气,靠在座椅靠背,解开雁稚回松散的发尾,咬着皮筋儿,垂眼帮她重新编下面那一小节发辫。
    “生气是因为我有儿子,分手是因为我年纪大,如果一开始就接受不了这些,不喜欢我这样的男人,又为什么要在那个雨天答应我?”
    蒋颂捻了捻手里的长发,没有强迫雁稚回回头看他:
    “一个离异、单身、儿子年纪跟你差不多大的中年男人,这是否就是你目前对我的全部印象?”
    蒋颂松手,扳过她的脸注视片刻,突然淡淡笑了一声。
    雁稚回知道他在笑什么。
    他们做爱,她为观察他射精时脆弱难堪、忍耐又充满占有欲的眼神,总故意提这些事,搂紧他的脖颈叫他爸爸。
    那种时候蒋颂甚至会避免看她,他往往选择接吻,扣紧她的后脑,要她在深吻的窒息里跟他一起高潮。
    最筋疲力尽酣畅痛快的当口,男人挺腰顶紧了她灌精,人却起身,捧着她的脸怜爱地吻过来,含混模糊地叫她乖乖,低低呻吟。
    那是雁稚回印象里,蒋颂最符合老男人做派的时刻。
    强悍的性能力与温和耐心的吻,珍重的情意与失落的目光,给人的感觉不像三十岁出头的巨鳄精英,而像久居高位等待年轻爱人回头的糖爹。
    微妙的违和,神秘好接触,足够令一身精力无处宣泄的好奇少女探求上瘾,直到把自己也栽进去。
    最初真是闹着玩的,但太好玩,导致她不知什么时候起,也把玩闹的性癖当了真,被蒋颂低低夸一句好孩子,就能在他的抚摸里呜咽着发抖,甚至于主动要求,产生渴望。
    老男人的自卑从来是最好的催情药,带来的心理快感难以言喻,卑劣肮脏又痛快。
    蒋颂分明知道这件事,一清二楚她鬼鬼祟祟的心思,所以才会在一夜情的那晚,对她说出何为“刺激”的越界言论。
    越界越界,当越则越,一越再越。
    蒋颂不用性来留住她,雁稚回好奇他的身体,他就偏偏要和她来纯的。
    这个年纪还搞正儿八经的纯纯的puppylove,确定关系之前从来坐怀不乱。雁稚回怀疑过他是阳痿,毕竟三四十岁的男人阳痿的也不少。
    她果不其然被这样的蒋颂激起了好胜心,在好奇情绪催生的疯狂性爱里缓缓塌陷。
    也猜测过他不至于完全一张白纸,但没想到还有前妻,甚至今天才知道,儿子都这么大了。
    “我不要做那个小混蛋的后妈……”
    雁稚回被蒋颂以虎口掌着脸,男人控制她的动作并不十分尊重,但放在此时的话题语境下却格外合适。
    她看着对方,颤声交底:“我们在一起将近一年,您连实话都不肯跟我说。”
    雁稚回时刻观察看蒋颂的微表情,想寻找他心虚的痕迹。
    “我不嫌弃你结过婚,有孩子……可也要是您自己告诉我才行。我已经妥协那么多,我……您既然要追求我,怎么可以还为别的女人得相思病?”
    得了相思病的人,如果得不到对方,是会没命的。
    她蹙起眉,小声质问他:“我爸爸之前总是当着您的面批评我,所以您就觉得也可以这么欺负我吗?”
    蒋颂眼里露出一点点笑意,没有说话。
    又是相思病,她总惦记着要得这种东西。
    雁稚回更恼,皱眉瞪着他:“您……你笑什么?”
    “等这个学期结束了,去我那里住几天,好不好?”
    蒋颂前倾上身和她平视,揉了揉她的脑袋:“可以还,这些……都是可以还的。”
    “还够了,我们再谈重新开始的事,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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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该写车了,但生理期到了有点养胃qaq过几天跟人浪的番外一起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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