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舍?还是不愿?
    这么多年了,他不止一次想抛弃一切去拥抱新的生活,但身边的人换来换去,心里的那个人却一直存在。亭澜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是个聪明人,这对他来说并不难想通。毕竟当他选择了其他人的时候,内心那股子油然而生的愧疚感和背叛感是那么的明显,以至于他完全不能忽略。
    他将视线停留在那人身上太久太久了,久到已经成了习惯,成了瘾,成了病。他本是因为喜欢而离开钱俞清的,他带着痛与爱漂洋过海,躲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静静的舔舐伤口。一开始,他舔一口疼一次,他觉得没关系,伤口会慢慢好,所以他带着回忆平静地享受那种痛感,安慰自己总有一天这个痛感会消失不见,谁曾想,他将这些尽数接纳后,伤口没有好,反而反复裂开,他就像是一个嗜痛的人一次又一次地舔着,慢慢地,他上了瘾,伤疤越来越深,去不掉了,以至于他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先回头望一望那个伤疤,然后默默走回去,继续捂着那疤痕,心里继续默念:再等等吧,会好的,会好的……
    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将这种病态的嗜好用深情和回忆不知不觉地隐藏了起来,一藏就藏了这么多年,直到被钱程暴力地撕开。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钱程和江随早就看的明明白白,就他还在自我欺骗。
    他还喜欢着钱俞清吗?
    没错,他是喜欢的,但这种喜欢变了味,成了一种他逃不掉的毒。
    钱程说得对,他被自己锁在了一个怪圈里,凭借自己的力量挣脱不开,一遍又一遍,最后妥协。
    亭澜怔怔地盯着地面,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从他眼中落下,在地面砸出一片片清晰的痕迹。他浑身像是失了力气,如同摇摇欲坠的玩偶,失了魂一般靠在水泥墙上。
    口不择言的真相最是残忍,亭澜的身子开始不可抑制地发抖,大脑里混乱不堪,一股子闷气堵在心口,让他喉根发苦,呼吸困难。
    怒火灼烧了太多东西,汹涌的火苗熄灭,留下一地狼藉,不知道跑去哪里的理智回归,钱程看着亭澜的模样,心疼极了,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知道亭澜不想醒过来,但这是早晚的事,他被自己困太久了,钱程舍不得。每次看他满腔热情地跟钱俞清说话,钱程都觉得憋闷难耐。钱俞清是亭澜的光,亭澜于他又何尝不是?他本想循序渐进,但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理智和亭澜的执着。
    “亭叔叔……”钱程声音发抖,双手尝试着去摸亭澜的脸颊。
    亭澜却像是被烧的滚烫的开水泼了满身一般尖叫着跳开,发疯似的将钱程猛地推了开去。
    “你走开!你走开!”
    钱程没想到亭澜的力气突然变得这么大,他一个晃神没站稳,整个人摔了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愣了愣,抬头看向亭澜。
    亭澜双手捂着脑袋,眼泪如滚珠一般越流越多,他双眼通红,一个劲往墙角缩,想离钱程远一点。
    钱程从没见过亭澜这副模样,他一个骨碌爬了起来,跑到亭澜的身边,分别拽住亭澜的两只手,慌不择路地喊道:“亭叔叔!我不说了,你别哭。你、你看着我,先冷静一点。”
    “我不想听你讲话!”亭澜双手挣扎着,又去推他,但钱程抓的太紧,亭澜根本挣脱开,他闷哼了一声,突然发了狠,一脚踢向钱程的小腿,趁着钱程吃痛挣脱了禁锢,下一秒,他就扬起手掌,狠狠扇了钱程一个耳光。
    清脆的声音响起,四周的空气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钱程整个人的脸都被打的侧了过去,他保持着那个动作,脸上火辣辣的疼,但他忍住了,没有吭声。
    耳边传来亭澜近乎崩溃的声音:“就算是我搞不清状况又怎么样?就算是我把自己栓住了又怎么样!”
    亭澜不顾手掌的剧痛,一把抓住钱程的领子,冲钱程道:“你就觉得你能看清我?就觉得你能代替学长?我告诉你,我就算再去找别人,那个人也不会是你!”
    钱程绷紧的弦“啪”的一声就断掉了,汹涌的情绪奔涌而出,像是决了堤般将他整个人吞没,他不顾脸上钻心的疼,直接发了狠,将亭澜牢牢压住,像是撕咬一般吻住了他。
    这个吻来的急促而突然,潮湿的呼吸交错着舌尖滚动,钱程咬着他的唇,一个劲想要往里钻。
    亭澜在一瞬间的怔愣后开始了剧烈的挣扎,他用手去推钱程的胸膛,却被钱程一把抓住反拧在背后。他吃痛叫了一声,钱程却抓准时机侵入的更深,窒息一般的感觉袭来,亭澜张着嘴想要呼吸,迎接他的却是暧昧的舔舐声。
    亭澜撑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钱程却借势往前,伸出一条腿卡在他两条腿之间,然后将他狠狠压在墙上。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笑笑每天都在求海星,海星还这么少………
    瞅瞅碗里的一丢丢海星
    看看其他人
    一堆!!!!
    好多!!!!
    他们的堆成山了!!!!
    目瞪口呆中………………
    啪叽(讨海星的碗掉了)
    第19章 滚烫?是真的滚烫
    亭澜从未感受过如此激烈的亲吻,他像是被人抛上云端,循着骤风暴雨坠落。钱程发了狠,放开了嘴咬他,舌抵着舌,卷着喘息和泌出的东西,如狼一般吞入腹中,欲望烧掉了最后一丁点的理智,失了控的要与他融为一体。亭澜感觉腰间有滚烫的手摸了进去,酥麻感登时传遍全身,他的拒绝堵在喉间,被钱程揉碎成意味不明的声音。
    压着亭澜后脑的手突然放开,手掌往下,勾住亭澜的腿弯,亭澜慌乱间尖叫了一声,随后便被架起来压墙上。
    钱程又去吻他,将人禁锢在怀里,紧密地挤压着。酒精在沉溺中探了头,重新麻痹了亭澜的大脑。
    大街上人影幢幢,暗色下的巷子里喘息交错。
    他不想就这么放开亭澜。
    他想把这人揉烂了锁在臂弯里。
    唇齿终于分开,两人脸贴着脸喘气,钱程蹭着亭澜的鼻尖,意犹未尽地碰了碰亭澜微肿的唇。
    钱程的温度吞吐在亭澜的脸上,齿间都是属于他的味道。醉意让亭澜头晕眼花,但依旧能捕捉到钱程眼里未尽的情欲。
    两人心照不宣的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亭澜搭在钱程肩上的手拍了拍,哑声道:“放我下来。”
    钱程沉默了好一会儿,松了手,将人缓缓放了下来。
    足尖触地便是一阵发软,钱程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胳膊往怀里带:“小心。”
    亭澜的脸被压在钱程的胸膛上,他用手尝试着推了一下,发现自己没什么力气,他闭上眼睛,感受到钱程抱着自己的手越收越紧。分明是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亭澜说出的话却一丝温度也没有:“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钱程的下巴抵在亭澜头顶,闷声道:“好,我送你回去。”
    “用不着。”
    钱程道:“你现在路都走不稳,你怎么开车。”
    亭澜挣扎了一下,烦躁道:“我找代驾。”
    “我陪着你。”钱程坚持道:“我不气你了,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
    钱程就像个牛皮糖一样,不让他高兴绝对甩不掉,亭澜懒得再跟他争辩,被钱程扶着往停车场走。
    亭澜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跟钱程走的近了之后,往常的理智和冷静就很容易被击碎。今晚这件事情,也有他考虑不周的地方,是他太过忽视钱程对自己的感情,造成现在这种局面。
    怎么跟钱俞清交差?怎么回复顾豪?
    专业的投资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但这次他却错过了,还是因为这种事错过的。
    亭澜越想越烦,钱程拉着他坐到车后座上,亭澜烦的用脚踢他,钱程被踢了一脚,也不说话,将人捞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温声细语道:“亭叔叔,你喝了太多酒,再乱动一会开车你要吐的。”
    亭澜充耳不闻,酒劲儿一上来,他挣扎的更加厉害,手脚并用地推搡着钱程,全身都在散发着抗拒。钱程被打了好几下,生怕他再动吐在车上,只好松了手。亭澜一下没了束缚,整个人缩到车后座的一端,用双手环抱住腿,脸埋在膝盖上,像个仓鼠一般缩成一团。
    钱程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伸出的手最终还是放下了。
    亭澜趴在腿上坐了一路,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直到钱程将他抱上了楼,安稳放到床上的时候才醒了过来。
    钱程拿着浸了水的毛巾刚坐到床边,就看见亭澜瞪着两只眼睛盯着自己,他碰了碰亭澜的眼睛,柔声道:“怎么了?”
    亭澜扭过头去,眼睛一闭,不理他。
    钱程道:“我给你擦擦身子吧,早点睡觉。”
    亭澜拿被子捂住头,不吭声。
    钱程又道:“我今晚……可以留在这里吗?”
    空气依旧安静。过了一会,亭澜感觉床边卸了劲,钱程沉默着站了起来,他转身走了出去,不多时又返回。
    床头柜上“嗒”的响了一声,钱程说道:“亭叔叔,我倒了点温水在这,你记得喝点儿再睡。”
    “我就先走了。”
    直到听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亭澜才将被子掀开。他看着夜里发灰的天花板愣了好半天,才转头看向放在床头的那杯水。
    是很久之前的记忆了,那时候他跟钱程住在一起,当时对接的客户就那么几个,应酬也不多,但也有需要喝酒的时候。每次他回来的晚了,钱程都给他留灯,然后从自己卧室跑出来看看他,倒点热水给他喝。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亭澜想着,慢慢合上了眼。
    第二日,钱程依旧急匆匆买了早餐去亭澜家,手指一摸上去,指纹锁又叫了。
    又给删了?
    钱程想也没想,从包里掏出备用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还是昨晚走时的模样,他把早餐放到餐桌上,径直往亭澜的卧室走去。昨天走的时候因为怕亭澜着凉没有开窗,屋内还残留着些许酒味,钱程轻轻嗅了嗅,走到趴着睡着的亭澜身边,沿着床沿坐下,抬头便看到床头柜上一口没喝的水。
    钱程眼眸黯了一下,转头去打量亭澜。
    昨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亭澜睡得很不安生,他紧紧锁着眉,背部一个劲儿冒冷汗。钱程见着不对,忙伸手去摸亭澜的额头,入手便是一片滚烫。
    钱程吓了一跳,紧接着小心翼翼地将亭澜翻过了身子,然后濡湿了毛巾,给亭澜敷在头上。
    亭澜被冷毛巾冻醒,睁开眼便见着钱程近在咫尺的脸,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正准备要骂,脑袋便一阵剧痛。
    “你发烧了,先好好休息。”钱程的声音带着焦急与心疼。
    亭澜道:“……发烧?”
    钱程点了点头,温声道:“嗯,应该是昨晚喝酒后受了凉。”
    亭澜好久没发烧了,这一病起来才觉得身体虚弱得很,他忍着头疼,想撑起身坐起来,钱程眼疾手快给他后背垫了垫子,又端来一杯热水,让他喝。
    亭澜没接那水,反倒问:“你怎么进的我家门?明明我把你指纹删了。”
    钱程老实回答:“备用钥匙。”
    “那是我给学长留的。”亭澜看着他。
    “我找我爸要了啊。”
    亭澜气的声音都变了调子:“你再这样我要去换锁了!”
    “你换啊,反正我知道你家住哪。”钱程看着他,温声道:“亭叔叔,你先把水喝了吧,别跟自己过不去。”
    亭澜死死盯着他好一会,这才接过杯子小口喝了起来。
    钱程则起身去找体温计,他在这里住过,很快便轻车熟路地取了来,用手甩了好几次,然后伸手到被子里,准备给亭澜夹在腋下。
    亭澜只穿了一层薄薄的睡衣,又发着热,钱程的手一碰到他的肌肤,冰凉的触感便惹的他哼了一声,习惯性往后躲:“我、我自己来。”
    钱程看了看他,将体温计塞在他手上,道:“好,那我去给你拿早餐。”
    钱程的爽快反倒让亭澜有些羞赧,他不动声色地将体温计弄好,靠着靠垫轻微喘气,高热的体温让亭澜感觉呼出来的气都是滚烫的,就连刚放在额头上没多久的冷毛巾,都已经变了温度。更要命的是,从他醒了之后头疼也越来越严重,痛觉连带着神经,疼得他双眼发昏,思考也越来越迟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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