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殊的脚步一顿,“啊?”
    “视频会议。”
    郑殊脸色一变,刚才重重抬起的脚,现在轻轻放下,小心试探道:“那……麦克风打开了吗?”
    俞斯年抬头看他,面无表情,“没来得及关。”
    刹那间,郑殊当机立断,抄起凌波微步,脚跟快速一转,如风残影般转身冲出书房,一边抱头鼠窜,一边大声喊道:“啊——对不起,斯年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
    俞斯年看着那打开的书房门,听着那余音绕梁,感受着手机的震动,摘下眼镜,心累地捏了捏鼻梁。
    他打开微信,只见掌域的工作群已经刷屏了,99+未读信息不断堆积。
    一提起工作就萎靡的手下现在全跟打了鸡血一样,充满了对老板八卦的热忱。
    不打开都知道这群无聊人在说什么。
    俞斯年正要关闭,这时林子城给他单独发了微信,一连好几条语音,每个都是30秒以上。
    虽然有预感不会是自己想听的内容,但秉着万一的念头,他还是点开来了。
    “老俞,不好意思,刚我误会你了,我真没想到你是……下面的那方……当然,这个没啥,刚给哥们都打过招呼了,这种私事不要到处乱说,你放心,口风都很严,不过我还有个建议,你不妨听听。”
    “咱们毕竟30了,马上奔四,这常坐办公室的人啊,一般都身体虚,我也虚,啧,那个,要是……只是建议你哈,什么跑步健身啊,都锻炼起来,别老趴在工作上。顺便有空可以看看中医,补一补……啊,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作为朋友,关心你一下。”
    “你别不好意思,这种生理客观问题吧,不能小觑!真的,我有个朋友,真朋友,这方面不太和谐,他老婆……咳,他老公不满足,这婚姻就出现危机,你得重视一下啊,真的,肺腑之言,都是为了你好!”
    “你要是怕被你家那口子发现,下次你来京市的时候,我给你预约个号,放心,绝对保密,看过的都说那个老中医好!”
    下面的废话,俞斯年不准备听了,他冷笑一声,打字。
    [以后跟我汇报,一律不许用语音。]
    [三天内,我要拿到关键的交互数据,内部测试的用户体验报告,app运行流畅度检测……还有今天开会中所有问题的解决方案。]
    两条消息发过去,瞬间打断了林子城的语音输入。
    过了良久,对方才发过来一个问号。
    林子城:[你在开玩笑?]
    [不是,老同学,那些是三天内能解决了的吗?三个月都不可能!]
    俞斯年冷漠地戴上眼镜,面无表情地回复:[既然有空关心这些有的没的,说明工作还不够多,要是解决不了,你的年终奖就当做年会经费,算你林总大方请了。]
    林子城:[……]
    资本家也不是这么剥削了!还有没有人性!
    林子城:[你老实说,是不是恼羞成怒了?别啊,都是成年人,兄弟关心你才跟你这么说,病忌讳医,老俞!]
    俞斯年不听他瞎扯,直接点开林子城的头像,找到黑名单选项,然后一键丢了进去。
    24小时之内他是不会把这人给放出来了。
    他把电脑关了,将桌上的文件合上,然后一把抄起手机,走出书房,大步迈向卧室。
    他得跟某人好好说说被子的事!
    *
    郑殊很清楚自己闯祸了,所以立刻躲回房间,不敢再作妖,连游戏都不玩了,上床乖乖睡觉。
    但没想到俞斯年这么快竟然也跟上来了!
    郑殊心说完蛋了,一定是太生气,来找他算账!
    只见男人沉着脸色,棱角镜片折射着冰凉的光,生生让房间里的气压降到最低,站在床边盯着床上的人,一副非常不好说话的样子。
    郑殊:“……”妈妈,我有点怕。
    他瞄了一眼,又一眼,明明地暖打着室内温暖如春,但他还是把被子悄悄往上拉,直到盖在下巴上。
    他麻着爪子,暗暗地咽了一下口水,鼓起勇气小声问:“斯年哥,你不会打我吧?”
    他顿了顿,又道:“有话好好说,家暴是不允许的。”
    额前的刘海微微翘起,露出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
    俞斯年开口道:“关于被子……”
    “明白明白,你还没准备好,不想跟我太多接触,现在是考察期,咱不乱来……斯年哥放心,今天晚上我一定乖乖的,老老实实抱着自己的被子睡觉,一定不会打搅你,让你心烦的,行吗?”
    郑殊伸出三根手指头对着天花板,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只是内心深处不免有点委屈,他是真喜欢俞斯年,喜欢到心坎里去,所以才会厚着脸皮忍着羞臊,用最赤忱的热情,大胆地一次又一次地追逐他,贴近他,拥抱他。
    毕竟这男人太保守,也太古板了,等他主动亲近,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修成正果。
    可饶是如此,一次又一次地被推开,甚至被划出界限外,再炽热的火焰也得被水泼凉熄灭。
    此刻郑殊终于产生了挫败感,嗯,只有一点点。
    俞斯年推了推眼镜,皱眉,“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你说,除了分床睡,别的我都答应。”郑殊维持着最后的倔强。
    这都想哪儿去了?
    俞斯年真想打开这小子的脑瓜往里面瞅瞅究竟塞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关于被子,我只是不想感冒,才又翻出一条,没有故意防备你的意思。”
    郑殊一愣,“感冒?”
    俞斯年看着他,由衷地问:“你睡觉的时候就没一点感觉吗,被子越裹越厚,越滚越紧,不难受?”
    郑殊想了想,“好像是挺热的。”
    俞斯年轻轻一叹,满心无力,“当然热,你把整张被子全卷走了,裹了里外三层!”还穿着毛茸茸的睡衣,没起疹子都算厉害!
    郑殊:“……”他睁了睁眼睛,难以置信地目光望着俞斯年,仿佛在说骗人,他睡相有那么差吗?
    俞斯年目光幽幽,口吻凉凉,“不得不承认,阿殊,你的睡眠质量非常好,我叫了你三遍,推了你三次,你除了翻个身拿后脑勺对着我,什么反应都没有。”
    郑殊:“……”为什么,他毫无印象!
    俞斯年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呆若木鸡的青年,挑了挑眉,淡淡道:“所以,究竟是谁要分被子睡,是你,还是我?”
    郑殊:“……”晴天一个霹雳,方才的满腹委屈全化成了无理取闹,整成一个大乌龙砸在他的脑门上。
    快,找找,有没有时空裂缝给他先钻一下!
    郑殊下巴上的被子缓缓滑落,他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慢慢抬起爪子挠了挠额头,接着摸了摸脸,眼神飘过来飘过去,最后化成了一个大心虚,“真的?”
    不死心?
    “要看证据吗?”俞斯年问。
    郑殊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你不会还拍照了吧?”
    俞斯年笑了笑,故意卖着关子没回答,一副你猜。
    郑殊激动地立刻嗷了一嗓子,一把掀开被子对着男人就扑了过去,“快,把照片删了,那么丢人你留着干什么!”
    这突然袭来,俞斯年根本没有防备,直接被郑殊扑倒在床上,弹性良好的床让他整个人上下震了震,眼镜都歪了。
    “阿殊!”
    郑殊一心找他的手机销毁证据,非常豪迈地一把骑在男人腰上,双手在对方的裤兜里乱摸。
    郑殊虽然高瘦,但实打实的男人,这超过100斤的重量压在身上,直接让俞斯年闷哼一声。
    更重要的是,青年的屁股就卡在要命的地方,一个劲摩擦,再加上这人到处在腰腹乱摸找手机,隔着薄薄的衬衫西裤,俞斯年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身体瞬间处在敏感的状态,绷紧。
    他声音变调,“你起来!”
    然而郑殊义正言辞道:“你把照片删了!我帅的时候你不拍,弄成毛虫虫的蠢样子,你倒来劲了,有你这么埋汰人的吗!”
    俞斯年气息紊乱,此刻他非常后悔为什么要吊着人,弄得他骑虎难下,他赶紧解释,“没有照片,我没拍!”
    “真的?”
    俞斯年有苦说不出,双手下意识握住郑殊的腰,又觉得这姿势太暧昧,只能放开,“我可以给你看,你赶紧下来!”
    “好吧。”郑殊撑着男人的胸膛,长腿一跨,慢吞吞地滚到一边。
    俞斯年深吸一口气,也松了一口气,立刻坐起身,下了床。
    他抬手扯了一把领口,理了理凌乱的衬衫和裤子,同时让紧绷的心稍稍平复,试图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照片呢?”郑殊无知无觉地问。
    俞斯年把手机掏出来,解锁,然后打开相册,直接递给去,“没拍你。”他又没这小子那么无聊。
    郑殊接过来粗粗浏览,只见俞董的相册跟人一样,全是ppt截屏,或是工作相关的内容,偶尔有几张风景照,还是没人的那种,相当的无趣,当然更没有郑殊霸道的睡姿。
    不过他看完之后没有立刻还给俞斯年,而是手指在相册里划来划去。
    “翻什么?”
    “我在找找有没有白月光,朱砂痣之类的。”郑殊光明正大地说。
    俞斯年嗤了一声。
    突然,郑殊“啊”一声,手上一顿,带笑的表情慢慢敛下来,眼神沉沉地望向男人。
    俞斯年不明所以,皱眉,“怎么?”
    “斯年哥,看来你得给我解释解释,这位帅哥是谁,他跟你靠那么近,都快贴在一起了,你居然还不推开他,留下这么亲密的照片……是不是太过分了!”郑殊跪在床上,直着上半身,满脸不高兴地质问,眼神充满控诉,仿佛真的抓住了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俞斯年一愣,心说怎么可能,他又不是郑殊,东一个西一个,他向来跟任何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谁能接近他?
    但郑殊看着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于是狐疑地伸手,“我看看。”
    郑殊哼了一声,把手机还回去,眼睛却紧紧地盯着俞斯年,后者拿来一看。
    俞斯年:“……”他慢慢地抬起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答。
    而这边郑殊早已经破功,憋不住哧哧笑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戏谑的笑意。
    俞斯年瞪了他一眼,心说好玩吗?
    郑殊反而来劲了,催促道:“快说啊,这帅哥是谁?你究竟是喜欢他多一点还是我多一点?”
    他和你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你郑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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