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几乎在同一时间,伴随着诸般变化的诞生,伴随着在认知的真髓与本质之中,“形、神”皆被楚维阳所掌握。
    形神皆妙。
    这一刻,就像是楚维阳所冥冥之中意识到的那样,纯粹浑厚与广博的认知本身,那道与法的极致积蓄,已然在这一刻,具备了化腐朽为神奇,真正以思感与念头来撬动无垠的玄奇伟力!
    咔——
    这一刹那间,是那古界之中,那乾坤古树如同天宇也似的冠顶上,一截干枯的树枝,在这一刻从雷霆与焰火的缠裹之中,倏忽间崩裂开来的脆响声音。
    紧接着,是几如洪流汪洋也似的灵韵,从那残枝里汹涌生发!
    第977章 万类霜天竞自由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穷极心力,以楚维阳心力的穷极,来用那过度浑厚的道法底蕴积蓄,来用磅礴的思感与念头,撼动那无垠大岳之中的细碎的山石与草木。
    但终究,楚维阳做到了。
    那第一节树枝的断裂,那朽木在雷霆与焰火之中一点点生发出焦痕,但是不等焦痕的蔓延,便骤然间像是在漫长的岁月光阴之中再也不堪磋磨,仿佛并非是被雷火煅烧,而是这一刻在自行崩解而成细密的灰烬与尘埃。
    而也正是在这样的灰烬与尘埃从雷火之中晕散开来的时候,是那蕴藏在这一节短小的枯枝之中,属于那磅礴而无垠的灵韵的部分真正的得以释放。
    那恍若仅只是在一道滂沱的星河之中摄取来一点星光,像是在真正的汪洋之中捞取出真正的一泓水光来。
    但是当这星光与水光晕散开来,那便已经是对于而今的楚维阳而言,那尚还未走到神境极致的修为境界而言,真正广博与厚重的存在。
    霎时间,雷霆与焰火,一切的太上八卦炉的气韵之映照,在这顷刻间大盛,那愈发灼灼明亮的雷霆与焰火的辉光在明灭的轮转之中,渐渐地,有着三株神通果树的虚像以灵形在这顷刻间从雷火之中隔空映照开来。
    那并非是道场的一角。
    而是纯粹的神通果树的显照,仔细看去时,那三株神通果树几乎那巍峨的果树外象一般无二庞大的遒劲根须,齐皆像是甚么灵动的触手一样,在好似是绵延着,将楚维阳的道场贯穿横布的过程之中,更在相互纠缠之间,以根须化成了那密不透风的樊笼。
    那三株神通果树的各自樊笼之中,此时间仍旧能够看到那浑圆而满蕴着盈盈华光的大道宝丹。
    这是昔年时熔炼了古之地仙的形神与道法本质之后,自太上八卦炉中熔铸而成的产物,是楚维阳远行于世外之后,一切参道悟法,一切修持养炼,以及长久地维持着那玉京山法会召开进程之中,一切灵韵消耗的底蕴与根由所在。
    楚维阳出走了旧世海疆已经十分渺远的距离,哪怕在这样的一片天宇之中,已经彻彻底底的朦胧模糊了岁月和须弥的概念,但是楚维阳犹还能够明晰的意识到,自昔日出走旧世海疆,已经是十分漫长的光阴流逝。
    更何况,在这样漫长的时间流逝过程之中,在修持与养炼的消耗之余,还有着玉京山法会所引动的蜕变与升华。
    所以哪怕是昔日古之地仙层阶存在的道法与形神的本质和本源熔炼而成的大道宝丹,而今看去时,那盈盈的浑圆辉光之中,尤见得宝丹虚浮了些,未曾见得昔日真正鼎盛时那饱满的辉光。
    足见在世外磋磨的过程之中,这大道宝丹之中所蕴藏的灵韵消耗之甚。
    但是在这一刻,一切都将要得到弥补。
    这顷刻间,从那一节枯枝崩解的过程之中晕散开来的万象灵韵堪称浑厚与丰沛,但是灵韵的本质并非是甚么难以熔炼的事物。
    长久岁月光阴的洗刷与沉淀,其本身便已经精纯异常。
    这顷刻间雷霆与焰火之中,那种太上八卦炉无物不可炼的特质贯穿其间,几乎刹那,便将那极致精纯的灵韵被彻彻底底的进行了最后的精炼。
    进而,那斑斓的灵光在刹那间一分为三,依循着各自不同的万象辉光的交织与共鸣,以虚实有无之间各自不同的牵引,引动着灵韵化作的洪流刹那间朝着那辉光熠熠的浑圆宝丹之中灌涌而去。
    几乎仅只是几个呼吸之间,楚维阳便已经明晰的感受到了灵韵齐皆汇聚在己身的底蕴之中的那种浑厚的踏实感触。
    而且,也正是借由着这些万象灵韵的汇聚,果然,就像是楚维阳早先时猜度的一般,某种这灵韵本身,与那源自于昔日无何有之乡中的万象道法经篇,以及乘着轮回之轮转而变演万象的繁浩真灵,在真正灵虚但也直指本质的层面上产生着交织与共鸣。
    那是刹那间,依循着这种共鸣,未曾轮转的魂魄真灵,在这一个有了某种逆天改命也似的冥冥之中天机与运数的加持,某种才情和天意的垂青,仿佛在其尚还未曾生身立命之前,便已经有着某一部的高道妙法,某一种从未有之的先天道体,在等待着其人的传续与塑造。
    而哪怕是已经有所轮转,进而生身立命的生灵,在这一刻,或许是在修道炼法的过程之中无端的顿悟,或许是睡梦之中得见仙缘,又或者是死生之间重塑形神本质,各自在因为着后天的境遇,而重塑着先天的底蕴。
    而与此同时,当这些灵韵在另一个层面上与那万象天人的经篇所相互交织与共鸣的时候,几乎刹那间,如是繁浩广博的灵韵,便像是几乎在顷刻间,便可以用毫无保留的方式,依循着那一部经篇的交织与共鸣,顺滑而浑一的映照入玉京山中去。
    这种道法层面的贯连,这是玉京法会在先一步对于蜕变与升华的底蕴的积蓄。
    而且,也正是这一刻,伴随着那灵韵处于真正灵虚的层面之中,对于各自不同领域和层阶之中的交织与共鸣,几乎刹那间,楚维阳便感受到了借由着灵虚层面的关联,第一次,那玉京山中万象天人与道场洞天的天宇之中,万象生灵之间的交织与共鸣。
    尤其是,伴随着万象天人在这一过程之中,咸皆走向了阴阳俱全而乾坤浑一的路。
    当其灵形所承载的道法,做到了某种程度上真形法与开天法兼具的浑圆无漏与至臻至妙之后。
    而同样的先天道体道躯,那道法义理贯穿血元而灵动蓬勃生发出生机之中的时候,借由着灵韵的牵系,当万象道法与万象生灵有所共鸣的时候。
    或许真个冥冥之中,或是在睡梦里,或是在极致沉浸的入定而坐忘的修持过程之中,或是在因为己身的才情而偶然叩开悟境门扉的时候,恍恍惚惚之间,那凡有机缘抵至的万象群生,或许会洞见天人论道,灵形传法。
    那是楚维阳所积蓄的万象道法在道场三界之中轮转,那是伴随着诸修所承法之后,各自不同的先天道体道躯的塑造,各自不同的道法修持之后的成就,与天地道法本源之中的印证,进而引动着楚维阳先天万象道体的变演与完善。
    这一刻,楚维阳更是冥冥之间有所感触,那种某种超越了身躯概念的轮转,于轮转之中磋磨和演绎道法与灵动的庞大轮廓。
    那是自然与道法的相谐。
    而且,这一刻,一切仅只是变化的开始,就像是楚维阳在缓缓地牵引着那繁浩的斑斓星海,将万古岁月光阴里无法想象的无算真灵引动着轮回一般。
    这一刻,这已经在震动着道场三界的磅礴灵韵,其本身的蕴藏,不过是那一截枯枝而已。
    尤还有着顶天立地的乾坤古树亟待着炼化,而就像是一点星光被摄取一样,随着这一刻的开始,楚维阳相信,己身终有着真正将乾坤古树齐皆熔炼的那一刻。
    彼时,无量的经篇,无量的灵韵,无量的真灵。
    那个时候撼动着楚维阳道场三界的,或许会是道人所无法思量的沛然力量。
    而也正是在这一刻,或许也正是伴随着楚维阳真正得以撼动乾坤古树之中所蕴藏的无垠灵韵,当这一截枯枝被道人所熔炼之后,这刹那间,楚维阳与乾坤古树的交织和共鸣,几乎便顺理成章的抵至了某种前所未有的近乎于浑一的紧密与奇妙的状态之中。
    紧接着,也正是借由着这种前所未有的浑一之共鸣,这刹那间,楚维阳得以撬动与借用那乾坤古树的更多丰沛的力量。
    这一刻,那甚至已经不能再说是甚么无垠广博的海图了,这更像是一切的水文堪舆的极致细微的一应广博感触,在这顷刻间凝缩成了一道虚幻至极的光怪陆离的世界,进而映照在楚维阳的心神之中。
    使得楚维阳对于这样广袤的海疆之中,大到每一道风暴,小到每一缕雾丝,咸皆能够明晰的感触。
    而也正是借由着这样强烈的感触,楚维阳旋即感触到了那海疆之中仍旧在不断游弋着的诸多凶兽。
    尤其是在楚维阳这会儿正因着己身的繁多领悟,所产生、体悟诸般收获与变化的时候,这短暂时间的沉浸与愣神儿的功夫里,那游弋着的凶兽却不曾停顿抵近的进程。
    有部分的凶兽,在这样短暂时间的游弋之中,已经较为抵近于楚维阳立身所在的这片海疆之上了。
    而同样的,好似是也正是因为着刚刚时楚维阳对于那一截枯枝的熔炼,在这一过程之中,乾坤古树本身的震动所不可避免晕散开来的气息。
    更使得海疆之中的凶兽略显得“疯狂”,这种疯狂,不仅仅体现在所能有所感应的海疆之中,在楚维阳的屠戮之下,凶兽的数量接连抵至,不减反增。
    更体现那些凶兽各自搅动着惊涛骇浪,显照出己身气血的磅礴与惊怖。
    而也正是这样的气血气息显照,使得楚维阳霎时间目光如电,前所未有般谨慎的看向了这片灭世风暴海疆的左近之处。
    那是真正意义上,凶兽绝巅的气息!
    第978章 夕可死矣朝闻道
    凶兽之绝巅,与寻常的凶兽有着甚么样的分别?
    那是立身在九阶墨玉法坛之上,楚维阳接连蹈空步虚,霎时间,昏黄的烟尘如柱一般冲霄而起,那是前所未有的满蕴着刑杀天威的雷霆雨瀑在那片海疆之中连绵轰隆。
    那是在前所未有的雷霆轰鸣过程之中,那每一道的雷霆华光迸溅的过程之中,尽皆有着诸气的显照,那是恍如往昔也似时一般,由着那诸气之间的相互磋磨,进而引动着真正意义上的灭世天象的诞生。
    只是这一刻,伴随着那接连的雷霆雨瀑的轰隆,那刹那间,是一道又一道的灭世天象,在鲸吞着四面八方的诸阴浊煞之气,在显照的顷刻间,便在相互的磋磨过程之中愈演愈烈。
    以真正意义上的灭世天灾为薪柴,以这些灭世天灾本身的碰撞,与其中相互碰撞、相互崩灭之间,那更为汹涌的风暴在雷霆雨瀑的接连轰鸣与延展之中诞生。
    这一刻,是楚维阳用这样的方式,主动打破了那道法与自然之间的相谐。
    甚至这一刻,楚维阳所打破的不仅仅只是这二者之间相谐的平衡,这一刻,楚维阳更是在主动的借由着风暴与风暴之间的碰撞,借由着那灾劫之气中酝酿出真正的毁灭气韵来,进而将原本应该有序的圆融之道与法,在这一过程之中先一步自行崩解开来。
    那是主动的,借由着这样的方式,将道法从有序变演向无序,呈碎片化的变演向无序。
    当凌乱的岁月之力中酝酿出破碎的须弥碎片来,当这二者浑一,倒乱着灾劫之气的时候,那无法想象的极致混乱,齐皆是极致偶然的失控变化,在道法的崩灭之中化成风暴,进而,借由着那反而愈发繁盛的灾劫之气,将这一团乱麻也似的道法纠缠,“献祭”给了灭世天灾。
    这是楚维阳对于己身这长久以来以来的浑厚收获与底蕴的积蓄,以某种反向的倒卷的方式得以化作攻伐手段,映照在了那海疆之中的弊端。
    那一刻,没有狂风的呜咽,没有大雨的滂沱,没有雷霆的轰鸣。
    甚至仅只是那灭世天灾的显照本身,都在教人一眼看到那外象的时候,感受到某种错乱,某种奇诡邪异的神韵贯穿始终。
    好像从这一刻伊始,那片海疆之中一切的天象之变化,其真髓与本质,已经远远地超脱了灭世天灾本身,那是远比天灾更为广博与辽阔的某种事物。
    那其中的无序,那其中的苍莽。
    那是真正昏黄浊世的无垠天威在被牵引,在被演绎到极致!
    这刹那间,仿佛是被天地所挤压,被天地所磋磨,被天地所撕裂的刑杀天威之中,那狰狞可怖的气血伴随着其形神本质的一点点崩灭,径直在这顷刻间,化作殷红的血污,晕散在了那死寂而无声的风暴之中。
    而似乎,在这顷刻间,也正是借由着那样的血雾崩灭与晕散的过程,那凛冽至极的天象之中,渐渐地,开始有了风的呜咽,有了雨的滂沱,有了雷的轰鸣。
    当一切从无序与苍茫之中,好似是道与法被重新从自然之中梳理出来一样,当风雨雷霆重新裹挟着凌厉的灭世天象显照的时候,那种天地之间的轮转变演,那种气韵霎时间贯穿了凶兽的原始野蛮的生命本能。
    其好似是看到了己身的生命勃发之所在,看到了生机显照的一切意义,这顷刻间,不再是那一片浩渺的风暴阻拦了凶兽游弋的进程,而是在这一顷刻间,是凶兽在追逐着那肆意而凌厉的刑杀风暴,在追逐着那种己身存在的一切意义的本质显照。
    再没有甚么,能够比得上这片风暴存在的意义更能够教凶兽更为疯狂。
    故清虚空明天界不能,这万象乾坤古树也不能!
    这顷刻间,甚至更是依循着这种生命本能与天象轮转的共鸣,在凶兽本身追逐着那风暴演化的真髓的过程之中,仿佛是凶兽在竭力的渴求着融入这种变化之中去一样,在主动的将己身的气血挥洒,将那奇诡邪异的肉身外象,崩灭在风暴之中,晕散成最为纯粹的血雾。
    那一刻,不再是这天象在攻伐那凶兽,而是在这样的天地与己身的共鸣之中彻底失去自我而疯狂的凶兽,在自己将己身的形神本质,将一切积蓄的滂沱气血,齐皆奉献给这风暴,奉献给这风暴之中的轮转变化。
    是凶兽自己在泯灭自己的性命!
    而也正是借由着那更为滂沱的气血的蒸腾与融入,这顷刻间,从那更为朦胧与广博的浊世苍莽和无序之中,所演绎而出的风暴更为厚重,更为凌厉,那种变演的神韵本身更为高卓!
    而也正是在这样的变化之中,那凶兽本身更为极致的癫狂。
    那种几乎要将己身彻彻底底地融入到风暴之中的渴望,几乎要在凶兽那昏沉的野蛮念头之中,凝聚成心音展露在天地之间!
    这是血祭。
    古昔年时,楚维阳所曾经熟稔掌握,并且曾经频繁施展,并且给予过极其高度评价的某种古老的器道熔铸手段。
    古昔年时,楚维阳便曾经对于此法有过极其高卓的评价,认为血祭之法尤还有着十分深厚的潜力可以挖掘。
    甚至古往今来芸芸诸修于此法之中的深耕,都未曾道尽此法的全数极致奥妙。
    而这一刻,伴随着彻彻底底的掌握有着超脱层阶“形”之本质与真髓认知的楚维阳,再回看往昔时的风景,将旧有掌握之法以这样全新的方式演绎出来的时候。
    这曾经仅只是煅烧宝器的秘法,在这一刻被楚维阳推演到了古往今来都未曾有过的高度!
    这是在融入了“形神”本质之后,足够以本能引动着那绝巅凶兽“自寻死路”的秘法!
    到底,到底,不曾从那滂沱与广博的气血之中,自行碰撞出恒常不易的道法,与极致的灵动来,不曾变演成原始凶兽,不曾超脱。
    在凶兽的路上,再是如何极致的气血蕴养与积蓄,“兽”终究仅只是“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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