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在斩道存真,以己心问天意的过程之中,同时斩断了后路的决绝!
    她不需要太多的机缘与抉择,她更坚信于自己的经历所累积的底蕴。
    这无声息的一行,或者生!或者死!
    ……
    而当楚维阳走出了耳室之后,思量着淳于芷的诸般事情,也在很短暂的时间内平复下了自己愈显得激涌的心绪。
    归根究底,这是淳于芷的路,除却她自己之外,没人能够帮她走通。
    而伴随着一滴又一滴的凤凰血滋养着道场,这风波将兴起时的紧要关头,每一息的时间过去,对于楚维阳而言都是莫大的浪费!
    他需得抓紧这段黄金时间,这会儿有章法的对于部分道与法进行更进一步的掌握,本就是在一点点的把握着风波兴起时的胜机。
    而这诸般道与法之中,对于楚维阳而言最为紧要的,则是五行遁法!
    谢成琼的叮嘱仍旧言犹在耳,楚维阳也明白,其言辞之中有着谨慎行事的道理,这是颠扑不破的,但对于楚维阳而言,却并非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只一味的藏,藏到甚么时候,才能够藏出来堂皇大势?
    只靠着藏,难不成要等到五行宗自行灭绝的那一日时,才能够教五行遁法重见天日么?
    而也正是怀着某种必要时做出惊天事情来,也要讲这番声浪推动想声势鼎沸的心念,楚维阳已经将五行遁法的修持摆在了第一步。
    只是在自行闭关之前,楚维阳忽地又想到了甚么,折转身形,遂往另一间石室去,看到了仍旧在忙碌着实证法的齐飞琼。
    此时间,在她的襄助下,玉蛇的血煞道修法,已经被推延至了四法同修的地步。
    而在这一过程之中,齐飞琼也切实的印证了自身蛇蛟蜕变真龙的义理,打磨了根基,夯实了底蕴。
    “为甚么五行宗法统传续,以五行遁法为因果运数鼎盛衰朽的枢机关隘?”
    实证法的间隙,看着忽然现身的楚维阳,齐飞琼低声的呢喃,重复着楚维阳所言说的字句。
    毕竟,对于此间道场之中的诸修而言,除却楚维阳之外,在五行之道上造诣最深厚的,便需得是皇华宗道子齐飞琼了。
    甚至在五行之道层面的广博上面,齐飞琼还要远远的超越楚维阳。
    于是,在这短暂的思量之中,齐飞琼忽地展颜一笑。
    “师兄,你便真个觉得遁法只是修士飞遁之术了?能够以身形融入五行的道法功诀,怎么可能会简单!也唯有身融五行之法,才会是五行宗的根基底蕴所在!”
    闻听得此言时,楚维阳霎时间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从心神之中生发。
    虽然这一时半刻之中,楚维阳还并未有甚么样的收获,但是只齐飞琼的这一句话,便像是一道惊雷撕裂的深邃幽暗的夜幕一样,明光洞照间,已经教楚维阳隐约看到了一方辽阔世界。
    于是,几乎下意识的,楚维阳甚是罕有的朝着齐飞琼抱拳拱手。
    “多谢师妹,谨受教了!”
    原地里,齐飞琼脸上的笑容更盛。
    “师兄客气了,能帮到师兄,就已经很好了!”
    ……
    楚维阳的这一番短暂的闭关,是卓有成效的。
    齐飞琼所言说的只言片语,真的为楚维阳打开了这一道修法上的宽阔浩渺的世界,至少,这句话为楚维阳探索五行遁法的世界真相指明了方向。
    以身融五行。
    楚维阳开始用一种很高卓的角度来洞悟与观照五行遁法,他甚至未曾在第一时间对于其他诸般遁法有所参悟。
    更相反,这一刻,楚维阳开始从最为熟稔的《水遁法》入手,开始反思往昔时自己对于这般遁法的运用。
    昔日里,他只觉得此法已然教自己运用的如臂指使,臻至了纤毫微妙之中。
    但如今审视回看,楚维阳才发觉,自己对于此法的运用,尚还是处于皮毛的状态,运用的再熟稔的皮毛技巧,终归也只是流于表面而已。
    因而,在布置着五行花煞法阵的石室之中,在这整座道场之中因为这道无上法阵而聚拢着最为浑厚的五行煞炁,遂成了楚维阳修持五行遁法最为绝佳的闭关之地。
    而且楚维阳也有着别样的想法,他不吝以最为败坏的局面来猜度五行宗的金丹境界大修士对于自己参悟五行遁法的反应。
    万一,万一气机感应过于敏锐呢,万一在自己掌握五行遁法的闪瞬间,便要被金丹大修士隔空锚定呢?
    这是诸般预设之中,最溃灭的局面,可能会发生的几率很小,但楚维阳也在防备着这最小的几率,一旦被谁以气机隔空锚定,楚维阳便要在顷刻间激活法阵,隔空挪移而去!
    许也正是因为有着法阵的兜底,楚维阳的心境很是踏实,连带着思感与念头也变得前所未有的空灵与跃动。
    很快,借着昔日对于《水遁法》那流于表面的熟稔,楚维阳借助着全新视角的启发,很快的真正洞悟了《水遁法》更深一层的高卓义理。
    此刻,碧蓝灵光涌现,将楚维阳的身形包裹在其中,只是这灵光不曾飞遁而去,而是浑如一团浑圆的水光一样,虚悬在半空之中,偶然间的灵光兜转之间,能够看到楚维阳的身形像是介乎于虚,介乎于实之间,凌空趺坐,以一种奇异的状态入定观照,洞见真无幻有。
    不时间,甚至能够看到更为幽深的法力与灵光在这碧蓝遁光之中进一步涌现。
    浑似是甚么天地异象一般,有一口散发着幽深寒气的水潭从楚维阳的身后虚悬而起,内里繁浩水汽翻腾不竭,水潭的石壁上更是有着一道似是栩栩如生的石雕被蒸腾的水汽若萦绕,那水汽像是显照着寰宇诸相,不时间,有着六十四诸卦气韵显照。
    更进一步,又有着玄光涌现,陡然间,一道朦胧的幻影显照,在由虚而实的变化之中,显照成九面玄龟的身形,周游之间,复又落在楚维阳的身下,浑如那玄龟法台一般,将楚维阳的身形稳稳地托举在悬空间。
    几乎就是在楚维阳初涉身融五行之修法的第一瞬间,《水遁法》的意蕴便打入了楚维阳的五行道法之中,几乎像是自然而然的牵引,教《云霁经》的寒潭与演灵咒的玄龟相继演化与显照。
    紧接着,在这种有形的外象显照的同时,磅礴而朦胧的意蕴更是深入了楚维阳水行之道的义理与根髓之中。
    霎时间,是《道衡图》的部分义理被激活,那是水行之道之中,形与神相合一的蜕变与升华,在教《道衡图》本就高卓的义理愈见得圆融。
    继而,这种蜕变与升华的蒸腾气机,更是冲霄而起,灌入楚维阳天顶的闪瞬间,便接驳上了《道衡图》!
    浑似是,一法通,而诸法皆通此道!
    只是不等楚维阳于此般一气贯通之间有甚么曼妙的感触,下一瞬,楚维阳的身形一晃,便从这种玄景之中跌落。
    嗡鸣声中,楚维阳甚至无法维持悬空趺坐的身姿,而伴随着身形的剧烈摇晃,闪瞬间,则是那碧蓝灵光的支离破碎。
    第384章 风拨幡动第一声
    楚维阳也浑没有想到,这深入参悟《水遁法》的过程,在一开始的时候有多么的顺利,在后面的修行过程之中,便有着多么的艰难。
    事关因果与运数的道法,似乎也将变化尽数映照在了因果与运数上面。
    太长久的时间以来,楚维阳声名之煊赫,底蕴之浑厚,气运之旺盛,都不曾教他在修法上再感受过这般的困顿。
    这不只是一个层面的困顿,而是全方位的困顿!
    于道与法的层面而言,几乎就在身融五行的意蕴贯穿,教楚维阳形神合一,以水相毒道功诀与演灵咒的相熔炼为一,圆融《道衡图》的同时,贯穿接驳去《道周图》的过程里,第一次,楚维阳感受到了道与法修持与养炼之间的失控。
    那不再是楚维阳以自身的义理和底蕴为指引和约束,教自身的道与法在既定的路上一步步稳定的进益着。
    那是道与法在自行的化生着自然而然的演变,进而通过这种自然演变,以沛然之力,推动着楚维阳大步疾行一样的往未知的方向走去。
    楚维阳无从知晓这一方向的前路上到底是甚么在等待着自己。
    楚维阳更无从知晓自己这般沛然进益中的意蕴所在,他只是能够被动的感受到进益的变化而已。
    好在,这样的失控只持续了一闪瞬的时间,在从那种境界之中跌落下去的闪瞬间,楚维阳便主动洞照着《尸解炼形图》,以心神为刀,接连斩落向了《道周图》与《道衡图》,将那闪瞬间两道图相贯连之间的一切进益尽数都蛮横的抹去。
    好在,一瞬间,再迅猛的进益也没有累积太多,更不曾切实的融入楚维阳道法的根基之中去。
    他楚维阳,同样有着斩道存真的决心!
    继而,当楚维阳再审慎的洞照内周天,确定所有的不谐之进益已经尽数被抹去,浑无半点后患之后,楚维阳方才松弛下来,感应着这变化的因由。
    其实,说白了,便是楚维阳的符阵之道的底蕴与地师一脉的底蕴,已经无法支撑他再进行这般高卓层面的蜕变与升华。
    盖因为这形神合一的路过于高卓了些,尤其是当这种蜕变的过程,涉及到了道图的交织与共鸣,已经从遁法的领域,跃升到了符阵之道与地师一脉风水堪舆之道的相互交融。
    切实而言,楚维阳真正的具备着符阵之道的浑厚底蕴与才情,这也是刚刚那一瞬间,哪怕在懵懂无知之中,仍旧能够有所进益的缘故。
    但同样的,与之相对应的则是楚维阳地师底蕴的“枯竭”。
    他于此道所具备的,乃是别样的阴灵所承载的底蕴与才情,仔细回朔而去,地师之道的底蕴,是自火鳞岛的筑基境界女修士殒命之时伊始,所开始一点点累积,连杏黄幡旗的原本器胚也是得自那时。
    至于后来,真正展露出繁浩的声势,也不过是在火龙岛上,将一众别具才情的血煞道修士进行了收割与归拢。
    可是说来,再别具才情,身为血煞道修士,在更高卓更高邈的层面上而言,又能够有多少的才情呢?
    而且他们掌握地师法门,大都只是兼修而已,最大的成就大抵便是火龙岛一十二主岛的风水堪舆之阵了。
    这比之真正的地师之道天骄尤有差距,而再是地师之道的天骄,这也不过是流传于散修之中的道与法罢了。
    泥沙堆积的再多,也只是泥沙而已。
    哪怕是楚维阳侥幸,后来寻得机缘,以自身的诸道法映照于地师之道中,以三昧真火煅烧泥沙而成琉璃宝器,托举出符阵功果,进而成就《道周图》。
    但在这一过程之中,早先时所累积的地师之道底蕴,也已然耗尽,濒临枯竭,无有心意的可言。
    诚然,随着《道周图》的凝练,底蕴的吸收与炼化,也教楚维阳自身的地师之道才情有所增长,但这样增长的有限才情,还不足以教楚维阳在一息间洞悟出形神合一之中的曼妙至理。
    这便是走捷径的弊端所在了,短时间内将一道推延至了并不属于它的高度,更在之后的时间里如果底蕴得不到持续的补充,便注定要陷入到无以为继的地步。
    几乎在闪念间,当楚维阳有这样的感触生发的时候。
    后知后觉的,才是虚悬在楚维阳顶上的镇运宝器,在这一刻有着极微弱的哀鸣声与震颤声传递出来。
    原地里,楚维阳进一步的皱起了眉头来。
    他随即一扬手,将“琅霄山主”的玉印擎举在了手中,这般切实的映照之后,在仔细观瞧去时,才顿教楚维阳有所察觉。
    只这炼法的闪瞬之间,楚维阳的运数竟已经有了丝丝缕缕极微末的损耗。
    便好像是……便好像是这五行遁法的真正根髓意境的修持,不仅仅损耗着修士的才情与底蕴,更损耗着修士的运数之力!
    这一时间,楚维阳甚至很难说明,到底是因为地师一脉底蕴的枯竭,教楚维阳的运数有所衰竭?还是因为楚维阳的运数有所衰竭,归咎追溯而去,才印证着某一道底蕴的枯竭?
    而且在这其中,法脉法统香火的因果,又扮演了甚么样的角色,起到了怎样的作用?
    一时间,管中窥豹,竟教楚维阳进一步感受到了这天机变化之间的奇诡与玄妙。
    浑似是层层回环嵌套,生生往复不息。
    而也正是在这样的感慨之中,楚维阳忽地神情一顿,紧接着立身在原地,却像是借助着手中的玉印,隔空眺望向了道场之外,正北方的方向。
    远远地,那是一种繁浩至极的人群,哪怕尚还只在远天之际,便已经有着各自狰狞且驳杂的气势蒸腾,最后又浑似是颇有章法一般的,诸气机交缠在一处,继而浑如利箭一般,要直直刺向楚维阳的道场所在,刺向灵浮岛与琅霄山。
    那闪瞬间,感应着汹涌而至的气势,楚维阳却并未曾立时间有所动作,而是低头又看了眼托举在掌心之中的玉印。
    难不成,这也是运数之力稍稍有所折损的进一步映照么?
    这般思量着,楚维阳甚至有条不紊的扬起手,复又祭起这镇运宝器归位于原处,紧接着,伴随着楚维阳的一步踏出,才又是碧蓝灵光兜转,裹挟着道人的身形飞遁而去。
    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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