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喝一点粥。”君喻搅拌着粥,温度正好。
    她还是不肯把头转过来,把被子拉得很高。
    君喻走向她转头的那一侧,耐心地对她说着,“吃一点。”
    “不饿。”她还是不肯吃。
    “听话,吃一点。”君喻耐心十足,哄着她吃。
    何姿就是不肯吃,把头埋在被子里,生着闷气。
    君喻也不勉强,把粥放在一边,“那就饿的时候再吃。”再如何他也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异样,不高兴了,但此时去问她不见得会说。
    起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翻看着文件资料,纸页翻动的声音很轻,笔尖不时在纸上写下什么作备注。
    病房里很静,她埋在被子里,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文件,互不言语,天渐渐变黑。
    终于,何姿从被子里钻出了脑袋,脸闷得很红。
    “终于舍得出来了。”凉凉的嗓音从一旁传来,不紧不慢。
    “你怎么还不走?”她转头,见他还坐在沙发上,声音中带着些怨意,近乎呢喃。
    君喻微微笑了,抬头望去,女孩的脸绯红,郁气难舒。
    “你希望我走?”静默片刻,淡淡开口问道。
    她希不希望有什么用?“让某人误会了可不好,人家还等着你呢?”嘴硬,说着风凉话,事不关己的样子,不以为然。
    君喻想一想顿时了然,嘴角噙着笑,觉得有趣好像,平日里清悟待人待事的她,此时也会使小性子生闷气。
    “你都看见了?”他反问。
    她怎么可能看不到,看不到也听到了。
    “所以生闷气一直到现在?”她不说话,君喻接着问道。
    何姿还是不吭声,缄默不语。
    君喻扳过她的头,对视着她,“好了,别生闷气了,没有的事,她是傅施年的妹妹。”
    听见他的话,何姿堵在心里的闷气瞬间消了一大半,“我才没有生闷气。”嘴硬,还是不肯承认。
    “好,没有,乖乖把粥喝了,快凉了。”君喻由着她,把粥端到她面前,一勺勺喂她喝下。
    “要吃一点枣泥山药糕吗?”语气温和。
    何姿吃得很饱了,吃不下了,摇了摇头。
    “那好,心憋闷得久了也累了,休息一会儿吧。”他眼眸半敛,看不清里面的光芒。
    何姿说不出话来,听得出他在打趣她,“人家说,眼见为实。”
    “人家也说,耳听为虚,我能认为你刚才的否认都是虚的吗?”他戏谑地看着她,玩起了幽默。
    “我能认为你在吃醋?”他笑了,笑意粲然。
    何姿的头低得很低,不说话,尴尬得很。
    适时,他的手机响起,他走出病房接听电话,让她有了解放的一瞬间,摸了摸自己的脸,很烫。
    护士走进房间检查点滴的剩余,看着她,脸上不乏羡慕之意,微笑着。
    何姿不明,她并不认识这个护士。
    “你命可真好,居然有君喻这么出色的男友,真让人羡慕。”
    男朋友三个字让她有了几分羞涩,原来他们都是这么以为的,觉得自己的命很好。
    她只是笑着。
    “是我的命好,遇上了她。”出乎意料的,门口响起了他的声音,他倚靠在门边,远远望着她,嘴角泛着笑,不知何时已经挂下了电话。
    护士惊讶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太颠覆她的认知,匆匆忙拿下药水瓶,退出了病房。
    何姿靠在床头,就那样看着他,少年风华难掩,一身琉璃,白色衬衫平整地毫无褶皱,从如此完美至极的人的嘴里说出那样的话,她是震惊的,心停滞了跳动,就好像时间也停滞了。
    两人就这样凝视着彼此,就算相隔着距离,也不过是指尺,一直望着彼此,在对方的心上找到自己,已深埋心底。
    相望也是一种难以企及的幸福,在一片天下,一块地上,站着他,站着你,一直无尽头地看着对方,剩下的一切都化风吹拂而过。
    君喻朝她走来,染了满身的流光,很近。
    何姿静静地看着他,就好像前世望了一世般,与他必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纠缠着她和他。
    “你的男朋友,让我来当可好?”他坐在床边,如此开口问道,嗓音低沉却也无尽温和。
    她觉得自己的脸此时肯定红得彻底,手心里冒出了汗,千言万语被卡在了喉咙里,喉咙干涩得很,说不出话来。
    君喻接着说道:“我是希望你吃醋的,生闷气的样子很生动,让我觉得喜悦,因为这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我庆幸在你的心里站了位置,第一次,我因为一个人的心里开始有了我而觉得开心。”
    字字句句在她的耳边听得分明,灼热地在心上一下下撞击着。
    “初见时春末夏初,当时只觉得你与众不同,单独地站在那里,却让人眼前一亮,再见时夏末秋初,你的话语清醒,眼睛清亮,一语见血,我觉得这个女孩走得比别人太长太多的路,看透得太多,不过深秋而已,我对自己的开始不确定,觉得是一时的错觉也不一定,但最后我错了,那不是错觉,是一个人住在心上再也拔不去了,一个女孩的力量怎能如此之大。于是我静静地跟在你身后,跟着你走,陪着你走,当你毫不留情推开我的时候,我曾想,这个女孩的心怎么会这么硬?但我依然放不下你,只要在你身后守着你就好,任由你走多远,走多快,分享你的全部悲喜,只要可以看着你,就是一种莫大的恩赐。”
    何姿的眼眶红了,呼吸紊乱,听不见自己的心跳。
    “如今,我还是任由你,选择权在你手上,如果你摇头,我还是会一直在你身后。”君喻把选择的权利放在了她手上,任凭她自己的意愿。
    她能说什么?一个时刻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人,无需言语,便能知道她的心的人,她曾想要疏远他,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他是自己万万不可碰的,但每一次的警告提醒又何止不是一次更深的陷入,最终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自欺欺人罢了,他给了自己最大的天空任自己翱翔,不追不赶,这般纵容,她想要的,不就是这样的吗?
    一辈子不长也不短,能遇上一个自己所愿,也愿自己的,很难。
    她何其有幸,可以遇上君喻,并得到他的心,所谓的清醒在他身上统统化成了烟云,彻底陷了。
    何姿静默不语,只是上前抱住了他,十指相扣,抱得很紧。
    这一动作无声地化开了君喻的紧张不安,他回抱住了她,搂她紧紧入怀,这一刻,他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一生都圆满了。
    嘴角的笑足以融化整个冬季的阴霾和冰雪,永远地定格了。
    第六十章 她很坚强 所有的我来承担
    君喻觉得一切都值了,所有的都在这一刻开出了最耀眼绚丽的花,芬芳馥郁,醉人心弦。
    何姿紧紧地抱住他,肩头的衬衫好像沾染了湿意,凉凉的,她哭了。
    他扣着她的后脑依偎在肩上,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她的脊背安抚着她,“哭什么?”
    她只是默默地流着泪,并不言语也不出声,他的衬衫被她拽出了褶皱。
    “没事,别哭。”他的嗓音倾尽温柔,像哄着一个相守一生的爱人又像是哄着一个哭泣的孩子,绵绵的暖意。
    在人面前流泪她还是首次,这一首次在他面前她哭得肆无忌惮,是因为感动,或是开心亦或是如愿了。
    君喻就这样搂着她,安抚着她静止地坐在那里,好像可以就这样一直坐到地老天荒。
    在这一天,君喻成了何姿的男朋友,生命圆满了。
    在她静静睡去的时候,君喻是扣住她的手的,十指合拢,仿佛这样在梦中也可以相连成线。
    在医院里修养了几天,何姿便回到了学校,初三课程紧,容不得落下一点。
    晚上放学将何姿送回家后,君喻驱车回到天明园,见宁单正站在门口等候着,手里拿了几瓶红酒。
    “你怎么来了?”他拿出钥匙打开了家门,在门关处换上了拖鞋。
    “找你聊聊天,恰好有几瓶上好的红酒,不喝可惜了。”他示意性地摇了摇手中的红酒,色泽透亮,在酒窖中沉酿了几十年的,的确是上好的红酒。
    宁单弯腰换拖鞋的时候,转头无意间看见了鞋柜上摆放的几双女鞋,眸子的颜色变了变,稍一想好像又明白了什么。
    君喻不喜喝酒,但喜品酒,偶尔会和他一起喝。
    打开软木塞,红酒倒入酒杯,绯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盈盈地泛着光,隽永醇香,宁单举起酒杯和君喻碰了一下,轻啜一口。
    酒很好,入口醇绵,果香醉人。
    “你和何姿在一起了。”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因为门口鞋柜上的鞋,他从不随便让女孩进他的房子,就连傅念晴也不曾,那几双女式的鞋子明显是为了等候某人的,那人也只能是何姿,除了她,君喻再没有对第二个人有那样的温情了。
    君喻对宁单是不打算隐瞒的,“嗯。”
    “想好了,是真心的吗?”他问道,让他想清楚自己的心。
    “想好了,她已住在心上,分不开了。”君喻说得很认真严肃。
    宁单见他这般表情,心想他此生是忘不去何姿了,一转念又想到她的母亲,不免生忧,“先不说你和她现在隔着的关系,你是她名义上的叔叔,只说你母亲,她是万万不可能同意的,这条路会很难走。”
    “我要的是她,为什么一定要经过我母亲的同意?”君喻嗓音低沉,眸子看似平静,实则里面蕴藏了无尽的惊涛骇浪。
    宁单想不到,一个何姿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让一向冷静自持的君喻说出这番话。
    “关于安雅和君陌以前的事,她还不知道吧?”他定定地望着他,问道。
    关于安雅和君陌结婚之前的事,何姿是一点也不知道的,安雅也不想让女儿知道,其中还搀和了君喻表姐的深仇恨意和阿姨的天大敌意,连带着还有古淑敏,很复杂,必定会增加很多的压力和纠结。
    君喻檀口微启,话语微凉,“越晚知道越好,我怕她会有太多的重负。”
    “她迟早会知道的,如果退缩了,你该如何?”宁单是担忧君喻这段全身心投入的情感的,想要相守一生的感情虽好
    但也难,何姿真的可以吗?
    君喻静默了片刻,语气笃定,“她很坚强,所有的我来承担。”
    听他这样说,心知他已下定了决心,说什么也无用了,最终剩下对他的也只有祝福了,希望他们的路会好走些。
    周身的气氛有些沉重,宁单喝了一口红酒,话锋一转,稍稍缓解了一下氛围,“最近撞上爱情的人真多,君喻有了喜欢的人,听起来还真有些不敢相信,施年好像也有了喜欢的人。”
    君喻对于傅施年又将会有女朋友早已见怪不怪,已是常事。
    “但是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和以往都不一样。”宁单觉得他这次有些不同,和以往那些不一样。
    “怎么了?”他随口问道。
    宁单回想起那日,“前几天邀施年一起吃晚饭,从他兜里不小心掉出一条手帕,他立刻弯腰捡起,捡起时看着那手帕的神色有些不一样,手帕上沾染了泥点,他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在掌心握得很紧,小心翼翼地又放回口袋,好像很珍贵的样子,什么时候沾了泥的手帕让他如此小心了,韩逸问他,他只笑不语,肯定是关于某个女孩子的。”
    一看就能看出,傅施年对关于手帕的那个女孩有意思,而且还不一般,以前何时见他对女孩这样了,真有点好奇是哪个女孩?
    君喻放下了酒杯,抬头望着他,“你说他动了真心?”
    虽听起来有些荒谬不可信,但也不是不可能。
    “也许是真心。”他感觉这次真心的机率很大,是真心也不一定。
    君喻看了看腕上手表的时间,九点多了,“但愿是。”
    傅施年的心谁说得定,今天喜欢,明天估计就不喜欢了,但也有可能有破天荒的时候,不排除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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