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有些潮湿,可没留积水。
    去主院时,沈婳走的很慢。
    昨儿夜里破了皮事后,崔韫给她上了药。这会儿也没了起先火辣辣的难受。可到底双腿发软。
    崔韫上前扶着她的腰身:“今日下朝,周提督私下来寻,想要我出面为其妹保媒。”
    沈婳眼儿一眨。
    “是阿兄?”
    崔韫应了声。
    沈婳敛眉,她情绪低落下来:“其实姬誊登基后,当年阿兄从丰州回去后,应当伤心了一阵,也有意放下过往,年前义母相中了个女娘。他当时没应下,可也没急着拒了。”
    年少的喜欢,虽然青涩,可也刻骨铭心。
    何况,他错过了两世。
    但人呢,走得朝前看。
    “当时义母准备拿着八字去道馆问,若合适,差不多事儿就成了。”
    “可那会儿,我收到郑千喻的一封信。”
    “萧姐姐难产没了。”
    说到这里,她眸中带着厌恶。
    “人才走了不出一个月,他那夫君转头另聘新妇。”
    “萧姐姐当初嫁人就是家里逼迫,那卫家有钱,府内妾室数名,萧家说难听些就是卖女儿。”
    可这个世道,男人纳几个妾,实在不算什么稀奇事。便是流连烟花雨巷,顶多被道一句风流。
    卫家对萧瑟瑟不错,当时她那夫婿也算体贴。所有人都说萧瑟瑟命好,没了沈公子,还有卫家求娶。
    郑千喻能得到的消息,谢珣怎会不知情。当时,谢珣就出了盛京。一路奔波,将人给打了一顿。
    可卫敦说了什么?
    ——我为家中独子,是要传宗接代的。萧娘活着,我视若珍宝,可她都走了,我总不能缅怀一辈子。
    ——我娘说了,妇人难产而亡,乃大凶,我这才再娶新妇冲喜。好将晦气给散了。
    这种话,她听了都气。
    “萧姐姐是阿兄放在心尖尖都不敢去碰的人,他怎么敢!”
    “阿兄回来后,我就没再听义母提及婚事,并不知其中还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那夜,兄妹俩坐在一起喝酒。
    她没敢提萧瑟瑟半句。
    谢珣一杯一杯喝着酒,沈婳也不敢劝。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谢珣醉酒后的自嘲。
    “阿娘择的楚家女,是个不错的女娘,可我总不能把人给耽误了。”
    他闭了闭眼,是不甘心和痛楚,嗓音轻不可闻:“我以为放下她了,可又好像,还在等她。”
    所以,宁愿没有结果也不愿将就。
    主院那边,崔绒正踮着脚站在院外张望,等见着人后,眼儿一亮,很快开始唾弃。
    就几步路的功夫还要让二叔扶着走,未免娇气。
    怎么,她的腿废了吗!走不动道了吗!
    “你来的也忒晚了些。”
    刚抱怨,她就见沈婳瞪向崔韫。
    崔绒:“都嫁为人妇了,怎么好意思睡懒觉呢。眼看着都要用午膳了。”
    “我听说你和二叔还得入宫一趟,咦?我和你说话,你掐我二叔作甚?他惹你了?”
    “绒姐儿。”
    “欸。”
    崔韫:“进去吧。”
    沈婳冷笑一声:“你还知道丢脸呢。”
    崔韫凝视:“童言无忌,我倒是不在乎。可你的耳朵,红的像是滴了血。”
    她严肃的小脸板起来。
    再看前面的崔绒一蹦一跳,女娘怎么看都不顺眼。
    “小鬼。”
    崔绒回头。
    沈婳幽幽:“我许久不曾关注你的学业了。”
    崔绒警惕。
    崔韫闻言,也想起一事:“夫子年纪大了,有请辞之意,我允了。”
    第502章 你这手艺,不去当小厮可惜了
    “真的吗!”
    小女娘无疑是惊喜的。
    崔韫在她的期待下颔首。然后轻描淡妆的扔出一句话。
    “你曾祖父的意思是让你去国子监。”
    晴天霹雳。
    “我不去!”
    沈婳翘着拇指:“不去国子监,难不成还想去书院陪姬霍?”
    她想了一下。
    “也是行的,没准你努力一把,还把姬霍那个倒数给比下去了。”
    崔韫:“去了后你的身份也无人敢不敬,宫里也安全,二叔是放心的。去了国子监只求你莫欺人。也不求你多上进,可该刻苦还需刻苦,莫费光阴。国子监那边,每日都能归家,我也寻了里头的赵梧对你照拂。”
    崔绒戴上痛苦的面具。
    自有了沈婳,她的地位就不复从前,她!早就习惯了。
    沈婳很舒坦,甚至开始幸灾乐祸:“上回你向我抱怨,周提督府上的嫡幼子。多次和你叫板。”
    小女娘不爱听那个人。她语气很冲。
    “你闭嘴!”
    沈婳面无表情:“对你二叔母放尊重些。”
    崔绒咬牙切齿:“您闭嘴!”
    沈婳冷笑:“开什么玩笑,难不成我还得听你的。”
    “昨儿周家在辅国公府做客,提督夫人过来看我时那周家郎君就在院内侯着,我还特地见了一眼。模样还算周正。”
    “拉倒吧那分明是个丑东西。”
    崔绒忍不住又道:“整日装的很好让所有人都夸他,呸!明明骨子里坏透了。”
    她早就看他不爽了,上回逮着机会正要把人揍上一顿,这个人不求饶也就算了,竟然敢还手!
    甚至,将她降服后,之乎者也的和她说了好一通圣贤道理。
    她更厌恶了。
    明明沈婳得知此事后,也陪着她一起骂,可这会儿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见她这般抵触,女娘恶毒的很虚伪。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他也在国子监呢,还是国子监里头读书最利害的一个。你日后过去,学业岂不是得被压一头。”
    “我若是你,绝对受不了这个气。”
    崔绒:……
    那她该怎么办。
    想到那人志得意满的,她就喘不过气来。比她考的好的,很多,可周郗,必须死!
    等敬了茶后,崔韫没带她进宫。昨儿姬誊体恤便言,无须跑这一趟。
    其实,婚前婚后,与沈婳而言也没过大的区别。
    两人也不生疏,更没有新妇同郎婿不熟后的扭捏。
    回了屋后,她对崔韫颐指气使。
    茶水太烫了,换。
    不行,凉了。换。
    等温度她满意后,沈婳也没喝。
    她只是痛苦又哀伤的看着崔韫。
    “你为何不知,我想喝的一直是蜂蜜水。”
    崔韫深深看她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各种深意。
    沈婳被她看的身子后缩,好在他一言不发的去倒了蜂蜜水。
    女娘这次喝了大半,甜滋滋的。足尖轻点地面,她矜娇不已,伸展了一下臂膀:“这肩啊,给我捏捏。”
    她那么挑剔的一个人,已经想好怎么刁难他了,偏偏崔韫未置一词,手法挑不出半个错来,甚至她被按的很舒服。
    沈婳眼皮重的很,小脸一点一点往下垂。不忘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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