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雷没头脑的干着急,说的话不仅对失控的妹妹不起一点儿作用,还让人莫名的暴怒。
    涂草上来抓着女儿的手,有心掰开女儿紧攥的手,却又不敢用一点儿力气,就怕自己不小心弄伤了女儿。
    “孩子,孩子……?”婧儿一听是自己大女儿被小姑子欺负,立马就急得直掉眼泪,检讨自己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
    后来,还是凤仙花抓住机会,咬了涂音的手臂一口,才救了自己的头发。
    胡氏摸着女儿手臂上的牙印,心疼的说:“你这孩子,再怎么样也不能咬你姑姑啊!”
    “呜呜呜,奶奶你不疼我了!”凤仙花哪儿懂这些,扭头靠到爷爷的怀里哭。
    涂草一面安慰着大孙女,一面语重心长的说:“音儿这病,再拖下去终酿成大祸!”
    “你这便宜话好说,难道要我不管女儿的死活么?”
    “我不是这意思,是……?”
    “好了好了,女儿有我看着,能出啥事?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又不要你照顾女儿!”
    听到说不要自己照顾女儿,涂草如卸重担的摸头笑了笑。
    秋收时节,农活本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要再添加无谓的负担,那不得把人累死啊?
    他们家干农活的主力,原有涂草和涂雷,后多了婧儿,偶尔确实能让他们父子两忙里偷闲。
    但这一回,胡氏明确勒令不准家里人放婧儿出来。
    “爹,我累都要累死了,不想赶回家去做饭!”
    “呼……谁不是呢?年轻时候,干这点活都不觉着有什么,中午时分,赶回家去洗菜做饭也没什么,但这几年,我是真越来越老了,很多时候总感觉自己力不从心!”
    “要不,咱想办法说服妈,让她放婧儿自由吧?有了她,我们能少做很多事呢!”
    最主要的是,涂雷已经习惯了有婧儿照顾他的日子,没女人在身边,他有时候想了,都无处发泄。
    其实这几天,他都有暗中给婧儿和二女儿送粥水和烙的菜饼,但都不敢跟婧儿说一句话。
    涂草也会在半夜的时候,趁所有人都睡着了之后,透过窗户递一两碗盐巴水给婧儿喝。
    同样的是,他也不敢跟婧儿说话。
    “近来,家里很是忙碌,你要不要考虑回家来帮忙?”
    婧儿没想到涂电还会再次溜回村子里,且谁都没告诉,就只见了她一人。
    尽管,婆婆待她无情无义,但她仍然很关心家里农忙的情况。
    “我外面有事忙,回不来!嫂子,照顾好自己!”
    “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顺便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乔……乔姐姐很挂念你!”
    “……我知道。”
    因为是婧儿说的,涂电当夜就到乔氏的家里,他想看看乔氏的日子过得如何,所以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想惊醒乔氏,也没想再和乔氏有别的纠葛。
    乔氏住的小院子,依然种植不同品种的菊花,花爆芬芳。
    随着她对刘氏和焦娘子两个“知心姐姐”提出的计划,一拖再拖,这两位姐姐总在暗里挤兑她。
    她的日子,过得也就越发艰难,越没啥指望。
    涂电见乔氏放厨房的米缸里,寥寥无几的米,顶多就是活两三天的量。
    他念及自己跟乔氏好了一场,内疚的掏出几两碎银子放在乔氏的枕边,转身就要走。
    “别走!”谁知,乔氏睡眠浅,一手抓住涂电,人也顺势靠到涂电的后背上。
    这一夜对于乔氏来说,已是久旱逢甘霖。
    这边,胡氏照常起了个大早,她伸着懒腰往厨房走去。
    “这么早就煮粥,够勤快呀!”
    “我是想赶在大家醒来之前,就把粥煮好……?”
    “哇,你个妖怪还没死?”
    婧儿皮笑肉不笑的坐在灶台前煮粥,被婆婆这么一吼,她眼里的笑意没了余温。
    就这么盼着她死么?
    她丝毫不慌的说:“妈,多谢你让我坐足了两个月的月子,养好了身体,才让我出门干活。”
    “出门……干活?”还什么月子?
    胡氏深知婧儿的劳动能力有多强,也知婧儿为涂家付出了不少的汗水,但要她接受一个能够死而复生的怪胎做儿媳妇,她做不到!
    她抖着手指,喊道:“谁!是谁竟敢不经过我的同意,放这个妖女出来的?”
    “哦哟,你还是这么凶悍!”涂姑姑抱着小婴儿,笑着自东屋走出来。
    她瘦得两颊无肉,顶着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胡氏就不一样了,她人看来相对年轻,皱纹也少,精气神旺。
    “是你呀,小妹!还没过年呢,你一个泼出去的老姑娘急着回来干什么?”
    “二嫂,我想找你借点钱,回去买……?”
    “打住!”一提钱,胡氏的脸就黑了下来,差点没直接动手赶人。
    穷亲戚上门打秋风,向来都是有去无回!
    她就是手头上有点银子,也绝不会借给任何人!
    “妈,姑姑人很好,还帮我照顾安安呢。”
    “安安?是条狗的名字?”
    胡氏这话分明是装傻,她明知婧儿嘴里的“安安”指的是涂姑姑怀里的小婴儿的名字,却还这么刻薄。
    安安,是婧儿给二女儿起的名字。
    涂安安。
    ……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连小孩子都不会喂
    大约是婧儿的眼神过于哀怨,勾起胡氏心头一些不愉快的记忆,再次警醒道:“你,你跟她回屋去,谁准许你俩出来了?”
    “二嫂,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婧儿也是想帮你分担分担家务,是她的好心,你可不能把婧儿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呀!”
    “谁跟你说话了?”
    “瞧,说不过就闹脾气,你生来就喜欢无视他人的存在?”
    涂姑姑寸步不让,步步紧逼。
    胡氏也是咄咄逼人,语气不善的说:“呵,也就是心里没点逼数的人,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小妹,你长得就不咋样,又体弱多病,最好就不要多管闲事,以免折了自己所剩无几的寿命!”
    “自己那副吊三角眼的刻薄相,都不知毒害了多少人,远的不说,就说这几个孩子。雷哥儿堂堂男子汉,被你教得傻头傻脑!音儿得了你的真传,自恋又神经质!电哥儿就不说了,没个正形!”
    “你好,你有眼光,你有福气!自个儿病得快死了,还要伺候年事已高的公公婆婆,熬油似的熬到了儿子成亲,没想儿媳妇生下了个女娃就嫌你家穷跑路了!找的男人也不像样,跟你一样是个痨命鬼!”
    这俩年过半百的女人,谁也不让谁,谁也不服谁。
    婧儿知道涂姑姑也并不是完全好心帮她说话,不过是拿她当借口,向胡氏开战而已。
    果然,涂姑姑再次将苦命的婧儿提溜出来,说:“婧儿啊,你有这么个恶婆婆,饭不让你吃,水不让你喝,拿你当牲畜似的关在屋里,你就不恨她?要我说,你跟她拼命,看谁先老死!”
    “……!”这种话,无疑是在坑害婧儿。
    胡氏这种人又怎能允许一个对自己抱有敌意的儿媳妇,活得比自己长久又没病没灾呢?
    为了赢一筹,她不惜惺惺作态的说:“这又是在哪儿道听途说,听来的风言风语?我跟婧儿不知相处得多么要好,就跟亲母女一样,一个锅碗瓢盆里吃饭呢!”
    “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涂姑姑一再揉搓着自己的手臂,好像是真的起了鸡皮疙瘩。
    她伪装得很好,没让胡氏看出她有片刻的犹豫。
    确实,她拿捏不准自己所亲眼目睹又亲耳听到的事情,其中有几分真假。
    这女人跟女人吵架,最主要的就是气场不能输,声音不能低!
    “妈,我来帮您!”婧儿说着,随手就将女儿安安塞到了婆婆的怀里,转身就去推姑姑,卖力的喊道:“姑姑,有我在这儿,你休想一人独大,欺负人!”
    胡氏撇着嘴,暗想:这算哪门子的妖魔鬼怪,连口吐芬芳都不会!
    她随便瞥了眼怀里的小女娃,嘿,这娃儿长得真不错,跟婧儿一样的白皙皮肤,水灵灵的大眼睛,高挺鼻梁又粉嘟嘟的小嘴儿,咋看都是漂亮的女娃娃。
    这娃儿只要不长歪,未来必能成为她的摇钱树!
    想到了这一点,胡氏不禁在心里默念:看在你这小东西的颜值份上,我暂且饶了你的妖精母亲,也默许你叫安安这个名字!
    安安,有点意思!
    “婧儿你……?”
    “姑姑,你继续骂,但要注意听我说,不要再吵下去了!响午一到,他们可就要回家做饭了,你一人斗不过他们的!”
    “……!”虽然,涂姑姑很是不甘心,但她必须承认自己再闹下去,必定对自己毫无胜算,且无利可图!
    她没按婧儿说的做,继续佯装破口大骂,而是开门见山的说:“我需要钱!”
    准确来说,她目的是为了借钱!
    但她没想到自己还没开这个口,她这位“面慈心善”的二嫂竟然直接将她骂得狗血淋头,句句都戳她的心窝子!
    “我没钱!”婧儿如实相告,她就是个穷得叮当响的人。
    甚至,她活得还没有一个乞丐自由有尊严!
    涂姑姑对此并不感到意外,相反,她一点儿也不夸张的说:“你这人一看就是个受气包,一穷二白的受气包!”
    “呃,我是穷得就剩一口气!”
    “所以,你要想翻身,还得手里头有钱!”
    “我还能翻身?”婧儿心头一跳,有了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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