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泰下意识的掏枪喊出了口号。
    让我没想到的是那家伙竟然真的停止了啃咬,他缓缓的转过了头来。
    那张脸皮肉白的红的黑的皱巴在一块,鼻子剩半边,瓢嘴,右边眼睛全烧糊了,再加上喷溅到脸上的污血,活脱脱一副怪物模样。
    刘安泰被他这幅尊容吓得差点扣了扳机。
    “周疤子!这怎么回事!?”
    周家老鬼告诉我的逃生之路,周疤子知道也没什么稀奇的。
    可是……这啃活尸脖子是几个意思。
    “吼!”
    周疤子张开嘴巴朝我嘶吼了一声。
    这一张嘴可不得了了。
    他左边那颗犬齿竟然长到了两寸多长,上面还粘着些许肉屑。
    周疤子难道变成僵尸了?
    不对啊,他右边那颗犬齿还是正常的。
    我摆摆手,示意我妈和小鱼退后,摸出一包狗血粉握紧棺材钉,警惕的看着周疤子。
    这算是逃生路上的最后一个大boss吗?
    “长……长生!”
    就在我准备把黑狗血粉扬出去的时候,周疤子喊出了我的名字。
    “你还能说话?周疤子,你这是什么情况?”
    “半……半尸,走不得,梯田,尸毒……”
    周疤子一只手拽住陈娜娜的头发,一边说着把她朝麦田深处拖去。
    “半尸?你的意思是,你要从这个方向逃出去,所以变成了半尸?”
    “是,回头找出路……报仇!”
    说到“报仇”这两个字,周疤子仅剩的左眼里陡然冒出了一抹妖异的绿光。
    紧接着,他“嗷!”的一声,乍着双手就朝我们扑了过来。
    “砰!”
    刘安泰下意识的扣动了扳机,子弹打在周疤子的肩膀上,让他身子猛的向后一仰。
    周疤子踉跄了几步重新站稳身子,瞳孔中的绿光黯淡了下去,面部肌肉痛苦抽搐着,并没有再朝我们扑来。
    只是……刘安泰这一枪捅了马蜂窝。
    足足三十多个人影,从梯田里站起,摇摇晃晃朝我们走了过来。
    我拿手电一晃,那些原本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变得苍白无比,唇角边都露着两个小小的齿尖。
    显然,相对于村子里面那些活尸,这些家伙更难对付。
    “走……逃出去……报仇!”
    周疤子再度嘶吼了一声,回身扑向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村民。
    逃?
    村子里到处都是活尸,往哪儿逃啊?
    这也不应该啊。
    周家老鬼说在八扇门里选正确的一扇就能逃出去。
    难道生门不是正确的门吗?
    周疤子在这里,说明他也选的生门吧。
    对了!
    周家老鬼还说过,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是什么意思?
    是需要我们硬冲进这些僵尸之中拼命,寻找一线生机?
    还是打不过就加入,干脆变成僵尸离开这里?
    “鬼啊!有鬼啊!”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披头散发的家伙从身后巷子里跑了出来。
    我一看,这人竟然是陈赖子!
    这货看到我就像看到了救星似的,冲过来绕到我身后,双手掐着我的腰,贼头贼脑的看向他来的方向。
    那架势活脱脱的拿我当挡箭牌了。
    不过很快陈赖子就听到了梯田那边的声音,扭头一看,吓得尖叫一声,直接扑到了我的背上。
    “下来!你给我下来!想一起死在这里是不是!”
    这本来就够乱的了,咋还迸出个陈赖子来添乱!
    “死?我不要死!不要杀我!长生,带我逃!蛐蛐!蛐蛐!”
    陈赖子急忙从我背上跳了下来,指着南边就是一阵乱喊。
    “蛐蛐?”
    “对,蛐蛐!鬼,女鬼说从蛐蛐走!从蛐蛐才能逃出去!蛐蛐!”
    陈赖子跳着脚的叫唤了起来。
    “带我们去找蛐蛐!不然就让鬼吃了你!”
    “鬼,鬼!路上都是鬼!我们到不了蛐蛐的!呜呜呜呜……”
    陈赖子直接被吓哭了,一只手却是依旧指着南边。
    “怕个鸟!有鬼就有鬼!宰了就完事儿了!”
    子曾经曰过:不在绝境中爆发,就在绝境中灭亡。
    我不想死,那就只能爆发了。
    来时的巷子里已经有两具活尸摇摇晃晃过来了。
    我没有怂,攥着棺材钉冲了上去,踹飞一个之后,把棺材钉砸进了另外一具活尸的脑袋。
    刘安泰也摸出棺材钉上来帮忙。
    一阵血花飞溅过后,几具活尸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着。
    我们一行五人钻进了旁边的巷子,按照陈赖子的指引,一路向南而去。
    说起来挺可笑的。
    逃命这么大的事儿,居然让一个疯子来给指路。
    不过……疯子指的路未必就是错的。
    这个陈赖子的疯话,一向都是和他知道的事情有关,多少有几分可信。
    不然的话,我现在可能还在竹林边的水井里泡着呢。
    而且……我们刚才身处村子的西北。
    陈赖子指的南方,其实是整个村子的西南方。
    奇门遁甲的八门之中,西南坤宫位恰恰是死门的所在。
    置之死地而后生。
    从布满尸毒的生门冲出去已经不现实了,不如就去死门碰碰运气。
    拐过前面那拐弯,就是村子的西南角了。
    我一边跑,一边琢磨着这个“蛐蛐”到底是什么东西。
    因为西南角是压在鬼门线上的,不宜建房。
    那里并没有什么人家,只有一座已经废弃了的水磨坊。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风水的原因,水磨坊附近很少有活物出现。
    我们小时候抓蛐蛐的时候,从来不会到水磨坊附近抓。
    那么蛐蛐到底指代的是什么呢?
    我非常肯定这绝不是个无意义的词。
    不然的话,赵美芝当初直接告诉我“西南”或者“磨坊”就好了,干嘛要说“蛐蛐”呢?
    带着一脑门子问号,我们转过了最后一个拐角。
    然后所有人都刹住了脚。
    水磨坊外的空地上,点了一堆篝火。
    一个男人背对着我们坐在篝火边上,左手按着一个黑色大肚坛子,右手握着一根穿着只土鸡的木棍,在篝火上烤着。
    “来啦?我等你们有一会儿了。”
    男人没有回头,声音里的情绪有些复杂。
    “那我还真是对不起了,没能早早过来。”
    “不过……你为啥不回家找我们,是没脸吗?”
    冷,这块地方比村里其他地方都要冷上几分。
    可是我胸中的那团怒火却已经要把腔子给烧穿了。
    眼前这位还能是谁呢?
    当然是我那好三叔陈文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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