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半小时左右就可以了。”
    呃……她问过医生,医生告诉她的。
    严泽恒表示明了地点点头,然后对李淑芬说道:“妈,我们会在午饭前赶回来的。”
    李淑芬把孩子塞给江雨,“你先去喂喂孩子。”
    喂过孩子之后,江雨就陪严泽恒一起前往医院。
    走到半路,她故意拉住他,“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严泽恒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道:“有什么好考虑的?”
    江雨开玩笑地道:“我怕你以后会后悔。”
    严泽恒挑眉,“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
    江雨讪讪地笑道:“没有,我这是在考验你呢。”
    严泽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拉着她,继续向医院走去。
    到了医院,江雨熟门熟路地带他去找可以做手术的医生。
    结扎这事,江雨咨询过好几次了,医生对她很熟悉,看到她真的带人来做,医生还是吃了一惊。
    手术前,医生再次问严泽恒,“想好了?”
    严泽恒很肯定地道:“想好了。”
    手术进行中。
    江雨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外面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出来告知她,手术已经做好,要在这边呆两个小时左右,如若未出现异常,方可离开医院。
    记下医生的嘱咐,江雨冲进去看严泽恒,他正想从病床上坐起来,似是不小心扯到了伤口,他呲牙咧嘴,倒抽一口冷气。
    江雨扑过去,关心地问道:“哎,你怎么样?没事吧?小心点,别乱动。”
    严泽恒冲她摆摆手道:“我没事。”
    “观察两个小时就可以回去……五到七天左右之后就能够恢复正常……要是出现排血、腹痛等问题,医生说这个现象是正常的,过几天就会消失,不用担心……”江雨絮絮叨叨地跟他说个不停。
    严泽恒一点也不嫌她啰嗦,反而很喜欢听她说,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她说,他听,时间很快过去。
    严泽恒身体素质很好,毕竟是军人,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他受过的伤不计其数,这个小手术造成的伤口对他的影响并不大。
    才观察一个小时,他就闹着要回家。
    医院这边太吵了,还不如回家去休息。
    江雨拗不过他,只好小心翼翼地扶他走。
    他故意将整个身子都贴着她,却没有将重量压在她身上。
    医院里人来人往,看到他们这样,并不会多想,反而对他们抱以同情的目光。
    一走出医院,他立即站好,不用她扶了,且哪哪都不疼了。
    江雨见状,叹为观止。
    这年代的社会风气还是偏向保守的,即使是夫妻,也不敢在大街上牵手,搂搂抱抱。
    江雨和严泽恒可不想去挑战这社会风气。
    不然,引人围观,被人指指点点,无论哪样,都令人不好受。
    关起门来,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公共场合,要注意分寸。
    这是共识。
    他们正好赶在午饭时间回到家,午饭张姨已经做好了,杂粮粥配咸菜。
    江雨因为是产妇的缘故,她多了个鸡蛋。
    她剥好鸡蛋,自己却没有吃,而是递给严泽恒。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向严泽恒看过去。
    严泽锐羡慕道:“大哥,大嫂对你可真好。”
    江雨:“你大哥对我也很好。”
    严泽恒把鸡蛋推回去,“你吃吧,我不要。”
    江雨:“你得好好补一补。”
    严泽锐小声嘀咕,“大哥的身体壮得跟头牛似的。”
    严泽恒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江雨打圆场道:“四弟,你什么时候开学?”
    严泽锐:“今晚七点的火车。”
    江雨:“你今晚就走?”
    严泽锐点点头,“大嫂,我的录取通知书?”
    “我这就去拿给你。”说着,江雨就起身,回房去拿通知书。
    “你爸妈他们走了,会不会对你入学有影响?”李淑芬问严泽锐。
    严泽锐叹了一声,苦恼地道:“不知道。”
    严泽恒:“没事,你先过去,我会处理的。”
    严泽锐担忧地道:“我就怕上学上到一半,被退回来。”
    严泽恒安慰道:“你放心吧,不会的。”
    关于严泽锐跟严父严母他们离开那几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因为,不管是严泽锐还是严泽恒,他们都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肯说。
    江雨虽然心生好奇,但出于尊重,她并没有贸然追问下去。
    熬过了死劫,一切困难,对她来说,都不是困难!
    她把录取通知书还给严泽锐,顺便提醒道:“别忘了把你的户口还有粮食关系,转到学校那边去。”
    这时期,大家用的还是第一代户口本,一人一个,并不是那种全家人都登记在一个户口薄上的那种。
    严父严母不在,找不到家里的户口证也没关系,可以去派出所重新办理登记。
    严泽锐还未成年,这些事,不用他操心,严泽恒自会帮他去办。
    严泽锐要读的军校,严泽恒曾在那进修过两年,他在那边有点关系,在这边,就更不用说了,从小长大的地方,他在这边的人脉关系,强大到你无法想象。
    严家背后的那些人脉资源,并没有交到严父手里,而是给了严泽恒。
    不然,严父他们想出国,哪用得着沈慧慧去跑关系找门路。
    这些大家都不知道,严泽恒呢,他又是个很低调的人,从来不会张扬显弄,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动用背后的关系的。
    严泽锐今晚就要走了,江雨张罗着给他准备东西,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天气又这么热,带在路上吃的东西要特别注意,免得半路就馊掉了。
    另外,钱和各种票证也要带上。
    江雨打着商量问严泽恒,“给四弟两百块,够不够?还有家里的票证,拿一半给他,行吗?”
    严泽恒思忖了下道:“不用给他那么多,学校有补助的。”
    江雨:“多带点在身上比较好,这是咱们的一点心意。”
    严泽恒:“好吧,你看着办吧。”
    江雨把钱和票证塞到严泽锐手里,严泽锐受宠若惊,“大嫂,你这是?”
    他现在身上,几乎可以说是身无分文。
    他没有存钱的习惯,每次没钱了,他就问他父母要。
    严父严母很宠他,一问就给。
    久而久之,他哪还会想到把钱存起来,留到以后慢慢花。
    如今,严父严母走了,相当于他的提款机没了,他这才意识到钱的重要性。
    江雨大方地道:“给你的,不用客气,收下吧。”
    严泽锐看了一下,他虽然很想收下,但是,想到江雨也要读大学,还要养两个孩子,他们的收入来源全靠严泽恒一个人的工资,他不能这么自私,他说:“我用不了那么多。”
    江雨:“那就留着以后慢慢花。”
    严泽锐眼珠子一转,说道:“大嫂,我这人丢三落四的,带这么多钱和票在身上,我怕会弄丢了。不然,你先帮我保管吧,等我需要的时候我再找你要,行吗?”
    江雨:“行。不过你多多少少要带点在身上,出门在外,多带点钱,以防万一。”
    严泽锐想了想,“钱,我带五十就行了。票的话,我看看,全国通用粮票,拾市斤,我要两张;布票,我不要,我有很多衣服,不需要再买票做新的;食用油票,去了学校就在食堂吃,油票用不上;肉票,要两张吧;日用工业品购货券,这个应该会用到……”
    他挑挑拣拣,最后只拿了一半。
    暖水壶、被子、搪瓷缸这些东西,江雨叫严泽锐也带过去,严泽锐嫌麻烦,不想带,江雨只好说她寄过去给他。
    晚饭,早早就准备了,做得很丰盛,没等严泽毅、江梅他们下班回来,他们就先吃了。
    严泽毅第一个回来,他回来时大家已经吃饱,正准备送严泽锐去车站。
    严泽毅晚饭都没吃,也要跟着去送。
    刚出家门口,他们就碰到了刚下班回来,前来找严泽锐的何晓琴。
    何晓琴看到他们大包小包的,忙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
    严泽锐不答,反问道:“你有事吗?”
    何晓琴瞬间红了眼眶,她看着他,久久不语。
    严泽恒皱了皱眉,催促道:“四弟,快走吧,时间不早了。”
    “借过。”严泽锐绕过何晓琴,走了。
    何晓琴不甘心,跟了上去,“严泽锐,你是不是要去上大学?你能把你大学的地址给我吗?到时我给你写信。”
    严泽锐拒绝道:“不用了,我很忙的,没空给你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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