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松犹豫道:“那是管还是不管。”
    钟离珺说:“哪怕管也不是你管,他已经独立山头,就不是长工了,陈玄奘若看不顺眼他的做派,自然会镇压,不需我们说什么。”
    又说:“不过如此看,乌斯藏是是非之地啊,过段时间还得去高老庄上看顾一下,免得庄上的妖怪、白仙等被拉下水。”
    高长松点点头,铺平白纸,开始给白仙写回信,大意是不用担心,过段时间他会回来跟猪八戒“谈谈”,给他们撑腰。
    写完后他问钟离珺道:“玄奘法师走了没?”
    他没具体算时间,只觉水陆法会是最近结束,那按正常情况,西游记得开始了对吧?
    钟离珺说:“说是休整两天,后日出行。”
    他因高长松的缘故,高度关注西行一事。
    就是……
    “我观玄奘法师,似准备轻装上阵,只带一行囊一匹马,三年内未必能往返天竺啊。”
    他们正常走丝路的商队,都不会这么快。
    高长松不以为然道:“军令状肯定是要立的,完不完成得了就另说了,只要他能回来就不算失败。”
    “对道门来说,他肯定是会来越晚越好,不回来就更好了,师父都怕他取回真经来,大唐佛教大发展呢。”
    这高长松是无所谓的,他对佛啊、道啊的,没有古人的敬畏之心,或许自在逍遥才是他的道呢。
    即想做什么,就去做些什么。
    高长松说:“他辞行那一日,记得叫我,我想去看热闹。”
    钟离珺说:“哪怕是看,也只能看见乌泱泱的人,唐王准备亲自送他。”
    高长松说:“那我也能出城后跟一小段啊。”
    这可是历史画面,怎么能错过!
    两人说了一番,信也写得差不多了,高长松想了想,准备过段时间回高老庄时拜访一下猪八戒。
    主要是敲打他,哪怕是吃妖怪,也不能把自己的员工给吃了啊!
    至于猪八戒见到他后会不会胆战心惊,又或者会不会以为高长松回心转意,要他回去当长工,这就不知道了。
    第217章
    陈玄奘西行的场面很盛大。
    看得出来,这非他之愿,低调的圣僧只想悄咪咪地踏上旅途。
    他的目的是取回真经,解决他个人的疑惑,弘扬佛法,而不是成为佛道争锋的工具。
    可惜,这不以他意志为转移。
    本来,唐王准备派出一支小队护送法师西行。去天竺路途遥远,哪支商队没百十人撑腰?
    甭以为商队只有商旅,运货的脚夫,打下手的随从,乃至防山贼的青壮一个都不能少,富庶的还会带上道士和尚,对妖魔特攻。
    奈何陈玄奘不肯,护他西行的甲士集结完毕,当事人还是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道:“陛下,这不可。”
    “取回真经需要虔诚与毅力,路上所经历的磨难,都是佛祖对我的考验,如此多人护着,又叫什么取经呢?”
    这还真不是他说的,而是观音菩萨在梦中透露给他的。
    陈玄奘想:九九八十一难,听着就像是有妖怪的,妖怪出现了,饶是给再多的甲士也没用,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当着唐王的面,他也不能说甲士无用,便换了一个理由劝说对方。
    也不知唐王是真被劝服了,还是另有想法,听完陈玄奘的话,做出一副大受感动的模样道:“御弟的虔诚之心,天地日月可鉴呐!”
    “既如此,我倒不能再说什么,只希望你让我送到城门口,看你踏上西行之路。”
    文武百官跟着唐王呼啦啦向前走,朱雀大道上除了甲士与官员,见不到一个人。
    待出了城门口,玄奘法师感动地对唐王道:“陛下,到这里就可以了,请回吧!”
    唐王却托起手,做出“请”的模样道:“御弟,让我再送你一段吧,请!”
    二者在那“请”“请”“请”请了半天,又往外走了几百米路,才分出个高下来,史官动情地记载长亭送别的画面,后世读到这一段历史,准以为二者御兄弟情深。
    实际上,挥泪的唐王在想什么外人难以得知,精干的陈玄奘法师暗自抹去脑门上的汗珠,发自内心地感叹:这一番寒暄,真是比打死两只大虫都累人啊!
    他宁愿在庙宇后的小树林里挥动禅杖一百次,也不想跟唐王演虚情假意的戏。
    最后,陈玄奘还是带了一名仆役,他打定主意,在离开大唐地界后就把这名仆役放走。
    *
    望着陈玄奘越来越远的背影,高长松长舒一口气。
    “这就走了啊。”他若有所感道。
    钟离珺不大能理解高长松对玄奘西行的热情,却只闭口不谈,默默陪伴。
    “哎,下一回见到玄奘法师,都不知是什么时候。”
    他恨不得成为跟着他西游的六甲六丁,不错眼地盯着人看,只可惜高长松压根不是天庭的人,哪会有这差事。
    看过热闹后,他二者一起回到屋里头,钟离珺说:“玄奘法师已走,我的活也尽了,最近没什么新事,十二郎你若有吩咐,直接同我说便是。”
    帮唐王打完工后,他开始帮高长松打工啦!
    高长松说:“我最近也没什么安排……”
    他挠头道:“这样,前些时候不还说要回高老庄,看看猪刚鬣吗?正好我俩都闲,就回家看看吧。”
    他甚至想:可以在高老庄呆一段时间,等到玄奘法师来。
    要他没记错,在收复三徒弟前,玄奘走得可快了。
    钟离珺应道:“成。”
    二者连东西都不带,仅手拉着手,一阵白光闪过,消失在原地。
    ……
    再说陈玄奘,仆役挑着担,马身左右挂着干粮,行在通往两界山的康庄大道上。
    出京城没多久,他就翻身下马,在夯实的土道上健步行走。
    嘿咻嘿咻、嘿咻嘿咻!
    就这样还不够,他对目瞪口呆的挑担仆役道:“这担我来挑,你甩着膀子走吧。”
    仆役大惊:“不、不是,法师我……”
    唐王雇佣我,就是来给您打下手的啊!
    他是远近闻名的脚夫,陪伴多支商队跨越丝绸之路,倘若以一种动物来比喻他,必定是骆驼,吃苦耐劳,又从不抱怨。
    此外,他还是一名虔诚的佛教徒,听说玄奘法师欲往西天取经的壮举后,自告奋勇报名。
    陈玄奘才不管他想说什么,往日,他除了学习佛法外,一定会留下打敖筋骨的时间。
    他练的功夫属金钟罩那一挂,需要借助外力,不断练肌肉。
    现在赶路,有氧与耐力训练是够了,可上半身的肌肉不运动也是会萎缩的,玄奘法师不知后世先进的健身理论,却也跟江湖人士似的,知道要绑沙袋、练功。
    在他看来,挑担就是很不错的承重手段,挑着担暴走就更好了!
    于是他没给仆役机会,挑担健步如飞,仔细看看,竟然比白马走得更快!
    仆役看他脚下的滚滚烟尘,呆楞后一个激灵,边跑边喊道:“法师!等等我啊法师!”
    陈玄奘的声音回荡在空中。
    他说:“你也别累着,上马跟这我就行了!”
    马可以一路小跑,跑得飞快。
    奈何仆役十分懂上下尊卑,玄奘说了,他却不肯应,他一边迎着风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道:“不、不成啊!那白马……呼……白马是唐王留给您的,我又怎么能僭越呢!”
    “我这样的粗人,能够跟随您……呼……前往西天,已经是了不得的殊荣了,再骑着马……实在是折煞我啊!”
    陈玄奘一听,终于不挺胸向前冲了,只见他脚下刹车,以脚掌为圆心,圆融地转了个面。
    厚实的鞋底与平整的地面摩擦,对鞋底的纹路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
    陈玄奘心底涌出一阵叹息:哎,这么走怎样都好,就是太费鞋底了。
    这也是他长期以来遇见的问题,他的鞋子损耗得太快!
    好在他包裹里放了针线,西行之余,还能纳鞋底!
    很快,玄奘就将这些思绪赶出脑海,他在一脸空白的仆役面前刹住脚,放下担子说:“你若是不上马,我还要忧心你落下。”
    “我是不耐烦骑这马儿的,你是不知道,我儿时居住金山寺,一开始,寺庙里没有井,想打水需下山再上山,我那时挑水桶在山里直上直下,速度不比骑驴骑马来得慢。”
    “那还是在山上,在平地更不用说多。”
    “此马是长者赐,不可辞,然对我来说,益处十分有限,不如你骑上马,又可以赶得上我,又可以用到它,一举两得。”
    仆役听这一番话,被绕晕了,他想:如果拖累西行之路,那就是大罪过啊!他怎么能这样做呢?
    相较之下,只是骑马,应该没什么吧,按照玄奘法师的说法,甚至能帮他解决些麻烦。
    于是仆役晕乎乎地上马。
    他双腿夹马腹,悠哉的小白马踢踏踢踏向前跑,陈玄奘见此情景,暗自点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健步如飞。
    嘿咻嘿咻!
    *
    玄奘法师跟原著中慢悠悠的唐僧不同,是个很干练的和尚,再加上他跑得比马都快,仅一日便来到巩州城。
    巩州城的官吏早听说大唐御弟要来,却以为起码是三天后,等玄奘法师在驿站坐定,合属官吏才匆匆忙忙赶来。
    此州的最高官名为郝刺史,他先策马来到驿站前,扶正歪斜的官帽,又整理衣襟,待衣冠整理好后,才在吏员的引导下去见陈玄奘。
    届时,玄奘法师已和水吞下两块粗粮蒸饼,准备诵经修行。
    郝刺史一看见玄奘,眼前一亮,好一个俊秀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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