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几日后,高长松前往商税院咨询酒店开业管理条例。
    拥有果园与养猪场后,摇身一变为农场主的高长松很难不想开一家酒楼,实现真正的产供销一条龙,他名下甚至有某知名白酒品牌,完全能撑起一家大酒店。
    然而在向商税院咨询时,却发现了一些问题……
    大安国的商税院集税务局与工商局为一体,酒楼注册业务归他们统管。
    商稅院的皂吏服务态度不怎么样,不说欺男霸女,对民营企业负责人不耐烦是真的,但对上城中炙手可热的高长松,他们还是端正态度,细心接待,不仅将他引入偏厅的客房,还吩咐人殷勤地上茶上水。
    皂吏小头目将茶盏递给高长松道:“这是有名的信阳茶,说是从洛地附近产的,就是咱都是粗人,没办法用雨水、江心水来冲泡,要委屈十二郎吃井水了。”
    高长松心说,江心水?雨水?那得多脏啊,这年头江里是没工业污染,却不代表干净。
    相较之下,井水多让人安心。
    高长松双手接过,啜一口后夸张地表示:“真是好茶!清香盈鼻,连肺腑都舒爽许多。”实际上,他根本喝不出茶的好坏!
    短暂的寒暄后,他们进入正题,先前高长松来咨询过一次,问的是想开一家酒楼,要走什么程序。
    当时接待他的衙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给高长松讲述了几本条例,让他配合相关法律,自行研究。
    高长松研究了几天,在酒楼性质上却左右为难,正店与脚店各有利弊,一时间他抉择不出个所以然来,此外他酒店中配给的酒水,不属于官营,坦白来说,他不是很想花大力气买官营酿酒资格。
    从海外进口白酒,舟车劳顿,可那劳顿得不是他!
    伶牙俐齿的皂吏解释道:“正店与脚店,二者的区别您也是知道的,脚店不一定小,不一定没有官营的气派,少的只是酿酒许可。”
    “至于正店,倘若您不耐烦自己赚取资格,何不尝试承包樊楼呢?”
    这新奇的第三条路,高长松还没想过,他身边人也没有开酒楼的,不由露出深思之色道:“你展开说说。”
    皂吏道:“樊楼的名声想必您也听说过,京畿第一高楼,高三十米,位于宫西楼,听说站在顶端远眺宫中,可以看见皇子皇女荡秋千。”
    看他野史说得唾沫横飞,高长松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也不打断,只是心说:要真能看见,岂不是犯了窥伺宫闺的大罪?
    这只是为樊楼造势的托词罢了。
    “此外,樊楼还是被朝廷收购的当之无愧的国营企业,如果在实封投状中竞价成功,您也不用装修,只要带一套班底就能拎包入住,还附赠了酿酒证件,非常划算。”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高长松在心中翻译起来。
    说白了,樊楼就是国营的酒店,可他只有壳子跟一块招牌,各地的承包商能通过竞价的方式,承包樊楼中的一栋楼,或者一小层,视财力而定。
    整座樊楼,一共有五座小楼。
    这就是后世颇有名望的美食广场的雏形啊!
    那么高长松到底准不准备参与竞价呢?
    殷勤的皂吏表示:“高郎您的运气十分不错,两旬以后,樊楼本年度的承包期就到了,届时将会放出一些短期承包的名额以供竞价,地盘有大有小,如果你感兴趣,千万不要错过。”
    高长松表示自己会认真考虑后,就先告辞了,他要回家好好考虑,到底要怎么做。
    ……
    最终高长松决定自开脚店,他打听了历年的承包价,因樊楼竞价不是后世常见的叫价拍卖,而是各家把心理价位写在纸上,由国营方择出最高,为十拿九稳,每年的成交价都虚高,也曾有过入不敷出,挣到钱不如拍卖价的事儿。
    他不怎么重视“正店”的名头,更不需要国营酿酒,就不去凑热闹了。
    这几天中,高长松这又招收了几位流民,有些是擅种树的,有些是只有种田经验的,其中有一名为徐元梦的,据说擅长养殖家禽。
    正好高长松有意拓展农场种类,面试他时多问了几句。
    徐元梦也很老实,他祖上是给翼族当家仆的,积累了丰富的养殖家禽的经验,从奴籍变成自由民后,不擅长耕作的徐家人养了大量的鸡鸭鹅度日,高长松考验了他一会儿,发现他已掌握大批量孵化与养殖的技术,有了专业人员,自己可以在养猪场边上建立一个家禽圈。
    喜得专业人才的他当即跟徐元梦签订了佃户合同,后者感动得都快要热泪盈眶了。
    高长松吓了一跳道:“怎么了,待遇上有什么问题吗?”
    他汗道:该不会是佃农等于大半个卖身契,他不愿意吧?
    封建时代的小农沦落成佃户,都是很伤心的。
    徐元梦哽咽道:“不,是主家太仁善了,不仅包食,还能分平房,想到自己在外漂零许久,竟也有安定下来的一天,我情难自禁……”
    东华国这地方人少,且百姓都很富庶,尤其是在国都,除了卫生条件不够好以外,大部分的百姓生活都比较富足,甚至来历朝历代百姓所苦的徭役都不会对这的子民造成影响。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修士跟妖族人比较少,也比较狂妄,很难被压迫。
    那么真正做苦力的劳动力是谁呢,一般都是别国的流民。
    西游记中小国林立,有国王对下熨帖,也有国王已经被妖怪取代,要百姓每天进贡童男童女,这样的妖怪国王,能治理好国家就奇了怪了。
    于是他们的子民一个劲地往外跑,补充了东华国所欠缺的劳动力。
    听徐元梦的话就知道,其他农场主可没有高长松这么好心,还给人吃住,他过得实在是太艰难了。
    高长松蓦然,长叹一口气。
    世道如此,或许,他应该立一个靠经商拉动各国人民共同富裕的小目标。
    虽然,他还停留在小农经济阶段……
    *
    眼见人手充足,高长松给观音菩萨布置了一个新任务。
    分配他去自己搭建好的大棚种短期蔬菜。
    观音:???
    他不理解,沉默寡言的自己究竟是如何被注意到的呢?
    温室技术在汉魏时期就登上历史舞台,前几年高长松也在乌斯藏实践过。
    他小心翼翼掀开硬纸板门,从门缝里挤了进去,带领人参观时,不忘输出些老祖宗的科技心得。
    “这温室大棚叫做‘纸屋’,顾名思义,整间屋都是纸搭建而成的,这年头纸可是避寒好物,民间贫穷人家冬天都穿纸裘避寒,比麻衣保暖多了。”
    说到这,高长松幽幽叹一口气,如果人人能穿上棉服就好了。
    观音所扮演的流民也难得流露出忧色,他尊名为大慈大悲观音菩萨,消除人世间的苦难与消极情绪属于他的工作范围,这要是不动容,就是违背本心。
    进入温室后观音发现,室内温度比室外高不少,不说如春天一般温暖,也很暖和,他踟蹰着问出第一个问题:“这是什么恒温的法术?”
    现在法术都比较粗糙,譬如取暖手段,修士们只能想到手搓火球,囿于时代限制,他们创造法术都很没有想象力。
    高长松:“非也,纸屋地下修建烟道,就像是冬天的炕,本应该更暖和,只可惜纸屋漏风,总会泄漏进丝丝寒意。”
    观音的小脑袋上浮现起了很多问号。
    炕是啥玩意?
    乌斯藏盘炕队还未走进东华国的千家万户呢!
    大棚中的土地湿润而肥沃,各类蔬菜种子早已排兵布阵,确保间隙合适,土腥味钻入观音的鼻腔,他拌肥料眼睛都不眨一下,这就更不可能嫌弃了。
    高长松说:“我在乌斯藏时也建大棚,用于培养反季蔬菜,可这到底违背了自然界的规律,即使长出来菜也蔫蔫的,光照不够啊。”
    这几天我一直在关注你,你将植株照顾得很好,眼下其余佃农都已上手,交给你一独一份的任务,将大棚内的蔬菜照顾好,我种植得都是长一茬收一茬的菜,在冬天就能吃上。”
    他思来想去,照顾灵果效率太低,高长松迫不及待想看观音的培育能力了!
    他接着说:“如果种出来的蔬菜抗冻抗病,水灵灵的,就留下他们的种子,明年接着种。”
    寄希望于观音的品种优化能力。
    观音听完他的话,只觉得怪,但又不知道哪里怪,不过比起给上万株树苗浇水松土,照料反季节蔬菜是一件轻省事,此外他演戏十分专业,并不会干违背人设的事,高长松说干什么就干什么。
    于是默默点头,应下这份差事。
    ……
    在观音的悉心照料下,第一批蔬菜很快发芽抽条,由于速度远胜寻常,高长松得知时喜上眉梢。
    第一茬收获的是韭菜与菠菜,嫩生生的菜躺在木盆里。
    他美滋滋地问观音道:“这菜长得可真好,多亏了你的悉心照料,别客气,你也多拿点下饭吃,实在不吃卖也可以啊。”
    高长松是真出了个妙招,这可是冬天,再有本事的大能都没有改变四季的能力,反季节蔬菜有,就是卖得很贵,甚至专供达官贵人,一盆子菜可以卖很多钱呢。
    观音谢绝道:“我不吃韭菜。”
    韭菜味道重,正经信佛的都不吃。
    高长松也喜欢跟他演,还耐心劝导道:“这不行啊慈郎,你难道想一辈子都当佃农吗?如果想要赎买土地,怎么能没有钱,咱们得开源节流啊!”
    观音眉头一皱,感到大事不妙。
    高长松说得唾沫飞扬:“那咱们就要从小事抓起,一文钱也得当钱,而且这还不是一文呢!”
    可观音实在不想上街叫卖,这已经超出他的表演范围了,只能硬着头皮跟高长松说:“我拿给刘郎。”
    意犹未尽的高长松感叹道:“你真是个良善人。”
    观音落荒而逃。
    *
    高长松捧着两拨菜欢天喜地地走了,他回家时一个人都没有,看着水灵灵、嫩生生的菜,高长松直吞口水,真不知道是这菜香得他分泌口水,还是主观想象导致的。
    他心说:我就尝尝,先尝一口。
    干脆洗锅热灶,做了两个菜,一道韭菜炒鸡蛋,一道菠菜肉丸汤。
    结果……
    “呜呜呜呜呜呜呜!”本以为灵谷是人间美味,对比之下黯然失色,难不成观音菩萨是拿杨枝甘露浇灌的吗?实在是太好吃了!
    其实,倒也没那么夸张,说白了就是观音到底是观音,身边自带妙不可言的灵力磁场,有的花草给他点化一下,就能成精,为了菠菜跟韭菜不成精,他已经很克制了!
    不知不觉间,一大碗饭快被高长松扒完了,他不怎么爱吃蔬菜,韭菜跟菠菜却被扫荡得见底。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嘎哒一声,原来是钟离珺回来了。
    钟离珺:?
    高长松:!
    后者产生了偷偷吃独食的罪恶感!
    钟离珺看他桌上的两盆菜跟饭,痛心疾首,他面带忧郁之色道:“我回来太晚了,没想到你都饿了,等等,我立刻做吃食。”
    最近他们家是献殷勤的钟离珺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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