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这样关着我,能关几天?奶奶会发现,父亲也会发现,他们不管从什么层面考虑问题,都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她道。
    他是薄氏财团的长子长孙,是定好的继承人,前途无量,添一桩囚禁妻子的丑闻并不光彩。
    薄妄盯着她,眼底的笑意更深,“你在提醒我应付他们?那我晚点就告诉他们,你要去江南祭祖,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
    鹿之绫愕然地看着他,只觉得他已经魔怔了。
    “这锁链有点沉,我去定制一条轻巧的。”他抓过她的手亲了亲道。
    “……”
    鹿之绫不知道怎么和他沟通,话到嘴边又收住,与其话被他误解出别的地方,还不如不说。
    ……
    已经是日上三竿,薄妄买了现成的早餐回来。
    一并带回来的还有避、孕、药还有十几盒的套。
    鹿之绫坐在大厅小高台的毯子上,薄妄把袋子往她边上一扔,倒一杯水递给她,“药就吃这一次,以后不用吃了。”
    他问过医生,她才刚生完孩子,最好不要立刻怀孕。
    “……”
    鹿之绫对这自然没有异议,接过水杯将药吃下。
    薄妄在她身边坐下,将包子撕成两半递给她,随意地道,“我今晚再做江南菜给你吃好不好?”
    像在圈养她一样。
    鹿之绫咬着包子,没有搭理他。
    “你要不要见姜浮生?我把她调过来陪你。”
    薄妄又道,嗓音低沉磁性,像个善解人意的老公。
    如果地上没有拖着长长的锁链的话。
    “不用。”
    鹿之绫不想拖任何人下水,她将包子捏下一角放进嘴里,想到一事道,“封叔打不通我电话,找不到我肯定着急,也许他会去找你,你别伤害他。”
    封叔的身体已经很糟糕了。
    薄妄两口就将半个包子吃完,转眸看她,“你不是说你连自己都不会爱了,怎么还这么关心姜浮生和封振?”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薄妄咄咄逼人,“既然还能关心,就不能分给我一些?”
    鹿之绫捏着手中的包子,转眸认真地看向他,“你确定,你要的只是一些?”
    “……”
    薄妄盯着她,沉默,脸色微沉。
    鹿之绫垂下眼来,有些想笑,相处这么久,她太清楚他要的哪是一星半点,他要的是她能为他燃烧全部的自己。
    薄妄低下头,拿出一个白煮蛋慢慢剥着,“我不伤他,也不伤姜浮生。”
    这是个让人意外的答案。
    她侧目看他一眼,低声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我这样是不是又好了一点?”
    薄妄低眸深深地看她,将剥好的白煮蛋递给她。
    “……”
    鹿之绫看着这样的薄妄,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假如他没有把她困在这个房子里,她是觉得他很好,他对她也不错,可不是一个人好,她就要爱上,就要用满腔的热情去爱他。
    爱情的逻辑不是这样。
    薄妄想了想,又道,“我今天还有公事,本来我想陪你呆在家里,但你好像更喜欢我有工作的样子,所以我得去办公,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
    鹿之绫听着他的话,一口咬下半个白煮蛋,然后成功噎到,呛得厉害。
    “吃慢点。”
    薄妄一边将水杯递给她,一边替她拍背,顺势将她搂进怀里,温香软玉真真实实地在他怀里,这让他觉得满足。
    鹿之绫喝着水,门外传来动静。
    薄妄起身去开门,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推着一辆大推车走进来,进来也没话,扛着厅里的摩托车放上推车。
    “……”
    鹿之绫的脸一白,从小高台上站起来,抬眸看向薄妄。
    她没有上前阻止,也阻止不了。
    薄妄走到她面前,拿起早餐的盒子,夹出一个煎饺喂到她唇边,低沉地道,“我想过了,你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你家里的事。”
    他要跟她回江南也不愿意,她在封闭自己,想把自己缩进龟壳里。
    “所以呢?”
    她的声音很冷,也带着一抹颤意。
    余光中,几个男人正在用绳子将摩托车固定在推车上,这样的画面令她浑身发冷。
    “鹿之绫,你说过,要是觉得过去太痛苦,那就斩断它。”薄妄维持着投喂的动作,“你斩不了,我帮你斩。”
    鹿之绫没有吃,眼神格外冰冷,和窗外的雪一般,“薄妄,我的过去并不痛苦。”
    她和他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说完,她又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挤出唇,“请你不要一件一件都夺走,行吗?”
    给她留一点念想,哪怕只是一点……
    薄妄放下手中的筷子,黑眸深邃地盯着她,“鹿家已经没人了,守着这些死物没有任何意思,鹿之绫,你得看点活的。”
    看看他。
    “……”
    鹿之绫明白自己和他说不通,她转过头,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男人推着摩托车离开,推出门,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佛珠手串没了。
    现在,摩托车也没了。
    全都没了。
    那些人离开后,薄妄也走了。
    鹿之绫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摩托车原本放置的位置上,她就这么站着,这么看着空荡荡的地方,喉头忽地涌上一丝腥甜,舌尖缠上黏腻。
    她抬起手抹过嘴唇,手指染上鲜血。
    荒谬。
    真的是好荒谬。
    ……
    江北的这场雪断断续续地下了一个星期,天地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外面的温度似乎一降再降。
    可鹿之绫没什么感觉,房子里的暖气一直开始,连地都是缓的,温和如春,她穿着再单薄的裙子都没有感觉。
    她光着脚将房子里的每一块地板、地砖都踩了一遍。
    她坐在卧室里,看着落地玻璃外的清江一看就是一整天。
    薄妄回到帝江庭的时候,鹿之绫就躺在小高台的纯白毛毯上睡觉。
    她整个人蜷缩着,紧阖的双眼被白纱蒙住,小脸白净柔弱,被锁铐铐住的手放在小高台的边缘,锁链静静地躺在光可鉴人的地上。
    薄妄走过去坐下,黑眸深邃地盯着她,眼底宠溺昭然。
    他抬起手,小心地将她覆到脸上的黑发拨开,将白纱解下来,温热的指腹轻轻抚过她的唇。
    第261章 大不了,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
    鹿之绫忽地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男人,目光冷淡,没有温度。
    她转身在毛毯上躺平,看向窗口的暗色和飞舞的白雪。
    又到晚上了。
    “为什么不摘白纱?”
    薄妄低眸看着她问道,嗓音磁性。
    他只困住她一只手,不让她乱跑而已,她可以摘下白纱。
    “摘不摘都一样。”
    鹿之绫淡漠地道,躺在那里,毫无生气地又闭上眼,像是困倦至极。
    这一个星期里,薄妄努力地释放他对她好的信号,菜色换了一批又一批,每天都是不重样的,礼物堆得比山还高,几乎高过墙上的钻石画。
    然后,他一次次地试图在她的眼里找出她的爱慕与温柔。
    发现没有以后,他又会失控,会用白纱蒙住她的眼睛,也会抱着她去笼子里睡觉。
    日子就这样重复再重复。
    见她没有任何和自己倾诉的欲望,薄妄没有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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