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缓过劲儿后,找了几根绳子,捆了三捆菜,分给了庆嫂、慧婶子还有莲荷。
    “早上刚从地里拔的,新鲜着呢。”
    庆嫂笑的眉眼弯弯,“何姐,辛苦了,你一路从乡下背来,倒让我们跟着沾光。”
    已经到半下午了,庆嫂今晚上家里来客,今日要早些走,现在就要去菜场买菜回家准备着了,刚才何慧芳在灶房里转悠了,见盐都吃光了,她也想去菜场买点盐,正好把几个萝卜腌上,做酸萝卜丁吃。
    “那咱们顺路,一块儿去吧。”
    何慧芳提上菜篮子出去了。
    安宁和沈泽秋坐在柜台后,一人翻着账本,一人手里做着盘扣,趁着铺子里暂时没客人,商量起请客吃饭的事儿。
    “胡家那边都商量好了?”沈泽秋手里熟练的盘着金鱼扣,边盘边问。
    安宁合上账本,重重的点了头。
    “还真没想到,胡家是小姑子管着家里的帐,真厉害。”
    沈泽秋也点点头,脸上浮起笑意,“咱家也是你管账,你也厉害。”
    “真的?”安宁歪着头看沈泽秋。
    “假的。”沈泽秋回。
    眼见安宁蹙起了眉,沈泽秋握住她的手说,“骗你的。”
    “泽秋哥,你变坏了。'
    两人互相打趣了一会儿,又把话题拐到了正经事上。
    “李大人那边,明日我去衙门找他。”沈泽秋说道。
    安宁想了想,“好,李大人是清廉的人,去的时候别带东西了,倒让他为难,把话说清楚就好。”
    “嗯,明白了。”
    ……
    何慧芳拎着菜篮子和庆嫂在菜市场上逛了会,边走边聊,何慧芳把早上的事情和庆嫂说了,庆嫂听得咬牙切齿,最后听何慧芳说把刘春华撕了一顿,又倍感解气。
    “何姐,爽快!”庆嫂夸了句。
    这时候庆嫂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用手肘轻轻推了下何慧芳,“哎,何姐,你上回看到的就是她嘛。”
    何慧芳顺着庆嫂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穿红裙的,宜春楼那个名叫香凝的姑娘。
    香凝正和菜贩子买青菜。
    宜春楼的姑娘们吃的都是大锅饭,根本不会自己出来买菜做着吃。
    庆嫂见的瞧的多了去,贴在何慧芳耳边说。
    “她买菜哩,多半是被人包下,在外头有个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二更吖~
    第80章
    何慧芳忍不住多看了香凝几眼, 就算上回的人是李元,他肯定也没钱给香凝置外宅。
    买上一斤盐巴,何慧芳和庆嫂告别, 心满意足的回了铺子。
    香凝继续在菜场上挑挑拣拣,又去卤肉铺子要了一斤卤牛肉, 去酒坊买了壶酒, 这才提着东西绕过菜场后面的小巷子, 进了一栋好几家人合住的院子,上了二楼的一间房。
    这里的租金十分便宜,一间房一月只要三百文钱, 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谁也别嫌弃谁。
    “李郎, 奴家回来了。”
    香凝站在房间门口低声道,话音刚落, 房门便被拉开,一只男子粗壮的手攥紧香凝纤弱的手腕, 将她一把拽到了里头, 扑到了男子的怀中。
    “李郎莫急, 现在你我就如夫妻一般了。”香凝笑着推开面前的男子, 赫然便是秋娟的男人李元。
    李元抱着香凝温存了一会儿, “我一定娶你!”
    香凝低头羞涩一笑, 站起来理了理衣裳,边寻几个碟子碗儿将新买的菜拿出来码好, 一边说,“李郎家里都有人了,叫我去做妾呀?恐怕你家娘子也不喜。”
    说完拿起酒壶,在杯子里斟满酒水。
    李元搂着香凝的腰, 眉头一蹙,“好好的提那个扫把星做什么?我才不忍心叫你做妾,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我就一份修书,让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香凝搂着李元的脖子在他腿上坐下,刮了刮他的鼻子问,“真的吗?你舍得?”
    “哼,怎么不舍得,我看见她就烦心,我娘也是,就看在肚子里的孩子面上罢了,等孩子生下来,我就把你带回去,孩子让你养,也如亲生的一样。”李元冷笑着说。
    “可宜春楼的妈妈不放人怎么办?”香凝玩.弄着李元的头发问。
    李元把酒喝尽了,满不在乎的说,“这有什么难的?我去赌场多赢几把,你们老妈妈还不得见钱眼开?”
    “李郎你可真厉害,赌技高超呢。”
    ……
    大概是夏日的脚步近了,姑娘夫人们都要定做夏衫,加上五月初五端午节将至,到时候桃花江举行龙舟赛,江边游人如织,女郎们都想穿新衣裳出门去,铺子里的生意兴旺得不得了。
    安宁和沈泽秋一直接待客人,又忙着盯慧婶子她们裁剪,要不是安宁当初主意正,把管女工们交货的事情分了出去,恐怕忙到半宿都理不清楚。
    何慧芳回到家里后,把萝卜洗干净,切成了手指大小的丁,用盐腌制一个时辰吸出去水份,然后用个大海碗把有些蔫的萝卜丁放进去,倒了半碗醋,切了几个红辣椒,拿了个碗扣在饭桌上,等到吃晚饭的时候,酸辣萝卜丁已经泡好了。
    一掀开碗盖子,一股酸辣味就涌了出来,勾的人口水直流。
    “安宁,泽秋,过来吃饭吧。”
    何慧芳把菜一碟碟的在桌上摆好,走到前面铺子里招呼了一声。
    “欸,来了。”
    沈泽秋搀扶着安宁走到了堂屋里,路过院里的大黄时,大黄还吐着舌头对他们摇尾巴。
    前几日大黄跟在安宁屁股后头跑,差点绊到安宁的脚,为了以防万一,现在一到吃饭的点儿何慧芳就会把大黄给拴起来。
    “来,我没在家的两日,你们都吃的剩菜,今晚给你们改善伙食,喝鱼汤。”
    都说鱼有营养,孩子吃这个长得快又聪明,现在何慧芳最爱的就是炖鱼汤,越炖越拿手,汤熬成如牛乳般的白色,又鲜美又甜,越喝越开胃。
    安宁夹了块酸辣萝卜丁入口,被辣的眯了眯眼睛,可味道棒极了,越酸辣越吃得过瘾,根本就停不下来。
    “好吃吧?”看安宁吃的香,何慧芳心里头就高兴,见安宁点了头,她心里更美了,“以后常做!”
    第二天一大早,沈泽秋就去了衙门,对门房说要找李游。
    见了面沈泽秋知道李游公务繁忙,也没有多绕弯子,开门见山将来意明说了。
    李游沉吟了一会儿,宋家的宅子一直空着,流言就散不掉,而且多开一间铺子,桃花镇就多收一份税,点头应允,颔首说,“明晚我定准时赴约。”
    回到铺子里,沈泽秋满面春风的说,“成了!”
    何慧芳正用抹布擦着柜台,看着他和安宁蹙着眉道,“你俩神神秘秘谋划啥哩?”
    一切都已经打点妥当,安宁和沈泽秋才把计划好的事儿细细说来,其实也不是有意瞒着何慧芳,她不是回村喝满月酒了嘛。
    “我们想让胡掌柜做保,李大人做见证人,分期把隔壁的宅子买下来。”
    “冯二爷开价三百两,我和安宁盘了帐,铺子里的流水最多能抽六十两出来,剩下二百四十两分一年还清,一季给六十两,冯二爷也同意了。”
    何慧芳吓了一跳,深深觉得安宁和沈泽秋的胆子大的没有边儿,“你们还敢和冯二爷做生意哩?”
    那可是只大尾巴狼,吃人不吐骨头。
    安宁道,“所以我们才想请李大人做个见证。”
    何慧芳还是不放心,“剩下的钱一年才给清楚,冯二爷也肯?”这一听就是自家占便宜,冯二爷吃亏嘛。
    说起这个,也是有些奇怪,沈泽秋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上门找钱庄的人谈,一开口就表示了自己现在的钱不够,要分期付,谁知道伙计们一听,连声说,“行行行,这可以商量,沈掌柜快到里头坐!”
    “您喜欢喝龙井还是毛尖?我这就给你泡。”
    后来才知道,三月份冯掌柜就害了病,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养了一个多月都不见好,走两步就咳,连站一会都喘,大夫看了一堆,药也吃了一箩筐,怎么都不见好。
    钱庄管事于鹏也生怕冯二爷一病不起,影响他的前程,就和冯二爷说。
    “二爷,香山寺的慧能大师云游回来了,听说他很灵,要不您找他看看?”
    得,死马当作活马医,冯二爷前几日真就拖着病体上了香山寺,捐了一大笔香火钱后,慧能大师说了,根源还是出在宋氏的那间铺子上,铺子和冯二爷相克,脱手了就好。
    所以现在沈泽秋一上门说要买那铺子,冯二爷把不得,也不指望挣钱,赶紧把晦气折腾出去就成。
    “你们心里有数就好。”何慧芳把脏抹布放在水桶里清洗,“反正要是走岔了,家里的田地还在,我们就回去种田好哩。”
    安宁忍不住笑了,沈泽秋瞪大眼睛,可算找着机会和何慧芳说,“快,娘,这话不吉利呀,快呸呸呸。”
    “呸呸呸。”何慧芳赶紧呸了三下。
    到了晚上,天刚麻黑麻黑,一家子就去了凤仙楼,沈泽秋已经在这里定好了包房。
    胡掌柜一家最先到,没寒暄几句李游也到了,白衣束发,端得好一派读书人的风流儒雅。
    胡雪琴是第一次见他,忍不住低声说,“李大人这般年轻呀?”她还以为是个白胡子小老头或者中年叔叔辈。
    她嫂子胡娘子在边上把话听得清楚,贴在小姑子耳边说了句什么,惹得胡雪琴柳眉微蹙,有些嗔怪害羞。
    胡娘子说的是,“不仅年轻有为,而且没有娶妻。”
    说话间李游走上了二楼,男子们都迎了上去,女眷们在后头或福身或颔首,就算见了礼。
    “李大人里边请,请上座。”
    李游推辞后坐到了上席,左右是沈泽秋和胡掌柜作陪,现在就等冯二爷到了。
    闲来无事,李游认真询问了他们铺子的经营,并笑着说,“花街上的布坊,如今就属胡家纳税最多,你们的铺子办得很好。”
    胡掌柜谦虚的拱了供手,“哪里,李大人过谦了。”
    “我家铺子,很大一部分都靠舍妹撑起来的。”
    李游惊讶的哦了声,胡雪琴就坐在他对面,笑着颔首道,“胡姑娘真乃巾帼不让须眉,佩服。”
    胡雪琴眼睛很大,笑起来有几分明眸善睐之感,面对李游的夸赞,眼尾一翘,笑起来。
    “李大人谬赞了,我就是小聪明。”
    话音刚落,楼下传来店小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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