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帮忙归帮忙,李持月不可能因为一点事?就对季青珣和颜悦色起来。
    但?是季青珣也不是随意就能被打发的,连哄骗带威逼地要李持月说出个能去找她,能得到答复的日子?来。
    李持月无法,坚持要一个月之后再答复他。
    能看出来季青珣不大满意,搂着她忆了好久的当年,才肯在出了明都城门的时候下了舆车。
    当晚,紫宸殿的皇帝就收到了枫林行?宫那?边的消息,公主的伤势加重,有恶化难医的风险。
    —
    杨融紧步走进了东宫书房,跪下请罪:“殿下,人正在烧东西,想将宅子?弄成失火的样?子?,但?圣人派去搜查的人很?快就出现了,有些信件落到了搜查之人的手中。”
    李牧澜面色沉得像化不开的墨,“那?处隐秘,到底是怎么被人发现的?”
    “这……”杨融低下头,“只怕是令狐楚生前就泄露了踪迹,让公主的人发现了。”
    李牧澜闭了闭眼,虽然李持月说令狐楚常来东宫,实则次数并不多,而且每次来都是寻了由头的。
    大多数时候,李牧澜有什么事?吩咐,还是让人传信,不过这些信中内容不会引起什么大波澜,李牧澜也不会落下大名。
    “罢了,那?些信就算被拿去了,也看不出什么来。”
    皇帝不会凭那?信就认定自己是令狐楚的主子?。
    杨融却并未乐观,直言道:“殿下曾去信令狐楚去寻岭南一座红木雕,这木雕还在太子?妃的寝宫之中。
    要是有心人将此事?点出,圣人看到了那?封信件,就知道所有的信都来自东宫了……”
    李牧澜这才记起这件小?事?,盖因令狐家有门路,他为着太子?妃的寿辰礼才托了令狐楚办这一回,没想到有可能会让自己露了马脚。
    他让心腹宫人去太子?妃宫中说明,要把那?红木雕劈碎了去,送膳房烧掉。
    如此,当是安全无虞了吧。
    杨融只能说些自己知道的,此刻各自回想,书房内一时沉寂下来。
    早已在书房安坐的梁珩道说道:“让圣人知道此事?与殿下有关,未必全是坏事?。”
    他是山南道魏行?简举荐的谋士,抵达明都不过两日。
    李牧澜一向视魏行?简为心腹,对他举荐的谋士也并不怀疑,眼下这事?真是要人出谋划策的时候,正可借此考验一二。
    李牧澜朝他看去:“这如何?说?”
    “如今太子?妃有孕之事?,到底是要找个由头过去的,不如就让公主来触这个霉头。”梁珩道老神在在地说道。
    “继续说。”
    “到时殿下受圣人处罚,太子?妃定是要去求公主宽宥,公主手脚总会有不干净的地方,那?就是两方都有错,圣人必不能重罚您,
    您再借机请禁闭或离京办差,那?时公主再遭什么刺杀,就绝与您无干了。”
    谁能想到太子?胆大包天,能行?刺持月公主两次呢。
    梁珩道有此一言,盖因这次魏行?简进献的除了这个谋士,还有几个高手,都是在山崖绝壁处训练出来的杀手,猿猴一般灵敏擅攀,肌肉钢韧不同常人。
    自从山南道时东宫杀手在季青珣身上折戟后,李牧澜就派人着意搜寻更强的杀手,如今,终于是千挑万选,寻到了这些本该一辈子?活在悬崖之上的异类。
    李牧澜亲眼看过这群人的本事?,能攀挂在所有的地方,刀或咬或握,来去迅疾得像刮过的罡风,很?快丢下去的罪囚就被剔得只剩骨架,场面骇人。
    李牧澜总算是满意了。
    若当夜派去杀了李持月的是这几个人,她根本就不会命大地活下来。
    而那?季青珣又凭什么能挡住呢?
    杨融却担心太多冒险,“殿下,还请三思。”圣人发怒不好收拾,到时撤了他的储君之位也是有可能的。
    梁珩道说:“若是圣人查不出来,大家便相安无事?,此计不过留作后手罢了。既然要吃这个亏,殿下当然就不能浪费了机会。”
    “这回人是从山南道来的,这一回谁也查不到殿下身上。”
    李牧澜沉吟半晌,还是说道:“杨融说得不错,圣心难测,还是无波无澜过了此劫更好。”
    但?很?快,紫宸殿就派人来东宫传李牧澜了。
    几人交换了眼神。
    李牧澜道:“只怕是没法无波无澜地过去了。”
    梁珩道握着羽扇作揖:“若真走漏了,殿下或可将计就计。”
    李牧澜按在膝盖上的手默默收紧,刺杀了一次后果难料,之后可就简单多了。
    倒是李持月再遇刺杀,为何?他不能也出事??端看到时父皇还能偏向谁。
    他在心里?暗暗敲定了主意。
    李牧澜走入紫宸殿,才发觉殿中侍从皆撤了出去,显然是“家丑不可外扬”的意思。
    还未给皇帝请安,就被一个大瓷瓶兜头砸了过来,李牧澜登时鲜血淋漓。
    “意图弑杀你姑姑,还敢毁灭罪证,李牧澜,朕不如扒了你的太子?之位!”
    —
    李持月远在枫林行?宫,听?到皇宫里?的消息已经是第二日的事?情了。
    太子?在紫宸殿中冲撞圣人,被裁撤了十率府,在东宫闭门思过半年,任何?人不得探望,之后还要被派到南琉一带苦厄之地推行?德育教化,几同发配。
    至于太子?位能不能保住,只待太子?妃诞下腹中孩儿,再观后效。
    意思清楚得很?,太子?妃生出个皇孙,李牧澜的太子?之位还能再坐,生不出来,皇帝的其他儿子?就有机会了。
    不过刺杀公主的幕后主使始终没有找到,想来就是令狐楚的蓄意报复罢了,令狐家也处置干净了,此事?揭过。
    李牧澜没被剥皮楦草,让李持月有些失望,果然皇帝还是没忍心直接摘了李牧澜的位置。
    不过现在的东宫也算凄惨,李牧澜被一关半年,之后又要去南琉,这明都里?的事?,想顾也顾不上了。
    这么一想,勉强算满意。
    枫林行?宫外下起了大雪,李持月过得像远离了世俗的仙女似的,烦心的事?烦心的人都到不了眼前来,怎一个快活了得。
    只有陈汲一个人苦哈哈的,冒着大雪登门,将三试的卷子?送到李持月手上。
    李持月留了陈汲半日用饭,顺道把卷子?看完了。
    让她意外的是,苏赛竟然是知道些人情世故的,也答得不似本人平日言行?那?般冲动。
    别?的学子?在二试之后,学到的最深刻的一件事?也是深思熟虑,所以二试考得好的,三试也能好好地回答出在人情往来,沟通上下的问题,甚至从题目中窥出了门道。
    李持月没有多少纠结,很?快就将他们的职位安排好了。
    又写?了推荐信,着意让他们快点顺利到任。
    “还有这个,是上官老师拖学生送来的。”陈汲将一枚玉佩递了过来,还有一封信。
    第82章
    “回心转意?”许怀言从未想过主子会?请教自己?这?样的问?题。
    季青珣点头:“你最是了解女子的心思?, 究竟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回心转意呢?”
    他一个人想了好久,也想不清楚这?件事, 只能请教许怀言。
    这?……公主都对主子下了这么重?的手了,主子怎么还能一头往里面栽, 这?是伤到脑子了吧。
    便是夫妻,正经人?也咽不下这?口气, 该报复回去才?是。
    但做人?属下的, 许怀言也不好说出来,只能说道:“只是属下还不知道,公主为何对主子动手?”
    要知道症结,才?好对症下药嘛。
    季青珣眼神定住,失神了许久, 才?说道:“大概是我逼死了她……还有?和她的孩子?”
    许怀言听不明白, “主子和公主何曾有?过孩子?”
    又怎么能害死还活得好好的公主?
    “我也不知道……”季青珣想到她哭的样子,沉闷的痛意充斥胸膛。
    许怀言觉得是主子出问?题了, 从山庄遇刺那?晚之后,季青珣的精神就?不大好, 时常恍惚。
    “主子莫不是把韦玉宁死前的“疯话”当真了?”
    许怀言还想说, 却在季青珣看?过来的眼神下不得不噤声。
    “我不是让你分析她说的是真话假话。”
    “是……”许怀言醒了醒神,说道:“主子和公主到底有?这?么多年的感情?, 只要主子耐心些,让公主慢慢想起您昔日的好处来,女子总是念旧的,
    旧情?一旦复苏, 您再做几件事,让公主知道您同她是一条心的, 公主态度说不准就?慢慢软下,舍不得再苛责主子了。”
    “这?样就?行了吗?”季青珣想了一会?儿?,
    又问?:“她若是已移情?别人?,我杀了那?人?,又当如?何?”
    那?当然是放手,顺手再把仇给报了就?是,大丈夫何患无妻!
    可是主子要的显然不是这?样的回答,许怀言还真不知道,“这?属下也不知道。”
    那?上官峤到底要不要杀呢?季青珣陷入了苦恼。
    见主子又走神了,许怀言小心问?道:“主子当真要放弃这?么多年的筹谋?”
    他们和韦家周旋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拿到了诏书?,待到时机成熟,主子再将身份展明,登位之后的微词也能压下。
    都走到这?一步了,总不能停下,那?之前一切的努力不就?都付诸东流了吗?
    许怀言也知道主子虽然利用了公主府,但对持月公主的感情?也绝不虚假。
    可到了今日,许怀言才?意识到主子的这?份感情?早已超过了一般的男女情?爱,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此事不急,眼前最重?要的是咱们至少不能变成反贼。”季青珣还是能想清楚的。
    至于那?诏书?,等阿萝愿意重?新相信他了,他再将交给她,好叫她彻底安心。
    许怀言不知他心思?,只以为季青珣想挽回公主也有?要继续图谋的帝位的缘故,心中稍感安慰。
    这?时,敬大夫骂骂咧咧地出现,“老夫好心给你那?公主治腿,她竟然让人?赶我出来,哼!不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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