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太子问你我的关系,为了护你,我跟他说,你是我的未婚妻。”魏临轻咳一声,掩饰心虚,他又仔细看着沈云簌接下来做何反应。
    只见她张着嘴巴,脸也渐渐红了,又语无伦次道:“你……你……这是何意?”
    “若你是镇北侯府的人,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表哥也是为了你考虑,若这件事从太子嘴里传出来,那我也没办法,但若你以后遇到了心上人,表哥会亲自澄清,不耽误表妹你嫁人。”
    虽然是情急之下做的事,可魏临觉得是走到最好的一步棋,若沈云簌与他渐行渐远,他会把定亲的消息散出去,让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她已经名花有主了。
    沈云簌竟然不知,魏临背着他做了这么多事情,而她现在还像一个傻子一样,同他化干戈为玉帛,竟然好意思说有了心上人会亲自澄清,澄清她们一起落了水,澄清她们都做了哪些亲密的事吗?
    这件事若被人知道,谁还会来求亲,还怎能觅得如意郎君,往后岂不是真变成老姑娘了,孤家寡人一辈子?可魏临这么做图什么呢?又或者说他本就没放弃。
    “表哥难道不担心清誉受损?”
    “只要你好了,这算什么,我被人误会的次数数不胜数,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在乎这些。”
    沈云簌想到上次见到父亲的时候,他还特意叮嘱自己行事小心,尽管她小心翼翼,可还会着了某些人的道,被曹氏嫌弃,被魏瑶利用,又被如恶狼一样的表哥盯上。
    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沈云簌也不想再说什么了,等父亲从乌和镇回来,他即刻搬离镇北侯府,远离这位是非之人:“表哥还真是事事为了我考虑,不过,祖母那里你要怎么解释呢,她老人家可是盼着你早日成婚。”
    “这件事先不用担心,太子的嘴应该没那么快。”
    “告辞。”沈云簌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外面的妙圆和春罗正趴在门口正偷听,看到忽然出来的人,两人心虚的对望一眼。
    “姑娘,要走了吗?”春罗问。
    “走吧。”
    魏临踏出房门,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不由的失笑一声,最后的一番话,想必她十分生气。
    这时,长易拿着一摞案宗过来:“世子,方才瞧着表姑娘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勿要大惊小怪,把案宗放书房,回去休息吧。”
    大理寺这条街的街口有一座茶楼,二楼窗前,一个丫鬟正死死盯着大理寺正门,等瞧见了人,立刻喊道:“姑娘,那小狐狸出来了。”
    郑伊如来到窗前,隐隐看到沈云簌上了马车。
    “快些去,把她给我叫过来。”郑伊如吩咐丫鬟。
    前日里,她和几个闺友小聚,听到了一件非常气愤的事,那日在满凤楼里,魏临亲自去把沈云簌接回去。
    接她回去倒也没放在心上,当听到魏临是抱着沈云簌的时候她不淡定了,即便是表哥表妹,也不能做出越规矩的事情来。
    那日她酒后胡言,把心里的话全都说了,事后回去才知自己说了许多的蠢话,既然说出来,就不想再遮掩了。
    这座茶楼她经常来,为的就是看魏临一眼,或许那天偶遇几次,好让他记住自己。
    可今日瞧见一女子进了大理寺,她一眼看出是沈云簌,机会摆在眼前,今日定要问个清楚,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
    这边的沈云簌被拦下,又被告知郑伊如请她上楼,联想到她上次说过的那些话,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可总觉得上了楼,不会有什么好事。
    见她迟疑不前,那丫鬟着急了:“沈姑娘,我们家姑娘等着你呢。”
    不等沈云簌回话,妙圆回道:“你急什么,我们姑娘向来就是这样的速度走路,还大户人家的丫鬟,一点规矩都不懂。”
    “你……”
    “行了,别吵了。”沈云簌不在迟疑,提着裙摆进入茶楼。
    上次在满凤楼,妙圆目睹了一切,郑姑娘瞧上了他们世子,还想要自家姑娘帮着牵线搭桥,若是知道世子爱慕的是府里的表姑娘,不知会气成什么样?
    茶楼雅间,郑伊如看到来人,心里一股火气慢慢升腾,介于自己的身份,她还是努力克制住了,似笑非笑的朝着沈云簌点头示意:“沈姑娘,我还以为你不愿意来呢。”
    “寻我何事?”沈云簌开门见山的问。
    “自然有事,你先坐下来,我有话问你。”
    沈云簌来到方桌前坐下,春罗和妙圆一左一右的站在身旁。
    今日的郑伊如只带了一个丫鬟,气势上似乎输了一些,但这些不重要,她要问问清楚,亲自听沈云簌解释他和魏临的关系。
    “你方才去大理寺,可是见魏临?”
    “郑姑娘,你不是有事要问,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作甚?”
    “这就是我要问的,上次我说了许多的醉话,但也是真心话,我看上魏临了,他以后注定要成为我未来夫君,你离他远一些,莫要对他有非分之想。”
    沈云簌快要被气笑了,自己什么位置都没摆正,还想来教她做事。
    妙圆有些气不过了,回道:“郑姑娘,你也太霸道了吧,我们姑娘在镇北侯府住着,平日里都是在一张桌子上用膳,要怎么离的远,若说有非分之想,也就你有吧。”
    “死丫头,有你说话的份吗?”
    沈云簌握了一下妙圆的手臂,示意她先不要讲话。
    “郑姑娘,婚姻大事,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要回去请示你的父母,找个媒人来镇北侯府说亲,若你觉得拉不下脸面,也可以去和四表哥表明心意,让他知道你心里有他,让他主动去求亲,这才是正常的议亲过程,你跟我一个寄住在镇北侯府的外人,有何用?”
    听了沈云簌的话,郑伊如有些明白不过来,她略想了一会,差点忘了要问的正事:“那日,魏临抱着你离开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什么叫见不得人,别把屎盆子往我们姑娘身上扣。”
    “信不信我掌你的嘴,一个低贱的下人,干跟我叫板。”
    争吵之际,沈云簌拍了一下桌子:“郑姑娘,你爱慕四表哥,为了接近他,故意跟魏惜交好,其实你心里讨厌她的吧。”
    郑伊如也不装了:“那又如何。”
    “想来你也十分讨厌我了,可你白费了这么多心机,四表哥却不知道,做了这么多无用的事,你不累,我都跟着累,今日不想和你争吵,作为局外人,我还是奉劝你,婚姻之事去和父母商议,别做这些无用之功。”
    “我可是堂堂申国公府的嫡出姑娘,要你乡野来的丫头教训。”
    背地里,郑伊如也是这么称呼沈云簌的,宜州偏远,即便是侍郎之女,也是小地方的来到。
    多说无益,既然撕破了脸,以后也不会跟她打交道了,沈云簌招呼两个丫鬟,起身离开。
    见沈云簌起身要走,郑伊如也气冲冲的来到她面前,与此同时,妙圆抢先一步挡在两人之间,她身体圆润,亮着都是力气手臂:“郑姑娘,下面就是大理寺,你想做什么呀?”
    郑伊如冷笑道:“你们怕了是吗。”
    沈云簌把妙圆推到一旁,知道这个丫鬟护着自己,可有些事情她得自己面对。
    “郑姑娘,你是有身份的人,若是做了些有失体面的事,传出去对你的影响不好,我一个乡野丫头可无所谓,若跋扈的名声坐实了,可是影响姻缘的。”
    郑伊如虽然气恼,可理智尚存,她也不会傻到跟沈云簌大打出手,只是想震慑她一下。
    待到沈云簌走后,郑伊如猛灌了一口茶水:“气死我了。”
    “姑娘,那小狐狸的话也不无道理,咱们还是好好跟老国公商量一番,让他替姑娘拿个注意,总好过在这里偶遇的好。”
    郑伊如总感觉哪里不对,费了这么多口舌,沈云簌也没说他和魏临有没有男女之情,还让她去求父母找没人,若是行的通,她何故这样做。
    以前就有媒婆探过魏家的口风,魏老夫人说要看魏临的意思,故而才出此下策。
    又有小道消息说魏临不近女色,不近女色之人一定是没遇到喜欢的,她才不信,魏临面如冠玉,威风凛凛,整个京都,还真没几个人比的上他。
    只是小半年的时间过去,她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唯一的一次在茶楼里遇见,魏临连看都不看她。
    他的祖父最疼她了,回去若给老人家说说好话,送一壶好酒,让他这位足智多谋的祖父出个主意。
    只是郑伊如没想到,回去以后郑家就闹翻了天,身为户部侍郎的父亲,被祖父骂了个狗血淋头。
    今日早朝,乌和镇补助田款一事被捅到永徽帝的面前,此事由郑成均负责,他贪墨了一部分银钱,也不是全部没法,只是少了几个村子的,又让派下去的官兵镇压了一波,以为此事就此了解,那些刁民已经被遏制住了,没想到几个胆子大的直接告到了京兆府去。
    “你个败家子,养了这么多的妾室,家里多了一半的开支,都是你母亲给你娇惯的,我戎马一声,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真是气死我了。
    申国公骂累了,做在椅子上大喘气,郑伊如看着父亲被罚跪,那些小心思也不敢再说了。
    朝堂之事她不懂,但看着事情似乎很严重,她只感远远的站着,不敢上前去。
    好在贪墨的银子不算多,四处凑一凑,差不都就能补上,如事情被查清楚,郑成均的官位怕是难保,申国公老来得子,还就这么一个嫡出的儿子,不能看着他去送死。
    “父亲,儿子该怎么做?求个明示。”
    申国公眯了眯眼睛,方才倒是想出一个妙计来:“去年江州水患,朝廷拨了粮款三次,今年春是最后一次,把这笔亏空先记录到这上面,我与江州知州书信一封,若两方说辞一致,再把底下人拿出来挡一挡,就说办事不利,把款项搞混了。”
    “可是中丞大人那边?”
    “若是要查,早就来查了,今夜务必重新做一份账册呈上去,还不快去。”
    姜还是老的辣,郑成均起身,悻悻离开。
    夜晚来临,起风了,福安堂里的灯笼轻轻摇晃。
    魏临回了福安堂,祖孙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僵持那么一会后,两人都笑了。
    魏老夫人招手,魏临把身上的外衣解下,来到榻前的方凳上坐下。
    魏老夫人满脸笑意,低声问魏临:“跟我说说,何时有了心思的?”
    “第一次见面。”魏临接过林嬷嬷递来的茶水。
    “你瞧上阿簌哪一点了?”
    魏临细细想了一下,它瞧上沈云簌哪里了呢,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想拥有她,想保护她,想成为她的依靠。
    “孙儿也不知道,感觉她什么都好。”
    “你之前说的心上人,是不是搪塞我的?”
    魏临想了想,寻阳的事还是不说出来的好,若被祖母知道,再拿出来打趣这位脸皮薄的表妹,到时定会怪到自己身上:“是,不过表妹对孙儿有很大的误解,您现在还是不要向沈大人提亲,等时机到了,孙儿会告诉您。”
    魏老夫人点了点头:“那也得有个时间吧?你不会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吧,带兵打仗都能行,一个小女子你搞不定。”
    强扭的瓜不甜,只要把这个瓜护到自家院子里,他不介意再等一等,等到瓜熟蒂落之时,再慢慢品。
    “欲擒故纵,别人不懂,您不懂。”
    魏老夫人咯咯的笑出了声:“我的好孙儿呀,早日成婚,定要让祖母扬眉吐气一会。”
    这时,长易进入房内,在魏临耳边悄声道:“世子,大理寺传来消息,李斯畏罪自杀了。”
    第28章 第28章
    ◎怕我把你吃了◎
    魏临辞别了魏老夫人, 急匆匆的去了大理寺狱。
    一路上,狱丞讲述狱中发生的一切,李斯求了一碗酒, 酒碗摔碎, 割喉自杀。
    昨日抄家审问, 魏临承诺, 若供出同党,便可饶恕家中的妻小, 死刑改判为流放, 望其戴罪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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