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有点短,莫立鹤的心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我不知道,尽力。这张符纸比较特殊,需要贴在邪祟眉心或者胸口。”莫立鹤说。
    “机会只有一次,尽力就拼尽全力,不然一起死。”余清韵说。
    余清韵的眼睛盯着电梯外的虚无,电梯轻微振动,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上了电梯。
    电梯继续微微晃,过了一分钟,电梯内部突然发出刺耳的“滴滴滴”警报声,同时电梯屏幕上方发出闪烁的红灯,令深置电梯里的人感到眼花。
    电梯超重了。
    余清韵用左手挡在额头,挡下了些许闪烁的红光,她感觉这道红光不是普通的红光,她有点站不稳想吐。
    余清韵腾出手伸向后面的背包,随手拿了里面的酒精瓶,然后用力朝上方的红光警报器砸去。
    “呲啦”一声,红光报警器破碎,同时电梯里的光源也消失了。
    余清韵感觉到那股怨气朝自己面部而来。
    她侧头闪过,拿着匕首的手向前一挥,落空,根本没碰到厉鬼。
    下一秒,自己的头部被一个冰冷的东西捏起来,整个人就这么被提起来。
    头部骨头的疼痛和身子落下的窒息感瞬间席卷全身。
    余清韵发出濒死的“啊啊啊”嘶哑声。
    面部的恶鬼图纹浮现,这一次的恶鬼图纹极为亮眼,诡谲的色彩照亮整个电梯内部。
    她的匕首朝着头顶那股力道挥动,戳中了,冰冷的液体从余清韵的头顶流出,顺着重力划过额头,眉间,鼻梁,唇,下巴。
    好冷。
    邪祟紧抓她不放。
    对上这个邪祟,余清韵坚持不到十秒。
    莫立鹤见状,咬牙将右手指腹上的血狠狠抹在圆盘的边缘锋利处,然后扔出圆盘。
    圆盘一扔,余清韵立马听到了响亮的“滋滋滋”声,头上的力道消失,她像个破败的人,趴在地上,大口呼吸,捂着脖子,苟延残喘。
    莫立鹤见有戏,迅速夹住符纸,准备贴上去,下一秒邪祟像是被他激怒,他感觉自己脖子被冰冷的东西夹住,狠狠地摁在角落里。
    莫立鹤呼吸不得,下半身在地面,上半身靠着角落。
    他的手还紧紧拿着那张符纸,余清韵看到那张符纸是红底金字,金色符文不停流动着华光,周身散发点点溢出的流光。
    当时余清韵脸上的鬼面一出照亮了整个电梯,使得莫立鹤看清了电梯里的厉鬼,这才丢出了圆盘,现在余清韵的鬼面已经恢复了平常的诡谲暗色,没有那么亮,但在黑暗的电梯里能看个分明。
    余清韵的鬼面是一张青蓝色恶鬼面,瞳孔映着的某种金黄色符文甚至由瞳孔向外扩散,占据整个眼白,黑色的尖锐獠牙在余清韵脸颊两侧大张。
    这幅恶鬼图是莫立鹤学道多年以来见过的最狰狞霸气的鬼面图纹,甚至比师傅以前给他看过的百鬼鬼面图纹还要显得凶戾万分。
    自己的圆盘没有测算错误,她果然是个邪祟,是个恶鬼。
    莫立鹤的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意识不清,他只是看着黑暗中的那个恶鬼朝着他过来。
    恶鬼俯身,夺过他手上紧握着的红底金字符纸,然后狠狠贴在他前方。
    “砰隆”似乎是一声闷雷。
    莫立鹤脖子上的力道彻底消失,脖子火辣辣的疼,没了力气,他倒在一边,懵懂地,脑子不清醒地睁着眼睛看向头顶。
    狰狞的恶鬼朝着他靠近,一个温热的手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拉过来,靠在恶鬼身上。
    他听到这个鬼面女人说:“别死。”
    依余清韵看来,莫立鹤只是脖子被掐的快窒息了,只要不是什么头被砸烂,骨头全碎,五脏六腑都被掏空,应该还是能活的。
    余清韵是认真考虑到不能让莫立鹤死掉。因为他要是在这里死了,余清韵觉得以酒店的尿性,待会电梯上升到几楼根本不是站在电梯里的她能控制的,而是电梯外面的人控制的。
    要知道他们现在在负十八层,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在负一层到负十八层之间摁动电梯按钮?
    余清韵搜索了一下背包,把占地方的风霁月头颅往背包旁边挪了挪,在背包底下找到了给李仁贵包扎以后仅剩的最后一点绷带。
    莫立鹤的脖子很细,上面的外层皮肉黑焦焦的,这点绷带足够用了。
    余清韵绕着绷带给他缠了好几圈,给自己的手又留了一点绷带,最后满意收手。
    她摸了摸自己头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狠狠捏住的头顶并没有莫立鹤脖子这样被侵蚀的样子。
    莫立鹤坐在地上缓了缓,然后站了起来。
    余清韵在给自己的手缠绷带,暗暗咂舌莫立鹤的这个符纸真的太狠了,她只是拿了几秒,刚一触手就感觉钻心的痛,现在手上血肉模糊。
    自从那个厉鬼被解决以后,电梯就开始关上,慢慢上升。
    他们两个互相安静,都只是看着电梯屏幕上的红色楼层数。
    负十八层。
    负十七层。
    负十六层。
    ……
    “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侵占了这具身体主人的皮囊?”莫立鹤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问。
    他不明白,这个女人给他一种安全感,但她却是一个邪祟,一个拥有着温热的,鲜活的身体的邪祟。
    黑暗中,余清韵没有开口回答他。
    她认为自己没有义务向莫立鹤解释自己的情况,况且就算莫立鹤认定她是邪祟,莫立鹤也打不过清醒时候的她。
    “你为什么会把我肢解?”余清韵反问。
    “不是我把你肢解的,”莫立鹤说,“是圆盘当时暴起,自己把你给肢解的,我原本只打算一个符纸让你灰飞烟灭而已。”
    “有区别吗?”余清韵说。
    “至少这样死的时候很干脆。”莫立鹤说。
    余清韵真的搞不懂这个男生的脑回路了。
    “这个圆盘有意识?”
    “算是吧。是师傅传下来的,可能有千年的时间了。”
    “那圆盘原来的主人是你们的祖师?”
    “嗯。”
    圆盘暴起肢解她,为什么?祖师?
    “你来这个酒店的目的就是因为我吗?”
    “一开始是的,现在不是了。”
    “……现在你有什么计划?”
    “带着那些活人逃离这里。”
    “还挺深明大义的。”余清韵语气意味不明。
    场面再次沉默,只有着电梯不断上升的失重感。
    负六层。
    负五层。
    负四层。
    ……
    一楼。
    中途没有再在负地下楼停过,两人心底里同时都松了口气。
    可是电梯也没有在一楼停留打开,而是去了二楼。
    电梯在二楼打开,余清韵抓紧了匕首,伤口摩擦绷带,滴滴血浸染白色绷带。莫立鹤拿着圆盘站在角落里。
    一个尸体倒在电梯前,一颗断头滚碌碌进入电梯里,停在他们脚下。
    不是那具穿着粉红色连衣裙女生的尸体,而是肥硕的,胖乎乎的酒店经理。
    他趴在毯子上,身体呈大字型,脖子处被暴力碾压弄断的,血口处隐约能看到有些移位的白色脊椎骨。
    他的头不是电梯门夹断的,更像是被某种巨力掐断的。
    余清韵和莫立鹤严阵以待了一会儿,酒店经理的头颅滚进来之后就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了。
    余清韵让莫立鹤注意电梯门开关,她走出去弯腰拿起酒店经理的一大串钥匙,那些钥匙都被好好的放在一个夹层包里,跑动之间不会有很大的声音发出。
    她之后又把酒店经理尸体都搜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偷偷藏起来的钥匙以后,进入电梯。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用到他的万能钥匙,余清韵还是选择拿了再说。
    不过,原来躺在酒店经理这个位置的尸体应该是那个粉红色连衣裙女生的。余清韵若有所思地看着慢慢合上的电梯门。
    快合上的那瞬间,走廊对面出现了熟悉的一抹粉红色衣角。
    但这都不关余清韵和莫立鹤的事了,因为电梯现在回到了一楼。
    他们两个出来,在大厅的角落找到了缩在沙发角落里的陈杰三人。
    钟世荣首先开口说:“余姐,你……头受伤了?”
    “没什么大事。”
    余清韵的头确实还在隐隐作痛,轻微的动作都能扯起一阵疼痛。
    但她摸了摸头顶才意识到是刚才那个厉鬼留下的黑血遍布她整张脸。
    黑血干涸,一摸就像是一小撮皮一样掉下来。
    余清韵和莫立鹤坐在沙发上,余清韵顺手拿起桌上的纸巾擦脸,陈杰三人看了看和平相处的两人几秒。
    “余姐,”陈杰说,“酒店经理失踪了,我们刚才听到酒店大厅后面传来一点声音。”
    余清韵点头,说:“我刚才在二楼看到他的尸体了。”
    她举起那一大串钥匙,说:“这一大串里面应该会有一把是酒店的万能钥匙。”
    “小余,”李仁贵说,“现在关于怎么逃出去你有眉目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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